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限时离婚第4部分阅读
公室,齐菲菲方允许自己坐倒在沙发上,放松持续紧绷的神经线。
但精神是稍稍松弛了,头痛却依然未减,再加上喉咙有些疼痛,她猜想,自己可能即将发烧了。
昨夜在泳池泡了水,回房后又由于心神忐忑,忘了吹干头发,或许是这样才引发感冒吧
她扶着沉重的额头,按下内线电话,请餐厅的服务生替她送一壶药草茶进来。
五分钟后,茶送进来了,是餐厅经理亲自送来的,顺便向她报告。“老板,昨天方先生有到餐厅来。”
她一愣。“你是说家俊吗”
“嗯。”
“他来做什么”
“也没做什么,他跟一位女伴一起来的,但我看得出来,他似乎在找你,用餐期间一直左顾右盼,还故意试探我们服务生你有没有在店里。”
“是吗”
齐菲菲凝眉,一面啜饮治头痛的药草茶,一面在脑海里玩味这个消息。
家俊带新女伴来餐厅,是打算对她耀武扬威吗不,她不认为他是纯粹来示威的,恐怕有引起她吃醋的用意。
如此说来,家俊有向她求和的意思
“他离开的时候,有留下话。”经理继续说。
“什么话”
“他说他今晚还会带客户过来,要我们帮他保留席位。”
意思就是
“我想,方先生应该是期待今晚能见到你,老板。”经理道出了唯一的可能性。
她想也是。
家俊撂下这话的用意等于是暗示她,若是还有意与他交往,今夜就在餐厅乖乖等他光临,否则他们很可能就此告吹了。
“我知道,你先出去吧。”齐菲菲挥手屏退员工,端着茶杯,来到窗前,坐在窗台,静静地凝思。
今夜,若是家俊真的来了,那也该是她作个决定的时候了。
是否要继续与他交往跟他走下去,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便必须与他步入结婚礼堂,她,已经做好再婚的心理准备了吗
就在昨晚,她还依偎在至焕怀里颤抖,这样的她,如何让自己投身于另一段关系中
她做得到吗
一念及此,齐菲菲幽幽叹息,看着窗外,不觉哼起歌来。
“y dejahing is up to you,if you do ant e you ko seach”
为什么偏偏介绍这个乐团,为什么偏偏播放这首歌
为何要在她心旌动摇的时候,提醒她,她曾与那个男人有过一段甜蜜温馨的新婚生活
纵然他们并非因爱成婚,但那时候,她真的以为从来不曾降临于她身上的幸福之神,终于来敲门了。
她以为,从小便在风吹雨打的环境中成长的她,终于找到一个温暖的栖身之处,一个幸福的避风港
她错了。
女人的幸福,终究不能依靠任何男人来给,人活在这世上,最终极的试炼便是如何学会在孤独中坚强。
任何时候,都不能将自己的心交给别人,那是软弱的开始,是受伤的开始。
而她,真的怕极了再度受伤。她不是个游泳高手,不能再溺水了,因为没有人会来救她。
齐菲菲蓦地停住哼歌的嗓音,眼角,静静地跌落泪滴,她伸出一根手指,在窗上写着字。
y deja vu,y deja vu
她一遍又一遍地写着,恍惚地回忆这六年来的点点滴滴,最后,她告诉自己,那么忧伤又那么坚毅的自语
“没有人会救你,懂吗齐菲菲,你只有自己。
第6章1
深夜,月影朦胧,辛至焕将车开到餐厅门外,轻巧地停定。
今天是礼拜五,周末前夜,餐厅营业到午夜两点,距离现在,还有数个小时。
也不知她何时才会离开,但他已下定决心,不论多晚,他都等,非等她不可。
不许她逃。
他稍稍放下座椅,斜躺着,静静地盯着窗外,餐厅的看板高挂在夜色里,霓虹的灯光,隐隐刺痛他的眸。
“ne york ex”,除去纽约。
为何偏偏取这样的店名她就这么不想再见到他
六年了。
这六年来,他其实一直在等着,等着她对车祸那天的解释,她为何会跟前男友在一起又因何发生车祸,导致流产
可她始终沉默着,封印真相。
