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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无处不在的疼痛感。
“我们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到了,洄冼先行下车。
其实在洄冼出声示意之前,榆桑早已知道目标地点已经近在眼前,透过那些对榆桑来说陌生又熟悉的路标,那些她能将次序特点倒背如流的标志,那些她看过不下百遍的东西。
这么多年过去了,房子还是那幢房子,没有经过任何的修饰,也没有被风吹雨打侵蚀地体无完肤,它还是普普通通,和周围其他的同期建筑物一样的规格形式,不能引人注目,也不会有人去关注。再寻常不过的一栋房子,榆桑却能一眼就认出它,不用仔细辨认,不需走进细看,完全省去了确认这一道程序。
洄冼好像也不用任何指点,就能够精准地将房子锁定,似乎全凭直觉就能找到这个地方,停车的时候准确无误地停在了房子的正前方,一时片刻的迟疑都没有,简直就像是熟门熟路的常客似的。
时间已经过去一阵子了,榆桑似乎没有下车的打算,她坐在车里,隔着玻璃窗打量眼前的房子,不肯放过每一个细节,她的眼里没有故地重游的欣喜怀念,没有对这个对她来说象征着可怕的牢狱一般的地方的畏惧害怕,没有对未知前途的谨慎小心,只有平静,静如死水,无波无澜。
一根烟的功夫过去,榆桑下了车。站在洄冼面前的她,任洄冼如何奋力观察,也再难看出任何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任何情绪了,洄冼知道榆桑又成了榆桑,那个刀枪不入的榆桑,之前他亲眼所见的那个惊疑不定,激动难抑的榆桑被藏到了最不可能被觉察的地方。
“走吧。”此时的榆桑明显已经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完毕,洄冼自然要开始今日的正事。
第一步,就是走进这所房子里,打开那扇记忆之门,释放过往的回忆,不论是洄冼的,还是榆桑的,都将无一例外,毫无保留地被释放。
无人居住,无人清理,又是无人涉足的院子,昨夜的那一场大雪给它铺上了一块纯白的地毯,榆桑和洄冼一步一脚印地在上面留下了他们俩走过的痕迹。
并列却又是仅有的两排脚印,整整齐齐地镶嵌在雪地之上,如同钥匙上的豁口,因为有了它们,钥匙才能称之为钥匙,锁住想要封存的东西,也因为有了它们,钥匙才能成为钥匙,在适当的时候取出曾经收藏的事物。
同样的道理,洄冼和榆桑凭借着那些脚印,也只有他们亲自踏出的脚步才能够从记忆的深处挖掘出独属于他们的曾经。
如今他们来到了门口,推开了那扇门,进了那幢房子里。
在洄冼对榆桑的第一印象里,也许不仅仅是他,是所有见过榆桑的人,对她的感觉都是落落大方,谦逊有礼,庄重矜持的。只有亲近的人,比如洄冼,知道榆桑私底下也是得理不饶人的,是馋嘴的,是毒舌的,是没心没肺的,可什么样的榆桑都没有那时不期然闯入眼帘的她那般令人害怕,不敢靠近半分,深怕一不小心就会惊扰了她。
眼见为实,可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洄冼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不能,是不敢,是不要,不想将他那双自以为敏锐的眼睛,那双让他在赛道上所向披靡,引以为豪的眼睛传递的影像当作不容置疑的现实,当作确确实实是正在发生的事。
如同濒死的鱼,虽然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神却已经失了焦距,茫然地盯着地板,汗液从脸上滑落下来,一串串,一溜溜,没有片刻的停顿。隔着整个客厅,喘息声还是顽强地塞入了洄冼的耳朵里,一声声,一次次,那么轻微,又是那么沉重。那是榆桑吗?那是洄淅心心念念,百般护持的榆桑吗?那是人见人赞的仪态端庄,沉稳持重的榆桑吗?那是总是一脸奸诈样地拿捏着他的短处威胁他给她买零食的榆桑吗?不是,那不是,那一定不是,尽管洄冼的心里是这么呐喊的,可多么声嘶力竭都无用,事实就是事实,任你如何否认,它都是。
洄冼看见的事实就是,两个刽子手在继续对着榆桑施虐,张狂得意的笑声掩盖了榆桑越来越虚弱的呼吸声,而洄冼的父亲,洄冼视若神明的父亲,他无比尊崇,无比敬仰,以为榜样目标的父亲,坐在那里,欣赏着他们的暴行和她的苦难,无动于衷,怡然自得。
震撼惊讶也是一刹那的事,洄冼毕竟还是洄冼,反应迅速,动作敏捷的洄冼,虽然脑子暂时被眼前的景象冲击地有些懵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冲上前去,乘那两个黑衣人不备,夺去他们的工具,阻止他们的暴行,用力地将他们推离榆桑的身边,尽可能快地让榆桑可以从磨难中解脱出来。
远观的效果足以震慑住洄冼,那细看之下,几近虚脱的榆桑能带给洄冼的就只有惊骇了。散乱无形的头发,痛苦隐忍的表情,牢牢抠住把手的手指,青筋暴起的手背,止不住震颤的身体,耷拉低垂着的头,呈现给洄冼的就是这么一个蔫弱无力的榆桑。
洄冼到那一刻终于明了,恍然大悟。榆桑突然之间变弱的身体,日渐萎靡的精神,越来越长的发呆时间,逐渐沉默寡言,愈发难得的笑容等等,她所有的不正常表现都在那间房间里得到了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