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情郎第7部分阅读
雪域情郎 作者:yuwangwen
嘲讽着,“您可是汗王的人,不需要向我行如此的大礼。”
顺着皮靴仰起头,鼻涕的军装上,某人双手抱肩,嘴角斜翘,“不知道您是否需要我的帮忙?”
“谢了,不用。”她回敬一声,狠狠的别开眼,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眼中无法掩饰的敌意。
她可没忘,刚才那个j细接触的人,就是他。
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她的嗓音低低哑哑,“我要见汗王,替我传话。”
“不行。”奥洛夫想也不想的就拒绝,“女皇曾经吩咐,她接见汗王的时候,任何人不得打扰。”
“那我自己进去,任何责任我担。”她看着近在眼前的大门,抬起脚步。
“不行。”还是那不容商榷的嗓音,“女皇的安危由我负责,任何人不经我通传,不得觐见女皇陛下。”
看看面前阻拦的手臂,叶灵绯伸手挥开,“我必须现在见到汗王。”
再晚,等那j细换掉那身长袍,她就再也不能找出那个人了,她不能让这大好的机会从手中流失。
“绝不可能。”
两个人,两双眼睛,互相死死的瞪着对方,谁也不肯相让。
她盯着眼前深邃的面孔,低低冷笑,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里面是女皇的起居室吧?汗王进去两个多小时了,你居然还忍得住?”
奥洛夫的眼神窒了下,“我是女皇的贴身护卫,别说在起居室接见,就是在床上接见,需要我在旁边保护,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那我祝你以后成为女皇和王夫最好的贴身护卫。”叶灵绯反唇相讥,脚下退了两步,“既然你不愿意传,那我就只好去外面等了。”
表情轻松,她昂着头转身,朝着大殿外走去。
转身刹那,她的表情顿时化为凝重,手指紧紧捏住胸口的银刀,看似平静的脚步下,沉重的是她的心。
如果渥魃希不能出面,那自己就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他休息的地方,以手中的这个东西,命令大家集合,找出j细。
“对不起,不行。”军装身姿刹那闪现,又一次拦在了她的面前。
抬起眼皮,她哑着嗓子,“你什么意思?”
“这里是夏宫,不允许其他人随意走动,阁下若是要回居所,请由在下陪同。”奥洛夫俊美的脸上笑容和煦,平静的开口,“请允许我为您召马车来。”
“不用了。”叶灵绯打断他的话,“路不远,我不需要马车,也不需要你的陪同,我自己认识。”
“那我也不能让尊贵的客人自己走回去。”她的胳膊被他钳制住,手掌中强大的力量让她无法挣扎,“更何况,这不符俄罗斯宫廷的规矩,如果您随处乱走被当做刺客杀了,我岂不是不能对汗王交代了?”
他,根本就是不想让她离开!
“你……”她回身,狠狠的瞪着奥洛夫,一字一句迸着,“故意的。”
奥洛夫完全不为所动,冷冰冰的挡回,“我这是为了您的安全,还请阁下稍等片刻。”
等!?再等下去,那j细就彻底隐藏好一切,再也追查不到了。
她,似乎放弃了,慢慢的低垂下头。抓着她胳膊的手,也缓缓松了力道。
就在力量放松的一瞬间,她猛挫身,从奥洛夫高大的臂弯下钻了过去,朝着女皇的大门扑了过去。
“沧……”
门边的护卫武器相交,擦出刺耳的声音,明晃晃的停留在她的面前。
她的手,距离门把还有数寸,就再也伸不出去了。
奥洛夫手指撑在腮边,啧啧摇头,“我说过,不会让你惊扰女皇的,如果你敢硬闯,我也敢立即将你杀了。”
“是吗?”此刻的叶灵绯不怒反笑,诡异的表情让奥洛夫一怔。
吸了口气,嚎啕之声顿时从她喉间扯出,“汗王啊……要死了……小的要给您送葬啦……”
所有人,都在这极有爆发里的叫声中被震惊,门前的护卫,门边的奥洛夫,谁都没听过这嚎丧似的叫唤,呆住了。
偌大的宫殿里,飘荡着哭灵一般的叫声。