他原以为,她会回去前男友身边,但也没有,他打探过了,那男人现在开了家小小的计程车行,发展得并不很顺遂,只能说过得去。
是因为两人的成就天差地别,所以才渐行渐远的吗
如今,她身边有了众多追求者,不乏鲜花约会,甚至连上市企业的小开方家俊都成了她裙下之臣,当然更没必要留恋年少时代的青涩恋情了。
而与他的这段婚姻,也成了她追求幸福的束缚。
她想挣脱,自由自在地飞,他能理解,但不知怎地,就是不甘心不情愿放手。
他承认自己小气,很奇怪,在她面前,他就是会变成一个超级幼稚又别扭的男人,他的好友汪起轩说,这是他下意识地寻求她的疼宠真是见鬼了他又不是没妈的小孩,干么寻求什么疼宠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辛至焕在心底叨念,暗气自己,胸海波涛起伏。
已经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她究竟何时才会现身
他告诫自己有耐性,却逐渐心神不宁。下午送她来餐厅时,就觉得她脸色不是很好,该不会生病了吧
正胡乱寻思着,餐厅门口忽地闪出两道人影,一个男人,跋扈地将一个女人拖出来。
他一凛,倏地坐正身子,若是他没看错,那女人正是菲菲,而那男人是方家俊
他按钮降下车窗,两人的争论声随风送来。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不答应我”方家俊拉扯齐菲菲臂膀,声嗓明蕴着醉意。“你明知道我有多爱你”
“家俊,你放开我,你醉了。”她试图劝服他。
他却执拗地将她更拉向自己,晕蒙的黑瞳锁定她。“齐菲菲,你告诉我为什么难道我比不上那个男人吗”
“家俊,我们改天再说好吗我今天真的不方便”
“我不要改天就是今天你今天一定要跟我说清楚讲明白,我是哪一点比不上那个男人你不是说你要跟他离婚了吗”
听闻方家俊的咆吼,辛至焕不禁拧眉。所以菲菲都告诉他了吗关于两人悬而未决的婚姻关系,她都一五一十吐露了吗
“我是要跟他离婚没错”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肯答应我的求婚”
他求婚了
辛至焕骇然,全身顿时冻凝,他盯着齐菲菲,等着听她的回答,神经如弦紧扯。
可她却不说话,微敛着眸,素手捧着额头,她看来脸色苍白,鬟边仿佛隐隐冒汗。
是头痛吗她很不舒服
念头才掠过,辛至焕立刻打开车门,才刚踏出一步,便瞥见齐菲菲晕眩地往前一倒,趴跌在地。
方家俊愣住。“菲菲菲菲你怎么了”他惊呼着,意欲伸手扶起她。
辛至焕抢先一步,如一道旋风般疾卷而来,蹲下身,将晕倒在地的齐菲菲横抱而起。
“是是你”方家俊认清是他,醉眸倏睁,迸射怒火。
他不语,默然转身。
方家俊在他身后跳脚。“等等你凭什么就这样带菲菲走她是我的、是我的”
是他的
辛至焕猛然回头,眸光冷冽。“如果你真的爱护她,怎会没注意到她身体不舒服为何要在她这么难受的时候,还一直为难她”
“我没有为难她,我只是要她给我一下解释”方家俊反驳,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一个解释而已,你就不能等一等吗”
“我已经等好几天了”
“那又怎样我都等她六年了”辛至焕厉声回呛,话语落下,才恍然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他霎时懊恼,气方家俊,更气自己。
他在做什么何必跟一个醉汉斤斤计较
他咬咬牙,将怀中的女人抱进车厢,小心翼翼地让她躺在副驾驶席,为她系好安全带,又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盖在她身上。
“喂你要带她去哪里”方家俊继续叫嚷。
