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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五好家庭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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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五好家庭 作者:rouwenwu

    走走,别人谁肯大冷天的夜里在外头喝冷风?只是这么好的创意不用又可惜,且做十来盏挂自己院子几棵树下,想来素姐看到必十分开心。

    当下素姐便去开了库房寻些各色绢纱糊灯笼,狄希陈自去作坊看工人做灯箱,不过一二日工夫都得了。

    有那管家要讨主人家的喜欢,就将用不了的绢纱交了上去。素姐想起红楼梦里元妃省亲,也是元宵节,大观园里的树都扎了假花。便寻思着也拿这些边角料做些假花,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谁没有做过几朵纸花丝袜花绣过几针十字绣?横竖吃年酒不过有限的两三家,正月里无事,便自己动手试起来。

    先将各色绢纱上了浆,求其挺括。又问木匠寻了胶,叫家人绞得极细的棉线。便自己先拿笔画了花瓣的样子,比照着形状绞了下来,用线扎紧了剔出花朵的形状来,再细细的在底上涂了胶加上叶子并细树枝,放在热炕上烤干。

    果然世间女子,不论是写字楼的白领还是大明朝的老太太,天生都对花呀朵呀之类中看不中吃的东西有着非同小可的热爱。素姐做出十几朵海棠蔷薇之类的假花,狄婆子看了道挂在树上可惜风吹坏了,不如做些小盆景,摆在家里好看,送人也极新鲜的,便叫媳妇子丫鬟们都跟着学来。又忙碌了两三日,便做得十来盆,灯下朦胧看去,倒似真的一般。素姐又做了些折枝,插在两对花瓶内,自已房内仅留了一只花瓶,那三只,送了一对婆婆处,一只给了调羹。

    等到十五日早上雪停了,巧姐晌午便先回了家,紧接着女眷们都来了,素姐又请了计伙计家娘子来做陪。又请了两个唱小曲儿的。这一日妇女们吃上都不上心,倒是对那新花样儿的灯笼与折枝花、假花盆景十分的喜爱,纷纷的讨要。狄婆子自以为十分有面子,便是那计家娘子,都与了她两盆花儿两盏灯。众人尽兴乐了一夜,要等第二日早上才散。

    且不说狄员外那日如何尽兴,单道狄希陈,将儿子架在背上,领着几个管家小厮去明水镇上看灯。

    原来这几年年成都不怎么好,绣江县也只有明水背靠着白云湖不愁旱涝,然与丰收年景比也大是不如。眼见得瑞雪兆丰年,明水镇的人们就想着要酬谢龙王老爷并各路神仙,还要求今年风调雨顺。各乡绅富户多少都肯出几两银子银子,又因是明水几个长者起的头,不曾经过官,便没有扣头。有了银子,自然将这个元宵节办的热闹无比。镇里大门小户都存了比较的心思,在门首挂了自己家得意的灯笼。玉皇庙门前有好大一片空地,便在那里扎了几架极大的花灯。自然就有做小生意卖吃食的商贩们围着庙门口做生意。这玉皇庙里却是道士,他们也借着这个由头到处化了些钱财,要放焰火。

    天还没黑透,已是人山人海围着这玉皇庙。不但明水一镇,便是绣江县城里也有那好事的人来看这个盛会。本来元宵就有走百病儿的习俗,小户人家没许多讲究,一家子老小一起出门去看灯的就不少。就是那大户人家,也有糊涂举人家的爱妾,混帐乡宦家的宠姬约齐,穿着得意的衣裳,满头的珠翠来看这热闹。

