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情郎第4部分阅读
雪域情郎 作者:yuwangwen
经抱上他的胳膊,无害又纯洁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好不好?”
波将金身体一震,脸上有礼的微笑僵硬,“尊贵的客人,我是汉王的护卫,最好是不要远离这附近,您有什么话可以在这里说。 ”
瞥了眼身边的蒙古和沙俄的护卫,她巧笑倩兮,“您刚才的行为汉王十分满意,特别让我交代些话给您,您确定让我在这里说吗?”
她成功的看到了对方眼瞳中的一抹惊喜,波将金弯腰欠身,“尊贵的客人,这冬宫中的花园水池景色十分靓丽,您是否有兴趣?”
含笑点头,叶灵绯抬起脚步跟在他的身后,在这冬宫悠长的拱门回廊间慢行着,心情也豁然开朗了。
喷泉流淌,水珠四溅,在阳光的照耀下,晃动着七彩的光芒,叶灵绯坐在水池边,手指拨弄着水花,咯咯的笑着。
波将金站在她的身边,只是默默的等她玩耍,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
阳光暖暖照在身上,让她舒服的直想叹息,眼波流动间,金色忽的一闪,刺的她睁不开眼。
方向,来自波将金的袖口。
她眯了眯眼睛,眼神稍做驻留。
不过三两秒的时间,波将金已将那金色的闪耀从袖口摘了下来,“尊贵的客人,这是女皇昔日为表彰有功战士特赐的袖扣,这些日子多承您的照顾,还请收下我的礼物。”
金的!还镶了蓝宝石!叶灵绯第一时间判断出东西的质地,笑意盈盈的接了过来,“少校的好意,我将永铭在心,希望以后还能和您多走往。”
“您肯屈尊降贵,波将金无上荣幸。”
她就喜欢和聪明人交往,而这个人,显然非常合自己的胃口。
抛着手中金光闪闪的袖口,叶灵绯这才慢悠悠的开口,“波将金少校,既然我来找您,也希望您能对我开诚布公,信任我。”
对上那深邃的眼眸,叶灵绯笑的轻松,“您中午的试毒,是否刻意?目的就是希望汗王信任于你,他日助你在官职的晋升上帮助些许?”
对于波将金讨好渥魃希的目的……
一个在宫廷政变中曾经有突出表现的人物,长久以来居然不曾得到重用,显然他是受到了压制,再结合被奥洛夫临时发配到这个烫手的山芋工作,可以说压制他的人就是宫中护卫权利最大的人兼女皇的情人,要想让自己爬的更高,只有倚仗另外一颗树,而他看上的,就是渥魃希的能力。
拈起自己的袖子搔弄着手心,她看也不看对方的表情,玩的自在,“若是试毒,您大可找一个厨师或者侍卫,我不相信以您的聪明才智,会做出以身犯险的事。”
“我只是表达对女皇陛下命令的忠心。”他表情淡定,回答半丝口风不露。
“那样会让我对您的智商产生怀疑。”叶灵绯摇摇头,“能在奥洛夫的打压下支撑这些年,您别让我小看了您。”
波将金忽然双膝一挺,毕恭毕敬的对叶灵绯行了个礼,“波将金将以性命誓死忠诚于女皇和汗王殿下。”
好个滴水不漏的回答,不过她已经要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波将金少校,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过几日女皇将在宫中对宫廷侍卫进行一次检阅,您也是要参加的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波将金有些错愕,慎重的点点头,“我是宫廷侍卫的小队长,理应参加检阅。”
“可以不参加吗?”她扬起脸,再度问道。
不等对方回答,她又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的袖扣,“您认为,是站在几千人群中为女皇所注意来的容易,还是站在汗王身边履行您护卫的职责为女皇注意容易?一但女皇记起您,还怕他日不能与奥洛夫并驾齐驱?”
波将金的脸上露出了英俊的笑容,“我是女皇特指的护卫,当然应该在汗王身边履行职责。对于您的教诲,我将永铭在心,不敢忘怀。”
孺子可教也。
短暂的谈话结束,叶灵绯带着她丰厚的战利品,兴匆匆的回了那间奢华的偏宫。
接下来的日子忽然平静,女皇依然会每日准时的出现陪伴在渥魃希的身边用餐,波将金也会如常的以身试毒。而渥魃希的身日也似有起色,偶尔在院落中行走,与女皇谈笑风生。
时光悄然,纷飞的白雪散落在天际,春日明媚了高远的天空,柔嫩了涅瓦河上的清波,淋漓的晃动着几许纯净。
遥记自己离开那边世界的时候,也是春满草原,绿色遍野,转眼两三月,快的让她不及去感慨。
她还在坚持,为了回去而苦苦等待,那边的世界,是否还有叶灵绯的名字?
