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限时离婚第3部分阅读
瓜。
她睇着他迷蒙的眼,深深地,像要望进他眼潭最深处,良久,又是一声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你喝醉了,走吧,我们回家。”
宿醉的感觉真难受。
隔天早上,辛至焕醒来,只觉得太阳岤附近血脉搏动,像有个人拉着根钢弦来回刮扯,疼痛不堪。
不该喝那么多酒的,更笨的是,不该混着酒喝,昨夜他为了在一干老同学勉强逞强,连干了好几杯威士忌混啤酒制成的“深水炸弹”。这下果然把自己炸得头疼欲裂了。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辛至焕微踉地下床,扶着头,走两步停一步,摇摇晃晃地来到客厅,看见正在做瑜伽的齐菲菲,悚然一惊。
对了,他怎么忘了昨晚他闯下大祸,重重伤了她的心。
他该如何是好
辛至焕倚着吧台站着,不知所措,想唤她,道声早安,却又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资格打扰她。
“你醒啦”反倒是她瞥见他,先跟他打招呼。“吧台上有一杯解酒的果汁,喝了吧”
解酒果汁
他愣了愣,视线一转,果然看见一杯果汁,暗红色的液体,阴沉得很奇怪。
“这什么”他端起杯子一嗅,刺鼻的味道令他急急撇过头。“是我最讨厌的番茄”
“没错,就是你最讨厌的番茄。”她盘腿坐在地,眼帘半闭,似笑非笑。“我还加了点莱姆,你多喝点,对治疗宿醉很有效。”
他蹙眉。“你是故意的吧”明知他最恨番茄,却偏偏调了这种醒酒饮料,他相信一定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我听说蜂蜜柠檬水也能解酒”
“没错,可是家里没有蜂蜜了,只有番茄。”她淡淡地解释。
才怪她是故意恶整他的。他控诉地瞪她。
“快喝,喝完才能吃早餐。”她轻淡的扬嗓,不疾不徐的语气却隐含一股命令的威严。
他眨眨眼想抗议,但忆起自己昨夜铸下的错事,又自觉理亏,只得捏着鼻子,分成几次,将难喝的饮料硬吞下去。
喝毕,打了个恶心的嗝,好想吐。
她正好做完瑜伽,一面拿起运动毛巾擦汗,一面将无线话筒递给他。
“刚你妈打电话来,要你回电。”
“我妈打来”辛至焕愕然接过电话筒。“她说什么她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是我告诉她的。”她冷冷睇他。“你回台湾,居然都没跟爸妈说一声,他们很生气。”
“那是因为”他哑然。若是让那对爱管闲事的父母知晓他在台湾,而且还赖在她家,肯定会在他耳边唠叨不停,他别想清静度日了。
“我已经帮你跟他们解释,你因为工作忙,还没时间回去,但他们知道你现在住我这边,对我们的关系很好奇。”
“好奇什么”
她送他一枚白眼,眼神写明废话两个字。
“当然是以为我们关系变好了。”她轻哼。“这六年来,我们一直分居两地,他们老早就知道不对劲了,也料到我们迟早会离婚,可你这次回来,却是住在我这儿,他们当然会觉得奇怪,也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
不切实际吗辛至焕涩涩的咀嚼这番话。
“所以我想,你最好跟他们说清楚,免得老人家误会。”她叮咛。
“知道了。”他撇撇嘴,懊恼又无奈,不情愿地按下回拨键。
铃声两响,对方立刻接起。
“是我。”
“死小子你总算记得打电话回家了”接电话的不是辛妈妈,而是辛爸爸,一听见儿子的嗓音,立即爆出粗吼。“你怎么回事刚你妈打电话给菲菲,才知道你两个礼拜前就回台湾了,既然回来了怎么都不跟爸妈说一声”
