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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勇在游春打猎?——说这话的人自是被同伴骂回去了,说多大的胆子多瞎的眼敢跑到行宫外头来游春打猎?!
像是为了证明他说的对,这人的话音刚落,林间宫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之声,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二十余匹奔马现身行宫前的空场,骑手个个黑巾黑衣,未见持兵器,距宫门不足二十丈了,一个个扬手掷出黑乎乎的或圆或长的物什,落到行宫里,砰然炸开。
——或许并不能说“炸开”,而是“乍破”:密集的宛如爆竹炸裂般的砰啪咔嚓声之后,行宫内遍地都是碎裂的陶壶瓦罐瓷瓶,此时从残片间恣意快速地流淌出水样的东西。许多兵士还在傻眼:这是什么战法?燕七可已反应过来,扬手大呼,“不好,是油!”
是油,空气中已弥漫出桐油特有的气味。高处瞭望的燕三脸色一紧,不假思索嘬唇打了呼哨,城垛上蓄势还击的兵士们闻声疾速下撤、后撤,唯留十余名精射的龙隐、虎卫据守碟口,张弓放箭——龙隐擅单兵对敌,虎卫更长于协同出战,故燕三与虎卫统领之前大致按两龙隐与十虎卫这样子,将人员划为小队,既便攻防,又能令龙隐之间的暗号快捷准确地传达到人,进退无误。——他们做好了能想到的预防,眼前的状况却出乎预料:几乎是与燕三的呼哨同时,从宫外山上射进带火的箭矢,沾油即着,迅速绵延成火墙。而燕三的呼哨再次响起,短促,狠厉,燕七生怕城垛上的人听不见,随之疾呼,“四哥,快退!”
燕四哥在城垛上其实已看到了,黑衣人最后一拨的投掷全集中在了宫门及两侧宫墙上,当中有数人中箭,还是强行投掷完才打马回撤。燕四哥不敢恋战,一声令下,十余人全数跃下宫墙——行宫大约在所有人的观念里都是休闲之所,无人想过它也需有城防,行宫的宫墙高不足两丈,倒是省了他们的事。
跳下之后才发现,他们与众人间已隔了长长的桐油火墙,这时燃至旺处,颇有几分慑人之势。侥幸周边空旷,无可燃之物,油尽则火灭。燕四哥心头略松,叫所有人绕行,自个儿则挑了处火势稍弱处,直接穿过与燕七他们会合。饶是身手敏捷,衣角发梢也沾了零星火苗,燕七早扯过湿厚的毡子候着,上来把火裹灭了。此时元成也已得报,上了燕三的瞭望台,恰见宫外又有数骑奔驰而来,这回人手一瓮,如前法炮制——却因无箭矢阻挡,比前法更形嚣张,直弛于宫门处,几乎是从容不迫地排开放下一个个足有半臂高的瓮,方疾驰而去。
“他们看出了我们的打算。”燕三神情严峻。行宫地势固不适宜突围,可也易守难攻,若他们镇守不出,反贼也难有作为,故他和元成议定了守、耗、见招拆招。而反贼的谋算显然不遑多让,狙杀不成,转为油火相攻——也可见他们准备之充分了,“那瓮中该是□□。”他们连撞木都省了,是要直接炸毁宫门。
元成也看出来了,“还好他们没有抛石机。”否则何止桐油火墙,□□加上抛石机,所有的殿台楼阁都无法幸免,那可真就是天绝他们了。回望行宫膳食房方向,元成眸光柔软:片刻前瑾言回报说容尚仪和德琳带着人去准备干粮了……。再转回头,元成思索,“让那火墙燃得更猛如何?”
把攻他们的火墙变成拒敌的防线,燕三明白,“甚好。只是可燃物……”,一看元成,不再多言,对身旁护兵吩咐下去,叫人去拆窗格门扇待用。元成已拍他的肩,“不光门窗,拆了行宫也无妨,大不了重建。”
“属下得有那些人手。”燕三回了他一句,拆行宫,用嘴拆?他要有充足的人手调遣,哪用受今日的气,被人压着打——反贼这种油加火再加□□的打法十分霸道,他们要按此法层层递推,攻进行宫内部并非难事,到时候四下起火……,“您去凌云殿吧,这里交给属下。”说话间,和元成亲眼看着半山上数十火箭齐齐射向宫门,顿时火焰迸燃,很快就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宫门和围墙在爆炸声中轰然坍塌。透过土石尘烟和熊熊烈焰,依稀能看到成队的人马从林间路上涌出——是啊,他们还有战马,真是……他奶奶个熊!
燕三咒了声,不管元成了——多年跟随,有一点早已明确:太子殿下不会做无谓之举,该做什么、怎么做,他从不需人啰嗦。凌云殿位于行宫最高处,最难得周边干净,没有栈桥没有游廊没有草树总之没有能点着的东西,况且到那一步的时候,反贼的桐油和□□也该消耗的差不多了吧?!心中想着,口中呼哨,燕七他们那儿得了指令,开始往火墙里加薪加柴加油——行宫里不光有桐油,还有各种漆,本已渐弱的火势瞬又蓬勃。已逼近宫门——自然了,此时只是瓦砾堆——逼近瓦砾堆的反贼们不意如此,驻马看向当先一人。
那人身形瘦削,一样的黑衣黑巾,在他身上似格外沉郁,透着难掩的戾怨之气。踞于马上冷冷地打量了一番火势,又打量了宫中一阵——行宫中的人也同样在打量他,退守到了议事厅一带的燕七与众龙隐、虎卫们,凌云殿前的元成,还有瞭望台上的燕三等等,每个人都在猜测反贼的来历,贼首现身,更冀望从他身上勘出因果……
“我怎么觉得这人面熟?”瞭望台上的秦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