熟悉的气息徘徊在身后,昭告着一个人影的贴近,她懒回头,自顾自的眺望远处的风景。
“春天了,是不是想家了?”
伤怀,在一瞬间被冰封。
回头,笑容痞痞,“猜错。春天,发/情了。”
“每天都见,还如此相思入骨?”渥魃希披着长袍,手握着腰围,懒懒的眼角挑着大门的方向,“人家一会就到了。”
叶灵绯自然而然的接过腰围,替他系上。
以往的十九年,看了太多了大街上来来去去的型男潮女,模特影星更是层出不穷的表现着他们的线条,她在最初对沙俄皇宫中侍卫的笔挺的军服惊艳过后,反而更容易被渥魃希这种长袍的飘逸吸引。
不那么紧绷着将一切暴露,多了遮掩下的内敛,就多了让人猜测的好奇;不犀利逼人,就多了飘逸从容,温柔如水。
“今日穿的这么隆重?”她这才发现,今日的衣衫锦纹织绣,袖口袍角处处金丝滚边,件件整齐的码在桌上,怕不有十数样,长长的令人咋舌。
“不是要去参观宫中侍卫队的仪仗表演吗?”他仰起头,让她将狐皮坎肩系上,雪白的坎肩衬着肌肤清透,同色的狐皮宽帽上镶嵌着玛瑙珍珠,将一头垂瀑的青丝压在两肩,顺着前胸滑下。
金色长袍的袖口绣着黑色的宽滚边,将宽大的袖口束起紧贴手臂,反增了爽利和英伟的气势。
垂到脚边的外袍两边开叉,行走间很有些乘风的丰姿,长到小腿的皮靴帮处无数云团花纹堆就,精美华贵。
她看着面前的玉坠和弯刀,狠狠的吸了吸,才没让那口水掉下来。
鱼形的羊脂白玉握在手中温润剔透,隐隐流转着光晕,翘尾昂首,颇为可爱,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银质的刀鞘上镶嵌了无数的宝石,红绿黄蓝差点刺瞎了她的狗眼,手柄处各嵌着两颗绿松石,让她冲动的想要伸手抠下来。
手指在她眼前勾了勾,两样东西牵着她的目光,落定在他腰间。
不得不承认,她印象中的蒙古男人都是膀大腰圆体型浑厚的男人,极少有这样身姿如竹修韧的感觉,再配上这身装扮,庄重威严的气势透出,眼神华韵深远,无人敢并肩相比。
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叶灵绯的魂几乎被他腰间的两样饰物勾走,趁无人时低低的开口,“你欠我那么多银子了,要不要先给点定金?没钱拿东西抵押也行!”
目光微斜,薄唇略启,“你怎么这么喜欢钱?”
“赚钱难,听说过么?”她挤了个假笑,“花钱就像拉屎一样简单,而赚钱就像吃/屎那么艰难。”
不等渥魃希出声,“你要是舍不得,给个小的也行,我不挑剔。”
马车在门外候着,渥魃希撑着她的肩头上了车,手中力量微带,脚下不稳的叶灵绯倒栽葱的横扑向他的怀抱,两只脚还在空中垂死挣扎的晃动,车门已关上,马车缓缓而行。
双手圈在她的腰间,把她拎了起来,“你喜欢,等观礼回来,都拿去。”
“真的!?”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容易,这么简单,这么随便就到手了?
他不是平日里斤斤计较到了几百两银子的打赌还要想半天吗?他不是欠她一屁股的债藏着掖着也不肯还的吗?
该不是毒药入脑,病糊涂了吧?
她趴在他的胸前,手指探向他的额头,“金主大人,您怎么突然如此豪爽了,让小的一时无法承受了。”
目光平时前方,深深幽幽,看不出半点情绪。
就在叶灵绯以为他根本不屑搭理自己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平稳的嗓音,“春天来了,我也发/情了。”
呆滞……
再呆滞……
这,算理由吗?算吗?算吗?
☆、把你的“1”踩成“7”
明快的鼓点,敲击着整齐的节奏。清脆的笛声,吹奏着激昂的军乐。笔挺的军队制服下,军队的两排乐手戴着圆锥尖顶高帽,行走在最前方。
身后四列纵队的士兵,手中托着枪柄斜靠肩头,明晃晃的刺刀在枪头上闪烁,反射着白茫茫的寒意。
脚步踏着鼓点,队列在笛声中推进,偌大的广场上回荡着靴子踏落的沉闷,人群由远而近,在皇宫广场上变换着队列,随着前方军官手中长矛的挥舞,同时摘下三角黑帽,“向伟大的叶卡捷琳娜女皇致敬!”