“王王王王……死了了了了……送葬啦啦啦啦……”
唯一形色不变的某人,居然闲闲的看了眼奥洛夫,“我不走了,我也不进去了,您老人家不用管我了。”
双腿一盘,往地上坐下,双手拍打着地面两边,眼泪鼻涕一起流,哭的那叫一个悲痛欲死,嚎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叫的那叫一个前仰后俯,“我的那个王嘞……你死的好冤嘞……你就是被这个奥洛夫害死的嘞……这叫我以后怎么办嘞……”
间或着,还有几声重重的抽噎,哽塞。
这一切太快,快的不给人任何反应的空间,或许是俄罗斯宫廷的侍卫,从来没想过有人敢如此大胆,更不曾见过这威力无比的号丧。
奥洛夫青白着脸,刚刚朝她的方向走了一步,叶灵绯擤了擤鼻涕,随手甩向他的方向。
脚下飞快的退了步,奥洛夫的盯着自己的裤腿,脸上露出杀人般的凶光。
“汗王啊……回魂啦……你可不能抛下我啊……”拍打着眼前的地面,她抽抽搭搭哭的凌乱,乱七八糟的破碎语言,让人听不出她到底在喊什么,“您别死啊(j)……不然我活不了啊(细)……救命啊(快)……”
一句俄语中夹杂着一个蒙古语,她也不确定渥魃希能不能听懂,但这是她唯一的办法了。
“闭嘴!”奥洛夫终于冲了上来,一只手死死的按住她的嘴巴,另外一只手拖着地上打滚的叶灵绯,“你再马蚤扰女皇陛下,我就立即杀了你。”
叶灵绯连打带踹,完全的耍无赖,在地上扭动,这样的姿势这样的疯狂,让奥洛夫和两名护卫无从下手。
好不容易,一个抬手一个抬脚一个捂嘴巴,三个人拽着扭动如蛇的人抬了起来,一时间夏宫女皇高贵的住所前,犹如菜市场般的热闹。
“这是怎么回事?”威严的声音随着大开的门传出,两个人影停驻门前,看着眼前奇怪的一幕。
奥洛夫的帽子歪到了一旁,胸前的扣子被扯掉,衣服拽到了胳膊上。
一名护卫揉着胳膊,手臂上深深的一个牙印,都啃出了紫色,还有口水渍残留闪亮。
另外一名护卫捡起地上被踩扁的帽子,脸上被爪子挠出三道血痕,龇牙咧嘴的朝女皇敬礼,脸上表情讪讪。
地上的人哼哼唧唧躺着,鞋子飞到了一边,侍卫袍四散打开,脸上鼻涕眼泪糊满了脸,头发揉成了鸟窝,在地上打着滚。
“女皇陛下。”奥洛夫看了眼地上的叶灵绯,“她擅自在宫内行走,我只是按照宫廷礼仪,不准她私闯女皇居所,我安排了马车准备将她送去汗王殿下的住处,但是她不听劝告,我只好将她强行带离,惊扰了女皇和汗王,是奥洛夫的错,请女皇责罚。”
“是吗?”
女皇问声才起,地上装死的人立即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袖子擦过脸颊,明丽的大眼从容带笑。
声音,诚惶诚恐,“女皇陛下,汗王三个小时必须服一次药,这是早就与您通报过的事。刚才,我向奥洛夫侍卫长要求觐见汗王送药,可是奥洛夫侍卫长坚持不允,甚至以我马蚤扰女皇为借口要将我押走,还威胁要杀了我。”
一撸袖子,两条纤细的小胳膊上,青青紫紫交错,还有未消褪的手印。她仰起脸,露出自己的脖子,“女皇陛下您看,他甚至要掐死我。”
女皇眉头微皱,“奥洛夫,他是汗王的贴身侍卫,你出手太重了。”
奥洛夫还想开口争辩,渥魃希轻咳了下,身体微晃,“索菲亚,一场误会而已,是我的属下不懂宫廷规矩,还请不要责难。”
话出口,连声的咳嗽也不断逸出,震的那消瘦的身体不住的摇晃,渐渐萎顿。
“渥魃希……”
“汗王……”
各种叫声交织着,众人手忙脚乱的动作中,渥魃希带着叶灵绯被送上马车,朝着住所疾驰而去。
马车上,叶灵绯焦急的搂着渥魃希的身体,任他瘫软在自己的肩头,手指握着他冰凉的指尖,“老兄,你可不能昏过去,撑着啊。”
在这个时候病发,叫她怎么办?
心头叹息,她紧了紧手心,“算了,回去给你服药,其他的事以后再想办法吧。”
紧闭的双瞳轻轻睁开,声音落在她的耳边,“你想告诉我什么?”
一愣,侧首对上他清冷的目光,她诧异的开口,“你、你没发病?”
他贴着她的脸颊,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边,暖暖的,“你连撒泼打赖都用上了,我若不装病,又岂能离开?”