他不理会,坐上驾驶席,紧闭车门,缓踩油门,俐落地操控方向盘,让车子平稳安静地前进,不致惊扰昏睡的她。
她烧得不轻。
他开车送她去医院,将她抱进急诊室,医生检查过后,说她发高烧,让护士帮忙打点滴。
他要求医生安排她住院,医生笑了笑。
“只是感冒发烧而已,回去睡觉休息多喝水,不需要住院。”
“可是她烧得很严重”他抗议。“你看她都昏倒了,体力多虚弱”
“辛先生,我明白你很担心你太太,不过只是发烧就要占医院一张病床,请不要浪费医疗资源好吗”
一席话,将辛至焕说得面红耳赤,环顾急诊室众人异样的眼光,他只得摸摸鼻子,认了,待她打完点滴后,带她回家。
她一上车便继续昏睡,是他将她抱上楼,抱上床,在床畔守护她一夜。
他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只能遵从护士的建议,加上从网路下载的资料,准备好耳温枪、冰块、毛巾、毛毯,先盖毛毯帮助她散热,每隔半个小时就量体温,测量温度变化,曲线一路往上,他心惊胆颤,焦躁地在屋内踱步,待天色即将破晓时,她才终于开始退烧。
他大喜,掀开毛毯,做了个冰袋,敷在她额头上,助她降温,然后用冰毛巾擦拭她四肢。
折腾了一夜,他见她脸色不再苍白,渐渐地浮上血色,这才安落一颗心。
摸摸自己的颈脖因汗而黏腻,他自嘲地勾勾唇,进浴室冲凉,换了套轻便休闲服,来到她卧房门口时,听见她正说话。
她醒了吗
辛至焕大喜,匆匆进房,扬声问候。“菲菲,你醒啦觉得怎”未完的嗓音蓦地消逸,他怔仲地停凝原地。
她没醒,不但没醒,还正作着恶梦,双手紧紧揪着被子,眉宇之间尽是痛楚。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她怎么了他讶然,紧盯着她。
她在向谁道歉跟谁认错为何声嗓会那么满蕴沉痛的忧伤
“对不起,都是我害死了宝宝,是我不好,我不对”
宝宝
辛至焕神智一凛,心韵霎时如擂鼓,撞击着胸口。
这么说来,难道她在梦里,是向他道歉
“至焕,至焕,你别怪我,别生气好吗”
她唤着他的名,是他的名她的确是在梦里对他说抱歉,是他现身于她的恶梦里,是他令她如此苦痛
辛至焕惘然,僵着身,凉着心,缓缓地走向齐菲菲,走向这个即便在睡梦里,依然有能耐紧揪他的心的女人。
“菲菲、菲菲。”他低唤着她,却不知说什么好,他能说什么六年来,他一直在等她的解释,等她道歉,她却是在最昏沉难受的时候,给了他。
能责备她吗能逼问她吗
他只觉得舍不得,舍不得她于病痛之际,依然挂念着六年前与他决议分离的那一夜。
“傻女孩。”他不禁蹲下身,伸手轻抚她不平静的睡颜。“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真搞不懂。”
如果要道歉,为何六年前不说为何要等到在梦里才说
“我这么坏吗对你很凶吗为什么你不亲口跟我说对不起我一定会原谅认错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你肯说句抱歉,我都原谅你,你知道吗”
他怜爱地轻抚她,沙哑地对她说内心话,这话,在她清醒的时候,他也绝不会对她说的。
他俯下唇,轻轻地在她额头吻了一记,忽地,一串水晶音乐声叮咚回旋。
他怔了怔,半晌,才弄清楚声音来源是一个音乐盒,附有闹钟功能,那音乐盒摆在她床头柜,他拿起来,研究数秒,按下停止键。
对了,不晓得他送她的音乐盒,她可有好好收藏
他起身,这才认真打量她卧房内的布置,角落有个玻璃柜,收藏着琳琅满目的音乐盒。
她终于开始实现她的心愿,收集音乐盒了吗
他走过去,欣赏她收藏的珍品,有各种造型、各种材质的音乐盒,而他送她的那个,被她安置在最上面一层最醒目的位置。
这算是最佳贵宾席吗
