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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黎琛打断问。
平静的表面下是兴奋,他原来一直都想了解季绍庭更多,却不好表现出来。季绍庭从来不跟他讲私事,他甚至不知道季绍庭小时身体不好,一只手到现在还毫无血气。
“我喜欢白色,”季绍庭回答以后似乎想到什么,“黎先生,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我说两个选项,比如猫跟狗,然后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做个选择。”
说是游戏,更像是在测试默契。猫和狗,两个人都选狗。饭和面,都是饭。菜和肉,季绍庭是菜,黎琛是肉。
实则这点季绍庭心里晓得,问出来不过是想有个由头,可以提醒黎琛:“要多吃蔬菜啊,我都是按营养师的建议来给您搭配荤素的。”
黎琛心里忽然冒出一句“你喂我我就吃”,他被自己惊了一惊。
季绍庭继续:“麦当劳和肯德基,三——”
“我没吃过,”黎琛没等他数完,“两个都没有。”
季绍庭也就不可置信了一秒,而后就笑开了:“那我改天请客啊,虽然是快餐,但吃一两次没坏。”
黎琛盯着季绍庭的笑脸,说好。
沟通从未如此有效,手术结束的时候他们的关系似乎更为巩固。术后二十四小时是出血的高风险期,黎琛向医生了解完情况以后并未多加打扰,只进去看了陈沛一眼,就同季绍庭离开了医院。
去了麦当劳。
也幸好黎琛今天没穿西装,只一件白底衬衫加夹棉外套,否则出入这种凡间场所可就相当违和。季绍庭打量着黎琛,心想这座大神对着餐牌皱眉的模样,竟然有点可爱。
“吃什么?”黎琛严肃地问。
近期有套迪士尼动画正上映,和麦当劳做了联动,儿童餐送玩具。季绍庭忽然起了玩心,他让黎琛先去找位置。
找到的位置很偏,接近后门小巷,季绍庭端着餐盘在餐厅里转了一圈才看到他,并着两条长腿,很拘谨地坐在玻璃窗边,东张西望地找季绍庭,找到了,撇起嘴,不满都写在脸上:怎么这么慢。
季绍庭给他这副模样萌坏了,他边入座边解释:“队伍好长。”
然后他又雀跃道:“我有礼物要给黎先生。”
黎琛的眉毛动了动。季绍庭要他猜是左边口袋还是右边口袋。黎琛随口说右边,但见季绍庭摇头:“哈哈哈,其实都不是。”
是在汉堡盒子里。
黎琛一打开就见到只塑胶小胖鸟,红色的,带点褐。
“是您喜欢的颜色吧?”季绍庭笑得太好看了,惹得近桌都忍不住探来目光。
与黎琛在这种充满烟火气的场合里相处,令季绍庭很自在。穿着便衣的黎琛年轻许多,坐在麦当劳暖黄色的灯光里,不再是一尊高高在上的救世主,而是个可以接近的邻家大男孩,是个可以做朋友的人。
“是,”黎琛拆了小鸟的塑封,对比着季绍庭眉尾痣的颜色,说,“我喜欢。”
黎琛再怎么别扭,也必须承认在这一刻他感觉十分好。母亲的手术很顺利,而季绍庭在送他礼物。
他的野心从来巨大,日夜无休地在事业版图里开疆拓土,当然有过所谓快乐的时刻,但那些都跟现在这种感觉不一样,现在这种是更可贵的幸福。跟季绍庭坐在一间寻常快餐店里,外头是华灯照耀的闹市,看他猛啜一口饮料,舒展着眉眼赞美:“啊!冰可乐。”
听他聊无关紧要的小事,说不知道这动画好不好看,他最喜欢皮克斯的CoCo,黎先生呢?有喜欢的电影吗……
从麦当劳出来的时候,天色不算太迟,还可以在街上漫步一段。季绍庭说想去买排蓝丁胶,这样就可以把小鸟给黏在车座里了,话出口才觉不妥。
自己这是开心到越界了,黎先生的车多尊贵,怎么能容他放一个廉价的快餐玩具。
“不不,还是别,”他赶紧补救道,“给你那些生意朋友看见就不好了。”
但黎琛反问:“我太太童心未泯,有什么不好的?”
季绍庭一颗心给这句话讲得咚咚直跳,而黎琛已无比自然地拉起他的手,“这里附近有大学,应该有文具店,过去看看。”
季绍庭跟店员比手画脚,没能找到他要的蓝丁胶。这东西的专利似乎在国外,没有国产的牌子,得去特地进口,最后季绍庭只能买了卷双面胶。
出来的时候他同黎琛说起以前的派对时光,说他们都是用蓝丁胶来固定装饰品的。
“Wecallitblutack.”他突然冒了句英文,口音很正。
季绍庭不讲中文的时候,总会另黎琛感到陌生,仿佛能从中窥见他跟自己在一起以前的日子,在异国他乡读书与工作的日子,一段将近十年的漫长光阴。
太晚了,他太晚才遇见季绍庭了。
雨早已停,湿润的地面叫脚底打滑。大学近处的夜晚不似白天喧闹,从外头望进去,能看见图书馆亮着一排灯,彻夜不熄。
有三三两两的学子手里支着伞,从他们身边经过。黎琛还想带季绍庭去看南云市的海,没有留意到在那零散行进的学生里,有个正定定地望着他。
是季绍庭留意到的。他停下脚步,发现一个穿着打扮很时髦的漂亮男生。
黎琛也停了步子,回过头,与那男生对上了视线,起初并不认得他是谁,而后他的五官渐渐与回忆里某张情动时的欲望脸庞重合。黎琛立刻拉住季绍庭,蛮横地命令:“看什么,走了。”
有一束满是妒意的目光从季绍庭眼角刺进,叫他忍不住又侧过头,但那男生已别开视线,转身坐进了一辆名贵的小轿车。
季绍庭好像知道黎琛和这男生的关系了。
13 “可我们是假的!”
其实黎琛都已三十出头,如果毫无性经验,季绍庭反而会怀疑他不行。
你情我愿的买卖,季绍庭隐隐失落地想,谁能说他们不对,
黎琛眉眼有些焦灼,仿佛给季绍庭知道了什么极不光彩的事,从此不能再清白见他,毕竟季绍庭连恋爱都没谈过,干净得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黎琛甚至荒谬地认为季绍庭不会懂得自慰。
季绍庭……季绍庭会不会觉得他脏?
可是这不能怪他,怪只怪季绍庭太晚出现,他出现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这些事了。
他从眼角飞速一瞥季绍庭,他还是往常的坐姿,脸对着侧前方,看一盏一盏往后推移的路灯。
同往常不一样的是,车里很安静。
安静到寂无声息了。这不应该,季绍庭从来不会让话题断得毫无着落,他该继续说他在国外的事,黎琛还没听够。
或者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