心下没来由的一松,她哼了声,“我还以为女皇的需索让你不堪重负,发病了呢。”
“你很希望?”他手指滑落,擦过她胳膊上的青紫红肿,冰凉的手指贴着她发烫的胳膊,清清的很是舒服。
嗤笑声,叶灵绯别开眼,“我只听说过活在裆下,还没见识过死在裙下,您老人家想让我见识见识?”
他慵懒的靠着她的肩膀,“闯进女皇住所,就为了看我死没死?”
表情一敛,她凑上他的耳边,“如果这场事你不处理,只怕我就真的要为你送葬了,看在你送我礼的份上,我会记得为你多烧点纸。”
“你说j细?”他懒懒的动了下,声音轻的仿佛要睡了过去。
“你听到了?”她身体一僵,警惕的看了看窗外,这才将自己在花园中遇到的一切娓娓道出。
从头至尾,他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她,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直到她说外,才垂下眼皮,沉吟着。
“你看到了他的脸?”渥魃希还是那悠闲的样子,不疾不徐的说着。
摇摇头,“没有,我只听到他与奥洛夫接触,想要联手害你,他是……”
“策伯尔的人。”渥魃希靠在她的身上,身体随马车晃动,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那你听清楚了他的声音?”
“呃……”表情为难,她抿了抿唇,“不太清楚。”
“那你急着找我干什么?”他的回答差点让叶灵绯闭过气去,“没看到脸,听不清声音,你想怎么找?”
“我看到他袖子上的裂口。”她着急的说着,“如果我们赶回去的快,你让所有人集合,说不定他还没来得及换下那身衣服,说不定,他根本没注意到衣服上的裂口呢。”
车停下,渥魃希清雅行下,朝着自己的房间一路而去,没有半点传令的意思,叶灵绯小步跟随,闪烁着期待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他的脸。
从大门到巷道,从厅堂到房间,他都没有半点表示,径直走进了房间。
当房门关上,叶灵绯终于忍不住,她拽着渥魃希的衣袖,“你什么意思?”
借由她手的力量,他松开腰扣,月白长袍划出柔光魅影,扑在她的脸上。
清冽的气息带着药香,打了个满怀,她抱着他的衣服,依然有所不甘,“为什么不传令让他们集合?”
“因为根本没用。”他坐在桌边,手指扣了扣桌面,示意她倒茶,“他既然对你动手又不成功,你认为他回来后第一件事是什么?你和奥洛夫纠缠许久,耽误的时间太多,我即便召集了人,你也是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她知道他说的没错。能在渥魃希身为成为护卫的人,至少都是百里挑一的人,心思的缜密,行为的冷静都非常人能比,更何况是被策伯尔挑选做j细,隐藏能力更在他人之上。
想到自己一身的伤痛换来的不过是徒劳无功,身边时时刻刻隐藏下一枚定时炸弹,更是寝食难安。
他招招手,她耷拉着脑袋,缩在他的脚边。
“放心,这里是夏宫,守卫之森严不仅仅是外面的人无法入内,里面的人也同样无法传递消息出去。”他起身拿起一个盒子,旋开盒盖,清新的香气扑鼻而入,“那人也是见机行事,策伯尔远在千里之外是无法掌控的,所以不必太担心。”
这才勉强放下了心,无精打采的应了声。
牵起她的手,冰凉的药膏敷上她的手臂,“为什么每次你都是这么狼狈?”
“我怎么知道?”她没好气的回答,“想我虽然不是大家闺秀,好歹也算是小家碧玉,居然为了你偷鸡摸狗,哭丧吊嗓。”
自从遇见他起,她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不是脱衣就是滚沙,不是打架就是耍赖,真是半点矜持也无,就连她自己,都快把自己当男人看了。
可她,竟没有半点抱怨的心,这是为什么?
“如果我是你,断断不会跟过去看那一眼。”他揉上她的手,“杰出的探子,是不会随意留下任何形迹的,他一定会确认自己无人跟踪才会离开。”
她忽然抬起脸,“那你知道是谁救了我吗?”
“身为探子,还有一点要牢记。”他放开手,缓缓起身,“不该问的不问,不该想的,不想。”
☆、螳螂捕蝉
他不让问,不代表某人不会想。
一个晚上,就连闭着眼睛,她脑海里转悠的都是那双幽蓝的双眸,辗转反侧中不停的有个声音在问自己,是谁,是谁,是谁?
这样的折磨,纠缠了整整一夜,让她怎么也睡不着,难得的早早就爬了起来。
不过起的再早,她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就是和昨日一样,在女皇内宫的殿门口傻呆呆的站着。
“阁下又是一人在此守卫吗?”帅气的军装,笑意盈盈的面容上,蓝色的双瞳犹如宝石般漂亮。
蓝、蓝眼睛!