钟声,在广场的上空回荡,白鸽在蓝天上飞翔,鸽哨声嗡嗡,久久不衰。远处的涅瓦河波光点点,尖尖的船儿在湖面漂流,给庄严威武平添了几分柔美。
女皇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头上的桂冠点闪耀眼的光,扬起了手中微微挥动,再度齐刷刷的吼声,“向叶卡捷琳娜女皇致敬!!”
亮色的宫装上点缀着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蓬起的裙摆下绣嵌朵朵花饰,薄薄头纱覆盖在蓬松的金发上,雪白的肩头,蜿蜒的锁骨,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长长的裙摆摇曳着华丽的风情,红艳的嘴唇含蓄的一笑,眼角晕开温柔。
景仰她,就像是景仰云端不可亲近的海市蜃楼。
日光之烈,彩霞艳丽,只敢稍望不敢久观。
她是浓艳侵略的美,仿佛高山之颠一朵如血的玫瑰,高贵的俯瞰世界,骄傲的展示尖锐的刺,只接受顶礼膜拜,在烈焰中绽放。
她的气势,盖压了身后所有的人,独独压不了那一抹清淡之姿。
一色华丽的沙俄宫廷装束中,那姿态悠然的人的点缀甚至显得有些寒酸,但那随意从容而立的身姿,优雅淡漠的疏离,就连那张扬的女皇风采也压制不了。
月华山巅,风过林梢,无际可寻,偏又不能忽略。不炙热不凛冽,清冷幽咽,如雪山云雾飘落的雪花,不敢掬捧,唯恐融在掌心里。
就是这份冷,轻易的让他屹立与女皇身侧,并立间独韵其辉。
一个是浓墨重彩的欧洲油画,千百种颜色线条勾勒的精致。一个是淡雅素墨的中国山水画,随意几笔中的意境只有观者自己体会。
叶灵绯站在他们身后,目光落在远远的广场上,心头震撼无比。
这就是十八世纪欧洲最强大的铁骑,不仅有最先进的武器装备,还拥有森严的军纪和史上杰出的军事家。
眼前的不过是一场宫内侍卫的演练检阅变已如此,一斑而睽全豹,可想而知沙俄的军队实力是如何。
这样的军队,何愁不扫平欧洲,又有谁敢摄其锋芒?
女皇带着雪白手套的手纤细垂在身侧,自信的目光坚定望着前方,“你看,这是属于我的军队。”
身边的人,笑容不变,颔首淡定直视前方,“很强大。”
不知道究竟是在说士兵的强大,还是这娇艳的女子。
“你自豪吗?”两人并立,相近的距离,她的手落下时,轻擦过他的手背。
马背上的奥洛夫帅气的跳下,朝着女皇的方向弯腰行礼,“女皇陛下,请您检阅皇宫侍卫的训练成果。”目光抬起时,似有若无的朝着渥魃希的身上扫了眼。
“好。”叶卡捷琳娜侧眼渥魃希,声音温柔乍现,“你的手很凉,能支撑下去吗?还有些单独的项目需要表演。”
“没关系。”声落,那带着雪白蕾丝花边的手已轻轻按在他的手背。
很细微的动作,只有站在渥魃希身后的叶灵绯看了个清清楚楚,当然还有镂空栏杆下,仰首的奥洛夫。
深邃的眼瞳中,紧抽一缕敌意,被无聊中游移着眼神的叶灵绯抓了个正着。
“我们下去看士兵的技能演练吧。”女皇的手臂优雅虚悬在渥魃希的面前,示意着。
渥魃希展开臂弯,细腻的肌肤手腕顺势滑入,两人姿态优雅,缓步而下。
且行且顾,女皇的目光落在另外一侧身挂金色十字架的红袍白发男子身上,“主教大人,您的感觉如何?”
“威武。”老迈男子微欠身,“女皇陛下,非常威武。”
“主教大人,我诚挚的邀请您参加今日晚间为欢迎渥魃希汗王殿下而设的晚宴。”女皇若有所思,声音凝着慎重。
“不甚荣幸。”
两人的交谈间,一行人步入坐席,分别落座,叶灵绯紧紧的跟在渥魃希的身后,始终以忠诚之态站在离他最近的位置。
“主教大人,我想知道,是否每一任我沙俄的国王和王后都必须皈依东正教,还有……”女皇的声音停了停,飘飘而出两个字,“王夫。”
主教大人愣了下,眼神在女皇的脸上停留稍许,似是在猜测什么。
“主教大人不必着急,可以在查过历代法典之后再告诉我。”女皇含笑远望前方,平静的颜容下蕴藏着不可测的压力。
声音低浅,不过身边了了几人听到。
主教凝重,女皇安然,渥魃希淡定,而奥洛夫的脸色则瞬息变了几变。
“女皇陛下。”奥洛夫的声音在寂静的广场上清晰传开,“下面将要为您展示的,是我们侍卫队的骑术、搏击术、击剑术,我相信我们帝国的勇士也是整个欧洲最勇猛的人。”
声音顿了顿,目光阴鸷转向渥魃希,“不知道汗王殿下是否这样认为?”