他微微一笑,玩赏地抚过那只水晶音乐盒,接着,随手拿起附近一个陶瓷的来把玩。
这个音乐盒,外型是一个拉弓射箭的小天使,做得十分可爱精致,他旋转底座的旋钮,叮叮当当的乐声流泻。
小天使的身后有个可以打开的收纳空间,他拨开来看,里头藏着一卷便笺。
辛至焕好奇地抽出便笺,展开来看,粉蓝印花的纸上,端端正正地写着她的心情
今天,又想哭了
想起我那个无缘的宝宝,想起我曾经亲手替他织小小的袜套,那袜套我后来丢到哪儿去了呢为什么都找不到
好想哭,可我发过誓,再也不哭了。
这个孩子在天堂,一定比我更孤单更寂寞,我有什么资格掉眼泪呢泪水,该是伤心人才能流,我凭什么觉得伤心呢
宝宝,原谅妈妈好吗我对不起你。
这是什么
读毕便笺上的血泪留言,辛至焕的心弦牵紧,脑海一时空白。
过了好片刻,他才放下这个可爱的小天使,打开另一个音乐盒来看,里头,果然也藏了一张香水信笺。
他颤着手展阅
他们说,我第一间餐厅就能经营得如此成功,肯定是蒙上天眷顾,很幸运。
其实哪里是幸运呢他们可知道,为了开这家餐厅,我准备了多少年
当我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儿时,妈妈便背着我在菜市场里讨生活,别的小朋友玩积木洋娃娃,我的玩具是蔬菜鱼肉。
我认得出什么样的鱼才叫新鲜,哪种颜色的肉质最好吃,我知道不同的农家会生产出不同的食材,而每种食材都有它们独特的味道。
同学们画画,是画天空花草,我画的是一道道料理。
当他们还在赖床的时候,我推着餐车,四处叫卖,当他们上床睡觉的时候,我才能读书做功课。
我就是这样一步一点走过来的。
说我蒙上天眷顾
如果上天曾经怜惜我,为何我会连婚姻都保不住,为何要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抢走我唯一的亲人
如果,万能的神有一点点可怜我,它不该让我妈临终前还牵挂着我,为我担忧,怕我不能幸福
妈,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幸福的。
虽然没有人陪着我,虽然至焕也不要我,但我一定会幸福的,就算这辈子只能孤孤单单地活下去,我答应你,我会幸福。
所以别为我担心,希望你在天堂一切安好,数十年后,我们会再相见的。
宝宝,你,跟我,到时我们就可以团圆了。
第6章2
看着信笺上的字字句句,辛至焕视线逐渐迷蒙,泪水,静静地氤氲于他眼潭,如寒冬最冷的薄雾。
她说,自己发誓再也不哭了,当时他不懂得她的惆怅,现今方恍然领悟。
还有多少类似这样的心情便笺还有多少次,她这般强忍着泪水,一字一句写下自己痛楚的心情
他逐一打开她收藏的音乐盒,发现每个盒子里都有这样一张纸,有多少个音乐盒,就代表她曾度过多少个冰冷孤寂的夜晚。
他渐渐明白,这些音乐盒便是她对付脆弱的武器,每当悲伤的时候,她便为自己买一个音乐盒,听着清隽的乐声,记录自己的心情。
她便是如此走过来的,如此坚强,如此令人心疼。
他怆然,收好那一个个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的音乐盒,最后一个外观看起来最小巧最廉价的,里头藏着她的结婚戒指。
他望着那戒指,想像着她或许是在他飞往美国那天,默默地将这誓约之物取下,封进音乐盒里。
菲菲,菲菲
胸海蓦地潮涌,他在心底一遍遍地唤起她的名,来到床前,看她纵然病态,他依然觉得美丽绝伦的容颜,坐下身,温柔地握住她的手。
“菲菲,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齐菲菲醒来时,发现自己孤单躺在床上。
她茫然起身,环顾清静幽寂的卧房,胸臆霎时袭上一股淡淡的落寞感。
