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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言,扬手放飞了青格勒,纵马驰入了深深的草原。
乱花迷眼,草没马蹄。我一路驰过,穷追不舍,前方的野兔也似跑得脱力,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瞄准好时机,搭箭一放,草丛里窸窣了一阵儿便没了声息。我放出青格勒去寻猎物,小鹰刚从草地上捞起兔子,不料一只凶猛的同类从天而降,咄咄逼人地冲撞过来。
青格勒性情暴躁,平白地被挑衅,登时火起,扔下掌中猎物,回身同敌人搏斗起来。那海青鹰身形比它大上半头,到底老辣,叼住青格勒的脖颈,便同它撕扯起来。青格勒虽然迅猛,毕竟稚嫩,渐渐不敌,翅膀也没了气力,却仍不服气,负隅顽抗。我有些担忧,打起响哨唤它回来,它也不理。对手的攻势却越发凶悍起来。
这只海青不明来历,我也恼恨不已,想用箭将它逼退,又怕误伤青格勒,只得虚晃了两箭以示威慑。那鹰闻声一惊,爪上力道一卸,青格勒得以喘息,仓惶而逃。那鹰还欲追击,忽而有陌生的哨响传来,它身形骤然一滞,青格勒趁势疾飞一阵儿,终于摆脱了敌人,慌乱地扑回我怀里。
小鹰惊魂甫定,蜷在我臂弯里,蔫巴巴地委顿下来。我见状一慌,忙忙查看它身体,果然腹部被扯出了伤口,血液已染湿了鹰羽。我又恨又恼,顾不得追究寻衅滋事的那只海青,急急掏出怀中绢帕,为它草草裹了伤口,便去寻昔宝赤。
身后蓦地响起马蹄声,似有人遥遥唤我,声音并不熟悉。我心下疑惑,因忧心青格勒,并不理会,只是扬鞭加快了速度。
那人不多时便疾追上来,反超过我,迫使我停驻下来。我不耐地抬眼,还未看清面前之人,便认出那只袭伤青格勒的鹰隼。
“臣一时疏忽,误伤了公主的海青鹰,还望公主恕罪,臣愿听凭公主责罚。”
那人言语谦谨,说话间已下了马,单膝跪地请罪。我不作声,只是着眼打量他,他的头深深埋下,只能看见侧脸,可这侧脸我也毫不熟悉。
“既是无心误伤,我又怎好怪罪?那颜请起罢。”我虽心头不快,仍忍下了,挥挥手让他起来。他又连声赔罪,方才起身。我掣紧缰绳调转马头,不经意间瞥见他的面容。那棱角鲜明的轮廓蓦地闯入眼帘,幽深的眼睛饱含歉意,使硬朗的脸庞更多了几分温柔的味道。
这张脸又是陌生又是熟悉,像极了某人,一时又想不出名字。我心下疑虑,凝神打量半晌,也无分毫头绪。怀中青格勒似是伤痛难忍,扭了扭身体便哀哀呼唤起来。
“那颜.射猎若尽了兴,便快回罢,大宴也要开始了!”我匆匆提醒了一句,催马便走。
“臣……”他的话还未及说完,便被我甩在了风里。
……
我寻到昔宝赤为青格勒裹了伤,便回到棕殿处,此时宗王那颜多已入席。待寻到别速真挨着她坐下,一旁的脱脱真因已等我多时,眼巴巴地望着我,目光似在猜度。我无视她的小心思,无奈地摊摊手,自哂一笑:“青格勒受伤了,我果然是空手而归……”
“公主今天是被谁绊住了脚步?刚刚有人来寻公主,还特意送来了伤药呢!”脱脱真因揶揄道,笑得不怀好意。
我闻言一怔,方悟到他所指何人,缓缓地捏住酒杯,默想了片刻,摇摇头哼笑一声:“我哪里识得那人是谁?”
脱脱真因还欲追问,早被别速真拦了下来。耳边忽地鼓乐齐鸣,我闻声抬头,不远处的山坡上,怯薛歹已骑着贴金戴翠的宝马呼啸而来。
年轻的男儿们手擎苍鹰疾驰而下,伴着乐音,舞入场内。怯薛歹同臂上苍鹰一同起舞,身姿敏捷,步履劲健,跳荡起跃时一如振翅欲飞的海青鹰。
欢快热烈的舞蹈很快起到暖场的效果。怯薛歹舞毕纷纷退下,与会众人多已坐好,只待皇帝皇后入席。我着眼打量,宗王那颜皆着银褐质孙服,腰系金带,头戴冠珠子笠帽,在阳光下映出斑斓异彩,我只觉满座银辉耀眼夺目,众人面孔却难分辨。
礼官迎着帝后二人登上御座后,当众宣读《大札撒》。而后皇帝宣布颁宴,宝儿赤将全羊诈马和蒙古八珍奉到各人案前。忽必烈亲提三杯酒,其次是阿合马代表百官祝酒,之后,宗王那颜一同起身向皇帝敬酒。
一番仪礼过后,众人又纷纷落座。教坊司安排歌舞杂戏,在席间助兴。阿合马肥胖臃肿的身体穿梭其间,以丞相的名义主持席面。他仍是逢人见笑的油腻面孔,我见之心烦,一时兴致寥寥,向帝后二人敬酒后,便坐回原位,望着满盘珍馐,也全无胃口。
“察苏。”我正低眸默默饮着马奶酒,不料真金已持杯行到我面前,笑吟吟地叫我的名字。
“有什么不痛快的,只顾闷坐着喝酒,我不日启程,小妹也不敬哥哥一杯么?”
“启程?”我愕然道,一时忘了举杯,只是疑惑地望着他。真金默然一笑,将我引至一旁角落处,才低声开口:
“父皇命我护送帝师入藏,吐蕃偏远,如此来去,怕是要两年光景。”他敛容道,神色也郑重起来。我此前并未听到这个消息,而今才自真金口中得知。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