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情郎第17部分阅读
雪域情郎 作者:yuwangwen
完全被震撼的男子忘记了抵挡,被点|岤般的呆愣在场,他的眼中只有一个颜色——金色。
黄沙狂烈的金色,阳光闪烁的金色,还有那人衣衫摆动的金色。
金色在他的眼中无限的放大,放大,再放大……占据了所有的视线,侵蚀了全部的意志,只有一抹金色极快的闪过,他眼中生命的气息渐渐消退,消退,直至无形。
人,轰然倒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被风一吹,飘散远去,消失无形。若不是地上十数具了无生气的躯体,任谁也想不到瞬息间,一场惨绝的杀戮刚刚结束。
人影从黄沙雾影中渐渐行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抄上她的腰身,似捧着纸胎薄瓶的仔细与专注,轻轻的搂入怀中。
地上的女人,咧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却只将自己肿胀的脸扭曲的更加骇人。
靠上他的胸膛,嗅着熟悉的清魅气息,她静静的合上眼皮,“你奶奶个腿,早来十分钟会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梅林的地雷……
本本似乎没修好,明天还要拿去重修,然后我发现,手机又坏了,穷死了,呜呜呜,我要卖身,有谁买吗?
☆、激吻,定情,留下
氤氲的香气缭绕在鼻端,勾引着沉睡的灵魂从深寐中觉醒,悠扬的牧歌从天际传来,深邃苍远,传达着悲怆苍凉的心境。
思绪,因为这歌声而律动。床榻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发出低哑的呻吟。
眼前熟悉的床头装饰,房间里淡淡的幽香,都在告诉她一个事实,她回到了汗王宫,这里正是渥魃希的房间。
床边,朗眸如星,默默的注视着她,两人目光相对,她扬起笑容,却扯动了脸上的伤痛,嗷的一声中更加扭曲。
掌心贴上她的脸颊,冰润如水,清凉了烧烫的肌肤。
十余日不见,还是那俊秀玉树的容颜,还是那高洁临风的姿态,只不见了从容的神采,不见了优雅平和的笑容。他的眉眼间多了分忧思,更多了霸气,最多的却是无形的杀气,挥戈旌旗的铁血气。
“你丫能不能别这么完美。”她一声哀叹,“以前还有几分不敢亲近的高洁,现在只想直接强了你。”
薄唇微启,只有一个字,“好。”
“你丫能不能别这么顺从。”她哼了声,“我直接想强你第二次了。”
声音很轻,更哑,唯有那语调,一如从前的跳跃欢快。
“好。”
如果说从前他的惜字如金是潇洒飘逸,此刻的他则是沉稳冷凝,不同的气质不同的风情,不变的是吸引她的魅力。
“我完成任务了,你要给我奖金。”当大脑的思考能力回归,她想也不想的迸出自己的第一反应,“不能低于五百两。”
渥魃希的眼中闪过又好气又好笑的神色,“好。”
“这还差不多。”她脸上的笑容刚刚展开又忽然凝结,吸了吸鼻子,如丧考妣,“我把你签字的欠条给丢了,你要补给我。”
声音温柔,轻拂在她耳畔,“好。”
无论他掩藏的多么好,表情多么的完美,她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内疚,他的自责,不需要看的多仔细,她就是知道。
久别重逢,这样的他是她最不想见到的。
想抬腕,手臂一阵酸疼,完全用不上力。她眼神转动,又是一声呻吟,无奈的呻吟。
她全身上下,但凡露在外面的肌肤,全部都裹上了厚厚的棉布,手臂间更是被夹板牢牢的捆住。
“水……”她眨巴着肿胀的眼皮,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他执起身边的水杯,没有伸到她的唇边,却是仰首倾入自己口中。在她期盼的目光中覆上她的唇。
贪婪的吮吸,她急切的撬开他的唇,将哺渡过来的水尽皆咽了下去,还意犹未尽的舔上他的唇,啮咬着,索取更多。他放任着由她侵入自己的地界,勾上他的舌尖,疯狂的需索。
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温存尽显。
他也是思念她的,她能从他刹那悸动的紧绷中,感觉到他的小心。
“还要。”她呢喃着,不知要的是水,还是他的吻。
而他只是在浅笑间再进一杯,吻上那抹索取的红艳色。
“我没有断手断脚,也没有挺尸嗝屁,可是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仿佛我马上就要驾鹤西游了?”她盯着那双被自己蹂躏的水光潋滟的唇,“还是我的脸变形了?不然为什么你每一次吻我,都是悲愤欲绝的神情?”