    狄员外到了镇上,自与众长者一起坐在庙内吃酒。狄希陈将儿子架在脖子上,后边跟着几个家人,便到处乱逛,也要看灯也要看人。这热闹他倒不觉得。反倒是那些平日里不曾见识过的大户人家的爱姬宠妾,倒叫他看了大开眼界。衣裳华丽,珠翠满头,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人家化的那妆,官粉胡得足有一寸厚,偏偏也有什么啼泪妆,飞霞妆之类花样将脸蛋画得跟猴屁股一样。好好的朱唇,只抹中间一点点,要做樱桃小口,让那白脸一衬,走在明暗不定的灯光下,分外的狰狞,小全哥见了就有些害怕,闹着要回家。狄希陈也自感叹,京里的小寄姐也是这般打扮,就是粉少得多,胭脂只用一点点,却好看不知道多少倍。古今中外,流行永远是都市的专利啊,到了偏远地方,便要大大的走样。

    虽然几个小厮都想跟在明水镇美人后边看风景,无奈主人家要回去,只得跟了回去。因怕小全哥路上吹了风,狄希陈是坐了车来的。那车内悬着盏明灯,灯下是一盆烧得通红的炭火,火上还煨着一壶茶,就是素姐的安排了。狄希陈倒了一钟茶喂了儿子喝了几口,自己靠在板壁上,掀了半边窗帘。与儿子一起看外边。走了半日,差不多是半路上,看明水镇成了一团昏黄的光,狄希陈便觉得寒气有些重,又看儿子早趴在他身边睡着了,便放下帘子也自磕睡。正迷糊中,就听得车外小厮们吆喝起来,仔细一听,原来山道狭隘,前边有辆车车轴断了,卡在那里,狄家车便过不去。小厮们要搬了那车让道,赶车的偏拦着不肯,便吵嚷起来。

    狄希陈见吵得不像话了,方跳下车来,便觉得碎雪如同砂子一般打在脸上生痛。那赶车的正在那里乱跳,左一句奴才,右一句小狗,听得狄希陈这样好脾气的人都想冲上去捣他一拳。因主人出面,狄家小厮们都不好作声,便有人深一脚浅一脚过来扶狄希陈。车夫见车上下来一个人,看年纪不过二十四五,穿着蓝绸面皮袄,他一出来,众人都默不作声,方才晓得不是那土财主,怕是位举人老爷,他也缩了头不敢做声。

    狄希陈就问道:“这样半夜,不搬了让别人走,难不成要在这雪地里过夜么?”

    那人忙跪下磕头如捣蒜,道:“不是小人不讲理,实是小主人病了,车又不能动,想借老爷车用一用。”

    狄希陈看他穿得单薄,袖口便是灯笼光不怎么明照过去都看得到有棉花露出来,胡子焦黄,磕了几个头,不单胡子里,衣服上都沾着些雪,心里很可怜他,便叫人扶他起来道:“只是我车内还有孩子,不然借你用用也罢了。”

    那人见狄希陈不肯,好容易拦下一辆车么,忙又跪下,等不及他再磕头,早有那机灵的小厮拦住了。狄希陈又道:“也罢,有你这样的忠仆,实在可敬,让你主人上我车上来罢,此去我庄上近些,明日叫人来修车也方便。”

    那人欢喜得走到自家车上,先拎了两只小书箱,就有小厮接了放在车顶上。接着他就扶出他家小主人来,将他送过狄希陈这边车上来,方自己去和那些小厮们一起,解下牲口,将车推过一边。

    狄希陈看他们忙定,也就爬上车,掀了帘子一看,先就心里喝一声采,好个俊俏的小哥儿,模样有七八分像顾惜朝,当然,是正太版的。估计这样的小帅哥让当年的素素看到,一定会扑过来大流口水要拍照好上天涯炫耀。

    小帅哥见他进来,一本正经的道谢:“学生姓狄,从绣江来看灯的,没想到半道上迷了路,车又坏了,多谢兄台相助。”

    狄希陈忙寻了只干净杯倒钟热茶递给他:“且挡挡寒气,在下也姓狄呢。怕不是一家?”

