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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情郎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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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域情郎 作者:yuwangwen

    找不着北。

    回头,脸颊擦过他的唇,恶狠狠地目光在这样的境地下,实在没有什么威胁力,“你当我不敢?”

    手指微带,她仰面朝天的躺着,看着头顶上方俊美无俦的容颜,他的发丝垂在她的脸边,丝绸的衣衫落在她的肩头,兰麝馥郁萦绕她的身体。

    就是这个味道,昨天晚上无数次钻入她鼻息间的气息,弄的她半醉半醒的味道。

    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今日的他气色似乎不错,冰白唇色微红透润,每一次牵动间都勾魂摄魄。

    “敢就直接下手,不必如此视死如归的下决心。”一语戳破她的表面,他懒懒的下床,衣袂华光泻地,“起来,给我梳头。”

    她刚挺了下腰,又嗷嗷的倒了回去,经过一夜的睡眠,肌肉的酸疼全部浮了出来,现在的她直着脖子僵着腰,弯着胳膊硬着腿,犹如一个机器人般摆着身体,慢慢的爬下床。

    抓向梳子的手忽然中途改了道,她一把握上精致的小刀,手指细细的抚摸着上面的宝石,就着链子挂上脖子,“这个是我的!”

    镜中的人看着她的动作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那波将金只怕也少不了你的好处,这一次赚大发了吧?”

    手中的梳子顺过他的发丝,她惊叹于手中良好的触感,忍不住的用手指绕着把玩,“其实你早看透了吧,我让他在你身边伺机展露锋芒博取女皇的好感,最后一局的比赛你其实在顺水推舟,你知道他为了将来的地位一定会拼命表现,即便输了也是他们的人,你根本不用担心会有对你不利的局面出现。”

    当身体的疲累得到休憩,思绪的清明一点一点的回归,她开始抽丝剥茧每一个细节,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是呆滞。

    看上去最是没有反应的人,在无形中居然有如此推波助澜,精准的让一切走势按照他要的方向而去?

    渥魃希的反应,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淡然,轻啜着药盏,仿佛品着顶级茶水的舒适,脸上的表情柔和的没有半点被药刺激的样子。

    有人请茶送客,有人喝药闭嘴。叶灵绯撇撇嘴,“我去看巴特尔大哥,您老人家爱说不说。”

    对于渥魃希的守口如瓶,她早已习惯,甚至心头明白,有时候没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一直手绕着脖子上小刀的链子,甩的唰啦唰啦响,她吊儿郎当的走着,目光搜寻着渥魃希侍卫的房间。

    “巴特尔大哥是在那屋子里吗?”她站在门口眺望着,询问着土尔扈特部的侍卫。

    侍卫的脸色一紧,忽然绷挺了身体,恭敬的应答,“是的。”

    她莫名其妙的看看侍卫,古怪的打量了几眼,侍卫脑袋低垂四十五度角,神色肃穆。

    她记得昨天自己蹲在侍卫群里,大家还是随随便便互相招呼笑闹,怎么忽然间气氛好像不对了。

    想不通也懒得追究,她推开房间的门,探出笑脸,晃了晃手中的药,“巴特尔大哥,我来看望你。”

    床榻上的人挣扎坐起,憨厚的笑着,“不用来,我根本没什么事,一会还能去值守。”

    “不用了。”她放下手中的药瓶,“他让我告诉你,休息几日再去,什么都不用管。”

    这一点她倒没说谎,实实在在是渥魃希的交代,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淡的几乎随意到她差点就没听到。

    看看药,鼻端飘荡着淡淡的清香,用脚趾头也明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不,不用了。”巴特尔憨厚的笑容变的深沉,眼眶里的水光悄然跳动,“这些药你还给大汗,我用不上。”

    “不就是一瓶药么,药就是用来疗伤的。”她翻了个白眼,把推回来的药瓶又塞了过去,“治伤才是最重要的。”

    渥魃希给她的时候什么也没交代,随意的就像是让她端碗饭递杯茶,而巴特尔的表情显然有些小题大做。

    “当然不是!”憨直的嗓子粗吼着,一双铜铃大眼满含不忿,“你是大汗贴身的人,怎么能把这个药拿过来?这是大汗保命的东西。”

    保命的东西……

    她看看自己手中的药,又看看面前气喘呼呼的巴特尔,不明所以。

    巴特尔捂着胸口,艰难的喘着气,一张粗豪的脸涨的通红,“我们就是为了保护大汗而存在,你把大汗保命的药拿给我,我敢用吗?我能用吗?你怎么能如此鲁莽?”