终于,他的喉间逸出一声轻笑,伸出双手将她抱入怀中。
侧坐在他的膝头,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在他均匀的呼吸声中听着平稳的心跳,感受着他下颌厮磨着她的头顶,说不出的亲密爱怜。
“你在内疚。”她软软的吐出一句话,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靠着静静休憩,“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自己的算无遗漏出了差错?”
“都是,也不是。”他的叹息在她头顶,“我是汗王,却让你为我深入北方百户,为我承受暗算阴谋。”
“铁木真是最伟大的汗王吧?”她懒懒的依偎在他的臂弯中,细细的烛光在她的眼中闪动。
眉头微抬,疑惑闪现,略沉吟后颔首,“是。”
“他被人夺了孛尔贴,而你没有,我是否能说你是比铁木真更成功的汗王?”她的脸上浮着三分温柔,三分满足,“十二日之约,你会提前出来寻我,难道不是因为牵挂与担忧吞噬了你的理智吗?否则以你的精明,又怎会不知在天花肆意的情形下随意走出汗王宫带来的后果?还有各部之长此刻都在汗王宫,一旦兵变你几是拱手交出大本营,渥魃希,你好冲动。”
冲动到孤身一人寻她,不顾后果。
她慢慢的说,他默默的听,嘴角噙着从容的笑,待她最后一句指责出口后愈发的大了,“不是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深思熟虑还做出这么烂的……”话到一半忽然止住,在他怀中蹭了蹭,垂首间脸上的满足又添了几分。
他几经思考后还是如此决定,岂不是在告诉自己,在他心中她已然胜过一切?已没办法去权衡后果。
“方才,你说孛尔贴,看来你是知她身份了。”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到他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知道,成吉思汗的大王妃。”她还沉浸在刚才的表白中,完全没思考这句话中的意义。
笑声忽起,浅浅飘荡,在房间里徘徊。
叶灵绯猛然醒悟,她将他比成吉思汗,再将自己比作孛尔贴,岂不是生生扒拉着她王妃的位置不肯松手还透露给他知道了?
他的发丝垂落在她的胸前,房间的灯光跳跃,明灭着他俊美的容颜,她不用看也能感受到他脸上邪气的表情。
她靠着他的肩窝,两人的贴合中轻哼道,“我不在的日子,你和塔娜的感情培养的可好?是否准备娶妃了?”
眼睛微眯,狭长的眼角勾起危险的光芒,“如果不是你受伤,信不信我会打你的屁股?”
她蹭了蹭,窝在他的怀中,“如果不是我受伤,你是不是就去找塔娜夜渡了?”
她就是故意的,谁让他令自己思念了这些日子,谁让他令她舍不得离开。自从认识了他,哪一次不是生死边缘,哪一次不是争斗艰险,她讨点口舌上的便宜还不行么?
“才别了你的索菲亚,又多了塔娜,果然是君王多情,风流无边呐。”她是调侃,更是挑衅。
渥魃希的手指捏上她的下巴,眼中危险的光芒更甚,在她刚刚启唇想要再度调戏的时候,猛然噙上她的唇,微重的咬了下。
唇瓣摩挲着她的柔软,强硬的掠夺着她的气息,在她刹那失神间倾入她的灵魂,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强势中带着温柔,令她无法抗拒,只能在他的索取中迎合,放任。
飘逸的他,狂傲的他,都同样绝俊,吸引她随着他的节奏沉沦,在他勾抹吮吻间失了神智,只想要得到更多。
这样的男子,怎忍交予她人之手?
她抬起手,只想拥住这身躯,让自己得到更多。才刚动,手臂间的酸软又让她软软的垂下,轻叹呻吟。
浅浅一声,让他瞬间收敛了力道,虚拢着她的身体,拥在怀中。
促促呼吸着,笑容餍足,犹如刚被喂饱了食的猫儿,“怎么,恼羞成怒了?”
“你今日故意撩拨我,是想得到什么答案?”清润双瞳因刚才的激|情蒙上了淡淡的魅晕,手指擦着她的脸颊,“我若承认了,你还能随意开口回去吗?”
会吗?
她仰起头,静望无言
“我以为你会一直逃避下去,害怕我问你,恐惧我挽留你,不愿面对自己的内心,所以我不曾问你,只等你自己做出决定。”缓缓流淌的声音,滴滴渗入她心间,是某人早看穿的真相,“知道我的心意,只会让你更加难以选择,这样的手段对你不公。”
所以自从回来后,他一直若即若离,不解释不反驳,只因让她在冷静的心态下做出选择。
他,对她的彷徨一直是看在眼底的吧?