    那小帅哥就要站起来行礼,因车厢不过半人高,就撞了头,哎呀一声,痛得又缩了回去坐着,愁眉苦脸道:“学生名希林,小字友棠。”

    狄希陈听了这名字,方晓得真是他一家儿,狄家为什么搬家,不与房族来往,他也听素姐说起来,没想到今儿让他遇上一个,还请到自己家里去了。虽然不晓得老头老太现在有没有跟他们来往的心思,这么半夜,又是个小屁孩,要扔了他下车,明天只怕狄希陈的名声就臭了。只好笑了一笑道:“在下名希陈,字友苏。我们是堂兄弟呢,你是几房的呀?”

    狄希林恭敬道:“我是四房的老九,”又停了一停,还要爬起来给哥哥行礼,狄希陈实在有些怕了这个小古板,忙按住了他连声说回家再行礼不迟,两人方叙了排行。

    说话间,就到了狄家庄上,早有人掀了车帘,狄希陈便抱了孩子先下去,落后那狄希林方跟在后边。早有陈嫂等在门首,手里搭着棉毯子,就接过小全哥,将他包得严严的抱进去。

    狄希陈也知道今天里边都是女眷,并不急着进去,引了狄希林到他平常待客的外书房坐下。那里素姐早命人在地上放了两个大大的铜火盆,烧得旺旺的炭,虽然没有炕,也不觉得寒冷。

    陈嫂进去说有客,素姐便让厨房将煮下的姜汤先送了去,又将各样的果子糕点装了盒子,送了两盒子出来。狄希陈看他吃的香甜,料是饿了,便叫人里边有什么吃的送些出来。正好里边席上说吃水面,厨房里做了猪肉卤,便端了一大碗,又现下了大盆水面,跟几个碗筷一起端出来,狄希陈却不爱吃面,胡乱吃了几口丢下。又见他那个老仆已是有人带去烘了烘衣裳,又赶过来伺候,便等狄希林吃了两碗住了筷,就叫他吃。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那老仆磕了头做谢,方将卤都倒进盛面的大汤盆里,退到屋角,拿筷子搅了搅,也不用蒜醋,唏里哗拉就吃了下去。狄希陈看他主仆二人都像饿了几天的样子,就随口问道:“兄弟今天几时出得门?”

    那狄希林居然红了脸,吱吱呜呜半日,都不肯说,狄希陈也猜他有原故,不过事不关己,人家不愿说,也就不去问。又叫人问里头要出两副铺盖来,看着人铺好,叫人把火盆搬进碧纱橱里去,拿灰捂实,吩咐管书房的小厮小扫把跟小板凳轮流守夜,方自己进去,陪七大姑八大姨们各吃了一杯酒,自去守着儿子安眠。

    次日醒了,还没起来,素姐就问晚上那客是谁,狄希陈笑道:“你再猜不到的。”

    素姐便踢他道:“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不过看你老实不老实,你当我这管家婆白当的呀,我说一声儿比你说十声都有用。”

    狄希陈看窗外大亮,太阳都出来了,忙从被卧里跳出来穿衣道:“半路上捡了个本家,我就忘了叫个人早起去送个消息,怕不急得到处找呢。”

    “婆婆要是知道,一定要留人家住几日。”素姐听是本家,也忙着起身,先拍醒了儿子,给他穿好衣裳叫西厢里睡的陈嫂来抱过去洗脸,方自己穿好了,再叫人开门送洗脸水进来。

    狄希陈寻思了半日,也不明白女人的心思是怎么弯弯绕,晓得素姐等他来问,偏不开口,洗了脸扣上帽子道:“那我先出去打发个人去送个信儿,怕是他的车,修也要半日功夫呢。”

    素姐住了手放下木梳,往头上插了枝宝簪,拿了两面铜镜左右照看道,“忙什么呢,我看你还是早些做镜子做出来吧,这么个东西,雾里看花。”

