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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浅薄,一心想的只是忠于陛下,哪有这些秀才们弯弯绕绕的鬼心思!臣只是想不通,宋主已经投降,行朝小皇帝也已投海而死,所谓忠君,忠的又是哪门子的‘君’?瀛国公既已做了元臣,他若忠君,理应顺承上意,一并投降才是……”
阿合马兀自絮絮抱怨着,皇帝不予理会,只问:“文丞相眼下在何处安置?务必好生茶饭伺候,不得怠慢!”
“陛下属意此人,臣等何敢怠慢?”阿合马抬眼瞄瞄皇帝神色,仍做出一副无奈模样,“可恨这秀才矫情得很!孛罗丞相将其安置在驿馆,殷勤款待,哪料那秀才竟毫不领情,不吃不睡直坐到天明,旁人百般劝说不得。臣同孛罗丞相也曾先后劝降,都被严词拒绝。如此三日,臣等着实无奈,只得把他移送兵马司监守……”
他说了一半,忽而缄口,许是怕皇帝不悦,便留住话头,仍是观望。忽必烈只是负手而立,仰头闭目想了半晌,而后笑道:“也罢。他既不愿享福,吃吃苦头也好。好名求利的人总有软肋,是真心守节,还是图慕虚名,试一试便知。十年多来,南家思这块硬骨头都已啃下,一个书生的脊梁又能硬到哪里!朕有耐心等得。”
……
阿合马退下后,又有一众南人大臣求见,为的也是文天祥一事。忽必烈尚有耐心,便命人召入,而后转顾久立一旁的我,饶有深意的一笑。他的意思,自是让我好好观望两路朝臣如何“表演”。故宋福建制置使,现元廷刑部尚书王积翁行礼后便急急开口:“陛下昔日问臣,‘南宰相孰贤?’,如今,臣还是那句话,‘南人无如文天祥’!”
与他同来的礼部尚书留梦炎听闻此语,颇不自在的皱皱眉,碍于皇帝尚未发言,只得把那份不满忍了下去,面上仍是一副淡泊自若的模样。
忽必烈饶有兴味地打量二人,而后同我对视一眼。我得皇帝示意,稍稍斟酌,才道:“文相公忠贞报国,誉满天下,陛下自是有所耳闻,王大人所言非虚——”
我微微笑着,话锋倏地一转,径直瞥向一旁的留梦炎,“只是敢问留大人,昔日您与文丞相同是状元出身,又同朝为相,对其行事为人,自是深知,不妨论说一二。”
留梦炎自以为掩饰得天.衣无缝,哪料我忽然发问,脸色陡然一白,强掩过眼中的震动,轻轻吁了口气,而后镇定道:“文丞相名天祥,字宋瑞,这等名号,自然不是白白叫的。文相公昔日高中,曾得理宗嘉赏,誉为‘天降吉祥,宋之祥瑞’。元宋交战之际,起兵勤王,奔走数载,虽不成事,然而尽忠尽义,无可指摘,终不负其名。”
“宋瑞、宋瑞……”忽必烈闻言,喃喃重复两声,忽而大笑,“好一个‘宋之祥瑞’!”
皇帝笑罢,目光遽然望向留梦炎,那厢竟不畏惧皇帝审视的目光,反而优雅得体地回以笑意。我疑惑地寻思片刻,才猛然觉出他话中的恶毒:所谓‘宋之祥瑞’,眼下又是怎样的光景?而他所庇佑的故国,如今又在何方呢?
忽必烈却只拊掌大笑,“留尚书,昔日元军攻克衢州,你曾以宰相名义率众请降,你和文天祥同为故宋宰相,为何行事迥异?你们所学的圣贤书,竟能教出两套截然不同的为臣之道——朕真是纳罕得很呐!”
皇帝虽是讥讽,话语还算和悦,看得出来,他是真有几分好奇的意思。然而,留梦炎和王积翁听闻此言,如同被掌掴一番,脸色俱是惨白,难堪得无地容身:他们二人,身为宋臣,临敌之际,可都是主动请降的呀!
二人垂着头,一副丧气模样,皇帝的目光在他们头上盘桓来去,似有千斤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文丞相忠勇孝义,无可挑剔,可惜眼量不足……”面对皇帝的疑问,留梦炎即便失了底气,也不得不答复,“宋主昏聩,奸臣当道,厚毒黎民,他一力扶持一个行将就木的王朝,无异于陷民于水火。吾等虽不才,却愿追随圣君明主,为教化天下,略尽薄力,方不负平生所学,不负孔孟之道……”
闻言,我不得不重新审视留梦炎。他果然不愧为状元宰相,说出的话让人相当服气:寥寥几句,竟能把投降叛国之举说的如此大义凛然,如此天经地义。
忽必烈摇头笑笑,一时竟无言以对,只道:“既然如此,留尚书不妨帮朕说服文丞相效力新朝。你同他好好相谈,也好教会他真正的‘孔孟之道’。”言罢,又转顾王积翁,“王大人,你既极力举荐文天祥,便也一同去罢!”
……
二人行礼告退时,都忍不住轻轻吁气。留梦炎不咸不淡地白了王积翁一眼,目露嗔恨,王积翁却只冷冷一瞥,哼了一声,同他一前一后退出去。
待他们退出,忽必烈脸色骤然转冷:“有这等贼臣,再多几个文天祥,也救不了故宋朝廷,根子上就烂透了!宋朝养士百年,竟养出了一群祸害!”
“王积翁还是不同的,他力荐文天祥,绝非出于私心。倒是那个留梦炎,不情不愿的,心里酸的很呢!”我笑道,“他们前去劝降,必被骂回来不可!”
忽必烈抬头看我,面露疑虑,摇头苦笑:“朕何曾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