好吵。
辛至焕稍稍移开话筒,缓和一下父亲如雷的音量,他的头好痛,禁不起这样的高分贝。
“老爸,我宿醉,你说话可以小声点吗菲菲不是帮我解释过了上头是派我来台湾成立分公司的,为了处理这些事,我很忙,没空回家。”
“你这只是借口没空拨个一、两天回来看看你老爸老妈,很难吗亏我们把你拉拔这么大了,供你念书供你吃穿,结果看看你这不孝子是怎么报答我们的”辛爸爸完全不买他的帐,照样咆哮。
饶了他吧辛至焕深深呼吸,伸手揉太阳岤。“好好好,我知道了,过两天我就回去好吗”
“你回来干什么要来就连你老婆一起带回家来”
要他带菲菲回去辛至焕愕然。“可是她她在台北这边也很忙,你知道吧她最近又要开一间新餐厅,应该没空回去。”
“我听你在放屁”辛爸爸很不客气地呛儿子。“菲菲再怎么忙,每个月都会回来探望我们两个老人家,哪像你这么不孝一出国像搞丢一样,回来算我们捡到”
吼,他这个做儿子的形象有这么糟吗
“老爸,你听我说”
“总之你把菲菲给我一起带回家就对了就这样,不说了,再见”辛爸爸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很干脆地挂电话。
留下辛至焕傻傻执着话筒,愣在原地。
齐菲菲察觉他神色不对劲,扬声问:“是爸吗他说什么”
他叹气。“他要我回家一趟,而且一定要带你一起去。”
“好啊。”
“什么”
“这两天我比较有空,刚好也正想回去看看他们。”
“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回去”他难以置信。
她蹙眉。“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回去,并不是为了你,而是爸妈算是我公公婆婆,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很照顾我,我去看他们也是应该的。”
“嗯。”他怅然,感到一阵淡淡的失落。也对,他在想什么她当然不可能是为了他而陪他回家。
“我要做早餐了,你想吃什么”齐菲菲不理会他惆怅的反应,迳自走进厨房,取下咖啡罐,准备煮一壶浓浓德尔咖啡。
辛至焕看着她纤柔的倩影,忽然觉得自己欠她很多,这六年来,他远走国外,家里的两老等于是由她负起尽孝的责任,加上五年前她母亲去世时,当时人在欧洲出差的他,连出殡都没来得及赶回来相送。
当时,她是怎么独自撑过那段最痛苦的时期呢
他很想问,却也明白她肯定不会对他说。他们的感情并未好到可以互相吐露心事。
“你想吃什么”她又问一遍。
“都可以。”他扯唇笑笑。“只要你做的,我都吃。”
这回答让她震了震,羽睫翩扬,微微迷惑地睇向他。
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眼相凝。
第4章2
她该拿这男人怎么办才好
清风徐徐的黄昏,彩霞满天,齐菲菲与辛至焕弯下身,在辛妈妈细心呵护的菜田里摘菜,她悄悄看着认真拔萝卜的他,心弦不禁牵扯。
从他强势回归的那一刻,站在她面前,用那种嚣张跋扈的姿态睥睨她,她便知晓,他这次回台湾,是为了惩罚她。
定下游戏规则,说要照他的规矩来玩,她得先帮助他当上总经理,他才愿意与她离婚。当时她便猜到这也许只是个漂亮的借口,之后他的所作所为,更令她清楚地认知,他不过是为了绑架她的时间。
为何要这么做
当然是不乐意看到她与别的男人自由快乐地双宿双栖,他想捉弄她、折磨她,借此满足报复的快感。
他成功了。
那夜,家俊目睹两人游戏的亲吻,醋劲大发,愤然离去,拒接她电话,断绝与她的联络。
他达到目的了。
既然如此,他该是得意洋洋,该是乘机嘲弄她、羞辱她,将她的尊严践踏到底才是,为何反而对她露出愧疚般的迷惘神情