    猛的一推她的手,将她掀到了床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出去!”

    坐在地上,她没有几两肉的屁股和地面亲密接触,闷闷的疼让她皱起了脸,胸口挂着的链子也因为这个动作滑了出来。

    银色的小刀晃晃,上面缀着的宝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巴特尔的眼睛盯着她胸前的小刀,眼睛瞪的老大,猛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恭敬的双手搀上她的臂,“巴特尔鲁莽,请您不要见怪。”

    “大哥。”她反手扶着巴特尔的臂膀,“不要这样好吗?”

    她更喜欢昨天那个会拍着自己肩膀,和自己笑的亲密无间的大哥,而不是这个疏离遥远,恭敬到阶级分明的朋友。

    “不行!”巴特尔强壮的身体执意跪在她的面前,无论她怎么抬,都没办法扶起他的身体,“您是大汗的安达,也就是巴特尔的主子,巴特尔为刚才的错手向您道歉,请您责罚。”

    安达……

    “这个,我不过是……”她不过是睡了渥魃希一个晚上,需要如此称呼自己么?

    兄弟?她什么时候和那个家伙结拜了?

    “大哥,您老人家能不能起来?”她蚍蜉撼树拽了半天,只剩自己干喘气,“我和你家大汗什么都不是,没什么安达的事。”

    “不可能。”巴特尔猛站起身,手指着她胸口的银色刀鞘,“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刀!”她非常顺口的回答,“很漂亮的装饰用的刀。”

    早上她拿的时候,渥魃希也是看在眼里的,分明没有半点奇特的表示么,能有什么特别?

    “这是汗王出生时前任大汗赠与他的信物,相当于汗王的私人印鉴。”

    巴特尔严肃的表情让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沉重,“更何况赠刀在草原上,更是非同一般的行为,难道你不懂吗?”

    “什么?”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这柄刀牵走了,满脑子都是四个字闪烁着,私人印鉴、私人印鉴、私人印鉴……

    “草原赠刀,若对方是男子则是结拜安达的意思,若为女子……”

    她心口猛的一抽,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肯定,“女子怎么了?”

    “若为女子,便是定亲的信物了。”

    轰,万吨级tnt在脑海中同时爆炸,叶灵绯刚站稳的身体再一次结结实实的坐了下去,狠狠的落在地上。

    她说怎么感觉这么熟悉了,小说中老提的金刀驸马,这不是活生生的在眼前出现了么,那她应该算什么?银刀王妃么?

    手上的东西犹如烫手的山芋,刺着她的手心,“我想,这种东西我还是不要了,回去还给他吧。”

    “大汗将刀赠与了你,就是认定你是他的安达,你怎么能不认大汗这个安达呢?”巴特尔又是一脸不赞同,严肃的盯着她。

    某人本来战战兢兢的表情变的冷冷,“大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巴特尔还似活在为她高兴的情绪中,咧着大嘴,“问,问……”

    “当初在池子里,是你把我捞起来捆好丢进账的吧?”她压着嗓子,话中情绪不明。

    巴特尔抓抓脑袋,“是啊。”

    “那你还说我和渥魃希是安达!?”

    “为什么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你是男孩,受赠汗王之刀,就是汗王的好兄弟,安达。”

    好兄弟,好兄弟,好兄弟

    她有那么平吗?有那么平吗?有那么平吗?

    ☆、渥魃希的过去

    人生是茶几,放满了各种杯具,而她的杯具则是因为茶几太平。

    “你把药拿回去。”巴特尔坚决的把药推回了她的手里,“汗王将我们视为兄弟,而我们的命也是为汗王而存在,这药是他保命的东西,临行前大喇嘛就给了这么些,如果没有药,汗王会很危险。”

    “没有,就回去拿啊。”她傻傻的说着,“难道渥魃希他不回去了吗?”

    “没有女皇的诏书,汗王是不会回去的。”

    诏书?什么诏书?难道他是叶卡捷琳娜的禁脔?

    “如果真的想走,别人是困不住的。”她皱了皱鼻子,“我看是他自己舍不得女皇吧?”

    “如果走就能解决问题,那何必来?”巴特尔苦笑了下,“你以为汗王身为部落之长,愿意常年呆在这里吗?回去,只怕死的更快。”

    什么意思?

    在她询问的表情中,巴特尔轻叹着,“你还记得那次行刺吗?”

    温泉水中的那次……

    她点点头,“记得。”

    “那是部落中的人在追杀他。”

    “什么!”手中的药瓶险些落了地,千想万想,她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心头猛跳,她默然了半晌,“是汗位之争?”