波将金?
不等她开口,波将金已经朝她走了过来,手中的盒子递出,“昨夜听闻阁下有些擦伤,所以赶早给您送些药过来,希望您能收下。”
一个又字,还有手中的药盒,似乎都隐隐透露了什么。
接过盒子在手中抛了抛,她笑着望向波将金,“中队长大人,昨日女皇召见汗王,我记得您也应该在的吧?”
波将金笑笑,回答的话意味深长,“我不得传唤,无法进入内殿,所以在门口等候。”
门口?
她昨日与人发生冲突的地点,不正是门口吗?
眼神一亮,她口气似是无意,“那我怎么没看到阁下?”
“只有站在暗处,才有可能发现一些异常,也能更好的施以援手,您说是吗?”波将金笑容更大,在阳光下灿烂俊美。
她捏着手中的盒子把玩,声音忽然低沉,“那昨天的情形你都看到了?”
“我今日来找阁下,正是为了此事。”哑谜结束,波将金压低声音,“请您向汗王汇报,奥洛夫今日一早去了夏宫后的教堂,那里平日少有人去,如果是与汗王身边人接触,还请汗王赶紧派人追查。”
“汗王!”叶灵绯的眉头蹙了起来,眼神示意着内宫的方向,“汗王正在觐见女皇。”
清晨,她刚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渥魃希就惨无人道的将她揪了起来,一句伺候更衣就剥夺了她睡眠的权利。
自从到了夏宫,渥魃希明显进入内宫的时间多了起来,呆的时辰也越来越长,当中的故事不猜即明。
“那……”波将金也是一脸震诧,“您能否现在去内宫请汗王?”
请渥魃希那个混蛋?
叶灵绯的脸上抽着想扁人的表情,“他今天特地吩咐,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准去内宫马蚤扰女皇,尤其是……我!”
不就是昨天扰了他好事么,不就是打断了他和女皇的亲热么,至于特地交代不让她再入内宫么?
他也不怕那小腰扭断了,每天这么赶早“操”劳到晚上。
“汗王身边的人可少了谁?”波将金的声音将她从愤愤的边沿拉了回来,“您有留意吗?”
“没有。”她思量了再三,才慢慢的摇头,“我们出来时,一个都没有。”
“不如您在此等待汗王归来,我去追踪奥洛夫。”波将金拍了拍她的肩膀,郑重的点了下头。
“不行。”她摇头,“你是奥洛夫的手下,如果你发生意外,奥洛夫会有办法掩饰过去,而我是汗王贴身的人,他绝对不敢轻易动手。”
她扯上波将金的袖子,“走吧,今日汗王不在,如果是j细要行动,就一定不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
内宫中的教堂,是皇族祷告祈福的私人场所,除非特定的日子,这里通常少有人来。
高高的白色尖顶竖在青草小坡上,不知名的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曳,安静的只有微风吹拂耳畔的声音,柔软的草地,让人恨不能冲上去打个滚,伸个懒腰。
不过此刻的叶灵绯,完全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情,蹑手蹑脚的跟在波将金的身后,两个人伏在窗下,悄悄的等待。
彩色的半透明玻璃,将教堂的窗户镶嵌的五彩斑斓,炫目华丽,却也将视线遮了个严实,只勉强看到一个身影在圣母像前静静矗立。
抓了抓脸,白皙的脸蛋上,三四个红点点突兀的挺着,可怜的某人抓了胳膊抓腿,抓了腿挠颈,明显两只小爪子不够用。
狠狠的挠了挠,再度探了探脑袋,她看看天色,低声喃喃着,“两个小时了。”
波将金看着她被蚊子咬的惨状,“看样子不会来了,不如走吧。”
摇头,她的手指悄悄指了指教堂里,“他都没走,我绝不走。”
奥洛夫等了那么久不会没有理由,她的坚持也不会没有收获。
“侍卫长,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您。”一句阴森森的话语响起,叶灵绯猛的停下手中挠腾的动作,眼神亮了。
来了!
奥洛夫的低笑在不大的教堂中飘散,“您果然大胆,居然还敢出现,你不怕汗王大人追查出你的身份?”