“对不起……”
不解这突然的歉意,疑惑的抬首正对上星眸深沉,凝重认真,渥魃希的目光仿佛要看进她的心底,“我不想将抉择权交给你了,有些事是不该两个人都潇洒的。”
潇洒,她哪里潇洒了?
手指被他握在掌心间把玩,一根根仔细的分开,再交叠相扣,气息拂上她的脸颊,“我想你留下。”
心跳,在他的目光中越跳越快,快的几要跃出胸腔之外。
本以为会是激动到无以复加的心境,在这句话后莫名的平静了。
嘴角牵了牵,弧度渐大,“理由。”
“我。”
仰首俏笑:“没有了?”
唇贴上她的耳垂,暖暖的热气撩拨着她,“不够?”
“多要点,总是不吃亏的。”她缩了缩脖子,手指绕着他垂落的发丝把玩,眼波掩不住笑意风情,“莫非汗王大人不舍再给点好处?”
“你让我管好自己的鸟,不然就把它扭成‘8’字形,既然你如此强势,我就只好顺从了。”他眼波如水,神情勾魂。
她窝在床榻里闷声坏笑,很是得意,果然知她者渥魃希,“天书”般的信也只有他能懂了。
“决定留下了?”唇细细摩挲她的颈项,磁性的声音流连曼妙的肌肤上,“以后渥魃希的身价财产都与你,可够?”
“还有吗?”不依不饶的追问,却是在他亲吻间迎合。
“你还想要什么?”
奋力的抬起被夹板固定的胳膊,弹起她的手指,“一,孛尔贴是成吉思汗的大王妃,可我不想做第二个孛尔贴。”
话未言尽,却是故意。
黑瞳凝望她,俊唇微启,“渥魃希无意再有其他女人。”
“二,我不做安居宫中不问世事的米虫。”
“你想和我在一起?无论战场厮杀还是部落斗争?”
她的手指顿在空中,表情认真凝重,“没有商量的余地。”
终于,他轻点了下头,“好。”
“三……”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汗王,巴特尔有要事禀报。”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收到了醉雨歆遥_清风、卡卡、417的小y的地雷,亲亲乃们,谢谢那么砸雷。
大家天天嚎着小窝窝,我放小窝窝出来拉,今天很温情吧?
☆、逼宫,汗王的男宠
将她抱入床榻间,仔细的用被褥拢好,“你先休息,我去看看。”
举步间却被什么牵住了,目光落去,衣衫下摆正被两根手指捏住,叶灵绯不赞同的表情写满脸,“你刚才答应我第二条的是什么?”
无奈的笑笑,再度在她身边坐下,扬起声音,“进来。”
她的脸上这才挂上笑容,乖乖的靠着床头。
巴特尔快步而入,额头上的汗水沁出黄豆大小,都没空擦一下,焦急忧虑更是写满眼眶,朝着渥魃希不住打眼色,直到渥魃希摇首才无奈上前,压低了嗓音,“汗王,大事不好。”
手掌握上床榻人的手心,“说。”
看了看叶灵绯,巴特尔厌恶的表情写满脸颊,却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汗王,几位族长大汗在议事,说您擅自离开汗王宫,不配为领导全族的王,要您向全族交代。”
叶灵绯与渥魃希互看了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同样的了然。抽了抽嘴角,她嗤笑声,无奈的摇头。
不准参加会议,不如直说是夺权架空汗王更好!
“还有吗?”渥魃希平静的问道,“只是给个交代?”
“呃……”巴特尔迟疑了下,欲言又止,只是怒瞪着叶灵绯。
她仿佛看到了他身后燃气熊熊的烈焰,眼中的火苗足以将她烧成焦炭,就连空气中温度都高了数度,窗边都映出了红色。
不对,那闪烁着的红色不是她的错眼,是真的有火把。
在这样的时辰,牧人们早已安睡,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汗王宫边燃烧篝火?不仅仅是篝火,还有无数凌乱的马蹄声,纷杂的人声,甚至还能听到兵刃擦过的刺耳声。
“策伯尔汗部,巴木巴尔部,达什敦部请汗王给全民交代……”
“策伯尔汗部,巴木巴尔部,达什敦部请汗王给全民交代……”
“策伯尔汗部,巴木巴尔部,达什敦部请汗王给全民交代……”
人影憧憧,一时竟无法判断究竟有多少人马,三部人马对面,正是鹰部的勇士,手中武器反射的火光,也是明亮刺眼。夜空中散发着浓浓的杀气。
只怕不用查看,大家都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冷冷的哼了声,“逼宫。”
渥魃希站在窗前注视着前方,目光冷然,和这夜色一样深邃,黑沉;久久未发一言。
呼喊声越来越高,人群的马蚤动也越来越大,但是迟迟未见各部首领露面。
“你得意了?”叶灵绯的身后传来巴特尔充满怒火的声音,“现在全部落都流传着汗王宠信男子,为了男宠不惜放下部落大事,不惜冒感染天花的危险寻找,如今这一切都成了几位族长诟病汗王的借口。”
他攥紧拳头,若不是渥魃希在场,只怕早就一拳挥到叶灵绯的脸上,“早知会这样,当日我就该把你淹死在池水里。”
“传令,鹰部人马全部撤回。”渥魃希打断他的话,平静的下达着命令,“明日召开各部会议。”
巴特尔还待说什么,渥魃希已然开口,“你出去吧。”
指节捏出咔咔的响声中,巴特尔僵硬着身躯,转身踏步离去。
门板重重的砸在墙上,抖动颤声半晌才停歇。
眼神从门板上扯回,她摇摇头,失笑,“如果你不在,他只怕把我掐死,再悬尸示众,以洗你的清白名声。”
他靠在桌边,华丽的衣衫勾勒颀长的身形,雪白手指擦着脸颊,“汗位摇摇欲坠的汗王,你还敢要吗?”