    历来只有权势的斗争会如此残酷,没有兄弟手足情,没有父母子女爱。

    “可是,不是有女皇吗?”叶卡捷琳娜对渥魃希的喜爱,若肯出兵帮他,谁还是她的敌手?

    “汗王不希望土尔扈特部成为沙俄的附属,你懂吗?”巴特尔认真的望着叶灵绯的眼睛,“一但沙俄出兵了,土尔扈特部又岂能存在?为了自己的地位拱手奉上自己祖先的传承,这不是汗王愿意看见的。”

    “所以他只说自己病发,让你们隐瞒下了真相。”当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心口隐隐的抽疼,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既然女皇不曾知道渥魃希被行刺过,能将一切隐瞒下来的,就只有他自己了。

    “汗王自小便是这里的质子,他有汗王的名分却没有汗王的实权,当前任汗王辞世后,回到部落的汗王便成了他人的眼中钉。”

    孱弱的身体,无休止的算计,一个至高无上的身份下却是步步惊心的死亡陷阱。那冷淡的表情之后,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沙俄担心土尔扈特部会脱离掌握,每一任汗王的继承人都要送来做质子,直到前任汗王亡故,质子才能返回家乡接任。”他默默的叹气,忠厚的脸上浮起少有的伤感,“但是前任汗王去世早,汗王未到接任的年龄,只能由别人代掌汗王的权利。”

    “当他现在年纪够了,对方却不愿意交出权利了。”她抬了抬眼皮,盯着巴特尔。

    “策伯尔是当年伊莉莎白女皇指命的代权人,执掌土尔扈特部近二十年,他不会愿意放出手中的权利给汗王的。”

    心中念头飞闪,千丝万缕的关系在理着,“你刚才说的下诏授权,就是指要叶卡捷琳娜女皇将策伯尔的权利公开还给渥魃希,而策伯尔担心一旦诏书下达,他就将失去一切,所以当诏书未曾下达的时候,想尽一切办法要除掉渥魃希。”

    巴特尔长久无声,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

    “笨蛋!”叶灵绯嗤笑了声,“如果不是看在渥魃希的面子上,我想土尔扈特部早就被叶卡捷琳娜征服了吧?”

    沙俄不断的扩张领土,按照巴特尔的说法,以叶卡捷琳娜的能力,只怕早就扫平了土尔扈特部,唯一没动它的理由,就是顾及着某人。

    “巴特尔大哥。”她轻轻的抬起笑脸,“你跟在汗王身边多少年了?”

    “从少主起,我就一直跟在汗王身边,算来也有十多个年头了,当年可是敦多可达什汗亲手赐予我的荣耀,让我一生一世追随在少主身边,所以我几乎是看着少主长大的。”追忆当年,他的脸上露出了纯净的笑容,仿佛草原明珠上的泉水,清透明润。

    “那汗王和女皇之间……”

    话未尽,意已明。

    “女皇十四岁来到圣彼得堡,彼得三世并不喜欢女皇,甚至几个月两个人之间都不会见面,女皇经常一个人在夏宫,而汗王质子的身份也同样尴尬,经常是请求一个人在夏宫独住。”

    巴特尔的声音很低,带领着她悄然走近了那个不熟悉的年代,那个久远的时空。

    “女皇与汗王,常常是倾心交谈,写写诗,画会画,没人会理会两个完全不被记起的人,那段时光或许是汗王最轻松的日子,他会无邪的笑,也会和女皇彼此励志,一个说要做欧洲最伟大的君主,一个则说要成为最名留史册的汗王。”

    青春懵懂,年少痴狂,浪漫情怀在夏宫灿烂的艳阳中飘散,那种纯真,那种透明的笑容,闪烁在夏宫如海的玫瑰花丛间,如烟往事,明媚夺目。

    “如果他真的成为王夫,会保住土尔扈特部的独立吧?也不会再有受到生命的威胁,而且……”

    他与女皇之间,应该也是真心相待的。

    “汗王从来没有信任的人,他愿意将贴身信物交给你,是全然对你的信任。”巴特尔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期望大汗成为名流史册的人,只希望他真正的快乐。”

    叶灵绯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门上传来敲门声,“叶侍卫,汗王着你回去,说是波将金中队长请求您的接见。”

    “就来。”她扬起声音,脸上慢慢的爬起一丝坚决,“巴特尔大哥,我能对你提个请求吗?”

    “什么事?”巴特尔憨憨的笑着,“别提求,您是汗王的安达。”

    “若是汗王和女皇成亲之后,我想去当初和你们遇上的温泉,你能送我去吗?”