那夜之后,他对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狂妄与傲慢淡逸了,孩子般的幼稚别扭更明显,明明想讨好她,却总是装成满不在乎。
两人来到花莲后,他对她的态度更是殷勤,她说好久没吃到花莲有名的扁食,他立即开车去那家最有名的店面买回,她说想骑单车看日出,他半夜便坐在客厅打盹等她,她答应他妈帮忙拔菜做晚餐,他兴致勃勃地硬要跟来。
他是出入华尔街的白领精英,却陪着她在菜田里洒水挖泥土,弄得尘霜满面,双手脏兮兮。
更糗的是,他连一根萝卜都拔不起来。
“这东西要怎么拔啊”看他研究老半天,拔了一半又卡住,她实在很想笑。
“所以说,你干嘛跟来呢你根本不懂怎么拔菜种菜。”她柔柔地揶揄。
“谁说我不懂”他不服气,拍拍沾染泥土的手,指指一旁的菜篮。“你看看那些,都是我拔起来的啊”
“是啊,真厉害。”她笑笑,走过去检视菜篮内一把把菜叶。“这个小白菜,最嫩的部分都被你摘掉了,这个番茄,根本还没熟透,你急着摘下来干什么这个九层塔,唉,都被你揉烂了。”
“什么嘛”他听她逐一挑剔,不悦地努努嘴。“那你就很行吗你还不是跟我一样都在都市过生活,就不信你对这些农事就很强。”
“比你强好吗”她笑着反驳。“我每个月回来,都会跟你妈一起巡菜田,还有,你忘了以前我跟我妈也是在菜市场讨生活的吗”
他眨眨眼,哑然无语。
“所以我这方面的资历绝对比你强,不用怀疑。”
“呿。”他不情愿地嗤一声。
“哪,你看着。”她示范给他看。“拔萝卜不是光用力就行的,你得找到窍门。你先握着这叶子,轻轻摇动让土壤松软,抓牢了,再拔出来就是这样。”
她利落地拔起一根完整的萝卜。
他星眸一亮,很佩服又很惊羡,但很快地,又连忙掩去敬佩的表情,撇撇嘴。“看起来很简单。”
“那你试试。”
他眯眼,抓住萝卜头,照她的指示先行摇晃,松软土壤,然后用力一拔
萝卜没拔出来,人反而整个坐倒在地。
她见他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声如清脆的风铃,摇荡他的心。
他很窘,可听着她的笑声,又觉得很甜也罢,能得佳人粲然一笑,他就出点糗又何妨
辛至焕撑地跃起,拍拍沾染尘土的臂部,一派潇洒。
齐菲菲望着他,眸光随着他的动作流连,他穿着帅气的牛仔裤,完美地衬托出修长的双腿与紧实的臀部。
她知道很多女人会为那性感的窄臀打上满分,尤其当他全身赤裸的时候
她倏地一凛,用力摇摇头,甩去脑海里不合时宜的粉红画面,真是太糟糕了,她怎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幻想
“你怎么了”他奇怪地望她。“不舒服吗脸红红。”
是吗她脸红了
齐菲菲惊慌地伸手,抚摸自己微微滚烫的颊。“我可能嗯,天气太热了吧。”她胡乱找理由。
“会热吗我觉得凉凉的挺舒服的啊。”
“因为你根本没认真拔菜,当然不会热。”她用手在颊畔扇风。
“谁说我不认真我很认真好吗”他又被激到了。“拔萝卜是吧哼,我拔给你看”
他蹲下身,重新抓住方才那个不听话的萝卜头,摇晃、用力,这回,总算成功拔起。
他先是惊讶,仿佛不敢相信竟会如此顺利,接着,欢呼地举起。“看吧,我拔起来了”
他昂然挺立,举高卖相看来不怎么样的萝卜,像凯旋归来的战士举着某个荣耀的战利品。
夕阳映在他的脸,柔化了他原本略显阳刚的线条,让他更像个孩子了,一个率真可爱的大男孩。
她看着,心湖仿佛被人投落了一颗颗小石子,泛开圈圈涟漪。
吃过晚饭,齐菲菲进厨房帮婆婆洗碗,辛至焕则陪父亲在客厅小酌。
“你们两个究竟怎么回事”辛妈妈接过儿媳妇洗好的碗,拿抹布擦干,一面低声问。