“这个时候不想保你的江山只想美人,你该算上昏君了。”她行上前,双手划过他的腰身,不能环抱便贴着,“答应我第三个条件,我便要。”
“你莫要抬举自己。”他勾着她尖尖的下颌,“你可不算美人。”
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熊熊烈火燃烧在她的眼底,“我要你答应,我这次的仇自己报!”
此刻,议事的大厅里大帐紧闭,各部汗王族长正交相谈论着,各种言辞细细碎碎不绝于耳。
“策伯尔汗!”坐席下首的一人站了起来,“我以您的手谕调动北方部落,可数十个部落听命起程的只有半数,另外半数以手谕不是汗王印鉴为由不肯前来,请您决断。”
“半数不肯来?”策伯尔微微皱起了眉头,心急的巴木巴尓顿时跳了起来,手掌一拍面前的桌子,雄浑的声音嚷了起来,“他们是不是没有脑子,这样的时候还说要汗王印?汗王只知道抱着他的男人,翻云覆雨呢。”
声音刚出口,策伯尔的眉头皱的更紧,大声呵斥,“巴木巴尓汗,请你坐下。”
年轻的男子仍有些不愤,坐下间兀自念念叨叨,“他们怎么这样,以前不是说好的么,为什么渥魃希回来就改了主意,难道他们也想眼睁睁的看着土尔扈特部灭亡?”
“闭嘴!”策伯尔虎目圆瞪,不怒自威,巴木巴尔瑟了下,终于闭上了嘴巴。
旁边,达什敦轻拍着他的肩膀,“巴木巴尔汗,这个不能说,这里可是汗王宫。”
“怕什么,他难道是我们三部联合之敌?开始大家还说他年轻有为,小心为上。看现在,男宠不见了就眼巴巴的赶去救,我不知道他英明神武在哪,决断睥睨在什么地方。”巴木巴尔年轻的脸上写满不屑,冷言反击。
“别忘了,书洛还有一万五千户的人,他与渥魃希人马相加,足以和我们三人匹敌,巴木巴尔汗不要轻敌啊。”
“只要我们同心联手,绝不分裂,也无论什么方法,一定要逼他交出大汗印。我就不信书洛大主持会对他前日的行为没有芥蒂。”
门外,通报声起,“书洛大主持到……”
策伯尔的脸上先是一震,随后扬起一丝轻松的浅笑,站起身相迎。
蓝影清浅,发丝柔美,缓步轻行,房中添了一抹淡淡的檀香气,就在这清雅飘动间,房中暴戾烦躁的气息顿时被压制,无形的弥漫了高洁庄严。
面对策伯尔的恭迎,书洛只是略一颔首,就此擦身而过。
在最上首两张椅子间的一张坐下,手中佛珠转动,陷入了他独自一人的空间中,只闻几声佛语,在佛珠碰撞的小小声音中滑过。
巴木巴尔不明白的眼神停在书洛身上,欲言又止。
策伯尔脸上的浅笑就这么挂在唇角,靠着大椅闭目养神,达什敦举着茶盏,轻轻啜上一口,神情颇有些自得。
而众位族长眼神游移在几人间,屈服在诡异的气氛下不敢吭声,房间的空气就这么忽然间凝结了,只余下几人的呼吸声。
“书洛主持。”巴木巴尔忍受不了忽然的沉默,双手一撑桌面站了起来。
手中拨弄佛珠的动作一停,书洛睁开眼睛,偏首看向巴木巴尔,清冷的目光蕴着穿透人心的光芒,静待着巴木巴尔开口。
在他的目光下情不自禁的抽开目光,巴木巴尔粗哑着嗓子,“书洛主持大人,这一次汗王丢下全族百姓,只身寻找男宠,不顾自己汗王的责任,不顾天花肆意下族人的心,您是不是还要包庇他?”