    巴特尔拍了拍胸脯,豪言壮语满怀,“当然可以。”

    笑着点头,只是笑容中揉杂了太多意味,让人一时看不懂,猜不透。

    行走在悠长的罗马拱门立柱间,雪白的石柱弧顶,精美的雕像,恍惚了时间,让她深深的凝望。

    她应该在刚才就请求去那温泉边的,渥魃希没有制约她,巴特尔对她全然的信任,若是此刻离开,她不会受到半分的阻挠。

    可是为什么,她竟然主动将时间推后?

    长长的一叹,悠远深长,消散在午后的暖阳中。

    是因为对心目中偶像的不舍?还是对这段奇遇的珍惜,亦或者是……那个人。

    低头看看胸前闪烁着光芒的刀鞘,郑重的拢了拢襟口。

    她一向是收钱干活,既然收了他的礼,似乎也应该为他做什么才对,不拖不欠才是她做人的风格。

    是的,就是这个原因!

    “尊贵的汗王侍卫,感谢您的接见。”波将金深深一个行礼,弯腰间肩头的徽章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能否借一步说话?”

    她的脸上挂着贪婪的笑容,轻松的举步,“没问题。”

    还是那个喷泉旁,还是风和日丽的阳光,还是那轻松的手撩拨着水波,只是她似乎已对对方的礼物没有了期待之心,满心满脑只有一个想法。

    他,才是女皇命定的爱人,她,有能力改变吗?

    “这是欧洲最新式的火枪,可以在瞬间发射,是女皇奖赏给我的礼物,希望能够赠与阁下护身。”波将金毕恭毕敬的将火枪双手奉上,蓝色的双瞳中有掩饰不住的欣喜。

    她拿起火枪,沉甸甸的分量压的手一落,上面沙俄皇家宫廷的标志清晰耀眼,若是能带到现代,又是一样价值不菲的收藏品。

    她没有爱不释手的抚摸,而是随手别进了腰间,“中队长您谦虚了,若不是您见机行事,又怎么能得到女皇的欣赏?若不是您有超越奥洛夫的实力,又怎么能在比赛中胜出?”

    若不是他以退为进的一句话,又怎么能让女皇亲口嘉奖他?普通的奖赏,又怎么比得上女皇亲自的承认?

    “请您向汗王殿下表达我的谢意,波将金必将誓死护卫汗王殿下。”一句似是在表忠心的话,也瞬间将自己的立场归了方向。

    “汗王若是不知道您的忠心,又怎么会有那句话呢?”叶灵绯挑眉笑道,“只是汗王能给您创造机会,但是再往上走靠的不仅仅是实力,不仅仅是忠心,还要运气,您说是吗?”

    波将金轻松的表情凝结在脸上,沉吟思索,而叶灵绯看着他的表情,哼哼的咧了下唇,“难道您的梦想就仅仅是一个中队长吗?宫廷之中,中队长之上就是侍卫长了,可是侍卫长只有一个,也不是说换就能换的。”

    碧蓝的双瞳变的深沉,渐渐凝为深蓝,波将金与叶灵绯的双目对视着,“谢谢您的指引,波将金明白。”

    她懒洋洋的起身,悠悠然的在长廊下行走,波将金早已离去,可她却不愿进屋,不愿见到那个人。

    几次将手贴上门板,几次又讷讷的抽了回来。

    没有理由,就是不想进去。

    成功的再一次挑起了波将金对奥洛夫的仇视,这个做法完全违背了她当初的本意,这么做到底对还是不对?

    无论谁输谁赢,得利的……

    目光转向雕花的大门,金色的把手在眼中凝成一个点,她的目光仿佛穿越了那门缝,看到那个清冷的人影。

    “你在门口走来走去,活像是站在产房外的丈夫,吵死了。”门里一个慢悠悠的声音,止住了她凌乱的心。

    推开门,她白眼两枚抛出去,“你是汗王,是殿下,怎么可以说这么没教养的话?”

    床榻上的人侧卧着,透过床纱,隐约能看到身体起伏的曲线,和丝袍的珠光。一缕衣袍从床沿垂下,明玉手指穿过床纱,轻轻的招了招。

    压抑的低咳,抖动的袖子,人影震震的起伏,让她忍不住的快走了几步,伸手掀开帘子。

    苍白的脸色,相触间冰凉的手指,她的心头没来由的又是一抽,同样闷闷的。

    “我去给你拿药。”她的身体刚动,就被他拉住手又坐了回去。

    发丝微摇,魅惑散开,他靠在枕畔静静的呼吸,“不用,留些药在需要的时候。”

    巴特尔说过,那些药是他保命的东西,珍贵无比,果然是不曾骗她。

    近在咫尺的容颜,似极了消融前的冰块,就连抚摸,都怕掌心的温度会融了他。

    失神间,床榻上的人已睁开了眼,清波水润,“得了什么好东西?”