    “都结果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花。大嫂,我且先去看看客。”狄希陈打击了素姐一下,不等她将梳子扔过来,早笑着出去了。素姐悻悻的将梳子收了回来,又理了理衣服,问春香:“头发不乱罢?”便赶紧到厨下去看着管家娘子们做出早饭来,款待众人吃了,又要打发下人们的赏钱,送客人们回家。忙了好半日,方去婆婆屋子里请安。却见狄婆子歪在炕上,狄员外坐在炕桌边,狄希陈跟个半大的孩子坐在桌边,四个人都是满面笑容。

    她一进门,狄婆子便对那少年笑道:“这是你五嫂。”那少年转过身上,眼睛也不正眼看他,只盯着他自己的脚,就唱了个肥诺。素姐一边回礼,一边看他,这孩子,简直就是少年版顾惜朝么,还粉嫩粉嫩滴,要是还在二十一世纪多好啊,一定拍满一个g的卡,去天涯涮十个八个红脸贴。素姐这里胡思乱想,狄希陈就知道她是神游了,忙笑道:“他是县里四房的老九。妈刚才说了的,就留他住几日,这几天咳嗽着,怕路了冻着了。叫你收拾西院里东厢给他住。”

    素姐便点点头,自退去安排人打扫西院儿,昨夜留了客人们住,烧了有炕,只要将些女人们用的东西收起来,放几本书在案上,再扫扫地,换个铺盖罢了。谁知她正在这里看着春秋二香动手,那里小九扶着墙,已是自己走了过来。

    素姐知道做嫂子的是不必回避小叔子的,便笑道:“九弟怕是哪里难受?”

    狄希林却板着个小脸道:“嫂子叫我家福伯来服侍我罢。”说完了规规矩矩坐在桌边,拿起一本书来翻看。素姐也就不好再寻他说话,等两个丫环忙定,便自己走了出去,走到门边拿眼睃了过去,原来他手里的书却是拿反了的,一本正经在那装模做样。

    素姐只得忍着笑,快快得离了那里,走到院子门口,实得忍不得了,扶着院子门,弯腰笑起来。

    那狄希林等素姐出了门,正待将书丢掉,就听得外边有女子笑声,再看手里的书拿倒了。就晓得自己方才故做镇定,却是被人看在眼里。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人人都有春天(上)

    素姐心里就猜这个小屁孩八成不识字,只是怕他里边听见,只得强忍着,走到厨下去。因这几日吃年酒,几个孩子都不曾好生吃饭,所以素姐打算亲自动手做两样给三个孩子吃。说起来小翅膀是小叔,其实素姐跟狄希陈都没当他是兄弟,心里当是自己孩子一样待他。

    毕竟两个人都觉得,他们两口子就好比那强盗,抢了两位老人家的儿子媳妇的位子,又因老两口待狄自强极好的,更是觉得心里有愧。所以素姐待小巧姐跟调羹都是极大方的。就是狄婆子,这几年因儿子中了举做了官,有些拿乔,素姐受了气不过回去跟狄希陈说说罢了,也不曾跟狄婆子认真计较过。

    素姐心里,只有那八千两黄金,是狄希陈凭自己本事挣来的,她护得严密。她的儿子女儿,看得最重,别的,都不十分放在心上。狄希陈的想法也差不多少,特别是对狄婆子,更是感激得多些。以明朝的物价来说,这八千两黄金,够他们家四口吃几辈子了,何况狄希陈现在是官身,披着这层皮,便是只有八百两银子的家财,经营得好,也不见得就过不得日子。这样的两个人,在有些家财的人家里,就是个异数了。

    且说素姐见厨房今儿早上才点的水嫩的豆腐,又有一只大沙锅里,肉骨头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扑鼻,就想着做些好消化的豆腐圆子给孩子们吃。便叫厨房里的柳嫂儿选了斤半上好的精肉先跺碎了,方加上豆腐,生姜,剁成泥,拌了生鸡蛋和盐,搅拌均匀。然后素姐自己找了个大碗,在里边倒上半碗上等白面,挟鸡蛋一大团置于碗内,双手捧碗反复簸滚,等裹成一个白团,锅里的水已是沸腾,就轻轻将肉团倾进锅内。等它浮出水面,就捞了上来放在盘子里。等到做出四五十个。素姐就命柳嫂儿盛出一大锅肉汤来,加了虾仁,紫菜,烧开了方将豆腐圆子都倒进去,再烧开撒了葱花,便盛起来拿盒子装了。那边调羹也炸出两大盘韭菜粉丝馅的春卷来,一并捧到上房。