渥魃希淡淡一笑,“叶卡捷琳娜女皇的铁骑,是欧洲最可怕的队伍,这不是我说了算,而是波兰、普鲁士、奥地利、法国所有军队公认的强大敌人。”
也灵绯顿觉身后一片刀光剑影,刺的脊梁发疼。
奥洛夫不屑抽了抽嘴角,狠毒的眼神精光震颤,“汗王殿下是在侮辱我们沙俄帝国吗?”
背后,细细碎碎的议论声顿起,不满纷至沓来。
女皇眼角眉梢都闪烁着光芒,“汗王殿下您是在说我成为整个欧洲的敌人了吗?”
话如此,嘴边笑意更浓。
清风徐徐中,他的声音悠悠而至,“以一国之力,成为整个欧洲惶恐的对象,这是您和您帝国的强大。”渥魃希从容娓娓,一语笑开了身后所有凝结的气氛。
女皇与渥魃希相视一笑,螓首转过时眼中凝着不悦,“奥洛夫中校,您不可以对汗王殿下无礼,这不是俄罗斯宫廷绅士的行为。”
奥洛夫的脸色瞬息又变,咬着唇角,呼吸粗重,憋着嗓子开口,“尊贵的汗王殿下,请接受我诚挚的歉意。”
渥魃希淡然点头,欣然接受,场面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女皇的脸上这才露出了欣然平和,“开始吧。”
奥洛夫抬起脸,“陛下,听闻土尔扈特人一向以勇士自居,我希望今天的检阅能换一种方式。”
女皇眉头稍抬,他已开口,“汗王殿下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汗王身边的护卫也必然是最强悍的勇士,我希望能让彼此切磋,也好寻找出我们的不足。”
他与女皇的目光交换着,传递着某些他人看不懂的信息,叶灵绯站在渥魃希的身后,不屑的勾起了唇角。
“渥魃希。”空灵的嗓音低唤着他的名字,“保护你的人都是你由部落带来的,我本说过不干涉你的任何行为,但是能否请他们展示一二,让我不必担心你的安危。”
清润朗目擦过身边几人,眼皮微垂,漆黑双瞳流转看不分明的神色,温文颔首。
奥洛夫脱帽行礼,“有请全部远道而来的土尔扈特部的勇士。”眼睛的落处,径直停留在叶灵绯的脸上。
几人缓步下台阶,叶灵绯站在渥魃希的身后略一迟疑,奥洛夫针对性的话再度传到耳边,“有请汗王身边所有的勇士。”
所有?渥魃希此刻带在身边的人除了她,别人都已下场,齐刷刷的目光无声的指了过来,也灵绯背心处又是一片火辣辣的感觉。
去就是找死,不去懦夫的名头担定了,奥洛夫就可以借女皇之口将自己从渥魃希的身边调离了。
就在心思交替闪过时,渥魃希轻声的咳了起来,咳动了单薄的身影颤颤,艰难的压抑着。
叶灵绯不失时机的踏上前,将手绢放到渥魃希的手中,“汗王殿下,可需要服药?”
苍白的手摆了摆,依然是轻咳数声,叶灵绯跪在他面前,手掌贴在他的胸前细抚,他垂首轻咳,俨然是亲密到俯首帖耳的距离。
宽大的金色袖袍遮挡了他的表情,发丝垂掩,细碎的蒙古语流在她耳边,“不会比试,总会投降吧?”
这也算建议?
努力的不让自己眉头打结,“不会!”
他眼中水波清冽,“不会投降总会死吧?”