    “枪。”她咕哝着,将枪掏了出来放在他的手心,“你放在身上,防身吧。”

    “太重,我懒。”落在她手中的掌雪白,能看到细细的青筋在皮肤下隐隐,“你替我背着吧。”

    她不知道再说什么,默默的解下脖子上的刀,“那我把这个还给你。”

    他撇了眼,手指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空闲的地方,她一言不发的蹭倒,幽香顿时将她团团包裹。

    “拿着吧,就当是普通的礼物。”他的手很凉,唇色又变回了冰白,“我这身体,这东西说不定不会有用上的一天,总胜过埋在我身边的好。”

    淡漠的不带一点感情,她的心却沉的更深更深。

    贴近了些,似乎想用自己的温度温暖他,难得的乖巧,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怎么没让他们送你去来时的地方?”他的气息在她耳边,也是同样冰凉的叹息,“你不是想家了吗?”

    想,她想亲人,也想朋友,更想着开课了自己不在,宿舍会是怎样的着急,但是她……

    “钱没捞够,你欠我的钱没给,我怎么能走。”昂起头,鄙视的瞪他一眼,“你以为我不记得么,想赖我的皮,没门。”

    浅笑,在他的唇边晕染开,清清淡淡的。

    “你是不是也想家了?”她仰望帐顶,金碧辉煌的房间,总有些不真实感。

    斜挑起眼角,黑曜石的瞳微微滑过她的面容,“没有。”

    “我想听草原上的歌,你会唱吗?”她枕着他的手臂,眨巴着眼睛。

    “唱歌?”他的表情微微一窒,她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瞬间的无措。

    “你欠我钱,好歹要给点利息吧?”

    长长的睫毛颤了下,他合上了眼睛。

    午后的阳光,从窗边投射在床脚,熏的人有些昏昏欲睡,她靠着他,懒懒的闭上了眼睛。

    低沉的嗓音,悠长轻缓的语调在耳边叹长,凝结着悲怆的情丝,像是草原上马头琴的凄鸣,徘徊浅吟。

    她安静的伏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心头,默念着。

    “鸿雁,北归还,带上我的思念。歌声远,琴声颤,草原上春意暖……”

    他,也是想家的……

    床上的人,笼在薄薄轻纱间,静谧的犹如一幅油画,盛开了香甜的颜色。

    在他低沉的歌声中,她眯了眯眼睛,嘴角挂着丝浅笑。

    留下的决定,似乎也挺好的。

    ☆、内j、恩人、都是谁?

    从冬宫到夏宫,庄严到奢华,一座宫殿仿佛高高在上让人不敢逼视的白牡丹,一座宫殿处处艳丽四射犹如胜放的红玫瑰,不同的感觉,却是同样油画质感的层次,骄傲高贵。

    金色的巷道,优雅的人慢行着,身后的叶灵绯小步的跟随,脚步踩在地毯上,软绵绵的,两旁的侍卫立正挺胸,在他们行过时恭敬行礼。

    高高的门扇紧闭着,渥魃希停在门前,低声吩咐,“你在这里等我。”

    点头称是,叶灵绯看着大门从紧闭到打开再到紧闭,看到女皇身边的夫人退出大门外,在大门闭合的瞬间,明丽的身影投入清朗的怀抱,刹那掩在门扉之后。

    光影投射之下,人影重叠。

    叶灵绯望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先开始还能谨守姿态的站着,骨碌碌的转着眼珠子欣赏门上的雕花和图案,但时间一长,她连房门上条条纹纹都多少线都数了个清楚,却还是不见渥魃希出来的身影。

    动了动胳膊,扶着酸软的腰,她开始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步子。

    踢踢腿,偷眼瞅瞅身边站立的守卫,发现无人制止她的行为后,动作渐渐大了起来,揉肩转腰,蹦蹦跳跳。

    这样又磨蹭了半个小时,还是看不到渥魃希的身影,她开始四处转悠,走走看看。

    这里是女皇下榻的私密内宫,除了最亲近的侍卫,谁也不能靠近,叶灵绯也是如此,少不了一堆的好奇心。

    正对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幅油画,如同所有欧洲宫廷一贯的习俗,是掌权者的宫装图。

    一比一比例的图画上,年轻的叶卡捷琳娜女皇身着华丽的宫装,手中折扇斜斜 垂下,丰腴的面颊微带娇羞红润,侧身抿唇,噙着笑容。

    应该说,这不是一张标准的宫廷画。因为宫廷画中的人物,是不允许带笑的,要的是优雅端庄,要的是高贵威严。可这画中的叶卡捷琳娜女皇不仅笑了,还有些放肆的拎着一截裙摆,露出下面的高跟鞋,回首间青春洋溢。

    女皇是有年轻时画像的!