“巴木巴尔!”达什敦放下手中的茶盏,冲着巴木巴尔摇摇头,“书洛主持一向不过问族中议事,今日出现你还想不通吗?”
目光转向书洛,“主持您说是吗?”
书洛微微一笑,却不答话,径直闭上了眼睛,手中的念珠又一次拨动。
巴木巴尔气闷坐下,憋着声音愤愤低语,“如此无德无仪的汗王,书洛主持难道就没有责怪之意吗?”
“那我该如何?”放下了手中的念珠,书洛轻叹了口气。
巴木巴尔不顾策伯尔和达什敦的颜色,径直开口,“既然汗王不顾百姓只记男宠,证明他心无族人,也不会做出对族人有利的任何决策,书洛主持是否应该让他交出汗王印,交给能真心带领部落的人?”
不等书洛回答,门外传来清泠泠的嗓音,悠悠的从大帐外传了进来,飘入众人的耳中,“众位如此关心汗王大人,真让人激动感怀。”
帐帘开,清瘦的身体斜靠在大帐边,双手悠闲抱肩,脚尖无聊的蹭着地面的泥土,圈圈画画着,面前一大片脚尖磨过的痕迹,也不知这人到底站了多久。当帐帘撩开时,正看到一张笑容灿烂的脸,犹如花儿般开放在众人的面前。
门外人一步踏入大帐中,热情的朝众人挥挥手,“对不起,我来晚了,莫怪莫怪。”
一身短襟打扮,短发及肩,可爱的笑容间只觉得来者瘦弱娇小,在数位彪形大汉间轻易被淹没。
可就是这么一个瘦瘦小小的人,让在座所有人同时一皱眉头。
渥魃希的男宠!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收到了3个地雷,亲亲huanvhuang、幽灵月、大猪猪;居然有2个熟悉的名字呢,大猪猪我又看到你了。
人家的留言在哪,求留言拉。
☆、独战群雄
巴木巴尔瞪着不请自入的叶灵绯,“这是议政之地,你没有资格进入。”
叶灵绯耸耸肩膀,一脸无辜的看向帐外,“没人阻我,所以我就进来咯。”
大家哑然间,那个瘦小的身影已经慢悠悠的行到最上首的位置,在那空着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与书洛并肩齐坐。待大家回过神来,只看到她撑着脑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来来回回的在众人脸上游移,定格在策伯尔的身上。
这个位置,是属于汗王的,而这个不开眼的小子,就这么随便坐在了无数人觊觎的位置上。
巴木巴尔大步走向她,巴掌抓向座上的人,“滚开,这个位置岂是你坐得的?”
巴掌堪堪碰上她的衣服,眼前忽然不见了她的身影,徒留衣衫的顺滑残留手指间,而她刚刚坐过的地方,黄布垫着一方印鉴。白玉金钮,红穗绳结。温润如羊脂,流光柔亮,金白色相映中尊容无方,虎形威猛,前爪怒扣,虎口长嚎向天。
印鉴华贵,雕工精致,静静的卧在椅凳上,接受着众人景仰的目光,大帐中再一次悄无声息。
一只手横空伸来,将这尊贵的印鉴拈入手中,轻轻抛了抛,“刚才我没听错的话,巴木巴尔汗想看汗王印鉴?不知道这枚是不是汗王印鉴?”
巴木巴尔望着她手中的印鉴,又望望她的人,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笑容突兀的敛了,叶灵绯双手将印鉴高举过头,肃容端立,大眼从一个个族长汗王身上挪过,停顿对视间有人下意识的躲闪,不敢面对那双不怒自威的清亮双瞳。
“汗王印鉴有如汗王亲临,诸位族长大汗不见汗王,就忘记了如何行礼的规矩了吗?”叶灵绯站在座首后,恭敬托举印鉴,昂首静待。
没有人起身,也没有人动作,房中的气氛一时尴尬沉默。
策伯尔轻咳了下,站起身,行到叶灵绯的面前。
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笼罩上她全身,叶灵绯仰首,再度高举手中汗王印。
虎目停凝在汗王印上,冷冷的转向叶灵绯,“汗王私自离宫,抛弃臣民,莫非连今日都不敢出现,无颜以对各位族长汗王的质问?”
