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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吗?” 陈星笑道:“你想要别人吗?” 秦川道:“我……想和你一起。” 陈星笑道:“那就我们两个。”
教室里开着空调,陈星推门进去,身上凉爽不少。江彧点的奶茶是半糖的,不甜不淡。陈星捧了一杯在手心,大口大口吸着。额头上的汗黏黏腻腻,跟胶水似的粘住刘海。一根头发戳到眼球,她拨弄了好半天也没弄出来,最后索性绕在指头上拔掉了。她掀开刘海,光像曲别针扎进瞳孔,眼睛一突一突地疼。眼前跟起了雾一般,黑板上的□□笔字都飘了起来,像歪七扭八的蜈蚣左爬又爬。陈星再瞪大眼睛,蜈蚣都静止了,黑板上又是熟悉的粉笔字。
她往窗外看,天是孔雀蓝的,透亮而诡异。浮着软绵绵的白云,本是散开的,被风一吹,赶躺似的朝一个方向飘,团成蓬松的巨大一团。天就像镶着白边的波斯地毯,太阳蜷缩在云里,被理成一缕缕的金线绣上去,任风怎么扯都扯不下来。天仿佛不是天了,应是徐徐铺在地上的。陈星把头倒过来,脚却是真实踩在地上的。她一时有些分不清天与地。
中素敲敲桌板,问道:“你发什么呆?” 陈星道:“没有,可能是累了。谢天谢地,这周不用我们搞卫生了。” 中素想到军训时候他们每晚都是最后离开教室,心里没由来生出一股火气,冷冷地 “呵” 了一声,道:“你看看值日表,扫地、拖地、窗台就各有两人,这还不包括黑板和走廊。上周硬生生让我们三个人做八个人的活,江彧说公平,我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她把奶茶往前一推,道:“谁稀罕喝!”
陈星笑道:“你跟江彧置什么气?他不痛不痒的。都过去了,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估计连教官姓什么都要忘了。” 中素闻言,默默拿回了奶茶。陈星从铁皮盒里抓了一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给她,包装是那种镭射的塑料糖纸,金光闪闪的,对折起来沙沙作响。中素喝完奶茶剥了一颗,笑道:“你怎么还有这种糖?真怀念这种味道呀,就是吃起来没有以前的感觉了。我是不是太伤春悲秋了?”
陈星想了想,笑道:“怀旧也不是什么坏事,记得从前的好,给自己留点念想。想想以后的日子,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中素道:“还没上课,你怎么就这样灰心了?” 陈星笑道:“我哪有灰心?我向来这样,没什么志向,只想过得快乐。可在这个学校,别说快乐,能顺遂就不错了!”
陈星叹了口气,往嘴里塞了颗糖。嘉言经过她的座位,两人四目相对。嘉言的眼微微发亮,像猫一样。她笑道:“我可以要几颗吗?” 陈星打开铁皮盒,嘉言俯下身,素白连衣裙的翻领也软撇撇地搭下来,锁骨下方的一点红像香烟烫出的烙印,朱砂一般附在白嫩嫩的胸脯上。陈星看得刺眼,嘉言笑了笑,护住胸口,长而尖的指甲亮盈盈地闪着光,大约是涂了护甲油的缘故。她抓了两三颗,临走又对陈星道了声 “谢谢”。
军训过后是正式开学。每天陈星和中素一道晨跑,晨跑结束,陈星去教室早读,中素去挤闹哄哄的食堂,为了一碗拌面能排上二十分钟队伍,结果总是一路小跑,压着早自修铃声打卡签到。夏天兑现诺言,比平时早起不少,每天都赶在陈星前面到教室,把早饭放在她桌上,一天一个花样。
这天是秦川来给她送早饭的。他对陈星道:“夏天睡过头了,他说给你买鸡蛋饼,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把能加的料全都加了。”
秦川在座位上坐下来,语文课代表站在讲台上读《师说》,他跟着念,念着念着便听到身后一阵阵的啜泣声。转过头去看,陈星正抽了张纸拭泪,眼眶红红的。他赶紧问道:“怎么了?不喜欢吃今天的早饭吗?” 陈星哑着嗓子,边哭边笑道:“太辣了,我吃不下。” 两人隔着泪雾相对。头顶的电扇一直转,灯光一晃一晃的。秦川给了她一瓶冰水,笑道:“刚买的,喝吧。”
陈星放下鸡蛋饼开始早读,中素拆了一包旺旺仙贝,在语文书下压了本小说偷偷看。他们没有看到值周老师站在后门口,盯眼望着教室里的情况。他走到中素身边,中素以为是课代表,头也不抬地说了声 “马上读”,却被收走了小说。
课间,陈星和中素立在走廊上说话。没有体育课的时候,陈星喜欢穿平底鞋。她踮起脚踩在台阶上,倚着脱漆的黑色金属栏杆,上半身探出栏杆外去,像笼中的鸟,那凉意便顺着薄薄的鞋底窜到脑子里。隔着块长方形草坪,对面也是红砖红墙的教学楼,五层高。下课时,乌泱泱的人头在走廊上涌动,像是蚂蚁们遇到洪水赶着搬家。草坪上常有麻雀,一板一眼地走着,似乎把草坪当成了足球场。远远望去,草还是葱绿色的,被麻雀肥胖的身躯压弯了腰,冒出一点鹅黄色来,像一段织锦带子把四周环绕起来。麻雀敛着油棕色的翅膀,叽叽喳喳地叫着,扑腾几下骤然跃起,草地又变成了停机坪,上空盘旋着喧闹的小型直升机。
中素背靠在栏杆上剥指甲,远远看到江彧走来,穿着白衬衫,西装裤仍旧熨得笔挺,仿佛严丝合缝地贴在身上。她笑道:“喏,债主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书讨回来。” 陈星笑道:“你态度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