    这是叶灵绯的第一反应,因为她看过的无数图片,从未见过叶卡捷琳娜女皇的年轻时期的画,有的都是中年之后的油画。

    这幅画应该不是欧洲宫廷师画的!

    这是她的第二个反应,欧洲的宫廷师尊崇的是贵族的绝对优雅,一根头发丝都不能乱,更别提这种不合时宜的姿势。

    这,是一幅瞬间表情的捕捉画!

    若非对女皇绝对的熟悉,是绝不可能在瞬间的表情绽放时画的如此传神,色彩的选择,大片的晕染,勾勒了一个清新的画面。

    她慢慢的贴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女皇的画像?”

    “是的!”门口的侍卫小声而恭敬的应着,“是女皇特地吩咐挂在这里的。”

    这里,是极少数人才能来的地方,如果是为了隐藏画上的不合规矩,她不该大张旗鼓的挂在墙上,如果是为了炫耀这画的传神,这里又似乎欣赏的人太少了。

    唯一的解释是,她对这画有莫名的情结,希望人看到又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她要自己经常看到,却又不挂在最常住的冬宫卧室。

    矛盾啊矛盾……

    “知道是谁画的吗?”她好奇的询问着卫兵,想要知道更多的秘密。

    画上的女皇太年轻,年轻到可以推断出大概是在刚到圣彼得堡那一两年间的事,那是什么人会如此重视如此亲近,画下这般生动的女皇?

    “不知道。”

    卫兵简短的回答已经没有必要,因为她在画的左下角,被油彩覆盖之下的暗纹中,看到了一个简短的签名。

    这么多年无人知道,不是因为他们没看过那个签名,而是因为他们看不懂,那流畅的简笔,分明是蒙古字体的——渥魃希。

    是了,巴特尔大哥说过,汗王和女皇之间,曾有段互相扶持的青涩年少,看画上的女皇多么清纯可爱,不知那时的渥魃希,是否也是少年的如风飞扬。

    只一幅画,就让她浮想联翩,青梅竹马、患难与共,还有……再续前缘。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转动目光,懒散的踢着腿,“我去外面等汗王。”

    总觉得宫殿太大,太高,厚重的遮掩了阳光,呆久了身上阴森森的凉,所有的美景都被细致布置过的,就连花花草草也是精密的修剪,或许只有大门前的一缕阳光,是最纯净的美。

    靠着立柱,身体窝在小小的一角,沐浴着阳光的温暖,猫儿般的蜷缩着。

    该死的渥魃希,就只管自己的亲密缠绵,丢她在门口一直等,就他那小身板,也不怕一时激|情玩废了。

    一边鄙夷着渥魃希,一边转动眼神百无聊赖的欣赏景色打发时间。

    绿叶葱葱,玫瑰娇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安宁的气息弥漫,让她很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就在周公召唤她的朦胧中,细细碎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散乱在风中,听不清晰。

    叶灵绯揉揉耳朵,转了个方向,想要继续自己的瞌睡。

    “我家主上……汗王……”

    像是午睡的狗儿般,她耳朵一抖,警惕的抬起了头。

    “希望您……感激不尽……”

    爪子挠上面前的花叶丛,小脑袋悄悄的探了出去,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两个人,在回廊的转角处小声的交谈着,因为是转角,她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而背影对面的人,却被转角的墙壁挡住了,什么也看不到。

    能看到的这个背影,穿着俄罗斯的军装,笔挺高俊,金发在阳光中熠熠灿烂。

    风微微的吹,声音在凝神间,听到有些清楚,但是这清楚带来的,是更加震惊的后果。

    “我家主人曾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我特地带来主上联合的邀请,希望能与您一同对付他。”来者说的是俄罗斯语,但是字音间明显有着艰涩,说的很不熟练。

    但也就是这种晦涩的吐字,让叶灵绯无法判断含糊的声音间,这个人的身份。

    “你主上?”军装的背影淡淡的问了句,没有太大的兴奋,也没有什么激动,平平常常的漠然。

    奥洛夫!