“他不过是靠着男色讨好女皇的病弱小子,策伯尔大人才说召见四部落首领,他就吓的屁滚尿流跑到东宫去求救,整日不是高烧就是受惊过度,剩下的时间便是讨好暖床,哪有本事追查我?”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需要我帮忙,他对你家主人构不成威胁。”奥洛夫背着双手,看也不看身边的人,倨傲之态立现。
“只要他活着,策伯尔大人就永远不能登上汗王的位置。”那人嘿嘿笑道,“难道您就不在意吗?毕竟日日,若是女皇有孕……”
奥洛夫顿时转身,怒喝出口,“住嘴!”
沙哑的嗓音刻意压沉,含糊不清,“多谢您昨日拖住那小子,也让我猜到了奥洛夫大人的心思,主上曾交代,只要能除掉那个人,要什么好处您尽可开口。”
“想杀他,你自己动手就是了,我不过是宫廷侍卫长,帮不上什么。”奥洛夫的回答滴水不漏,平静无比。
“我若动手,女皇定能猜到是主上的意思,这汗王的传位只怕麻烦,而且……”他顿了顿,“宫中动手,您难道不受牵连吗?”
奥洛夫的呼吸渐重,良久沉吟。
身边的人不失时机的加上一句,“土尔扈特部虽然是个游牧部落,但是金银珠宝还是拿得出的,只要除掉他,主上登上汗王之位,绝不忘您的好处。”
“你讨好他,不如讨好我吧。”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一个身影,双腿勾着一摇一晃好不舒坦,手指挠着胳膊上的红包,笑的懒散,“整日同床共枕的,要宰掉他实在太容易了,而且我不用太多钱,给他的一半就行,便宜你了。”
教堂中的两人同时震惊侧脸,大开的窗户上,某人笑靥如花,“我也看那个痨病鬼不顺眼很久了,你开开价,我考虑下替你动手。是要下毒还是动刀、勒死或者推到浴缸里淹死,还可以一屁股坐死,反正那小身板搞死容易的很。”
跳下窗台,她冷冷的眼神盯着那个侧首瞬间又飞快挪回去的脸,“苏合大哥,您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杀了我,一个是回去向汗王认错,二选一没别的选项。”
她一步步的走向那个人,“今日清晨是你值守吧,所以你清楚的知道我和汗王离开,难道你就没想过,这是汗王为你设下的计?”
“昨日没杀了你是我的失误。”苏合抬起头,以往憨厚的脸上尽是狰狞,“但是今日我不会再放过你。”
他猛窜而起,双手成爪,刚猛威霸的力量扑向叶灵绯,手中的匕首乍现,反射着扭曲的脸。
纤细的身体没有躲闪,也没有呼救,只是迎着来者的方向慢慢的抬起了手臂,眼中一丝悲凉划过。
人影,落地。
死死的盯着她手中闪烁银光的火枪,终是不敢再前进一步。
“苏合大哥,回去认错吧。”她叹了口气,“他,不是你想象中的汗王。”
苏合手中的匕首渐渐垂下,苦笑着,“我似乎赌输了。”
心头,浮起一丝轻松,她眼神投射在手中的枪上,“其实……”
话未落,面前人已动,苏合的手捏上她的手腕,剧痛中火枪落地,人也被擒入掌中,五指如鹰爪,捏上她的喉咙。
“不要杀……”
“砰……”
瞬息间,变数起,匆匆的声音被巨响震碎,喉咙间倾轧呼吸的力量在未及涌入的刹那被制止,只因那空气中震撼的枪声。
人影,在她面前了无生气的滑下,血腥之气蔓延,在地上渐渐汇聚,黯淡。
奥洛夫的手,只来得及扶住苏合倒下的身体,却阻止不了生命的流逝。
哆嗦着,叶灵绯全身冰冷,脚下倒退了数步,靠上窗台,颤抖着别开眼。
这不是电视,血肉横飞成就壮烈。
这不是电影,刀光剑影英雄无惧。
这是现实,活生生的看到生命逝去,看到眼神中的光芒一点点的消失,她只觉得全身无力,恨不能立即逃离。
空气中的血腥气伴随着火药的味道弥漫开,胃中的酸水涌上,她撑着墙壁,艰难的挪动,干呕着。
声音,无法控制的抖着,她望着窗外站立的人,面色惨白,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为什么要杀他?。”
☆、黄雀在后
开始明明都计划好了一切,她交代波将金,如果苏合真的一意孤行,他出手将对方擒下就可以了,可是为什么,转瞬间就会成为这样残酷的局面。
“对不起,我低估了他的攻击性,如果不开枪,我怕你会有危险。”窗外的人潇洒跃入,目光冷冷扫过地上的人,平静的抬起脸,没有半分悸动。
理由,完美的让她找不出半点责难的借口。
只有对面倨傲冷然的奥洛夫眼中,流转过一丝明了,在看到波将金出现的时刻,那双眼眸中,似还有些什么极快的闪过,讥讽还是嘲弄,却说不清楚。
紧紧捏着手心,指甲掐入皮肤,疼痛提醒着她冷静。叶灵绯抬起头时,冷漠代替了悲哀,“奥洛夫侍卫长,您私下与土尔扈特部的j细接触意图加害汗王,是希望我向汗王和女皇汇报治您的罪吗?”
