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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扫视着满殿做同样衣饰的女子们的或欣然、或急切,不自主就被其中一道从容的人影勾去视线,看着她细细地选好茶叶,又细细地以木碾碾着,不觉迈步走了过去……
骆清远的举动略嫌突兀,众人不解其意,多有停下来望着他的,骆清远心中一凛,惊觉出不妥,所幸他心思极快,若无其事地又走了两步,停在一张案几旁,“看这位小姐的手法,也是茶艺中人?”
“骆大人过誉了!”起身回礼的是那位燕小姐,音色清雅,态度落落大方,“不过是旧时在家中曾看到兄长们与人斗茶为戏,从旁窥得些皮毛,今日得骆大人指点,方知其中的奥妙。正想亲手做一遍,若有不当之处,还请骆大人不吝赐教!”
“好说!小姐请坐吧!”骆清远回礼请人坐下,极是随意地环顾了四周一圈儿,笑问道,“还有哪位小姐也是曾经‘窥看到些皮毛’的?请一并让我看看吧,免得清远落个班门弄斧可就难看了!”
“骆大人太高看我们了!”容尚仪此时也跟着他过来了,闻言笑道,“你若说她们中有略通茶道的,那我不敢说没有,要说她们有多深的造诣,那可就……”说到这儿,忽也起了好奇之心,环视着诸位小姐道,“你们中还有谁是像云秋小姐这样的?”原来那位燕小姐芳名燕云秋。
诸女先还笑而不言,容尚仪又问了一遍,才或有自个儿站起来的、或有被人推举出来的,略看去,连德琳在内竟也有七、八人之多。容尚仪经年在宫中,倒不知闺阁小姐们如今不光在针黹女红、琴棋书画上用心,在茶艺上也多有涉猎,正要说什么,却有人轻“哼”了一声,“这还有什么意思了?有的人早都学过、练过,有的人今儿才头一回见到这些什物,这葫芦搅茄子的混在一起、还怎么能看出谁学得快、谁学得慢?”
谭玉君嘀咕的这几句声音不大,可也足够殿中人听见,容尚仪听得眉尖微蹙,眼风略动,有几位小姐已赶紧垂下眼去,面上的赞同之色却不及掩藏,容尚仪环看了一周,眼停在谭玉君身上,“谭小姐的意思是知道自个儿技不如人、要认输了?”
谭玉君被她一刺,噤口不言,神气却还是不服得很,旁的人都不敢抬头。容尚仪又看了一看才慢悠悠地开口,“你们几个怎么说呢?”她问燕云秋和徐若媛、杜德琳等几位站着的小姐。
几位小姐彼此看看,齐齐地躬下身去,“听凭姑姑做主!”
“你们几个倒是大方!有底气到底是不一样!”容尚仪笑了一声,话听着像是褒扬可又像是微讽,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已笑对了骆清远,“骆大人,您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各人都觉得公道?”
骆清远淡然着一张脸,“分开比试也就是了。”
容尚仪道。“这样子如何?”她问众人。
自然不会有人搭腔。
“那就这么着吧!你们几位,”她说的是“窥得些皮毛”的小姐们,“你们就比茶艺的高低好了,你们,”她环视余下的众人,“就比谁能先学会吧!”一拂袖转了身,只对骆清远一人笑了笑,“骆大人,有劳了!”
“不敢当!”骆清远想不到一时起意问的几句话竟能节外生枝,唯有苦笑而已。
德琳心中也是苦笑——容尚仪都说了今儿“既不比、也不考”,小姐们偏偏能把事儿闹到又比又考的地步,偏偏还好些人都露出“理当如此”的神气,真是让人说什么好呢?
心中叹息,却听身旁有人冷笑一声,低声道,“自个儿不成器就说自个儿不成器,还偏要蹦出来让人知道,真是够蠢的!”
德琳一听这人言语尖刻竟不逊于谭玉君,不由多看了一眼,入目是张长圆脸儿,略带些斜吊梢的眼睛,鼻子、口唇都长得极为周正,见德琳望她,便迎着德琳的眼,依旧低声道,“你说是不是?”说着往另一面飞了一眼,自然是要德琳知道她说的是谭玉君。
德琳心中的叹息更甚,不好说什么,只得笑了一笑,倒是另一位小姐轻声接过话去,“谁说不是!有些人是自个儿好过不好过不打紧、只要旁人不那么好过就成!好好儿的一块儿学完也就完了,偏又兴出这样的花样!”
德琳过后才发觉这位小姐在茶艺上可称南郭先生,自然对分开比试深恶痛绝,只是无可奈何了——骆清远和容尚仪已商定了两组的考量依据,容尚仪更吩咐人连诸位小姐的座位都重新排过,正忙乱着,殿门大开,有人吃惊道,“容尚仪,你们这是做什么?”
众人望向声音来处,只见一行人正络绎而入,半侧身走在最前的是傅尚司,显见是个引路的,却被殿中的景象惊住了,停下来等着容尚仪说话,容尚仪、骆清远却已和殿中诸人跪了下去——傅尚司身后那两位身量仿佛、样貌仿佛,器宇轩昂的青年男子竟然是太子和安王殿下!
第45章 斗茶(下)
率众行过了礼,容尚仪才说明殿中忙乱的缘由,不等旁人说话,安王先笑了起来,看着元成和傅尚司笑道,“这么说咱们来的还正是时候?”
元成的眸光此前不知停在何处,神情似若有所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