    叶灵绯心猛然紧了下,手指抠着面前的花叶,屏息不敢呼吸,全神贯注的听着。

    “您应该知道土尔扈特部真正的掌权人就是我家主上,而渥魃希对主上的威胁和对您的威胁是一样大的,希望您能看在双方同仇敌忾的份上出手相帮。”

    主上!?是策伯尔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奥洛夫声音冷冷的,似是不太有兴趣,“而他若是拿到土尔扈特部的权力书,只怕你们日子也不会太好过,我一个人做事你们主上得好处,出了纰漏女皇追究的是我,你认为我会这么傻吗?”

    艰涩的嗓音完全没有受到他话语的影响,低声嘿嘿一笑,意有所指,“您真的不觉得威胁吗?那您何必在比试上下令用不光明的手段?”

    奥洛夫双手抱肩,声音更冷,“说完了吗?女皇即将召见,我要走了。”

    “女皇不是正在私下召见渥魃希吗?已经单独相处两个小时了。”对面人不冷不热的回了句,“您贴身保护女皇,会不知道女皇现在和谁在一起吗?”

    深邃的眼睛窒了下,对面人不依不饶的说着,“难道你想看着渥魃希坐上王夫的位置?您不怕您这些年的努力毁于一旦,从此被赶出冬宫?”

    半转的身体停了下来,奥洛夫沉吟着,“那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们?”

    “他在宫中我们无法下手,只需要您想办法引他出宫,其余的事情自然由我们来办。”来者压低声音的一句,还是被伸长了脑袋的叶灵绯听了个清楚,只可惜,她的角度,无论怎么伸脑袋,也看不到对方的脸。

    “我考虑下。”奥洛夫面若寒霜,不再给对方任何说服的机会,掉头转身朝着内宫行去。

    叶灵绯小心的转动身体,将自己隐藏在花坛之后,目送着他走入大厅,稍等了等,这才慢慢的站了起来,朝着两人刚刚谈话的地方摸去。

    等了数秒,探了下头。

    眼前空荡荡的,看到的,只是阳光一片,花草摇曳,人影却是半个也无。

    果然,那人已经离开了。

    他,应该是土尔扈特部的人。陌生的黄种人面孔,是没有办法在沙俄皇宫立足的,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跟随渥魃希来到这里的某个人。

    只可惜,刻意压低的嗓音和不纯熟的俄语,让她无法判别对方确定对方究竟是渥魃希身边的谁。

    是谁,究竟会是谁?

    本以为刚刚经历过一场暗斗之后,一切会稍有平静,却不想是风云迭起,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她,要赶紧告诉渥魃希,不仅仅是要留神奥洛夫,不仅仅是要留在宫中保护自己的安全,更重要的,是将这个人揪出来。

    想到这,她迅速的转身,朝着大厅奔去。

    就在她举步的瞬间,身后的肌肤忽然一凉,一种诡异的感觉从背心处爬起,不寒而栗。

    可惜,来不及回头,一个强壮的臂膀从身后箍上了她的颈项,强大的力量猛烈侵袭,顿时让她眼前一黑,呼吸不能。

    她,几乎听到了自己骨头被人勒断的声音,大脑瞬间缺氧,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了,只剩下残存的思想,凌乱掠过。

    该死的,这个人没走。

    她不想死,她还没回家,还没赚够钱,甚至……还没有一个男朋友。

    最后的影像,定格在清朗飘逸的身形上,俊美的笑容清泠泠的挂在唇边,衣袍如月,辉冷大地。

    早知道那天,就亲久一点。

    “叮……”仿佛是武器出鞘嗡鸣,寒风刺破空气,如同割裂皮肤的疼,越过她的肩头,直刺她身后的人。

    手,从她的咽喉处略松,手指间飞弹出匕首,迎上。

    “沧……”交击处,颤声绵绵不绝,在她的耳边炸开。

    她挣扎着,双手抠着自己的咽喉处的手,大口的呼吸着,眼前依旧黑色一片,只觉得喉咙口火烧似的疼。

    想要叫,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身体犹如破麻袋一样被拖拽着,脚下无力的点着地面。