“印到如王亲临,今日之事汗王全权交予我了。”叶灵绯托起手中印鉴,声音不大不小,“于策伯尔汗而言,不知是不是个好消息?”
不用与心思深沉的渥魃希相对,这一场对决从开始就偏向了他的方向。
深沉的声音响起:“当真你全权做主?”
含笑点头,眼中分明已扬起迎战的火焰,“印鉴在此,自是代替汗王做主。”
一语落地,策伯尔迈步擦过她的身边,行到书洛的面前,恭敬一礼,“书洛主持可听见了。”
方才的一番明争暗斗,书洛一直未曾有任何表示,从叶灵绯不顾尊卑的在他身边坐下,到她与众人的交锋,他都是端坐如山,沉默似佛。仿佛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与他不曾有半点关系。
手指弹了弹衣衫,长袍晃起水波,轻轻归于无形,双瞳中冰雾透彻,“听见了。”
策伯尔腰身如铁杆挺直,声音也似轧铁冷硬,“数月前,你诏我入寺,与我相谈许久,说的是什么?”
书洛沉坐椅中,清雅之气浅露,如月之练华苍山之云,纵然是策伯尔铁血狂气毕露之下,依然不能压制半分。
“你说渥魃希会是土尔扈特部之福,你说渥魃希会带领族人走出困境,你说渥魃希会是成吉思汗后最伟大的汗王,你说他会带给土尔扈特部最辉煌的庇佑,对不对?”与其说是追忆,不如说是质问,质问眼前这飘渺云天外的高僧,质问被全族人仰望尊敬的男子。
一瞬间,不少族长都被策伯尔的说法鼓动,叫嚷着,马蚤动着,字字句句追随策伯尔,言言语语指责渥魃希。
年轻的汗王,短短的时间,都是他的致命伤,都是这些人不信任他的理由。
手指间拈着佛珠,指节似冰,半透半霜。他静静的听着众人的叫嚷,脸上始终浮着淡淡的微笑。
当房间的声音开始嘈杂,不少族长激动难控时,他淡淡的笑容又忽然大了些,倏忽无痕,刹那消散。
当这笑容绽放的刹那,房间里所有的肃杀之气都消弭无形,没有人再言论疯狂,没有人再激烈冲动。
佛主拈花一笑
这是瞬间叶灵绯眼中闪过的话,只可惜拈花的人是书洛,微笑的人还是书洛,没有人懂他之意,没有人与他心领神会。
若说有的话……
叶灵绯龇牙咧了咧,算是回应。
书洛将她的表情收入眼中,笑容再起。
两人眼神中交换着什么,叶灵绯读到了赞赏,读到了欣慰,读到了一丝丝晃眼即过的孤傲。
这人,怕是从来没人懂他吧?
“那策伯尔汗想要如何?”平和的一句反问,不愠不火,目光清浅,如水似云。
策伯尔回首看看身后的各族族长,还有巴木巴尔和达什敦,“策伯尔昔日与主持有过约定,若是汗王无法服众,策伯尔绝不姑息,也绝不会再受这样的人领导,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部落在他手中毁灭。”
话语至此,身后人已小小的说出声,“书洛大主持,还是让策伯尔汗领导部落吧,在这危急时刻,我们只能信任他。”
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到最后几是齐声的呐喊,“拥护策伯尔汗,请汗王交出汗王印!交出汗王印!交出汗王印!!!”
呼声最高最激烈的,就是巴木巴尔,他粗犷的脸上泛着激动的红晕,“为部落尽心尽力十余载的是策伯尔汗,让部落在俄罗斯帝国的虎视眈眈之下仍然独立自强的是策伯尔汗,对叶卡捷琳娜女皇高压政策不妥协的还是策伯尔汗。渥魃希汗犯错,却面对族人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甚至还干出让一个小小的男宠带着印鉴来行使汗王权利,昏庸无耻!”
叶灵绯在强大的声浪下揉揉耳朵,看着手中的汗王印鉴轻叹了口气,默默的放在了桌上,甚至朝着桌中的位置推了推。
这一个举动,顿时让策伯尔的追随者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而书洛没有反对的表示,则让他们的底气越来越足。
龙行虎步间强大的气场已笼罩上叶灵绯的呼吸,“你说你代表汗王,那么此刻你是交出汗王印了?”
慵懒的打了个呵欠,她往后挪了挪,要笑不笑的望着策伯尔,“别用气势压我,您老人家也不嫌累么?”
