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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上司因着方家之事与悯风这里几件旧案看似颇有关联,便将所有卷宗一并那方家报官之人遣送至南溪县。
先时悯风觉得奇怪,但凡要害人性命,或为有仇,或为贪财。这卜家下人却又为了什么,难道是与那卜昀有甚干系?一边遣了人去锁拿,一边派了人去验那方家送来的药渣。仔细查验罢,果然有剧毒。传了那人犯问话,他也无甚要说的,只是喊冤,道自己并不曾害人,药是他依大夫开的方子配来,回来就由方家的丫头们熬煎,怎见得就是他下的手?问他是哪位大夫开的药,他又回说是个游方的郎中,如今早走没影了。悯风见他分明扯谎,也不多与他噜苏,便叫差役锁了,押在大牢严加看管。过了几日,方家又来告,说是姑娘陪嫁的丫头病了许久忽然醒了。并回说是这卜家下人下毒害她方才迷蒙了这许久。悯风派人将她接到堂上来问话,这碧桃丫头便将姑娘出嫁那日如何撞见这卜家下人在一间屋里作神弄鬼之事说了。她道亲见其弄了许多的药瓶药丸,口里还念念有词,似是外头道士们念的符咒。被她撞破以后,便强灌她了一瓶不知什么药下去。于是她便病到今日。病的日子里虽是浑浑噩噩,她也知道每日里吃的药有文章,只说不出来罢了。如今这人被老爷锁拿了,下不了药,她自然能够醒转来。
悯风听她说得有凭有据,便叫那人上来对质,他又回说自己从小学医,但并不曾作神弄鬼,那日碧桃不过见他在屋内参习药理罢了。还说老爷若不信,可带人去姑娘说的屋子里搜搜便知。
“若说强灌了姑娘一瓶药,不知姑娘是否亲见了那人的脸面?”卜家当着碧桃的面问道。
悯风见碧桃支支唔唔答不上来,想是必然不曾看见的。于是便退了堂,仍旧将卜家那人押在大牢,并且不许探视。因这人一口咬定是游方郎中开的方子,是以这案子竟似成了无头案。正冥思苦想之际,忽见衙门里的一个杂役在门口探着身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悯风便招那人进来。那人请了安,道:“老爷,小的家里便住在长荣街附近。前些日子街上怪病流行,小的兄弟是给人挑水的,也得了这病。请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都没什么效验。只那天来了个游方的算命先生,送了几副药,也不曾收多少银子。小的老母见人已是死了大半个的了,便死马也要当活马医。谁知只吃了两三副,小的兄弟竟醒转了过来。后来老母便将下剩的药材送了间壁生病的邻居,那人也好了。小的前日在堂上听那犯人说游方郎中的样子,竟与这算命先生有些相似的地方。那日小的看大人有些不信这人的话,今日他又是这样的一口咬定。小的贸撞了,特来禀明这件事,也不知道打紧不打紧。”
悯风听他说得认真,看他平日里又是个守分的人,想来不会诓他。况且这事是有是无,叫了他邻居来一审便知。便心里先信了七八分,心下倒是一喜。便着人去叫了那人的兄弟邻居来问话,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进了官衙,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果然如他所说。于是又差衙门里的师傅画了那算命先生的画像,即日里便着人在各处张贴起来。
悯风这里正各处查访这个游方的郎中。方家那里却是早已乱成一团了。方姑娘当日在长荣街时虽也病着,却总是恹恹的样子,神智还是清楚的。自从这卜家人叫人撞破了下药的事情,不久县衙里来人锁拿去了。不过几日的样子,却是连话也说不清楚了。请了几个大夫,都说若按着那日的药性药量,不消几副药便可要了人性命的。如今这方家姑娘能撑着这口气,不过是因这下药的人心太狠,十八般□□的药性搅在一处,才能撑到这时节。但终究已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听了这话别人还犹可,只这方夫人便先昏了过去。连方老爷也是一日呆似一日的。一时家里没了人协理,竟然乱成了一团。方家本来人丁不旺,亲戚人口又少。他家遭了这样的大祸,方老爷平日里的故旧再多,也断没有帮着料理家务事的道理。倒是多亏了碧桃这丫头,每日里精心回护着,总不至于闹得太不像样。
碧桃这里虽是精心竭力地服侍着,但方姑娘终究是红颜薄命,不过三五日的功夫,便香消玉殒了。方老爷和夫人便至此连起来都不能了,每日里浑浑噩噩,汤药也不进。底下人一时没了约束,也家反宅乱了起来。碧桃再能干,奈何她丫头的身份,又只是个女子,出不了门,办不了事。于是几个平日里循规蹈矩的老仆便每日里惶惶不可终日,连姑娘的后事也一并无人来管。碧桃想到自己与姑娘虽是主仆,却是从小的情分。她死的不明不白,定然是拼死也要弄个清楚。可眼下这后事如何料理,却是万难。情急之中,却突然想起了个人来。碧桃便悄悄地找了老爷身边的一个僮儿名叫方圆的过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他去。
这方圆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小子,得了吩咐便出了大门——如今没人拘管他,出门也容易。绕过几步路,便是伍相祠了。原来碧桃左思右想,如今能帮的上忙,愿意搅这浑水的,也就是老爷平日里结交的这个金相公了。一则这人没什么来头,当日也受了老爷少许恩惠的,要差遣差遣他想来也不会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