背着双手,奥洛夫完全因为眼前突变而受半分影响,淡淡的笑噙在嘴角,“我是与j细接触吗?我是意图谋害汗王吗?你的证据呢?”
一连三个反问,让叶灵绯顿时语塞。
苏合已死,一切都不过是空话,虽然奥洛夫的阴谋不能再继续,而她也同样拿他没办法。
“您难道不是意图谋害汗王吗?”旁边的声音忽然插入,“奥洛夫侍卫长意图收买汗王身边的侍卫刺杀汗王,被拒后恼羞杀人,地上的尸体就是证据。”
“砰……”暗色的大门被推开,重重的打在墙壁上,庄严的小教堂中因为来者的身影而变的肃杀。
渥魃希,还有……女皇。
女皇身后,一干宫廷侍卫整齐站立,齐刷刷的目光指向他们。
俏脸含霜,冷然的眼神中威逼如电,直射奥洛夫的脸,“奥洛夫侍卫长,波将金中队长说的是真的吗?”
“今日收到波将金中队长的密报,半信半疑中与汗王过来一探究竟,没想到居然会看到这样的情形。”女皇的威仪,沉冷的声音,强大的气场迫着他们几人,目光缓缓停落在叶灵绯的脸上,“你是汗王的人,你告诉我事情的缘由。”
叶灵绯愕然,呆望波将金,心头忽然明了几分。
那一枪,未必不是救她,只是对波将金而言,苏合的死会给他带来更大的机会。她甚至开始怀疑,奥洛夫与苏合的私下见面,为何波将金会如此清楚,是否他早在心中就有了自己的盘算。
波将金要的,是奥洛夫的宫廷侍卫队长的位置,这个机会无疑是好的不能再好。
没有机会去质问,没有时间去思考,她只能选择点头或者摇头。
她抬头,脸上挂着些悲痛和愤怒,狠狠盯着奥洛夫,“我与波将金中队长调查有人意图谋害汗王的事情,刚刚赶到这里,就看到奥洛夫侍卫长出手将苏合侍卫杀害。”
无论波将金如何利用自己,相比起奥洛夫的危险,她只能选择捧波将金,将奥洛夫踩下。
在她出口的瞬间,奥洛夫的嘴角动了下,不是争辩,却是笑。
很淡的笑。
这,又何尝不是一场宫斗,一场围绕着女皇的宫斗,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是吗?”女皇的眼睛中射出危险的光芒,手指慢慢抬了起来,身后齐刷刷的响动,武器已立起。
“是!”奥洛夫优雅的颔首,回答大出叶灵绯的意料之外。
他,竟不解释!?
“将奥洛夫侍卫长押下,交军事审判庭。”女皇的命令果决断然,不曾留恋,没有迟疑,更是让人心寒。
纵然以色伺人,又岂会无情?
叶灵绯终于明白,叶卡捷琳娜大帝的名号之后所谓的铁血,竟是这般的薄凉之心。
“请陛下稍等。”奥洛夫倒比她更显平静,右手扶肩行礼,“能否让我回禀些许事情?”
女皇高傲的目光微扫,“说。”
奥洛夫低下身体,手指在苏合冰冷的身体上摸索着,缓缓抽出一封火漆封印的信笺,单膝跪地举到女皇面前,“请陛下过目。”
女皇略一迟疑,从他的手中抽过信,在看到信笺上火漆的时候,眉头一皱,似有意似无意的看了眼身边的渥魃希。
奥洛夫毕恭毕敬的低着头,“身为宫廷侍卫长,我的职责是保卫皇宫安全,更要保卫女皇陛下的安全。我与苏合接触,是因为他很可能涉及到政变谋反。在我确认苏合身上带有谋反密信的时候,想将其逮捕,遭到他激烈的反抗,这才不得已出手杀人,这封从他身上拿出来的信,就是最好的证据。”
才刚刚松懈的心在这一刻再度拧紧,叶灵绯的背脊,从冷汗到热燥又回到冰冷,湿湿的粘腻贴着身体,也是同样的寒。
他,怎么知道苏合身上有信?