这个建议更糟,糟透了。叶灵绯咬着后槽牙,切齿的语调和脸上的笑容截然相反,“我很想把你的‘1’踩成‘7’。”
☆、比试
两人同时抬头,渥魃希咳嗽倏忽停止,直起身靠上椅背,而她则在众人瞩目中,昂首挺胸一步步走下台阶,在一群高大的侍卫中显得瘦小干瘪,没长熟的丝瓜一样。
“您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出战的。”一名大汉憨厚的笑了笑,很兄弟的在叶灵绯肩膀上拍了拍。
叶灵绯只觉得自己犹如一颗钉子,被大榔头重重的敲打了几下,低头看看脚边,怀疑自己被砸的入土三分。
半边身子麻咧咧的,她僵笑着,狠狠拔出土里的脚丫,“大哥,多谢。”
幸好他拍的不是胸,否则自己就成骆驼了。
“没什么,别怕。”大汉龇牙一笑,巨灵神掌在空中晃了下,朝着她胸口的方向而来。
眼明脚快的闪了下,她尴尬的笑着,“谢谢大哥。”
巨灵神掌停在空中,人仿佛被电击似的愣了下,目光怔怔的望着她的后方,讷讷的放了下来,“我叫巴特尔。”
莫名的回头,寻找巴特尔目光的方向,只看到渥魃希清冷的身子,目光平静投射远方。
“谢谢你,巴特尔大哥。”她叫了声,招惹了对方大笑中又扬起了手,很快又触电般的收了回来。
笑着招呼,身边几名护卫也客气的回应。
“苏合……”
“阿古达木……”
甜甜的笑着,她忙不迭的点头,“苏合大哥好,阿古达木大哥好……”
这一次,连她都感受到了两道如电的厉芒从背心闪过,在回首间却已消失无形。
“土尔扈特部的勇士是尊贵的客人,勇士的箭术更是欧洲大地上独一无二的高超,所以先请土尔扈特部的勇士指点箭术。”从渥魃希点头的那瞬间开始,奥洛夫脸上的眼中笑容就不曾散去,“既然同时展示,不如就请女皇陛下和汗王殿下评定谁更出色。”
女皇欣然点头。
“尊贵的女皇陛下和汗王殿下,我们的哥萨克骑兵是欧洲最杰出的马上部队,这是我们的骄傲,而土尔扈特部也是马背上的民族,第二轮就演示骑马。”眼神停留在叶灵绯脸上时顿了顿,“然后是搏击、射击。”
四项?
叶灵的眼角瞥了下,这里连同自己才四个人,他老兄算着人来的吧?如果是五个人,他一定还会弄出五场比赛,就是逼自己下场不可了!
“放心,大哥去比两场,你到最后面呆着不比。”热情的巴掌这一次飞上了她的后背,把叶灵绯拍的一个趔趄,脑袋狠狠的撞上前面大汉的后背。
“唔!”只觉得鼻腔间两管热热的东西在滑下,她眼前金星闪烁,无语望天翻着白眼。
场边的马儿四蹄跺起黄土,俊健的身体流线优美,黑色的皮毛油光水滑,喷打着响鼻。
第二轮比赛的马匹都牵了过来,这绝不是临时起意的比试。
一名士兵背着箭袋,走向场中,三块靶子在百步开外,远的就似三个小点,别说靶心中央,能把箭安稳的插在上面,就值得欢呼了。
当他走向第一个靶位的时候,全场的声音奇异的消失了,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浓重,所有的视线凝成了有形无质的线条,随着他的动作转移。
精美的皮靴踢动着黄土,在第一个靶位处停了停,手指从箭壶中抽出羽箭,搭弓拈箭,瞬间满月紧弦。
吸气声伴随着手臂的拉动,女皇身后的贵妇慌忙的从手提袋中翻找着嗅盐,放在鼻下深深的吸着,呼吸急促。
锋利的箭刃在空中凝成闪亮的点,牵动了所有的目光,成为场中唯一的焦点。
心跳在加速,血液却仿佛滞流,耳边震动的,是血脉贲张的激|情。
没有弓弦颤响,没有破空腾去的箭影,拉开的满弓只在空中停了停,又收了回去。
场中叹息声顿起,夹杂着种种议论。而那男子,只是背起弓,朝着最后的靶位走去。
停住,再度搭弓,轻易地将弓弦拉满,瞄准靶心。只是那弓弦之上,却看不到羽箭的踪迹。
手停,他最后选择走回了中间的靶位。
莫名的动作,猜不透的意图,几名土尔扈特部大汉的表情却变的凝重。
就在大家的议论声更大的时候,他忽然动了,从背后的箭壶中猛抽出三只羽箭,齐刷刷的平停在弦上。
“噌……”一声颤响,三只羽箭破空腾去,朝着三个方向飞落。
“扑!”只有一声,三只箭尾不断的颤抖着,停在靶心中。
一箭,三靶,全部命中!
