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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礼佛,身上檀香味略重。
走出院子,忽然从镂空窗瞥见梅花盛开,她换了方向。
长乐一直觉得自己的命运中有一种意外的巧合在发挥作用,对于新的事物总有似曾相识的熟悉。就像从雪中探出的腊梅,总会让她在错觉中望见老师的蘸岚院。
这并非突然生起,比起遥远的未知,沉湎于过去的无休止循环是源自她灵魂深处的懦弱。即使身陷囹囵,即使不被理解,她依然会做着迷梦。
枝桠上的雪落下,风声被吞噬,唯一证明它存在的是支离破碎又缓缓落下的花瓣。
长乐将目光移开,四周寂静极了,宛若一记钟声后的失聪耳鸣,万物无声。
某种不寒而栗似乎正在形成。
“你去前院看看。”她不喜人多,只带了贴身的丫环。
茫茫雪地下,只剩下长乐一人,她遥望着沈母的宅子。
主屋静悄悄的,从游廊到桥面一个人都没有。
她如同一个影子通向远处,不知不觉地踏入尽头的佛堂。
长乐盯着那扇开了细缝的门,清楚地知道在那扇门后迎接她的将会是什么,也同样明白悄悄地折返又会是什么。
在她的过去遇见无数次的门,不管是基于被迫还是主动,突如其来的冲动中总会在命运的牵引下出现。她这种心血来潮更是像是对自己恶的报复,猛然爆发,倏然熄灭。
“谁在外面,是绿樱吗?咳咳咳。”
长乐推开门,在惊呼的“殿下”中,看到那人右手指花丝掐珠样的指环,想起她是谁了。
“驸马对你倒是真心,病弱无力了还不忘让你伺候。”
檀云紧张地捂着肚子,失手打碎桌案上的碗和药瓶,还未喝完的药汁混杂着药丸流淌了一地。
“你在等沈老夫人吗?她不在。”
平常的话好像是刺中了檀云的内心。
她讥讽地道:“殿下,奴婢肚里可是驸马的遗腹子,沈家唯一的血脉,吓不得。”
长乐疑惑:“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很看重这个孩子?沈家的血脉与我有何关系?”
“你嫁入沈家,是沈家的人,就应该为沈家谋利!”
“嫁入沈家便是沈家的人,要为他养老养小?”长乐直视着因为圈养而不复光鲜的檀云,“既然你们都说我是沈家的人,要入沈家的坟,为何我不自己生一个?而要像你这般被牢牢拴在这。”
“你不知廉耻!”
长乐无奈:“说我是沈家的人,是你,说我生的孩子不是沈家的,也是你。所以,我即是沈家人又不是沈家人,那我为何要成为沈家人?再者,沈霄佑这个烂人哪点值得我留恋?”
“你不配为沈家的主母!”檀云似乎气极了。
长乐看着悬浮的尘埃:“我不想当,可沈家不会休我。你于沈家而言,是宝,于我而言,只是旁人。好好养胎吧,或许百年后他能为你送终。”
失去冷静意味着丧失任何交谈的余地,况且她唯一的价值是身后的沈母,长乐已生离意。
“你站住!”
她想走,有人却不放过她。
“你说这么多,不过仗着自己是公主的身份。若没了这层身份,你有什么立场说沈家不会休你!你觉得我恶心,我也觉得你恶心。你自己清清白白,不屑于这,不屑于那,你比谁纯洁!难道你们这些权贵的赏花煮酒不是建立在我们这些奴才身上吗?你们喝血吃肉时,还要嘲讽我们肮脏?”檀云脸色涨红,捂着肚子步步逼近,“你觉得我下贱,为何不问问这普天之下,我有其他的路走吗?我赌上我的一切,忍受肚里的东西蚕食我的生命,忍受别人拿牲畜的眼神看我,我忍受了一切,就因为我是个奴才,想当主子就是天大的错吗?”
在阴暗封闭的房间里,檀云的神情开始扭曲。
长乐任凭她激愤发泄。
直到血从檀云的肚下涌出,长乐的表情才有一丝变化,她意识到她正踏在陷阱的边缘。
她必须立刻离开。
衣服被扯住。
“瞧,我的殿下。”汗水从檀云的额角滴落,她带着极端狂热,乐不可支地道,“我这样的脏人现在碰你了,你要把自己的皮给剥开吗?”
长乐对上她的眼睛。
下一瞬,尖叫声腾起。
突然有人从身后将她们拉开,粗糙的手掌如利爪扣在长乐的腕上,冰冷又压迫。
“我的孙儿啊!”沈母快晕厥过去,丫环们七手八脚地搀扶着她。
长乐看着檀云缓缓从她面前滑落,看着她孤独地躺在血泊之中,看着床榻上的链子。
在一刻才明白,血不仅是鲜艳的红,更是滚烫的热。
檀云眼中的光渐渐熄灭。
“找大……”
长乐的声音被沈母的尖叫打断:“沈温氏!”
视线定在檀云最后微扬的嘴角,长乐喃喃地道:“明明可以救她的。”
“救不来的,是你杀了我的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