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昏沉之际,她依稀感觉到有人握她的手,原来只是梦。
她坐在床上,拥着被,出神片刻。奇怪了,怎么想不太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记忆很片段,零碎而纠结,她只记得了,仿佛去过医院打点滴,然后有个人抱她
是至焕
她蓦地醒这里,散落的记忆拼图一片片凝合。想起来了,她和家俊在餐厅门口外吵架,她似乎昏倒了,是至焕救了她。
是他将她抱上车,送往医院就诊,回家时,又将她一路抱回卧房。
是他。
那他人呢为何不见踪影
齐菲菲心乱着,颤魏魏地下床,虽然烧退了,身子仍有些晕软无力,她扶着额头,慢慢地走向客厅。
开放式厨房里,一个人影正忙乱着,忽地,一阵清脆的声响。
“shit”男人的低咒声。
至焕
齐菲菲微讶,走到吧台前,他背对着她,弯腰捡起锅铲,扭开水龙头用水冲干净,然后搅拌电炉上一锅白粥。
“怎么又焦了怎么可能”他舀起底部一杓焦干的锅巴,不敢置信地叨念。“我明明一直看着火啊。”
“你是不是水加太少了”她轻声扬嗓。
辛至焕闻言,怔了怔,愕然旋身。“菲菲,你醒了怎么下床了你能走吗”说着,他急急走向她,握着她的肩,察看她全身上下,仿佛在检查哪里有损伤。
她不楚好笑。“我没事好吗我是感冒发烧,又不是哪里撞到了。”
“啊,对喔。”他恍然,也觉得自己这反应很可笑,有些窘地搔搔太阳岤。“那你怎样烧都退了吗我替你量体温。”
他到她卧房,找出耳温枪,在她耳朵打一记。
他检视数字,蹙眉。“三十七度一,好像还是有点轻微发烧。”
“已经好多了啦。”她微笑,看他面露担忧,心田流过一股甜甜暖意。“你在干么煮粥”
“嗯。”他点头。“我听说生病的人喝点加了葱的白粥,会比较快恢复体力。”
所以他是在为她煮粥她咬咬唇,抑制莫名的感动。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老是烧焦,这是第三锅了。”他郝然招认。
他竟不厌其烦地为她连煮三次
她更感动了,眼眸隐隐泛酸。“你没事干么给自己找麻烦啊你以前不是从来不进厨房的吗难道你在美国学会自己煮饭了”
“怎么可能我都是在外头解决三餐,要不家里也有钟点管家帮我准备。”
齐菲菲横睨辛至焕一眼,几乎有些怨,怨他不该用如此近乎孩子气的举动,动摇她芳心。
“我来瞧瞧。”她来到电炉前,观看锅里的白粥。“你水加太少了,这粥有点干,难怪容易糊掉。”
“那怎么办”
“没怎么办啊,就这样吃吧。”
“什么”他一愣。“这都煮焦了还怎么吃”
“上层还好好的啊”她柔声道,自顾自舀了两碗,撒上他事先备好的青葱,看到被他切成乱七八糟的葱花,忍不住嗤笑出声。
“怎么了”他奇怪。
“没事。”她连忙忍笑,只是那笑意依然在唇畔不听话地荡漾。“只是觉得你葱花切得还挺有不规则的艺术美感的。”
“你在笑我吧”他不愉地眯眼。当他是三岁小孩吗听不懂她调侃“真谢谢你的称赞喔,这位太太。”刻意强调“太太”两个字。
她听了,怔住,扬眸望他。
他察觉她若有深意的眼神,领略到她的思绪,蓦地有些不自在,微微侧过脸。“我说错了吗至少在名义上,你现在还是人凄,是我辛至焕的老婆。”话说到最后,他嗓音有些奇特的粗哑。
他这是心虚吗齐菲菲将粥碗端上餐桌,又从冰箱里找出几样简单的酱菜,想想,拿出两颗蛋。
“光吃酱菜没意思,配点荷包蛋好了。”
“我来煎。”他眼明手快地抢过鸡蛋。“你是病人,乖乖坐在餐桌那边等就好。”
“你会煎吗”她狐疑。
“两颗蛋而已,别小看我好吗”他悻悻地赏她白眼。
她失笑,耸耸肩。“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喽。”她悠哉地坐上餐桌,等人上菜。
