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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着眼前少年,我微微一笑:“你心中定有许多困惑,而我,也有很多疑问。夜来无事,我们不妨好好谈谈,慕之?”
少年压抑许久的迷惑和愤懑登时泻出,抬起一双眸子,满怀不解地看着我,纵然年少,却已是傲骨轩然:
“直学,不……”他旋即改口,颤声问,“公主,慕之不懂,您、您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我的笑意瞬时冻结,少年的话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悲郁,莫名勾起我心中的悲凉,言语间亦是萧索:
“……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有些出神,喃喃自语,忽而反问,“你说呢?”
少年动动嘴唇,又是失望又是不甘:“慕之觉得您不是那样的人,”他话语一滞,又补充道,“至少不是阿合马所教习的那样……您不该有那样的喜好……”
我苦涩一笑,稍感慰藉,缓声道:“你既来了我身边,不妨慢慢去看……你,愿意留下吗?”
第190章 宴请
慕之和福童被我暂留府中,对此,总管巴根颇为不解,多次探问:“公主素来不喜阿合马大人,又为何留下这两个男孩?”
我手下走笔不停,也不抬头,只道:“阿合马送上门的好意,我为何要推却?”
“那……他们两个要做甚么?老奴愚钝,还请公主明示。”
巴根的语气也别扭起来,看来阿合马的用意,他也能猜得几分。两个男孩,尤其是福童,容貌太过惹眼,难免引人遐想。
“其他奴婢做甚么,他们就做甚么,”我搁下笔,把帖子叠好封入信函,“我府中不养闲人,哪里缺人手,就让他们补到哪里去。不会的活计就赶紧学。还望总管勤加调.教。”
“嗳,”巴根应了一声,心头疑惑稍解,抬眼瞄瞄我手边信函,“公主,这张请帖……”
“我想请父皇母后过来坐坐。这帖子,巴根叔叔亲自递送罢。我父皇怕是也想念你。”
“老奴也想见见陛下了。”老总管郑重接过,欲低首出门,我又想起一事,顺带嘱咐了一句:“那个韩福童,心思伶俐得很,总管还需仔细盯视;至于慕之,别拘得过紧,他若想读书,到书房那里报备一下就行了。”
巴根身形一顿,似乎不解两人为何被差别对待,却也不好多嘴,应声退下了。
*
伯颜南下后,水陆并进,九月中旬兵指郢州,一个月后便兵临长江北岸;待到十月,高丽王王禃的丧事已料理完毕,延搁已久的东征军终于从高丽合浦出发,在元帅忻都、洪茶丘的率领下,渡海进攻日本。伯颜所帅南征军约有二十余万,而对日东征只算试探,规模较小,约有三万九千。此时西北尚且安稳,南北两线同时用兵,都城东宫还在营建,元廷诸项供应依然从容。纵然汉法派如何不满,阿合马理财的能力无可指摘。
朝事稍缓,皇帝才清闲下来,十月下旬,方来我府中一坐。为了接待圣驾,巴根早把一切安排妥当。他是忽必烈身边的旧人,皇帝的喜好自是清楚。忽必烈不喜豪奢,安排宴席不宜铺张,却不能敷衍,朴素中见心意,最为难得。
我在市井时,寻常厨艺也习得一二,回宫后虽荒疏下来,无事时稍稍练习,也慢慢捡回了些。这次府中开宴,基本是常见的蒙式菜肴,手把肉、炙羊腰、黄汤,也择了些精细羊肉,由我亲自调制肉馅,做成鸡头粉馄饨。
我在后厨准备妥当,重新整装,亲迎忽必烈夫妇。巴根、豁阿侍候在侧,自然而然便道出我的孝心:“这次宴请圣上和皇后,公主亲自布置安排,馄饨更是公主亲手包制,定是下人们做不出的别样滋味儿。”
忽必烈听了笑眯了眼,问我:“朕来扰你一趟,竟让你如此费心!”
不及我回话,察必早在一旁笑道:“陛下这是哪里话?察苏是我们女儿,孝侍父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我亦附和着:“母后说得是正理。女儿只怕父皇终日劳形,无暇赏光驾临呢!”
我言语自然,并未因心头诸事带出情绪,一家人闲话家常,其乐融融,竟如寻常人家。想到这样的时刻尤为难得,又心生伤感。
我的府邸因是临时充用,算不得宽敞,好在整洁。忽必烈夫妇生性俭朴,见我府中一应从简,少有金银器具,不禁点头称许。待皇帝在厅内坐定,看看室内陈设,又感叹道:“察苏,你这住处实是清苦了些。公主府虽未建成,眼下也不能委屈自己。朕赏下的钱帛,为何不用?”
我亲自为帝后二人奉上茶点,笑道:“国家两处用兵,都城仍在营建,无一处不需用钱财,儿臣哪敢奢侈靡费?父皇放心,在路学时一切从俭,儿臣尚能适应;眼下这般布置,岂不远胜往昔?”
忽必烈闻言,凝神不语,察必却已红了眼圈:“你还提这些,是成心让父母愧疚吗?”
我连忙起身请罪,惶恐道:“儿臣无心之语,惹得父皇母后伤心,儿臣……儿臣向阿爸额吉赔罪了。”
我深深俯首,不敢抬头,只能瞥见忽必烈摆手。皇帝叹道:“察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