看似玩笑的话让策伯尔表情僵了下,不敢相信他的心思就这么被轻易的看穿。
手指戳了戳桌面上的印鉴,叶灵绯冲策伯尔扬了扬下巴,表达着自己双手奉上的意思。
“策伯尔不为个人,只为我成吉思汗留下的土尔扈特部不绝。”他冲着身后拥护的人群深深一礼,伸手抓向桌面上的那方汗王印。
可惜,他的手抓到的,是一只白白细细的手腕,手腕处掌心摊开,生生在他的眼皮下盖在了印鉴上。
策伯尔的眉心皱起深深的“川”字形,威严的目光落在叶灵绯的脸上,粗糙的大掌冷静的抽了回来,只是那迫人的气势,比之刚才又浓烈了几分。
没有问话,虎目一闪,精光四射,令人不敢对望。
常年的征战和统领,让他全身都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巨大的身影居高临下的望着叶灵绯,犹如恶虎面对没有半分抵抗能力的小兽。
“策伯尔汗拿汗王印之前,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小兽扬起无辜的笑容,不知死活。
她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向巴木巴尔,“你刚才说什么?为部落尽心尽力十余载的是策伯尔汗?那么我问你,这十余载如果没有渥魃希身为质子,俄罗斯帝国会让土尔扈特部生存下去吗?相较而言,是谁给了土尔扈特部喘息的机会?”
巴木巴尔直着脖子,正待开口,叶灵绯的第二问紧接而来,“你说让部落在俄罗斯帝国的虎视眈眈之下仍然独立自强的是策伯尔汗,你似乎忘记了,被俄罗斯授令管理土尔扈特部的正是策伯尔,他哪来的独立,哪来的自强?”
这一句话,顿时让不少族长跳了起来,粗豪的男人哪听得如此讥讽的语气,钵大的拳头抡在空中,扬起呼呼的风声打向叶灵绯,“混账,竟敢侮辱伟大的策伯尔汗!”
“伟大?”面对拳头如风挥过,她淡定而立,冷眼怡然间,那拳头顿在脸前数寸,愤愤的又收了回去,她恍若未见,嘲讽口气不改,“对叶卡捷琳娜女皇高压政策不妥协的还是策伯尔汗?他是反抗过一个命令,还是违背过一条旨意?翻出来我看看。”
冷哼中,手指点向策伯尔,“你是与叶卡捷琳娜女皇交锋过,还是争论过?你有没有为了不成为女皇的禁脔宁可一直长期服用毒药,每日高热不退下清醒运筹?就因为一旦汗王成为俄罗斯的王夫,土尔扈特部就无可争议的并入俄罗斯版图,如果不是渥魃希的隐忍退让,你以为叶卡捷琳娜会给你这个老头面子不发兵?你太看重自己了。”
目光扫视过在座的每一个人,嗤笑一声,“你们谋的,不是渥魃希的印鉴,是叶卡捷琳娜的反,是公开对她的诏书不满,只怕这汗王印还没在手中捂热,俄罗斯帝国的铁骑就踏上了部落的土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never817和散漫的馒头送来的地雷,送上狼吻,请笑纳。
☆、叶灵绯和渥魃希的联手
本是以部落生死存亡震惊族长大汗心的一席话,却意外的犹如石入死水,不起半分波澜,不仅如此,有人的脸上还浮起了不屑的笑意。
“对抗俄罗斯帝国,才是我土尔扈特部勇士应该做的事,而不是像他,苟延残喘在他人脚下乞怜,就连面对各位族长的质询都不敢。”
“是么?”叶灵绯哼了声,“汗王究竟有没有错还没说清呢,你急什么定罪。”
一屁股坐在书洛旁边,她扬起下巴,“十余日前,我在汗王驾前领命而去,为的是探查北方百户天花的情况,但同时我受书洛主持之托,将寻找到的活佛圣子阿斯兰带回。”
“活佛圣子?”
异口同声的惊呼在大帐中回响,众人瞠目结舌。
有的人面色憋红,呼吸急促,眼睛中射出异样的光芒,是期待、是崇敬、还有惊喜。
有的人站了起来,想要说什么,只是不住的喘息,激动神情溢于言表。
巴木巴尔更是两步踏到她的面前,将之前不满抛到脑后,双手紧紧的捏着她的肩头,“真的吗?找到了活佛圣子?”
他的目光,急切的在叶灵绯和书洛的脸上搜寻,想要获得某些答案,可惜一个沉默淡然,一个表情森冷,就是看不到他要的答案。
“找到了。”叶灵绯才说出三个字,整个大帐中忽然发出长长的出气声,所有人同时闭上眼,双手合十,呢喃着声声祷告。
“不过,我与活佛圣子在路上被人追杀。”她举起仍然包着棉布的手,手腕处道道青紫伤痕历历在目,手臂上夹板紧固,一字一句落地有声,“不是劫财,是取命,圣子的命!”