    当闪烁的金星在消退,她的视线渐渐恢复,看到的却又是一个奇怪的场景。

    面前的男子,穿着雪白的宫廷衬衫,手中的西洋剑挥舞凌厉,不是欧洲剑术的精巧,而是类似于中国剑术的大开大合,招招带风,直取钳制她的人。

    而他的脸上,更是奇怪非常。竟然套着中世纪骑士的头盔,头盔上的缨穗在进退间晃动,怎么看都有些可笑。

    但是他手腕间的姿态,超越了一切,只让人记得那空中漫天剑影,还有剑影后从容的步伐。

    叶灵绯艰难的转动着脖子,想要看到背后人的容貌,如果她没有估计错,此刻挟持她的人,一定就是埋伏在渥魃希身边的j细。

    但是她刚动了下,脖子上的手就勒的更紧,火烧般的感觉又一次在颈项间蔓延,她只能看到两只袖子,蒙古长袍的袖子。

    这身服饰,她几乎天天都看到,只要是渥魃希身边的侍卫,人人都是这样的长袍,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对面头盔人的手抖动更快,招招都刺向她的脸颊和颈项边那条钳制着她的胳膊,速度中,对手不断同样挥舞手中的匕首回击,姿势同样简单利落,不愧是汗王身边的护卫。

    但是,他忘记了一点,他带着一个沉重的累赘,还是个不合作的累赘。

    挣扎间的叶灵绯,狠狠的跺了下脚,正踩上身后人,就在对方动作微滞的刹那,头盔人的剑锋已至他的手腕。

    “嘶……”很浅的裂帛声中,身后人快速缩手,只有这细小的声音,被她听到。

    不过是短短的十数秒,两人交锋数招,很快,也很轻微。

    背心一股大力推动,叶灵绯踉踉跄跄的朝前扑跌,身后人转身拔腿,纵入花丛间。

    身形不稳的她,艰难的转身,想要在最后一瞬间,看到对方的姿态。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只手轻巧的揽上了她,她的身体撞上宽厚的胸膛,双手贴着对方的胸口,投怀送抱般。

    只有脸颊,不甘的望着身后。

    宽厚的肩膀,高壮的身体,几乎是渥魃希身边侍卫的统一特色,在宽松的蒙古袍的掩饰下,看不到更多的特点,转眼间,人从花丛间掠过,很快的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看到,等于没看到。

    可惜,太可惜了。

    捡回一条命的她,声声咳嗽着,每咳一下,喉咙都是无比的疼痛,全身无力的她艰难的抬起头,挤出一丝笑容,张开唇,“谢……”

    声音嘶哑,几乎听不清楚语调,她再度深深的吸口气,想说什么。

    就在肺被空气装满的时候,她挺起的胸膛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有一个暖洋洋热乎乎的东西包裹着她小小的丰满,手心的热度正通过薄薄的衣衫沁入她的肌肤。而那暖暖的东西显然也有些不安分,捏捏、不确定的再捏捏、还是不确定的捏捏。

    低头……

    一条胳膊圈抱着她,却因为她瞬间侧身的原因,大掌的停留处正是她的胸口,一手包一个,还有些填不满。

    “啊!”她挣扎起身,一巴掌想也不想的甩了出去。

    “当……”

    “嗷……”

    手掌打上铁皮的清脆和她的哀嚎同时飘起,她抱着手腕,掌心中一片通红。

    痛、好痛

    武士头盔之后的眼睛弯了下,胸口闷震,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冲动和呆傻。

    站起身,头盔怪人头也不回,朝着j细逃跑的方向,也是极快的离去。留下叶灵绯,望着那背影,疑惑不已。

    那双头盔后的眼睛,是蓝色的

    还有雪白宫廷衬衫下的裤子,是属于俄罗斯军队的制服。

    那个j细是谁?

    这个头盔人又是谁?他救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谜团,越来越多。她的头,也越来越疼。

    ☆、无赖撒泼的女人

    撑着墙壁,喉咙间火辣辣的疼痛更加的厉害,触手颈项间的肌肤,也是热烫的厉害。

    深深的吸了口气,刺的喉咙重重的咳了几声,更加的难受。

    顾不了那么多,她提起脚步,朝着大殿深处冲去。

    她必须告诉渥魃希j细的事情,如果渥魃希现在下令召集护卫到齐,那个人一定没有时间换衣服,她还能把人揪出来的。

    脚步,在幽深的殿堂里回荡,厚重的地毯都消不去她的沉重,急促的喘息着,她踉踉跄跄的冲向最里面的房间。

    宫殿太大,路途太长,她甚至觉得从未有过的漫长,台阶、回廊,为什么这么多?

    脚下踢着台阶,她跌跌撞撞的冲了两步,呼吸的艰难,让她的胸口隐隐做疼,全身无力。

    她,狠狠的跌在地,尽管软软的地毯抵消了大部分的力量,疼痛还是不能避免。她捂着喉咙,发出嘶哑的哀鸣。

    一双精致的皮靴停在她的面前,揶揄的声音冷冷嘲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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