对这个问题,齐菲菲早有心理准备,不疾不徐地又洗好一个碗,才装傻地扬嗓。“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懂的。”辛妈妈可不吃她这一套,直接戳破她的谎言。“老实说,至焕这次回来,是打算跟你办离婚的,对吧”
婆婆问话太犀利,眼神太敏锐,齐菲菲情知躲不过,只好点点头。“嗯。”
“我就知道。”辛妈妈叹气。“想想你们也分居六年了,拖拖拉拉的,这离婚手续早该办一办。只是”
“只是什么”齐菲菲听出婆婆有弦外之音。
辛妈妈直视她,既然话说开了,索性点得更明。“我看你们这次回来,感情好像还不错,也没吵架,看至焕还跟你东奔西跑的,挺黏着你的。”
“他不是黏着我,他是”
“是怎样”
该怎么说呢就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他的意图。
齐菲菲微窘地摸摸鼻子。“总之不是妈你想的那样子。我跟至焕,我们不可能了。”
“真的不可能了吗”
“嗯。”
辛妈妈蹙眉,一脸惋惜。“真可惜,我很喜欢你这个儿媳妇,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妈疼我,爸爸也是。”齐菲菲迎向婆婆真诚且关怀的眼神,忽的感到很歉疚。“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呢傻孩子”辛妈妈宠爱地拍拍她。“又不是你的错,只能说你跟至焕有缘无分吧唉,算那孩子没福气,不懂得好好把握你这么一个好女孩。”
她跟他,是有缘无分
齐菲菲默默咀嚼婆婆感慨的言语,心旌动摇。
同一时间,辛爸爸与辛至焕父子两也在客厅聊开了。
“你跟菲菲在搞什么”辛爸爸两杯高粱酒下肚,脸红脖子粗,说话也大声了。
“什么搞什么”辛至焕左顾右盼,深怕父亲的大嗓门惹来厨房内两个女人的注意。
“别装傻了”辛爸爸粗吼。“你说,是不是想跟她复合”
“复什么和啊爸你忘了吗我们连离婚手续都还没办清楚呢”
“所以呢你不打算办了,想把她追回来”
“谁说的”
“不然咧你们俩为何一起回来”
“我们一起回来,不是你命令的吗”
“哪时候我说的话,你会乖乖听了你这不孝子,要我一一数落你反抗过我这个老爸多少次吗”辛爸爸一时激愤,嗓门愈扯愈大。
辛至焕赶忙伸手捣住父亲的嘴。“老爸,你小声点好吗好好好,我知道我叛逆,我不孝,你别唠叨了”
“那你说清楚”辛爸爸拉下他的手,剑眉收拢,鹰眸眯起,两父子生气时的习惯表情几乎一模一样。“你跟菲菲,你们真的没希望了吗你不会真的打算跟她离婚吧”
“我是这么决定的。”辛至焕淡淡回应。“菲菲也是。”
“就这样”
“就这样。”
“你不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
“你这混小子,老爸真的被你气死了”辛爸爸蓦地揪住儿子衣领,不悦地咆哮。“那么好的一个老婆你不要,难道你打算娶个不三不四的洋妞回家”
“谁说洋妞就不三不四了”相较于父亲的愤慨,辛至焕显得冷静,慢慢扯下父亲的手。“我在纽约也认识很多大家闺秀,有气质又漂亮。”
“说到气质跟美貌,难道我们菲菲会输给那些千金小姐吗而且她人乖巧又孝顺,在外头拼事业也是规规矩矩的,我看她的能力不会比你差。”辛爸爸冷哼。
这点,辛至焕倒也无法否认。“她那餐厅是经营得不错。”
“所以啦,你白痴吗脑筋坏掉啦怎么舍得放过这么个好女孩”辛爸爸不客气地指责。
骂得还真难听
辛至焕撇撇嘴。“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他低声嘟囔,表面似乎不当回事,胸口却似遭人挖空一大块,莫名的失落。
老爸话是说得不大好听,但却是句句入理,论相貌,论才华,论脾气,菲菲完全不输给他在纽约认识的名流美女,甚至更多她们几分细致与聪慧。
