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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漩涡彼此相竞。我暗自心惊,小玉她能应付这样复杂的局面吗?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人能劝动小玉的话,我想只有他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避免跟白家有任何接触,但没想到命运的□□转动起来,还是回到了原点。
你可能不相信,但命是逃不掉的。所有在过往没有解决掉的事情,最后都会在将来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好像滚雪球一样,你以为躲避掉了这个雪球,其实它只是在伴随你同行,等聚集到足够大便再一次挡住你的去路。你会需要花比当初遇到那个“小不点”时更多的精力来解决它,否则它会累积为你的“灭顶之灾”。
我不是危言耸听,是因为哪怕在神鬼的世界里,也没有捷径可以走,人生要历的劫从来都是命定的。
我不会阻止小玉同白冰晖交往,但我也不忍看女儿趟进这场情劫里颠簸。
世界上的爱情有千千万万种形状,好比我和邬抗,在彼此身上找到灵魂的港湾,是相濡以沫;又好比白学文和姚曼丽,那么深切敏感地捕捉到对方思想和情绪,是心有灵犀;那么,小玉和小冰呢?
那一年,我们搬出局机关后,白冰晖不知道怎么弄到了我们的住址,隔三差五来探望。他想求得小玉的原谅。我当时不解,没有小玉,他还有大把的颜如玉、黄金屋,小玉不过是他人生乐章里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音符,随时可以被替代、被掩盖。但他好像就是跨不过这个音符,总是在这里出差错。起初,他站在门槛前,她坐在门槛上,他看不见她的脸,她不让他看她的脸;然后,他蹲下来,捧着她的脸,唤她的名字,她冷傲地看着他,朝地上吐了一口痰。他惊讶,但没有退缩。
“谁能找到我爸爸,我就跟谁好!”小玉声如洪钟,敲得白冰晖心发慌。
晚上,小玉躲在被子里哭。我没有看见她哭,但我看着颤动的被子,猜测她该是在哭,这种时候是可以哭了,没有什么放不下,哪怕是眼泪,来了便放下,舒坦。但小玉不这么认为,她总说,妈妈,你把我的眼泪份额用完了。
“你是可以说出来的。”我提醒她。
那团被子打了一个冷颤,依旧无声无息。
我明白她痛苦的根源,她既是吸引牛郎的美丽的织女,又是扼杀爱情的严厉的王母娘娘。她无法阻止自己对白冰晖的爱,又不能不阻止自己去爱白冰晖。如果说我和邬抗是自由之爱,白学文和姚曼丽是激情之爱;那么,小玉和小冰就是虐恋之爱——互相折磨便是爱的方式,他们长在对方的痛点上,一触碰就疼痛不已。
人生如寄,命不由人。
这场虐恋之爱究竟会走向何方,我也不知道啊。自求多福吧。
车子停在了老局机关门口。我告诉岱,我要进去看一看,他不用陪我了,免得小玉看见他,又要给他难堪。岱答应了,把车子停在马路边,告诉我在这里等。
我下了车,一步一步往里走去,往事如烟、扑面而来,我想起在那些失去邬抗的日子里,我们有那么多疑问却没有人可以解答。当时的茫然无措、惊恐发慌如今回想起来都变成了心酸。
“我爸爸是跟顾医生一样的英雄,为什么顾医生可以受到大家的敬仰,而我的爸爸却要被污蔑成贪污犯?”小玉曾经一遍又一遍的问我。我不知道答案,因为这也是我的疑问,只是我不像小玉一样有勇气提出来。
“不公平、不公平,这不公平!”小玉摇晃着脑袋对我说,她偷偷喝掉了我的酒。
她开始变得越来越疯狂,疯狂地挣脱了我的掌控。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甚至不知道她是谁。
那天她匆匆忙忙回来,说掌握了黄家的犯罪证据,要去报警。我深感不祥,占了一卦,是“岳飞受诏”:十二金牌速召回,奸佞设计几时灰。可怜一旦功劳散,老少扶车不断哀。这是她爸爸的卦象啊!我拉住她,不让她出门。
“杨国庆信道士、黄权搞妖法,你也要学他们吗?”她怒目而视。
“可是,卦象不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我感到很委屈。
“那爸爸的仇不报了?”她疯狂的喊叫。
“那是命啊,你爸爸那是命啊!”我坦诚地说。
“你一辈子就知道认命!我不会像你这样的!”她折断我的签文,摔门而去。
夏日的空气总是闷得很,闷到最后,下一场暴雨便舒服了。我盼望着这场酣畅淋漓的大雨快快地下来。大雨将至,雷声先到。一阵紧似一阵,催得人心发慌。这一天跟白冰晖送沙袋的那天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不再有白冰晖、不再有邬抗,不再有人会来保护我。我独自坐在客厅的角落里,盯着预知到很快便会有敲门声的方向,心在嗓子眼里溜来溜去。混沌哀嚎的雷声、无孔不入的雨珠、化骨腐肉的阴风最是容易催生鬼魅。一个浑身湿透的可怜女人将来敲我的门,她是人间失意的灵魂的聚集,孤独久矣,非得带走一个人才能平息她的哀怨,弥补上天耗损的阴元。
我沉沉地睡去……
“嘟嘟嘟……”一阵紧急的敲门声闯入我的梦乡。
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