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款,提解火耗以归公,终是令户部的三库,在这一场天灾之中撑住了。
这一日,三河知县任塾撰写的《地震记》(这个文章是真的有的,详细记录了康熙十八年的那场地震,有兴趣可以找来看一下,作为经历过汶川地震的人,看了心里很难过)递了进来,皇帝坐在驻云堂里,捏着朱笔,圈点提画至酉时。
王疏月陪着大阿哥在东暖阁里写字。
天上响着沉闷的雷声。大阿哥写完最后一行字,揉了揉眼睛,朝驻云堂里看去。皇帝坐在灯下,人影被灯火映在墙上,撕得老高。
王疏月替大阿哥收起笔来。
“累了吗?”
“不累,皇阿玛都不累,儿臣也不累。”
王疏月看向驻云堂之中的皇帝,低头对大阿哥道:“你皇阿玛哪里是不累啊。”
大阿哥抬头看向王疏月:“和娘娘,您最近都不准儿臣玩闹,是不是怕儿臣吵着皇阿玛。”
王疏月靠着他坐下,一面命金翘收走大阿哥写完的字,温声道:“也不全是这样。”
说着,她伸手托着腮,轻轻拨明案上灯,声音温暖柔软。
“和娘娘见识短浅,但是……和娘娘觉得,天灾是国难。自古江山社稷,百姓疾苦都牵情帝王将相,大阿哥虽然还小,但也要有和百姓共情的心。”
“就像皇阿玛那样?”
“是啊,就像你皇阿玛那样。”
大阿哥“嗯”了一声。
王疏月一抬头,却见皇帝屈臂撑着太阳穴,正看着她。
“您看着我做什么。”
“朕在想你刚才跟恒卓说的话。”
王疏月笑了笑:“是不是见识短浅,您又要笑我了。”
皇帝不置可否,喉咙里却笑了一声,抬手立起了折本。“倒茶吧,恒卓在,朕不想说你。”
“您吃什么,我这儿的敬亭绿雪这几日都被您熬夜给吃光了。”
“呵,你这儿什么顺手,就拿什么给朕吃吧。”
“好,给您沏一壶六安。”
说完,她正要起身,大阿哥却拽了拽她的袖子,“和娘娘,您坐着臣去给皇阿玛端。”
梁安忙道:“唷,小主子,仔细烫着您,还是奴才去吧。”
王疏月冲着梁安摆了摆手:“你跟着他,别挡他。”
☆、第99章 渔父引(三)
大阿哥跟着梁安出去了, 王疏月这才起身走进驻云堂。
怀孕之后,翊坤宫各处桌角椅背的锐处都被梁安等人细致地包了起来。周太医说, 王疏月的身子寒, 这一胎的怀像也不是很好,受不得一丁点惊动。于是, 阖宫紧张,她平时也十分小心,行走坐卧都尽量避着坚硬处。
其他地方都还可以将就王疏月, 但驻云堂是皇帝常坐的地方,并不能似西暖阁那样,东一块西一块的包得乱七八糟,毕竟那方雕花木案可是照着南书房的规格造出来的红木大案,每一条线都凝聚匠心。王疏月自己也不见得肯让梁安去糟蹋它。
只不过, 在其旁行走的时候, 就要格外留心些。
“放心走。”
王疏月正走到书案前面, 想要绕过桌角走到后面去。但那桌角和一旁的书架靠得近,从前因为她瘦到不觉得,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显怀的缘故, 竟有些局促。正要侧身,却听着皇帝头也没抬地吐了三个字。
与此同时, 一只带着翡翠玉扳指的手扣在了桌角处。
“走啊。”
王疏月看着他扣在桌角处的手。骨节分明, 修长有力,稳稳包住了桌角那一块尖处。
“大阿哥不让我动,您也这样折我寿, 我如今啊……就是翊坤宫的废人。”
皇帝一面看那本《地震记》,一面笑
“张口乱说,朕长命百岁,就短不了你的。”
说着,他架了笔,抬头道,“横竖就这几个月,你废着吧,你在卧云给朕当了那么久的差,该朕白养你几日。坐。”
王疏月依言坐下,见皇帝手上那本册子并不是公文奏折,便轻道:
“您在看什么呢。”
皇帝闭眼舒肩往椅背上靠去,顺势将册子摊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疲倦道:“三河知县写上来的东西,这人笔力好,这些个倾塌,死伤的数字,都给朕罗列地扎肺。”
他说完,又沉默了须臾。
“震后……时疫起来了。”
烛火跳跃,书架前的一盆兰花影纠缠着他的人影。
王疏月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薄荷脑油的气味。她抬头看皇上,他的脸遮在册子下面,看不清表情。手仍然摁在桌角,不仅没有松,反而越来越使力,关节处渐渐发了白。
他想事的时候,就习惯这样使劲儿的捏握。好似想要不轻易露出悲喜,就必要把情绪捏碎一样。
王疏月伸手抱住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