那么,他为何舍得放过她呢
他在想什么
脑海思潮翻涌,辛至焕却是捉不着一丝头绪,只好赌气地斟了一杯高粱,仰头一饮而尽。
第5章1
深夜,齐菲菲辗转难眠,拉开窗,窗外夜色朦胧,某处隐隐传来水声。
她不觉奇怪,猜测着这清脆声音从何而来,片刻,忽地想起这栋透天厝的后院有一方泳池,规格大小约莫只有标准的一半。
那泳池是辛爸爸特地请人凿的,退休后的他没什么特别的嗜好,唯一的坚持就是每天都必须晨泳,算是锻炼体力,保持健康。
可都这么晚了,习惯早睡的两位老人家早早便上床了,还有谁会去游泳呢难道是他
想起那个至今依然是自己名义上丈夫的男人,齐菲菲的心又乱了。这几天,她总是因他而心神不宁。
她愣愣出神,半晌,在棉质长睡衣外加了一件长袖薄衬衫,踩着拖鞋,悄悄来到后院。
月华清冷,在泳池水面潋滟着粼粼波光,而辛至焕果然在水面穿梭,如一尾矫捷的鱼。
他游的是自由式,俐落干脆,没一丝多余的动作,韵律铿锵,美得像一首诗。
她站在池畔,看他游泳,古铜色的身躯在月影下起落,每一次侧首换气,她都觉得那口气吐在自己心上,暖暖的、震颤的,教她慌然无措。
她悠悠地忆起许久以前,他曾经想指导她学会游泳,可怕水的她,怎么也无法克服在水中的恐惧,学了半天,还是只能勉强漂浮,他只好笑着放弃。
“算了,反正哪天你溺水,我负责救你就是了。”
她溺水,他会来救她吗
他知道吗,这六年来,她曾好几次、好几次濒临溺水的边缘,却没有人能救她,没有人
想着,齐菲菲蓦地感觉透不过气,喉咙像卡着枚橄榄,酸酸苦苦的,眼眸也有些发涩。
一声哗然水声,辛至焕从水下跃起,挺直身子,甩了甩湿透的头发。
她凝望他,连自己都未察觉到自己正在微笑。
他看见她站在池畔,怔住,半晌,才扬起微丫的嗓音。“你什么时候来的”
“好一会儿了。”她低声应。“你好像游得很开心。”
“还好啦。”他攀上池沿,修长精实的身躯在她面前一览无遗。
真糟糕。齐菲菲几乎有股冲动要别过头,她发现自己不太敢看他只着泳裤的半裸身躯,只是略略扫一眼,脸颊便隐然发烧。
幸好他很快便拿浴巾搭上湿淋淋的身子,一面擦发,一面在池畔休闲躺椅落坐。
“看你一副羡慕的表情,你到现在还没学会游泳吗”
她耸耸肩,不置可否,蹲下身,拿手来回滑过冰凉的水面。
他默默地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良久,忍不住问。
“妈跟你说了什么”
“爸跟你说了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问着相似的问题,语落,不禁相视莞尔。
“还能说什么”辛至焕放下毛巾,伸手随意揉揉半干的头发。“不就是骂我不孝,老是惹他生气。”
“只是这样吗”她轻声问。
“当然还说了一些别的啦。”
“什么别的”
“就”他顿住。
见他神色尴尬,她也能猜出父子俩大概说了些什么。
“我想爸跟你说的,应该和妈跟我说的,是差不多的意思吧。”她淡淡地笑,语带自嘲。
他沉默两秒,叹息一声,苦笑。“老人家都这样,都想一些不可能的事。”
不可能吗
齐菲菲怔了怔,望向辛至焕五官分明的脸庞,他的表情,很明显是无可奈何。
是啊,的确不可能。
胸臆无声无息地漫开一股惆怅,她品着那滋味,静静别过眸,盯着水面闪烁的波光。
辛至焕凝望着她的背影,不知怎地,忽地觉得她的背影看起来好纤弱,好孤寂,蹲在那儿的身姿,像个彷徨无助的小女生。
她怎么了不该是这样的啊
她现在可是拥有两家知名餐厅、即将开张第三家的女强人,看她接受杂志记者专访时,那股从容优雅的气质,至今仍令他印象深刻。
该不会是
他挑挑眉,玩心忽起,走向她,在她身旁蹲下。“喂,女人,你不会到现在还怕水吧”
“没有啊。”她细声应。
