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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大师啊,怎么说呢,其实我现在不是很想见到你。”
纸皮和尚被雨水浸泡过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当然他正常状态下听到曾弋说这些话,也不会有任何表情。他只是沉重地点点头。
曾弋接着道:“我这掌心莲还没开……说明时日未到,大师,你怕是来早了?”
了嗔用一深一浅两个眼珠对着曾弋,并不吭声。然而曾弋显然从其中看到了熟悉的无奈,以及些微陌生的恼怒困窘。
曾弋缓缓放下茶杯,道:“大师在灵识里就一声不吭,如今还是这般不想与我说话。看来跟我扯上关系,让大师很是为难啊……”
灰雀又再“叽”了一声,冷冷看着了嗔。
了嗔眉头一抖,只得开口:“不是早,是迟了。”
曾弋牙根一酸,所以说,该来的终于来了吗?幸好燕草已经送回去了……只是可惜,没能再见那雕好的神像一眼,也不知那小工匠,啊不,那少年……
胡思乱想间,曾弋又听了嗔说道:“殿下跳下轮回台不久,我见半天没有回应,便查看了一番,发现不对时,已无法再跟殿下通灵。
“我想了许多办法,直到殿下在忽沱河上……敲了鼓。”
曾弋明白过来,那是燕草被恶灵所控,她被掐着脖子,情急之下敲出的鼓声,名为《破障》。
“是了,破障曲也能解灵识之困,所以你便乘机赶来。”曾弋点点头。
了嗔神色动了动,片刻后道:“嗯。”
曾弋两手交叉,放在桌上,抬头盯着他:“你那时便赶来了?那后面桃妖要取我神魂,你又在何处?”
了嗔眼神浮动,哑声道:“……遇到一位故人,耽搁了。”
曾弋轻笑一声,揉了揉太阳穴,道:“了嗔大师啊……那现在,究竟是迟了,还是早了?”
此时若有人从窗外走过,所见的画面一定会让他怀疑曾弋有病:她端坐在桌边,正对着桌上的茶杯说话。但若此人同时听见茶杯也在回应,那必然会以为自己疯了。
夜阑人静,屋中曾弋盯着了嗔,不无吃惊地重复道:“你说……什么?”
“殿下,我们应该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了嗔背靠茶杯盘膝而坐,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回不去?我……们?”曾弋乍听之下,一时说不清是喜是忧,只喃喃重复。
了嗔睁着淡似灰影的眸子,再次对曾弋点头。
毫无疑问、毋庸置疑,以了嗔的审慎程度,当他说“回不去”,那就是真的回不去了。曾弋平息了一下呼吸,往身后一靠,靠了个空,才按捺住咚咚乱响的心跳,坐在凳子上思索。
回不去,就……不用死了?
那她的罪,赎完了?
还是……因为厌神回来了?
是谁在操纵这一切?他或者他们,想要什么?
无数念头在曾弋脑中盘旋,她有一瞬间终获解放的轻松,又在想到“厌神”二字的时候变得苦涩沉重。
过往的痛苦回忆重又像蜘蛛网般缠绕上来,让她原本轻快的心变得冰冷沉重,一点点往下坠。
灰雀挪到她手边,在她手背上蹭了蹭。
曾弋回神看了看它小小的、温热的身体,伸手抚了抚它的羽毛。要留在这世上,这世上……它大概是这个世上唯一需要我的了,她想。
“大师,事出反常,你有什么想法?”桌上的茶已经凉透了,曾弋终于开了口。
了嗔双手垂在膝上,双手手指无意识地相互捏着。如今这纸皮人没了佛珠,倒显得他双手有些过于空闲起来,思索的时候总不知该往哪儿放:“殿下可见过噬魂鸟?”
曾弋点点头,心道何止见过,怀疑它们就是在寻她。“在忽沱河边的客栈里见过一次,后来在太荒山上也见过,”她朝李沂世的丹房示意,“就是你见过的那只。”
了嗔点头,道:“我在……忽沱河见过它,它像是在搜寻什么人。”
曾弋与他目光相交,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噬魂鸟在寻你。她沉吟半晌,把桃妖准备跟她做交易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嗔。
“我的神魂有什么特别的?”曾弋半仰着头,望着光影中晦暗不明的屋顶,“生前或有贵贱,死后还有差异?我不明白……”
她心情复杂,看向了嗔道:“大师,是因为我魂灵染血吗?”
了嗔保持着打坐的姿势未动,手指已经绞住了一团。他没有开口,只是略带歉疚地看着曾弋。
“殿下,我只能说,”他为难地扭了扭,“您在轮回台,并非为了赎罪。其他的,恕了嗔不能多言。”
天边现出一线微光,周而复始的轮回之路好像从这个日出开始,露出了结束的苗头。
曾弋站在晨曦初临的院子里,微风吹过她的发梢,露水的气息萦绕在她身侧。她在风中伸出右手,再一次感受那轻柔的力量,在醒过来近十日后,终于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尘世。
灰雀从她的肩头展翅,绕着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