场中,无声。
“啪、啪、啪。”渥魃希轻轻鼓掌,在平静的湖面下率先投落第一枚石子,顿时场中欢呼雷动,一旁的数千皇宫侍卫发出巨大的赞叹,久久不衰。
奥洛夫得意的看着侍卫,声音在如潮的欢呼中指向他们,“请土尔扈特部勇士表演更加精彩的箭术。”
叶灵绯终于明白以他的小气,为什么开始会对土尔扈特部的箭术会有大加赞赏的辞藻,根本就是捧的高高再等对方摔的重重。
一箭三靶,别说难度太大,大到几乎不可能完成,便是同样完成了又如何?不过是吃别人剩下的残羹剩饭。
欢呼声一直未平,强大的声浪在冬宫上空飘荡,形成了无边的压力,笼罩上一旁的几人,更显势单力薄。
“巴特尔大哥。”叶灵绯咬唇思量,“还有三场,不行就放弃。”
这样的压力之下,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选择与之相斗是不智的决定,反而会弱了大家的士气。
“怕什么?”巴特尔一声长笑,“人家都说了,土尔扈特的勇士是射箭的高手,若是不露两手,岂不是被人看笑话?”
活动活动肩膀,他轻轻推开身边的人迈步走了出去,既没有走向靶位,也没有走向对手,在群情雀跃的欢呼中,他从容的步伐在他人眼中却是萧瑟落寞。
没有人会认为,他还能超越刚才沙俄士兵的技巧和精准,一个人行走在数千士兵围拦的广场,更形渺小。
他闲庭信步,除了几个好奇的人,几乎没人注意他走向何处。
他行至角落,手掌轻轻拍着面前的马儿,那俊健的马儿跺着蹄子,脸儿厮磨着他的掌心,低低嘶鸣,烦躁和不安的身子顿时安稳了下来。
巴特尔抚摸着马首,从目瞪口呆的士兵手中接过缰绳,轻按马鞍,帅气的人影稳稳的落在马背上。
身形刚定,他微夹马腹,马儿四蹄展开,踏动黄沙飞舞,风尘阵阵。
围绕着偌大的场地,马儿飞跑着,身形犹如黑色的箭离弦,风驰电掣着。
议论之声更大,大到站在场下的叶灵绯都听到了阵阵嘲笑,嘲笑着土尔扈特部的勇士放弃了第一轮的比赛都不敢开口,只能默默的开始第二轮的骑行比试。
只有叶灵绯,悄悄的翘起了唇角,心中明白了什么。
马儿越跑越快,马尾高高的扬起,四蹄腾空踏沙,黑色的闪电刮动了士兵的衣衫,扬起了尘土滚滚,飞一样的向第二个靶位踏去。
前方,射完箭的士兵接受着大家的祝贺,站在场中未曾离去,忽然间抬头,黑影旋风般闪过,朝着他直扑而来。
“啊!”吓傻的士兵脚下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倒在土里,直挺挺的看着一人一马瞬间靠近,忘记了起身,忘记了躲闪。
马蹄狂乱,转眼近身,眼见着马蹄上的铁掌就要踩上他的身体。
他扭曲了面容,张大了嘴,却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在马蹄踢向身体的刹那,下意识的举起了手低档。
马蹄,腾空,毫厘之微从地上人的头顶之上跃了过去,与此同时马背上的人双腿夹紧马腹弯腰俯身,大手,从他高举着的手上擦过,顺势抹去了掌心中的弓,另外一只手从他的背心箭壶中抽出三支箭。
一切,都在电石火花间,当马儿犹在空中未落,所有惊呼的人还来不及咽下那颗跳出胸腔外的心,马背上的人已经站了起来。
手挽长弓,月满当空,箭破九霄。三道箭影如电掠过,三缕尾翼在空中颤抖,飞行。
“咻……夺!”当颤声刚止,箭影刺上靶心的刹那,马蹄落地,如风行去。
同样的三只箭,三个方向,轻易的将沙俄士兵的三枚羽箭打落,稳稳的钉在靶心处。
奔马,惊魂,夺弓,抽箭,射出,落定
都只在一瞬间完成,直到马儿慢慢跺着优雅的小步行向场边,马上的人潇洒跳下,场中还是一片寂静。
所有的动作行云流水从视线中闪过,一分一毫都清晰在眼底,豪迈中的睥睨之态犹如无形的手,扼住旁观者的呼吸,让他们瞪大着眼睛,僵硬着。
巴特尔走到叶灵绯的身边,“怎么样,大哥露的两手还漂亮吗?”
叶灵绯用力的点头,赞叹着,“何止是漂亮,天下间怕没有再能超越你的人了。”
这一手,不仅仅展露了精彩绝伦的射箭技巧,更是展示了超级的驭马之能,无形中给第二轮比赛的对手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谁说体型彪悍的男人就没有细腻的心思?至少她现在觉得这个巴尔特大哥很是可爱。
憨憨一笑,他抓了抓脑袋,“谁说没有超越我的人,不仅仅是超越我,便是我拍马也追不上,我那点小玩意不值得人家一看。”
“过度的谦虚可是骄傲哟。”叶灵绯也是兴奋无比,“你倒说说,谁还能比你刚才那一手还漂亮?”