“真的不怕”大掌擒住她下颔,强迫她直视自己。“说实话,其实你还是怕吧”
“哪有”她不承认,嘟嘴,敛眸。“我不是都学会漂浮了吗而且你不在这六年,我游泳技术也有进步一些了。”
“真的有进步了那试试看。”语落,他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星眸闪过调皮的辉芒,大手闪电般地一推。
她应声跌进泳池。
“加油”他在岸上喊。“让我看看你现在泳技如何”
她在水里浮沉,挣扎着,尖叫着,双手胡乱挥舞。
怎么回事辛至焕霎时刷白了脸。看她这样子,根本还不会游泳啊
“菲菲,你别紧张,你现在在浅水区,站起来就好了,你踩得到地面的,试试看,快”他焦灼地鼓励。
她却丝毫完全没听见他说的话,依然狼狈地在水里载浮载沉。
他一凛,不再迟疑,跃身入水,游到她身旁,抓住她,扶她一起踩站于池底。
“看,这很浅的,你踩得到地,对吧我没骗你。”他用双手扶揽她的腰,确定她跟自己一样站稳了,才笑着打趣。
她没有答话,螓首低垂。
吓到了吗
他好笑,伸手拍怕她的脸。“你没事吧菲菲,我开玩笑的,你该不会生气了吧你”
未落的语言霎时随风飘逸,他震惊的瞪着她,瞪着她缓缓扬起的清丽秀颜。
她的脸沾满了水珠,黑发湿透了,黏在颊畔,明眸微红,漾着波光,分不清是水是泪,但那份莹莹璀璨,衬得她的脸犹如一朵出水芙蓉,妩媚诱人。
她凝睇他,一言一语,缠结他的心。“以后,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了,你知道我很怕吗”
她很怕。
所以,那是眼泪吗她哭了
他胸口一拧,隐约疼痛。
“对不起。”他呐呐地道歉,伸手想抚摸她的脸。
她却拒绝他的抚触,倔强地别过脸,推开他,想走回池畔,他猛然扣住她手腕,不让她离开。
“你做什么”她恨恨地呛声。
他没说话,将她重新拉回自己怀里,湿透的睡衣紧贴于她柔软的胴体,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段,在月光掩映下,甚至有半透明的裸露效果。
“我说对不起。”他再强调一次,语音奇特地沙哑。
“我听到了。”她轻哼,转身又要走,他再度将她拉回,这回,搂得更紧,她丰盈的乳峰与他坚实的胸膛相贴。
这姿势实在太暧昧了,她此时方警觉,自己处在曲线毕露的状态,而他迷蒙地望她,眼里氤氲着难解的欲望。
脸颊又滚烫了,心跳如脱缰的野马,狂野奔腾。“你到底想干么放开我。”
他不但不放,反而更靠近她,俊脸俯下,在她凉凉的脸上吹着灼热的气息。
他又要吻她了吗
才刚掠过这念头,方唇便霸道地吻落,从她的眉眼开始烙印,掠过娇俏的鼻尖,擦过脸颊,接着,含住最敏感的耳垂。
“你刚刚,是不是哭了”他在她耳畔轻问,逗得她心乱如麻。
“我没有哭。”她双手抵在他臂膀,想推开他,奇异地却使不出一点力气,全身酸麻。
“骗人,你被我吓哭了吧”他喃喃低语。“我向您道歉。”
“我说我没哭。”她坚决不承认。“我对自己发过誓,以后再也不哭了。”
他闻言,震了震,稍稍抬起脸,讶异地凝视她。“你发那种誓为什么”
她一凛,有些后悔自己干么冲口说出内心话,羽睫伏敛。“没什么,你快放开我就对了,我们这样不合宜。”
“为什么不合宜”他看着她娇羞的美颜,胸口顿时情火如焚,只想逗她。“我们好歹也是夫妻啊。”
“只是名义上的。”她小声地抗议。“就快离婚了。”
“还没离婚。”他更正她。“所以还是夫妻。”
“辛至焕,你别闹了,你是不是晚上陪爸喝酒喝太多了你每次喝多了,都会做出不该做的事。”
“我只喝了两杯高粱。”
“高粱酒精浓度很高。”
“我酒量没那么差,而且这跟喝酒无关。”
“那跟什么有关”
跟他心里真正想做的有关。
不论有没有酒精催化,不论他神智昏沉或清醒,他都有这般的渴望,想靠近她,拥抱她,想深深地、深深地,吻她