不对,在苏合倒下的时候,是奥洛夫抱住了他的身体,难道……
垂首的俊容下,红唇轻勾,绅士优雅。
她晃了晃,醒悟了从自己指认时,对方始终不变的神情后,那算计的心。
不是无法解释,是将错就错。或者说,他等待的就是自己入局,从而将矛头指向渥魃希。
她百分之百的敢肯定,这封所谓的谋反信,一定是写给渥魃希的。
奥洛夫起身站立一旁,在擦身而过时,她依稀听到了一句嗤笑,“想和我斗,你还嫩了些。”
面前,奥洛夫和波将金,一样的俊美,一样的身姿帅气,一样的蓝色双瞳,一样的锐不可当,隐藏在两双和煦笑容背后的,是勃然的气势交锋着。
波将金嫩了,她又何尝不是?
没有怀疑波将金的目的,更没有迟疑奥洛夫的大意。自以为的计,成就了他人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所有的危险引到了渥魃希的身上。
此刻再说苏合不是奥洛夫所杀,已经晚了,晚了……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面前的渥魃希,飘逸如风,淡雅似柳,黑曜石的双眸如星如潭,清韵而立,双袖长垂,衣袂飘飘。
女皇看的很细,小小的教堂里很静,静的只能听到纸张在女皇手中微微飘荡的嘶嘶啦啦声。
在她的心越跳越快,跳的即将跃出喉咙坠跌在地的时候,女皇终于看完了手中的信。
蕾丝层叠的袖子指向渥魃希的方向,白皙细腻的手指间松松夹着那封信,深邃的轮廓下红唇艳丽,“汗王要过目下吗?”
“不用。”发丝浅律,黑瀑悠晃,“女皇自有决断。”
“真的不看吗?”笑容更大,带着三分逗弄的慵懒,“这是策伯尔写给你,让你率领土尔扈特部脱离俄罗斯帝国的信。”
“那便任女皇处决我好了。”回应叶卡捷琳娜的,幽幽清吟中也是玩味十足。
信,从指尖滑落,坠在地面,女皇的轻呼了口气,“这封信很是奇怪,居然连我都能看懂。”
纸飘落,被门外的风拖拽着,擦出小小的声音,似乎还在留恋什么不肯离去。
叶灵绯眼尖的看到,这通篇的长信,竟然是满满的俄语。
不、不对!
如果是策伯尔给渥魃希的信,应该写的是蒙文,而不是俄文!
奥洛夫啊奥洛夫,你能伪造信,却写不出蒙文,傻了吧。你能蒙外人,骗不了心思如发的女皇。
奥洛夫仍有些不甘,“陛下,汗王殿下自小在俄罗斯皇宫长大,您又怎知他一定会蒙文?难保策伯尔不会如此想,才有了这样一封信。”
“策伯尔……”女皇轻哼了下,挥挥手,“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提起。”
渥魃希看看波将金,也是语带轻飘,“多亏中队长及时发现,若不然这信明日就要在我的桌前出现,那时候只怕我就说不清楚了。”
本已转身的女皇停下脚步,沉吟了片刻,“波将金中队长,此刻你晋升为夏宫侍卫队长,统领夏宫内所有安全保护事宜。”
波将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得色,而奥洛夫面色平静,没有多余的话语,唯有叶灵绯,脚下瘫软,心头深深一叹。
黄雀之后,还是那个人的手掌控了一切。
☆、王,你怎么能喜欢男人?
天色蒙蒙,花园里雀儿的鸣叫声层层叠叠,啾啾噪噪,欢快的从西边扑到东边,从东边飞到东边。
阳光明亮,草色翠绿,一丛丛的花娇艳非常,明丽绽放;喷泉水滑,碎玉四溅。
床榻上的人,懒懒的翻了个身,小小的手指在枕头上挠了挠,舒坦的腿夹着棉被,咕哝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看日头,早已是晌午,可是床上的人依旧睡梦甜甜,小巧的脸蛋也是红红嫩嫩,砸吧两下嘴唇,又睡了过去。
她的身体,朝着记忆中熟悉的方向挤了过去,扭扭小屁股,歪歪胳膊,蹭啊蹭啊。
没有,再挤。
还是没有,继续挤。
没有没有,挤挤挤。
夏宫,比冬宫更加的华丽,也更加充满春意,偌大的花园草坪,一望无际的绿油油,偶尔还能看到小鹿在花园里闪烁着纯洁的目光,耳朵一抖又飞快的舒展四蹄奔跑而过,还有白色的孔雀,拖着长长的尾羽,骄傲的挺胸漫步。
可是,就是这样的美景,也不能让某人早起,对于她来说,床榻才是最好的所在。
蓝绿色的光在朦胧闪烁,睡梦中的人抓抓脸,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浅吟。
陶格森欧德……
背影的清瘦,在氤氲雾气中更加的飘渺,笑容乍开,冰山煦暖,在衣袂飘荡间,冰唇轻开。
真美。她不禁的痴痴发呆。有些美,无关乎男女,只因为气质。
人影,似远似近,想要伸手,却怎么也触及不到他半分。
忽然,月白的襟口,炸开了血色玫瑰,顺着胸口滑落,那笑容凝结,人影渐渐消散。
不要,不要!