“当然有,我们的……”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无声的广场中点点溅开,玉掌的主人,噙着优雅淡然的微笑,缓缓击拍掌心。
“哗啦!!!”群涌而起的掌声排山倒海扑推而来,终于醒来的人们纵然是在女皇面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钦佩,呐喊着。
声音将巴特尔的话瞬间湮灭,叶灵绯什么也听不到,只觉得耳朵隆隆作响,连脚下的地面都在震动。
前方的奥洛夫冷然着脸,是人群中唯一没有反应的人,死死的盯着土尔扈特部的护卫,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风中凌乱的比武
欢呼久久不歇,群情激动,不因为身份地位的归属,只为超然的技艺表演。
土尔扈特部的勇士脸上,浮现起淡淡的微笑,再没有更多的语言和动作,他们默默的站在那,平静的面对一切。
“恭喜您赢下一程。”奥洛夫站在巴特尔的面前,“您的骑术非常出色,但是我们哥萨克的骑兵同样是欧洲最杰出的部队,下面的骑马比试,我相信也会十分精彩。”
巴特尔温和回礼,笑而不语。
“巴特尔大哥,您赛马应该也不会输吧?”叶灵绯压着嗓音,眼神中的兴奋却掩饰不住,“早知道您这么厉害,就该管那家伙要点彩头才下场比。”
巴特尔笑了笑,“每一个草原上的汉子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虽然哥萨克的铁骑名动欧洲,我们却不放在眼里,只是……”他停了停,“如果这一局我们赢了,下面的比赛就放水好了。”
“不能赢?”她心头一动,眼角瞟向渥魃希的方向。
“第二场,骑马比试开始!”
马靴踩上马镫,沙俄的骑士潇洒的跃上马背,黑色的骏马沙沙的小跑了起来,同时奥洛夫的声音也响起,“长距离的奔跑只怕女皇和汗王要等上很长时间,所以改为障碍赛马,哪位选手在跨越栏杆、水坑、草垛之后掉落的障碍物少,哪位就获胜。”
“咦……”叶灵绯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意味深长的扯了扯嘴角,“看来大哥想要放水的事,得等到下一场之后了。”
即使是她这种没骑过马的人都知道,障碍塞马比的不仅仅是骑手的技术,而是骑手与马匹之间的默契,这非常年的相处与训练不能达到,奥洛夫此刻让土尔扈特部的人匆匆上马比试,分明就是欺生。
“输也没关系。”巴尔特爽朗的声音像是草原上的风,豪迈中透着独有的宽厚。
目光斜斜指着某个方向,她要笑不笑的晒了下,“某人的吩咐吧?”
不显山不露水,不张扬不外放,除了那个人,她想不出还有谁会让这群侍卫甘心情愿的放弃展示自己的机会。
那边,哥萨克的骑兵已经驾着马儿慢慢的跑了起来,他双腿夹紧马腹,整个人半伏在马背之上,马儿身姿矫健,在他的驾驭下朝着栏杆驰去。
四蹄腾空,轻巧跃起,黑色的身体放开优美的弧度,全身的线条舒展到极致,在人们的视线中翩翩落地,随后又疾风一般驰向下一个障碍。
马蹄,踏过了水池;纵过了草垛,飞过了连环栏杆,朝着最后一个三连跳的栏杆奔去。
一跃而起……
“他最后一个怕是要磕。”巴特尔嘿嘿一笑,“第一跳起早了一步,第二步不会有问题,但是第三步落地,后蹄要磕栏杆。”
叶灵绯来不及询问,那连环的三跳已经结束,果然,马儿在落地时后蹄微微一抬,将最上面的一根横梁给碰了下来。
“大哥你真厉害!”叶灵绯双手一圈,搂上巴特尔的脖子,哥俩好的捶捶他的肩膀,“知道他的弱点,我相信你肯定比他强!”