某人的话,再度让所有人睁大了双眼,刚才的轻松气氛再一次紧张起来。
“什么人,胆敢动我土尔扈特部圣子,我数万勇士绝不放过他!!!”哗啦声中,族长纷纷起身高喊着,声浪震动大帐,簇簇抖动。
叶灵绯看着眼前义愤填膺的人,语气不无讥讽,“如果不是渥魃希汗及时赶到,只怕众位只能等活佛的再一次转世了。”
巴木巴尔在她的调侃的眼神中尴尬的移开视线,“书洛主持,这,这是真的吗?”
柔滑的发丝点动,和韵的嗓音流泻,“是。”
寂静无声……良久
神色各异……众人
把玩着手中的印鉴,上下抛飞着,懒懒的人皮笑肉不笑,“昨天是谁逼宫的?刚才是谁说汗王为男宠不顾族人的?又是谁说要汗王交出印鉴的?”
巴木巴尔讷讷的低下头,半晌后冲着叶灵绯恭敬一鞠,“错怪汗王错怪你,我道歉。”
“你的我收下了。”她手指摇了摇,“可我不是汗王,无法替汗王收下这歉意。”
巴木巴尔站起身,“我亲自去找汗王道歉。”
他一动,身后族长也纷纷起身,向门外行去,只剩下策伯尔和达什敦,平静的面对这忽然的变故。
就在他脚步即将踏出大帐的时候,身后传来叶灵绯的声音,“众位稍带,我还有事需要各位做个见证。”
他顿住脚步,他回身望向最上首那瘦小的身影。
叶灵绯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一改刚才冷嘲热讽的态度,脸转向策伯尔的方向沉声开口,“策伯尔汗,您掌管部落十余载,不知道身为各部落之首的大汗聚众冒犯汗王是什么罪?逼宫谋反是什么罪?”
策伯尔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还有……”她拉长着声音,走到策伯尔的身边,低低的吐出一句,“谋杀活佛圣子又是什么罪?”
话中所指,等同点名道姓。
“你想扣我罪名?”手掌握向腰间弯刀,寒光一闪,锋锐在握,“聚众冒犯汗王是我,逼宫的是我,若汗王问罪,策伯尔自当一力承担,只是你若欲加之罪,策伯尔却绝不会被你陷害。”
叶灵绯冷哼了声,“暗杀活佛圣子,汗王无活佛庇佑自然无法万民归心,若汗王离宫相救便起兵攻入汗王宫谋夺汗王之位,可惜汗王在你监视之下独自偷出宫让你的一石二鸟之计成了泡影,最后便来了这一出逼宫,是不是?”
两人话语飞快,刹那间已然交上了锋,话中隐隐的含义更是让众人惊愕,数位族长的视线盯着策伯尔,脸上惨白失色。
有人张了张唇,想问什么,还没等开口,策伯尔如电目光扫过,又登时住了嘴。
策伯尔虎目中杀意立现,握着弯刀的手紧了又紧,冷笑连连,“你想毁我策伯尔一世英名?说我杀转世活佛,证据何在?说我纵凶杀人,那把凶手带上来和我对峙!”
余光撇见,不少族长在策伯尔大义凛然的言辞中情不自禁的点了下头,叶灵绯轻笑逸出。“没有!”
“没有?那也就是说你信口雌黄。”策伯尔周身凛冽的寒意散发,充斥了整座大帐,“别说你是汗王的亲信,就是渥魃希本人,也不敢对我如此无礼,今日我就是杀了你,他也绝不敢说什么。”
怒意勃然,须发皆张,不愧是领导部落十余年的统领,更不愧那铁血战场纵横千里的霸气。
“一世英名,你有吗?”叶灵绯目光滑过他手中的弯刀,手指摸上腰间,缓慢的抽出一柄同样精光四射的弯刀。
手挥舞,刀影破空,重重的落在策伯尔面前的桌上。
“夺!”刀身犹颤,余音不绝。
“这刀想必策伯尔汗不陌生吧?”
阳光从帐外的缝隙里射入,一缕光线从刀脊抹过,凝在刀锋尖处,透亮中泛着淡淡的红褐色,妖异鬼魅。
“你以为派出生面孔,摘去身上族徽标志,就没办法判断是你指使的?”她牵起一丝唇角,“大汗似乎忘了,武器是游牧民族的随身之物,于武士的作用不啻于左膀右臂,或许他们会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却绝不会检查自己的手臂胳膊,这刀上的族徽策伯尔汗有何解释?”
刀侧,一排细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