结果,足足等了十几分钟,他又打开冰箱拿了两回蛋,才等到两个边缘略微残破的荷包蛋。
但已经比她想像中的漂亮许多了。
她拾起筷子,故意在他面前挑剔检视。“这形状还不错,至少看得出来是个蛋,而且只焦了一点点。”
他站在桌边,双手贴在腿侧,像个乖巧的小学生似地领受老师的评语,听了她这番揶揄,眉宇一拧。
“你一定要这样嫌东嫌西的吗”
“我哪敢嫌弃啊先生,我这是赞美你好吗”她为自己辩护。
他懊恼,重重拉开椅子,在她对面落坐。“这位太太”
他又这么叫她了。她倏地凝定动作。
他看出她的异样。“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她默然。
他静定地望她,良久,沙哑扬嗓。“方家俊向你求婚了,对吧”
她一震,声嗓变调。“你怎么知道”
他注视她苍白的容颜,心情有些灰涩。“我听见你们的对话,他一直要求你给个答案,难道你拒绝了他吗”
她别过眸,似是沉思着什么,许久,才幽幽开口。“我没答应。”
没答应是什么意思辛至焕黯然皱眉。“你的意思是你跟他说还需要一段时间考虑”
她不回答。
“是这样吗菲菲。”他追问。
“”
“为什么不干脆答应他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想认真跟他定下来,所以才要求跟我办清楚离婚手续,不是吗难道你现在改变心意了”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跟我办离婚啊”她忽地抬眸,忿忿地瞪他。“你刚也说了,到现在名义上我们还是夫妻,你要我怎么接受另一个男人的求婚”
他哑然。
是这样吗所以还是他绊住了她,是他阻碍了她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辛至焕垂眸,藏在桌下的双拳握紧,想起自己在她收藏的那一个个音乐盒里看到的心情日记。
她其实很渴望有人陪的,虽然倔强地声称自己一个人也要幸福,但他知道,她想要有个伴,厌倦了无数个孤独寂寞的夜晚。
方家俊会是适合她的那个伴吗
他,该潇洒地放手让她自由吗
离婚协议书其实早就签好了,从美国回到台湾第一天,他便找到律师拟好协议书,签了名。
要放她自由,随时都可以,只是就只是放不开啊
他深深呼吸,深深地、深深地排除所有的私心。“你不用担心,其实我早就准备好,我们今天就可以”
“今天几号”她蓦地打断他。
“什么”他一愣。
“是不是九号”齐菲菲像是想起什么,神色仓皇。“糟糕,我怎么会忘了”语落,她匆匆起身。
“到底什么事”他错愕,“今天是九号又怎样”
“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第7章1
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
五年前的今天,因为癌症,对抗病魔多年的母亲终于不支倒地,撒手人寰。
留下了她。
留下她孤单一个,活在这世界上。
那天,她真正体认到,什么叫做完全的孤独,什么是寂寞。从此以后,她在这世上再也没有牵挂,没跟谁有羁绊,来去只有自己一个。
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天,她领悟了,多么痛的领悟。
思及此,齐菲菲淡淡地牵唇,不是笑,只是自嘲,是在深沉的悲哀里为自己点亮一点点光。
“妈,我来看你了。”
她伫立于灵骨塔前,摆上鲜花素果,双手合十,焚香祝祷。
“你过得好吗有在天上看着我吗你知道我打算开第三家餐厅了,对吧现在正在装潢,再过一阵子就可以正式营业了。你记得我以前给你听过爵士乐吗这间新餐厅我就决定走这个路线,主力客户群定位在熟男熟女如果你还在就好了,你一定是我这间餐厅的第一个客人。”
