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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德琳是头一个暗道“惭愧”的——她只注重了礼服的用料和配件有无不当、颜色是否协调,却并未想到与季节搭不搭这一层上,尤其是她一幅图样尚未看完,谭玉君却把案上所有的卷轴都看了一遍,这份儿敏捷也确非她所能比!凭这两条,德琳纵不喜谭玉君的做派,可也放下了对她的轻视。
德琳这时忙于自省,倒忘了她看的是礼服套图,谭玉君看的是单图,当然不可相提并论。不过也多亏了如此——正因德琳未存了在这些细枝末节处与人一争高下的心,心智未被蒙蔽,顺着谭玉君的路子往下,轻易就发现了不合常理处:宫中服饰历来开风气之先,尚服及其所辖部属功不可没,论理她们绝不会在用色上头出这么大的纰漏,需知一件两件用色不当或是配色有冲撞还有情可原,怎么至于全都如此?
德琳心中忖度,可还未忘了要听桂尚服的解说——谭玉君说的不管她愿听不愿听都必得有个答复:说一千道一万,皇后娘娘在上头坐着,桂尚服就算不把谭玉君放在眼里,也得就被人指出的“失虑”之处对上做个交代!
此时殿中一片静寂,德琳下首李勋官的女儿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想说什么可到底忍回去了。对面瑶筝的眼骨碌转着,看看谭玉君又看桂尚服,紧接着又来看德琳,德琳对她闭了下眼,再睁眼看时,那位陆大小姐倒是正襟危坐了,心下莞尔。却听桂尚服道,“谭小姐都说完了?”
她的声调连个起伏都听不出,更遑论去猜她这是喜还是怒,谭玉君不由惴惴,此前的顾盼神飞全然不见,半垂了眼睑,只答了一个字,“是。”
桂尚服点了点头,“那配到一起会如何?”
这位桂尚服真是惜字如金,说完这一句便无话,众人皆不解她是何意。德琳心中灵光一闪,约略悟到了什么,闪目看去,果见有方才率内侍抬箱子进来的女官到了谭玉君案旁,德琳猜那该是桂尚服的副史。
尚服副史笑容可掬,与桂尚服可谓是天差地别,欠身致意过了才伸双手向谭玉君,谭玉君迟疑着递给她一卷立轴。副史展开看了,复又向众人展示,众人细看,正是那天青色的外褂衫。
副史见众人都看过了,便执立轴到了李小姐案前——倒也是个飒利人,众人看立轴的功夫,她也把谁面前是什么样的卷轴看了个清楚。德琳这时才觉出那些轴头的颜色和式样各有不同怕是有暗记的。
副史含笑谢绝了要帮忙的李小姐,自己从卷轴里拣出一轴来,抽开了系绳擎起来,是一袭浓蓝色立领束身十六幅曳地裙,副史把两幅立轴并在一处如前展示,人人都无话可说——单看起来,这两样都是冷色,可搭配到一处,因式样的缘故,改变了各自颜色在人眼中所占的份例,让人眼前一亮,别有风致。
谭玉君自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脸一红,强笑道,“原是要和旁人的放在一起看!玉君都未听说过,如何能想到这一层?”
德琳闻听此言,暗暗叹息,心道有人要自取其辱了:谭玉君在说到用色“失了考虑”时,副史曾在其身后露出不忿之色,现下她又暗指桂尚服未把规矩说明白,副史恐不会善罢甘休、为她保存颜面!
德琳心思灵活,触类旁通,这时已想到谭玉君手里那张粉桃色的襦裙和石绿色的背子可搭为一套——这可全都是她手里的,却与旁人无干,她要如何自圆其说?难道说没想到能往一起搭?那和说自个儿是榆木脑袋、不点拨到了不待自个儿转的有何区别?
眼见副史已裙角微飞地往谭玉君的案前去了,德琳低了头,却在这时候听到仁慧皇后轻笑出声,“不知者不怪!”也不知在说谭玉君还是桂尚服。只皇后一说话,副史便只能停下来了,皇后依然笑意盈盈,“谭小姐所说的道理本宫甚为赞赏!不过本宫悄悄告诉你们个实底儿……”她眼“捎”着桂尚服,象在说不叫她听见,众人都被这可亲的皇后引去了心神,连谭玉君都稍稍忘记了难堪。
皇后眼望着众人,含笑道,“桂尚服她们是专司此职的,想在大处挑出她们的错可太难了些!不过智者千虑还有一失,你们且在那细小的地方多下些功夫,必然能找出不是来!桂尚服,你说本宫说得可有道理?”
“娘娘说的是!”桂尚服躬身,还伫立在殿中间儿的副史这时候也跟着行了礼,悄悄地退到宫娥队首去了。
皇后笑瞥了右下首一眼,复看向德琳这一面。德琳觉出皇后的眼光到了,方要迎视,左手边却有人先出声,“回禀皇后娘娘,要挑出桂尚服她们的不是来可是千难万难呢!”
“哦?”
李勋官的女儿只望着凤座,言辞恳切,“这些图样无论从样式还是配色上看都可推为上品!诚如娘娘所说,桂尚服她们是专司此职的,在阅历和眼光上自然不是我等所能望其项背的!细看这些图样,件件都有可圈点之处,实堪供我等视作摹本了!”说着拿出两幅图来以证所言,倒也言之有物,并不全是空泛的赞誉。
皇后听了笑看桂尚服道,“这位李小姐可真是你的知音了!桂尚服不该给人个笑模样?”
众人闻言都笑望桂尚服,却是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