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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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婴孩一般。皇帝闷闷坐了半晌,忽觉自己有些自作多情。直至今日,他才明白:这个素来仁厚的儿子,一旦决绝起来,也是可以这般无情。他一定是对父亲太过失望,乃至最后都不愿再看一眼。
    皇帝重重叹了口气,又枯坐了一会儿,待暮色低垂,才拖着身子,辗转回到那寂寞的深宫里。
    第239章 征辟
    至元二十二年十二月,真金太子薨逝。以皇太子哀,皇帝罢朝一月。
    百官再度得见天颜时,已是早春二月了。二月初,皇帝依例到京郊柳林飞放,可他的身体却大不如前,痛风发作,以致无法骑马,只能坐在象舆里。
    因太子之丧,哪有人敢尽兴游猎?可有皇命吩咐下来,又不得不依从。昔宝赤们在水泊边守了半夜,才寻得天鹅踪迹,待扁鼓声响,鸣声四起,霎时间漫天飘满了洁白的羽翼。
    昔宝赤们取来鹰隼,犹豫半天,正要放出时,当值怯薛长安童骑驰而过,喝住了众人,只这一瞬,漫天白雪已扑簌簌飞走了。
    皇帝见此,颇为恼恨,严冷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竟有人敢违背圣意停罢飞放,他哪能容得?当即遣人责问,那人却已自行到御前请罪:
    “太子新丧未久,纵鹰捕鹅,未免不宜。今年飞放就免了罢。”
    安童神情寥落,一双眸子里尽是萧索,饶是忤逆圣意,倒也未见畏怯。他眼神疏离,倒像想着别事,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皇帝瞋目怒视,身上的怒气起起伏伏,却无从发泄。他此刻最不愿听到的名字,便是真金。他乘车驱马,春水飞放,为的便是逃出压抑的宫廷,逃离驱之不散的噩梦。在群臣面前,皇帝依旧一副冷漠无谓的样子,仿佛没有什么能将他击倒。可当这个名字出现在耳边,他勉力维持的伪装便骤然崩塌,这里没有外人,皇帝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失声痛哭了。
    忽必烈热泪滚滚,像孩子一般哭倒在毡榻上,虚弱而无力。可纵然百般悲伤,也无济于事。逝去的太子又怎能感知他内心撕裂的痛苦?
    我默立一旁,冷冷观望,对他并无多少同情:他自作自受,谈不上可怜;他若算得可怜,真金遭受的委屈岂不上可通天?
    安童见我不闻不问,暗暗叹了口气,上前劝道:“误提此事,是臣的罪过。可事已至此,哀毁无益。万望陛下保重龙体,方为社稷之幸。”
    他犹疑片刻,还是上前轻拍皇帝后背,安抚了好一会儿,这边才哭声渐歇。而后忙唤来宫人,给他擦干面颊,可皇帝犹如痴了一般,只呆呆坐着,眼神发直,俨然丢了魂魄。
    安童见此,低声一叹,只能耐心守在一旁,轻声唤我,示意我上前安抚。可我一想到真金,便满心痛楚,刚刚唤起的怜悯也荡然无存: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父皇可是后悔了么?”
    我冷笑道,话里满是恶毒,安童想拦我也来不及,这话已经入了皇帝耳中。他怔了半晌,突然像回魂一般,猛然抬头,红肿的双目直直瞪着我:“朕何须你冷嘲热讽!你无子女,焉知丧子之痛!”
    一言落下,我像被击中一般,顿觉身体虚浮,脑中也浑重起来。而他只是红着眼瞪视我,毫无顾忌我越发苍白的脸色,盯了半天,皇帝骤然笑了:我们还真是天生一对的父女,都能准确无误地击中对方的隐痛,都能从伤害彼此中得到了莫名的快慰。
    “真金临去之前,还求朕许你姻缘。可你这个毫无心肝的女儿,又怎么配?又怎么配!”
    他的话轰然响在耳中,震得我头痛欲裂,安童扶我坐回榻上,脸色亦是惨白。我用手捂住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口中喃喃:“我、我是不配……”
    忽必烈面色阴鸷,冷眼觑我,桀桀一笑,声音犹为刺耳。我茫然回视,内心却无恨意和痛苦,只有巨大的幻灭和空虚:飘零半世,我无一子女,却也了无牵挂;而他呢,儿孙满堂,可是得到又失去,悲喜辗转成空。我和他相比,究竟谁更可悲?
    我内心无解,颓然坐了半晌,皇帝见我再无反驳,怒气也渐渐消解,待拾敛起悲伤,他又恢复往日威严莫测的模样。
    安童这才松了口气,试探着唤了一句,皇帝默然应了,情绪还是低沉:“说罢。”
    我不禁侧目,这才明白:安童命令停罢飞放,不单为了太子,而是别有缘故。只是如今君臣隔阂已如此之深?还要这么拐弯抹角地进言吗?
    “卢氏既倒,旧党皆罢,朝中人材空虚,宜进补之,或可征辟南人名士,一则为朝廷用事,二则安抚江南民心,稳定时局。”
    安童斟酌着开口,暗暗观察皇帝的反应,似乎并无十足把握。忽必烈瞥了他一眼,短促一笑,似是讥讽:“这等事,你不建言,朕便想不到么?朕已命程钜夫奉诏寻访江南遗逸二十人,尤其赵孟藡、叶李二者,朕必致之!”
    闻言,安童和我一般,俱是诧异,没想到皇帝早已拿定了主意,我心里猜疑着,那边已开口解惑了:“若得南人入仕,除你所说二事外,别有好处。一可同北人互为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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