如果,你还在就好了。
辛至焕站在一旁,听齐菲菲对母亲低声倾诉,胸口阵阵拧扯。
五年前,当她母亲去世时,她一定心碎欲绝,是怎么度过那段最伤心最黑暗的时期呢
他人在欧洲,为公事出差,穿梭于几个大城市间,听爸妈说,是她坚持不必通知他,以免打扰他工作。
待他接到消息时,已是两个星期后了,连岳母的葬礼都来不及参加。
老实说,当时他除了为她难过以外,也不由得感到生气,为何对他如此生分呢他好歹也是她名义上的上的丈夫,发生这么大的事,不用通知他一声吗
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他很怒,当夜在布拉格一间小酒馆买醉。那里,他在吧柜后的装饰柜看到一个很精致很漂亮的水晶音乐盒,要求酒保拿下借他玩赏,听着那叮铃乐声,回忆与她的点点滴滴。
然后,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冲动,他坚持买下那个音乐盒,酒保说这是老板的私人珍藏,是非卖品,可喝醉的他仿佛失去了理智,一直卢,卢到对方受不了,最后惊动老板亲自出来察看情况。
他记得自己似乎醉言醉语地跟老板说了一连串话,说这个音乐盒令他想起远在台湾的妻子,说自己好恨她却也好挂念她,他说了很多很多,打动老板将音乐盒让给他。
就是他特地带回台湾送她的那个水晶音乐盒她应该喜欢吧他希望她喜欢。
辛至焕默默地凝望齐菲菲,纤纤姿影不知为何看来好柔弱,令人心酸。
他心弦一动,忽地扬嗓。“菲菲,我可以也跟你妈妈说几句话吗”
“什么”她怔了怔,愣然回眸。
“我想跟你妈妈说几句话。”他低语,上前一步,直视她母亲的牌位。“妈,是我,至焕。”
他叫“妈”
齐菲菲心房微悸,睇着辛至焕轮廓鲜明的侧颜,他的神情难得地庄严肃穆。
“很抱歉这么晚才来看你,这些年我人都在国外工作,在纽约,你知道吗菲菲有没有告诉你”
她说了,也曾惆怅地对母亲坦承,他不会再回到她身边。
“虽然中间也回来过台湾几次,但我都没跟菲菲见面,我们虽然是夫妻,关系却很疏离。”
他为何要对她妈说这些齐菲菲轻轻咬唇。
“这次回来,除了总公司派我来处理台湾成立分公司的事宜,主要也是因为接到菲菲的信,她对我发出离婚通知,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完我们的离婚手续。”他顿了顿,微扯着唇,似是苦笑。“妈,你知道吗我接到信时,很不爽,我想她凭什么这样限时跟我离婚把我当成呼来喝去的小狼狗吗”
不是那样的齐菲菲震惊地抽凛着气息,他怎会这么想
“所以我回台湾,想好好教训她一顿,警告她我不是这么好惹的。”
嗯,她的确领受到了。齐菲菲自嘲地弯唇。
“可现在我很后悔。”
后悔为什么她怔望他。
他的声嗓变得黯微低哑,蕴着某种深刻感情。“我后悔不该那样对待她,不该捉弄她,不该因为吃醋破坏她的下一段好姻缘妈,我真的很抱歉,我可能又一次害她得不幸福。”
他抱歉
“这六年来,我一直怨着菲菲,怪她欺骗我,甚至怪她流掉我们的小孩,我怀疑她红杏出墙,就象我之前那个未婚妻一样,我很气她,最气的是她不肯给我一个明白和解释。”
他想听她的解释齐菲菲惘然。
“但现我不在乎了,不管理由是什么,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这六年来我们分居两地,所有的恩恩怨怨也都该淡了。”
所以,他这意思是
她咬牙,蓦地感到心窝揪紧,莫名地疼痛。
“我想,如果她坚持跟我离婚,我会爽快地同意,但是”
但是什么
“如果她还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照顾她,弥补她,我会尽全力给她所有的一切,给她想要的幸福。”他顿了顿,声线更哑更沉。“妈,你答应吗由我来替你照顾她。”