她想要喊,却怎么也呼喊不出声音,她想要捂上那胸口,却只看到血色如泉喷涌,将那白色的衣衫染红,逐渐弥漫开。
“啊!”低低的呼痛声响起,那个床上酣睡的小身影正半个身体趴在地上,腿还在床沿悲惨的挣扎,手指捂着脑门,眼睛还残留着未醒的迷茫。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她凄惨的回声还未消散。
呼吸依然不稳,那个梦魇瞬间的真实让她的心口跳的激烈无比,久久不曾平息。
没有熟悉的清冷身影,只有残留的一丝冷香在枕间,她转动着脑袋,目光闪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说是他贴身伺候的人而单独留在他的房间里,实际上,她睡的比他早,起的比他晚,就连他的床,她也霸占的比他大。
以往,都是在他在桌边悠闲喝着茶的时候,她才睁开惺忪的睡眼,然后晃着神智不清的身体给他梳头,换衣,至于在什么时候又站着睡过去,她是不负责的。
可是今天,闻不到茶香看不到人影,她的睡意瞬间消散,背后爬起冰冷的汗意,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女皇明明对那个人的喜爱那么明显,史书上爱恋的对象却是他人。
手指,紧紧的揪着被褥,丝帛的被面已经被揉的不成样子。
若是他不在人世了,女皇的移情也就合情合理了,而土尔扈特部成为沙俄的一部分,小小的部落自然不会再史书上留下任何名字。
这,是唯一最合理的解释。
历史上,从没有说过女皇最宠信的奥洛夫是如何失宠的,如果……如果奥洛夫在妒忌失控中伺机杀害了渥魃希,而波将金又揭穿了一切,一个上位一个失宠,都那么的合情合理。
不,她不要看到这样的情形,刚才梦里刹那的疼痛还在心口浮动,仿佛是沁入骨血的伤口。
爬起身,她飞快的拉开门,劈头问向门口的士兵,“汗王殿下呢?”
突如其来的话让门口的卫兵一愣,错愕了半天才俯身行礼,“女皇陛下昨日邀请汗王殿下去骑马,邀请了很多贵族参加,汗王殿下很愉快的接受了邀请,所以今日一早便去了。”
“骑马?”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那个人的身体,也能骑马?
双手一扯,将卫兵的身体拉到面前,恶狠狠的开口,“谁让汗王殿下去的?不知道汗王殿下的身体是不能骑马的吗?为什么这个事我不知道?”
“这个……”卫兵也是一脸的惶恐,“据说是五日前,由波将金中队长那边传来的话,说是汗王殿下自己答应的,我,我只是今日替蒙古侍卫值守大门口,并不知道其他的事。”
“那。”她急切的开口,“他们在哪骑马?”
“应该是从红木林开始吧,然后在阔叶树丛那休息,晚上才回来。”卫兵抓抓脑袋,挤出一丝苦笑,“我还不够资格参加骑马,只是听说过。”
“奥洛夫侍卫长去了没有?”她抓着面前的人,大声的吼着。
卫兵被她摇的一阵晃动,好不容易才点了点头。
“那波将金中队长呢?”她又是一阵疯狂的摇晃,心中的恐惧也在逐渐的升温。
难道她的猜测,真的会出现?那个突如其来的梦魇,是在暗示着她那人要遭受不测吗?
“他今日被指派了任务,替女皇办事去了。”卫兵的眼睛一片晕眩,艰难的挤出几个字,“但是请您放心,奥洛夫侍卫长安排好了人陪伴汗王。”
“带我去!”她想也不想,拽着士兵就往外冲,“快带我去!!!”
怒吼中,卫兵不明所以,只是在被拉拽的摇晃间凄惨的解释着,“我是今日在这里值守的人,如果擅自离开就要受到处罚,如果您要去骑马场,我可以替您寻找别人带路。”
“不用了。”瘦小的身体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扯着卫兵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我会向波将金中队长汇报,免除你的任何责任。”
她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