“那当然。”巴特尔挥起拳头想要同样捶上她的肩膀,拳风才靠近她的肩头,突然顿住,停了停,不自在的挪下,抱上叶灵绯的腰,“看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大哥肯定不敢让你下场比试,我去比两场,剩下的两场让他们上,不会让别人有机会笑话你的。”
“大哥你真好。”叶灵绯笑的眯起了眼睛,没察觉某人犹如触电一般抽回了放在她腰上的手,人也躲闪着低下了头。
哥萨克的骑兵整了整马鞍,悄然走开。
巴特尔踩着马镫,坐在马鞍之上,他带了带缰绳,马儿聪慧,小步小步的跑了起来,渐渐越跑越快。
风驰电掣,这是草原男儿的雄风,这样的速度下操控更加艰难,看上去却绝对的赏心悦目,敢在这般速度下进行障碍的跨越,高下立分。
叶灵绯的眼睛跟着巴特尔,嘴角勾起小小的笑容。
这位大哥,使她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感受到了小小的温情,被人照顾的窝心。
马儿越跑越快,马尾扬起与马身连成了一线,临近了第一个障碍点,叶灵绯甚至看到了马背上的巴特尔对她憨厚的笑容。
忽然,她的眼角捕捉到一缕寒光,稍纵即逝。
那不是马镫反射的光芒,也不是马鞍的颜色,是一种很尖锐的锋利之光,若不是角度刚好,若不是她始终不曾挪开过眼睛,是看不到这瞬间的变化的。
就在她还怀疑着自己是否看错的时候,眼角敏锐的又一次捕捉到,始终气定神闲坐在上面观看比赛的渥魃希,眉头微微一蹙。
他,也看到了吗?
来不及判断,马儿已经靠近,巴特尔手紧缰绳,身体半悬而起,双腿有力的夹上马腹……
“希律律!”奔跑中的马儿一声长嘶哀鸣,后蹄猛抬,狂乱的踢起。
马背上的人被疯狂的力量掀了起来,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向栅栏的对面。
人,狠狠的摔在地上。
还不及反应,马儿沉重的四蹄又踩了下来,狂乱的跺着。
尘烟滚滚,泥土飞扬,所有人都被这瞬间的景象惊呆了。
“大哥!”叶灵绯一声大叫,冲了出去,“快拉住马!”
同时,土尔扈特部的几名护卫也立时扑了上去,伸手抓向马缰。
可是,受了惊的马又岂是轻易被人拉住的?一看到有人靠近,它立即撒开四蹄,朝着人扑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马蹄飞快,马嘶长鸣,眨眼间已到了叶灵绯的眼前。
想也不想,她下意识的蹲身抱头,滚到地上,只看到黑影从头顶掠过,马腹在眼前腾起,几滴温热溅在她的手背上。
很快,几双手同时扯上她的身体,将她从危险的境地中拽了出来,急促的蒙古语在叫喊,“你没事吧?”
“没有。”她头也不回的开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手背,手背处,几点殷红滑下,很快的滴落在地,除了她没人看到。
她的目光变的凌厉,眼中,升腾起愤怒的火焰。甩头强硬的出声,“你们快拉住马,不准别人靠近马!”
没有人质疑她的命令,土尔扈特部的侍卫飞快的追马而去。而她,则是快步的走向巴尔特,“大哥,大哥!”
地上躺着的人动了动,摆了摆手,“我,还好……”
好字才出口,一口鲜血已喷出,溅上了她的衣摆,红色炸开,点点滴滴触目惊心。
“别动。”她按住巴尔特的身体,“你被震伤了内腑。”
“对不起。”地上的人露出憨厚的苦笑,“大哥辜负了对你的许诺。”
“跟你没关系,是有人耍诈。”叶灵绯冷冷的看向场外一团乱的某处,“他们在马鞍下藏了利器,等你准备起身的时候夹紧马腹的时候,那利器就会刺伤马腹,马才会受惊。”
一切,只等制住了马便可真相大白!她就不相信,叶卡捷琳娜会放任自己的军官玩弄花样。
“马受惊了,保护女皇,火枪手准备!”
奥洛夫从容开口,身后一排火枪手顿时擦着火石,点燃引信。
“砰!”
“砰!”
“砰!”
一连串的火枪声中,马儿奔跑着,嘶鸣着,渐渐的越来越慢,倒地抽搐,身下深红色的血液在地上缓缓晕开。
“该死!”叶灵绯的手紧捏成拳,“混账,老娘要把这王八蛋大卸八块。”
马身上全是枪眼,伤口遍布,便是找到了那处刀伤也无济于事,这一切根本就是奥洛夫算计好的,从他说要比试的那一刻起。
巴特尔被土尔扈特部的侍卫扶了下去,叶灵绯沉默着,目光死死的盯着奥洛夫,看到他在马儿倒地的时候,眼中掩饰不住的得意。
“第三局,搏击,开始!”
在所有人都没有会神的刹那,奥洛夫已然喊出了声。
搏击,开始?
叶灵绯身体一颤,目光流转。
场边,土尔扈特部的侍卫都在照看着巴特尔的伤势,场中只有自己一个人!
难道……
脚下的大地在震动,眼前的阳光被大片的阴影遮挡。
叶灵绯呆呆的抬起头,看着眼前铁塔一般的壮汉,阳光在他的光头上闪烁,刺瞎了她的狗眼。
她和他,搏击???
这个念头才闪入脑海,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