他疯了吗他在说什么。
齐菲菲不可思议,玉手抚着咽喉,强抑自胸臆涌起的一波波酸楚。他这番话,不是认真的吧不会又在捉弄她吧
可辛至焕依然端着那么庄重的神情,转过身来,与她坦然相对。
“我说的,你听见了吧菲菲。”他低问,凝望她的眼神温柔似水。
她怔仲回睇他,脑海一片空白。
“你不必现在就给我答案。”看出她的惊愕无措,他安抚地低语。“我只要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可以比方家俊做得更好,我会比他更爱你,更关心你,满足你所有需要。”
他到底在说什么
“所以不要答应方家俊的求婚,至少现在不要,看看我的表现吧或许你会觉得我比他更适合你。”他说得诚恳,情真意切。
这不是他,不象平常跋扈嚣张,又老爱在她面前耍幼稚的他,这一刻的他,太温柔太深情,太令她无所适从。
他走近她,轻轻握住她的手,坚毅的目光宛如望进她眼潭最深处,看透她其实很脆弱的灵魂。
“给我一个机会,菲菲。”
轻柔又强势的言语,犹如古老有魔咒,召唤她的臣服。
她不知不觉点了头。“好。”
原来当他愿意的时候,他可以这样宠一个女人。
甜言蜜语,那不是他的风格,他所采取的是行动,是在日常生活中,一点一滴渗透她的芳心。
他照料她的起居不,或者不该说是“照料”,是“监督”,严格盯她三餐饮食,要她作息正常,不许为了工作太累。
“你太瘦了,要象以前一样,吃胖点才好。”
某个夜晚,他带着宵夜来到她办公室,诱哄她多吃点。
“要我象以前那样”她抗议。“以前我太胖了好吗现在这样才算是标准身材。”
“是要多标准”他蹙眉,瞪她。“一定要迷倒众生你才满意吗”
“什么”她讶然,因他话里明显的醋意而芳心悸动。
“你已经够美了。”他索性挑明了说。“再美下去会是罪恶,你想勾引男人犯罪吗”
粉颊霎时渲染霞色,她心韵狂乱,好片刻,才找回说话的声音,自以为聪慧的回嘴。“为什么别人会犯罪难道你不会”
话语方落,她立即悔恨地想咬下自己舌头。
她在说什么这简直是不折不扣的调情
他似乎也有些讶异,更象是得意,顺着她的话,暧昧地接口。“你希望我对你犯罪吗”
够了
她仓皇躲开,假装肚子饿了想吃宵夜,才勉强逃过这令她惊慌失措的挑花劫。
但如此劫数,绝非唯一的一次,隔天,当他陪着她考察即将开张的新餐厅时,他又再度令她心乱如麻。
他以一个专业企管顾问的身分挑剔地审视餐厅的每一处,甚至要来她准备的管运企划书,仔细翻阅。
她忐忑着,很担心他在其中找出矛盾之处,质疑她的经营能力。
果然,他看罢企划书,开始犀利地提出问题。“这附近的客户分布,你事先估过问卷调查了吗”
“嗯,之前我有派工读生收集资料,这附近有好几栋办公,很多白领上班族。”
“菜单的设计,你考虑过进料的成本吗”
“当然。”
“既然你同时拥有三家餐厅,应该可以联合进货,提高议价能力,你有跟固定合作的厂商谈过吗”
“嗯,有谈过。”她递给他资料。“这是他们愿意提供的进货价格。”
他迅速浏览过数字,对照其他两间店的财务资金结构,以及这几年现金注入与流出的情况。
他随身揣带了笔记型电脑,叫出某个程式,输入数字,进行分析。
“这个是你买的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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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时离婚第4部分阅读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