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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嗓子干嚎起来:“真的不是我啊警察同志,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杀人啊,无照经营是我的不对可我真的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张舜被他这一出搞了个措手不及,直到陆为一个跨步上前把那圆滚滚的男人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他才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连连摆手道:“太客气了啊老板,这可还没过年呢。我们就是来了解情况,没有说你是杀人凶手。”
那老板膝盖一软还想往下跪,却发现身后有一只有力的手拽着他的后领子,硬生生拖着他那肥硕的身体,连腿都弯不下去,他挂着眼泪鼻涕颇不满地往后上方一瞪眼,反倒是被陆为幽深的探究目光给看得浑身一僵,他突然有种做了个磁共振的感觉。
好在陆为那让人心生畏惧的气场一放即收,转眼又变脸谱似的换上了一副刚入职时他对着镜子练了无数次的标准温和脸,不说多么和蔼可亲,倒也不至于太冰冷。他松开了老板的衣领,友好道:“别紧张,我们就想问你几个问题。事关人命,这大半夜的,打扰了。”
老板对陆为方才那个眼神心有余悸,不敢再造次,只得陪着笑道没关系,绝对问什么答什么。
两人进了三无小旅社,发现这其实就是个快要被拆迁的旧筒子楼,侧边的墙面上用红色油漆刷着大大的拆字。
“哎,我知道这么做不规范,实在是家里艰苦。我家那婆子前几年出了车祸,两条腿成了摆设,我又是个糖尿病,家里还有三个半大孩子要养,不得已想出这么个办法来。这片儿地界没人管,太偏了,拆迁办都不爱来这儿,这拆字画了一两年了都没动静,说是牵扯个什么地界纠纷,咱老百姓不懂那个,纯属先到先得占地为王。不过话说回来,我其实也没赚钱,来住的大多都是流浪汉和卖艺乞讨的人,大冬天的,外面冷,他们来这住有就给点儿,没有我也就不收了,都是可怜人。” 那老板又深深叹了一口气,那语气说的好像他自己并不在‘可怜人’的范畴内似的,本来埋头记笔记的陆为默默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这个不倒翁一样的老板还挺顺眼的。
陆为环视了一周,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灯泡因为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而阴暗不明,还会有剥落的墙皮和霉菌,估计是个冬不暖也夏不凉的地儿,只能算是遮风挡雨。
“这门口的地空着,原先是棵核桃树,后来核桃树死了,就给挖走了。我想着反正都是土,就经常在里面洒洒种子种点小青菜,谁知道……可他奶奶的吓死我了,晦气。喏,就那块,你们警察拉了黄条儿的。”
“那个女的,我也和之前的民警说过,我从来没见过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人埋那儿了。我是以为买到了假种子了,打算把种子挖出来去退钱的。”
陆为笔尖一顿,打断了老板:“你种的是什么菜?”
老板翻着白眼揪了揪自己的山羊胡思索了片刻,说:“好像是……鸡毛菜,对!鸡毛菜!我家婆子喜欢吃,所以我一次买了很多种子。”
陆为又问:“你之前种的时候,一般多久发芽?”
“快,天气暖和的时候,三四天就发芽了,冬天冷一点顶多也就一个礼拜。”
张舜在心里一算,问道:“老板还记得你这次是几号撒的种子吗?”
“好像是,18号。那天刚好下了点毛毛雨,我就特意撒了批新种子,结果这都29号了,毛都没长出来一根。”
张舜在心里还在盘算着时间线,陆为突然啪地一下合起了笔记本,大步走向了那块小菜地。说它小,确实一点都不冤枉,比一张单人床还要短窄些。但种过这种青菜的肯定知道,这一小片地是够一家人吃好几天份的小青菜了,怕是从刚长出来就开始吃也得吃到它长成老青菜。
陆为从角落拾了一根树枝,两条长腿憋屈地蜷起来,蹲在那一下一下扒拉着边缘的泥土,在张舜了然和老板疑惑的目光下翻出来了一簇断了根的小绿芽。
那小绿芽因为埋在泥土里,还没有彻底枯死,甚至还抽芽了一小节,只是颜色较其他部分浅些。
这时张舜的手机响了,他马上接了起来,刚刚阴转多云的脸色又在顷刻间变的乌云密布。
陆为随手抽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将小绿芽丢了进去,问:“怎么了?”
张舜挂了电话,狠狠一嘬牙花子,沉声道:“徐鹏飞跑了。”
第六章:曾经的少年们
翌日一大清早,和又加了一整夜班后烟雾缭绕的警局相比,这一方小公寓确实在冬日清晨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温馨又宁静。
深灰色的窗帘并不是遮光材质的,晨光从内里映透出来,隐约能看到空气中漂浮游荡的细小尘埃,木地板上逶迤着随意丢下的衣物。
随着“嘭”的一声响,这幅和谐的假象终于被毫不留情的打破。一个衣衫不整的青年被人一脚踹下了床,那人龇牙咧嘴揉着自己的鸡窝头,一边手脚并用的从地板上爬起来,一边带着还没睡醒的浓重鼻音道:“你这是翻脸不认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