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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都鲁一役,忽必烈在激战中获得惨胜,乃颜不敌,收敛残军向腹地失剌斡尔朵一带溃逃。皇帝命玉昔帖木儿和李庭合兵追击,御驾从容在后。不久,乃颜在失剌斡尔朵再遭惨败,东逃至不里古都伯塔哈山,而此时,已是八月了。
我在军中养病,跟着御驾一路东进。越往东北,天气愈发酷烈。此时已是夏末,昼夜温差极大,一路劳顿下来,伤病恢复得异常缓慢。随着秋日的临近,天气转寒,旧年的肺疾又开始复发了。
见我病情不稳,忽必烈又踌躇起来。经过连月苦战,他也被战争和疾病折磨得脱形,憔悴得不成样子。士卒们苦战久矣,日日思返。皇帝遂留下玉昔帖木儿和李庭追击敌军,自己则班师回返。
在不里古都伯塔哈山,两军再度激战,乃颜败于元军大将玉哇失之手,虽侥幸逃逸,最终于失列门林被捕。忽必烈听到消息,并未顾忌他的宗室身份,立即下令处死乃颜。
首恶虽除,余孽不止。乃颜死后,仍有宗王流窜于大兴安岭两侧,骚扰不止。在皇帝的授意下,铁穆耳追随玉昔帖木儿东征西讨,待叛乱彻底平定,已是几年后的事了。
是年九月,皇帝班师返回上都;十月,御驾至大都,平章政事桑哥率百官出城郊迎,恭候皇帝凯旋。
第247章 申斥
皇帝抵达大都后,稍事休整,第二日便召集百官,升殿议事。念我伤病未愈,他本不欲我出席,奈何我执意坚持。皇帝只好同意,特地赐座,令我坐于皇后下首。
皇帝离朝的几月里,桑哥以平章之职独掌大权,总领庶务,朝事却也平稳无虞。皇帝自是满意,虽口头未提,眼里的嘉赏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今日议事,首要议题便是如何处理乃颜之乱的余续。乃颜其人,已被皇帝毫不客气地处死。其作乱余党,其土其民,如何处置,更是不容忽视的问题,甚至关系到皇帝日后对待宗藩的态度。
当年阿里不哥同忽必烈争夺权位,一战就是多年。忽必烈击败弟弟后,并未处死,而是宽仁为怀。就连扰乱边境多年的海都,忽必烈虽深以为恨,也从未说过要处死他的话语。皇帝对待宗室的宽容,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向来厚遇诸王,大行岁赐,所图不过是宗室对其权威的认可。纵然他频频示好,仍有宗王心怀不满,或以皇帝行汉法弃旧俗为由起事生乱,意图自立,或借太子病逝之际乘虚反叛。皇帝终于悟到:一味怀柔无济于事,必要时刻必须亮出铁腕。此次乃颜叛乱,岂非整顿宗藩的良机?
桑哥将皇帝的心事看得明明白白,待上头抛出这个问题,便进言道:“东道诸王封地临近京畿,其安稳与否,关系重大。而今叛王既已伏法,宜瓜分其民,肢解其地,以防余党聚集生乱。不如收其部众,徙至江南,断其联系;再者,择选一二西北部群迁至乃颜故地,分块屯驻,立宣慰司管辖,以作监视。如此,东道诸王兀鲁思势力自消,无从与朝廷抗衡也……”
桑哥显然深思熟虑,此言一出,即得皇帝赞同,也不知是他的本意,还是皇帝托他代言。总之,在众人眼里,皇帝的态度明确无误。至于随同作乱的党徒如何处理,皇帝也已想好:“此次从叛诸王,务必一一鞫问,审讯事宜,便由卿总理。”
这句话却是对安童说的,安童稍感意外,却也不作多想,当即领命。此事告一段落,皇帝再度望向桑哥时,话头已转到另一事上来:
“四月,朝廷更定至元钞,今已行之六月有余。朕闻有司上报,新钞畅行无阻,钞本无失,所用者法,所贵者信。钞法之弊得以缓解,全赖平章一力推行之功……至于朕此番亲征,粮饷充足,若非卿理财得法,怎保后方无虞?如此功劳,朕竟不知如何嘉赏……”
皇帝言罢,众臣一时默然:皇帝这般表态,便是要给桑哥进封了。可他已位至平章,其上便是丞相,却要如何加封?果真授以丞相,又置安童于何地?此前立尚书省,将中书六部划为尚书六部,地方行中书省改为行尚书省,中书省职权几乎被剥夺殆尽。若桑哥再度进封,朝中当真没有安童的立足之地了。
安童垂目而立,面无波澜。群臣观望首相的脸色,一时都不便出言。皇帝见众人无动于衷,便自顾自开口:“以丞相领尚书省,汉唐有此制否?”
皇帝的心意昭然若揭,只等有人附会便可成事。桑哥闻言微微一笑,坦荡地迎受种种非议的目光。他只要得到皇帝一人亲宠,朝臣纵有再多不满,又能奈何?
见众臣还未回应,忽必烈面色微恙,不满地睨视尚书省诸臣。在皇帝的逼视下,几位宰执无可回避,最终推出左丞叶李代众人进言:“前省官不能行者,平章桑哥能之,宜进为右丞相。”
“善。”
忽必烈一语落定,全无犹豫。他一意孤行,甚至不过问朝臣之意。众人虽不敢言,脸上却颇有不平之色,皇帝一概无视,继而道:“今岁钩考,初显成效,国库增收,历历可见。省部衙司既有余羡,地方官吏奸赃侵牟,恐怕不在少数。诸行省及所属路州,朕必遣派官吏专事钩考,追征逋欠,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