一念及此,他再也克制不住体内情热沸腾,俯下脸,攫吻她软嫩如花的唇瓣。
他细细地舔着、含着、呵护着,大手在她美背上游移,稍稍用力,将她更贴向自己,下半身与她在水下交缠。
她感受到他的欲望,又是惊慌,又是羞赧,理智告诉她该抗拒,情感却是醉在他绵密的吻里,动弹不得。
他察觉她的投降,更彻底地爱抚她全身上下,占领她每一寸肌肤,然后将这尾性感的美人鱼抱上池畔
“是谁在外面”辛爸爸暴躁的怒吼忽而落下,显是深夜无端被吵醒,相当不爽。
天哪齐菲菲震住,理智瞬间回笼,看看辛至焕,又看看自己,羞愧难抑,双手掩在曲线玲珑的胸前,踉跄奔回屋内。
“到底是谁”辛爸爸得不到回应,拉开窗户,对着后院继续咆哮。
“是我啦”辛至焕只得懊恼地扬声喊。
笨老爸,真被他气死了
他忿忿寻思,手握成拳,用力击碎涟漪荡漾的水平面。
隔天在早餐桌上,齐菲菲很明显地回避辛至焕的视线。
如非必要,她绝不看向他,也不与他交谈,吃完早餐,她主动起身收拾碗筷,顺便跟公公婆婆报备,由于餐厅还有很多事要照管,她得先回台北了。
“至焕,你就留在家里多陪爸妈几天吧”
这是她这天开口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意思就是要他离她远一点吧
辛至焕眯了眯眼。“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婉拒。“我自己搭火车回去就好。”
“我说我送你。”他坚持。
“你留下来陪爸妈吧,何必浪费这一趟来回的时间”
“谁说我还要回来的我台北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啊”
“你都那么久没回家了,不多待几天再走”
“我可以过阵子再回来。老爸,老妈,你们不反对吧”
“嗄这”
第5章2
两老见他们争执不下,原本想要默默闪人到客厅避风头的,忽闻儿子问他们意见,互相交换意味深长的一眼。
“那当然,你在台北也有很多事要忙,就下次再回来看我们吧,这次在家里待了两天也够了。”辛妈妈笑道。
“就是啊,你以为老爸老妈有那么舍不得你吗”辛爸爸吐槽。“吵死了半夜还给我爬起来游泳扰人清梦,害我老人家睡不好”
辛爸爸哪壶不提提哪壶,气氛霎时僵凝,辛至焕面色尴尬,齐菲菲则是粉颊染霜,羞窘地敛眸。
幸而辛爸爸只以为是儿子夜泳扰人,并不晓得他们两个年轻人差点在泳池里天雷勾动地火,否则她肯定更加难堪,一早起来便包袱款款,溜回台北了。
“老爸,你一定要这样吐槽你儿子吗”辛至焕看出齐菲菲神情不对劲,连忙粗声扬嗓。“从我回家以后,你对我几乎没一句好话耶有人这样荼毒亲生儿子的”
“荼毒你说老爸荼毒你怎么不说你这混小子冒犯过我几百次每次都把我气得要死哪天我要是心脏病发,这都该怪你”
“你怎么会心脏病发你不是才做过健康检查吗别说心脏病了,连一般老人家常见的高血压、痛风、关节炎之类的毛病都没有,身子骨硬朗得像一头牛一样,我看有句俗话说得真没错。”
“哪句”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什么你这死小子敢拐着弯骂你亲生老爸是祸害死小子可恶,看我怎么教训你”
父子俩打打闹闹,总算转移焦点了,但辛至焕很清楚,事情并未就此得到解决,他与齐菲菲之间的疙瘩依然存在。
一小时后,他开车载她回台北,她一上车,便说自己累了想睡,闭眼假寐。他知道,她未必真的想睡,只是不想与他说话。
不说就不说,又怎样
他也恼了,压抑满腔愤懑,闷闷地开车,旋开音响,听广播,主持人正在介绍九零年代的流行歌曲,推荐瑞典的国宝乐团“absp;of base”。
听到这团名,辛至焕一凛,不觉瞥了坐在身旁的齐菲菲一眼。他记得自己以前跟她谈过这个乐团,他喜欢他们的歌,尤其是快节奏的乐曲。
当时她是怎么回应的
对了,她说她从不听英文歌,因为英文不好,但他热烈地鼓励她,告诉她听歌其实是学习语言一种很好的方式,他中学时代便是如此自励的。
在选择歌曲前,主持人讲了一段故事,关于一部老电影“似曾相识”,辛至焕光听简介,便猜到她要播哪一首了。
果然,乐声扬起,正是那首y deja vu。
y dejahing is up to you
当主唱轻快地唱起歌,辛至焕敏锐地察觉到齐菲菲微微颤了一下。
她也想起来了吧这首歌正是他当年曾经对她解释过的,那时,她拿着歌词本,怯怯地问他,这首歌名是什么意思为何她查英文字典都查不到
他告诉她,其实这个词并不是英文,而是法文,所谓的“deja vu”,指的便是一种既视印象,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什么叫deja vu”她问。“我的似曾相识”
“想想看,如果你初次见到一个人,却觉得对他似曾相识,那是什么意思”他试着引导她。
她想着,困惑地摇头。
“不觉得有命运牵引的感觉吗”
“你是说类似真命天子那样吗”她领悟了。
“嗯,大概是那样的意思吧。”
“真命天子。”她接受了他的解释,细细咀嚼这个名词,然后重新戴上耳机,一句一句小声地跟着唱,认真的模样仿佛坐在教室自习的女学生。
至今他仍深深记得,在那一刻,那个瞬间,他曾经有股冲动想拥抱她。
那么清纯,那么可爱,那么文静羞涩,却又奋发向上他记得,自己很想很想保护她,她若是朵脆弱的小花,他将成为呵养她的温室。
但她从来不是脆弱小花,她是坚毅的野玫瑰,习惯于逆境中成长。
所以这六年来,她是如何成长的他发现自己很想问她,在每个挫折的白天,每个寂寞的深夜,她是如何去对抗那个不顺遂的日日夜夜
不可能一路走来都是平步青云的吧他相信,她一定有很多不快乐的时候,她是怎么度过的呢
y dejahing is up to you,if you do ant e you ko seach
歌手唱到最后的高嘲,他不禁跟着哼。
y deja vu,一切由你来决定,如果你要我,你知道在哪儿找到我。
他哼着歌,带着某种惆怅而复杂的心绪,没注意到她的眼角悄悄地渗出一滴剔透的泪,而她在阳光照到前,便迅速拭去。
车身沿着海岸线蜿蜒前进,数小时后,抵达台北。
确定车子进了台北市区,齐菲菲才睁开眼,假装睡了一觉醒来。“直接送我去餐厅吧。”
他瞥向她。“你要去餐厅不先回家吗”
“不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有什么事要忙只是不想面对他的借口吧
辛至焕懊恼地寻思,但也不与她争论,默默地将她送到目的地,并坚持先行下车替她打开车门,做足绅士礼仪。
“谢谢你载我回来。就这样吧,你也去忙你的,再见。”语落,她匆匆进餐厅,看都不多看他一眼。
他眯眼目送她仓促的背影,冷冽地勾唇。
就那么迫不及待地逃走吗她该知晓,逃得了一时,不代表逃得了一世。
“齐菲菲,你迟早总得面对我的。”
他冷声低喃,回到车上,砰地一声甩上车门,狂踩油门,如旋风般地飙驰离去。
头好痛。
直到进了餐厅办公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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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时离婚第3部分阅读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