    狄婆子见了这两样都十分的清淡,很合她这几日吃得油腻的肠胃,忙叫人请了狄希林来一家人同吃。秋香便与调羹一起动手,抬了桌子到炕前,素姐便先盛上两碗放在公公婆婆面前,第三碗给了狄希陈,狄希陈因这个老九是客,便要让他,将碗移到他面前。

    “五哥,长幼有序。”狄希林忙站了起来,双手捧了碗上前一步,又将这碗汤放在狄希陈面前。

    狄希陈还想让回去,狄员外便笑道:“小陈哥也别让了,素姐再盛就是了。”

    素姐便笑,将手中那碗搁到狄希林面前道:“我道相公是长兄,就没想到老九是个客,嫂子给你赔个不是罢。”

    她这里话音未落,狄希林已是站了起来侧过身,准备回礼。素姐本来不过说笑,如此也不得不正经福了一福。小翅膀见他妈妈已是端起碗要喂母亲喝汤了,就急得直叫:“嫂子,俺的呢?俺的呢?”狄希陈忙道:“就给你盛的,他是你九哥,又是客,所以先盛给他。”

    素姐看不只小翅膀,就是小全哥都眼巴巴的看着她,也是好笑,忙忙的盛了两碗,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就说小全哥:“你慢点吃,别烫着了。”又说小翅膀道:“等我给紫萱盛了凉着,我来喂你吃,且等我。”说话间已是盛了一个圆子在小碗里,又是半碗汤,就放在狄希陈面前。

    素姐便取了筷子来喂小翅膀,狄希陈抱了女儿坐在膝上,自己吃一口,又喂她吃一口。

    那狄希林想是从来没见过一家人这么吃饭的,先拿眼睛看调羹,打扮的比素姐还华丽些,只是穿的绿袄儿,料得是狄老员外的妾。再看素姐自己不先吃饭,反倒先喂妾生的儿子,已是奇了更奇的是狄希陈居然自喂女儿吃,并不要边上站着的几个人动手。不免就多看了他们夫妻两眼。

    狄婆子此刻是个闲人,见他只看不动筷子,就说:“我们庄户人家,没有那些规矩,都是一家人罢你也别拘束了,放开吃罢。”这话说得调羹大乐,狄员外也觉得脸上极有面子,冲着狄希林点头道:“咱们家没上没下惯了的,倒叫老九笑话了”。

    狄希林举了筷子,挟起一个圆子咬了下去,里边豆腐吸了肉汤,果然松软鲜香,不由自主赞了一声好吃,说完那小脸红了一红,略停了一停手中的筷子,仍然左手拿春卷,右手挟圆子大吃起来。

    等到小翅膀吃完了一个,还想再吃,调羹便道:“吃了两个春卷呢,好吃也别吃多了,喝两口汤让你嫂子吃饭罢。”此时小紫萱已吃了多半个,早手里拿着咬了半截的春卷坐在炕桌边,小翅膀忙喝了几口汤,就让秋香抱他到炕上去与小紫萱玩。

    素姐方给自己盛了两三个圆子,一边吃着一边与狄希陈说些闲话,果然没有那平常大户人家食不言的规矩。狄希林看众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料得他家向来如此,就又看了素姐两眼。

    素姐早上因送客,略打扮了一些,脸上薄薄一层粉,少少的一点胭脂。毕竟看过几本美容书的人,略扫了一下眼角,画了眼影,就越发显得眼睛明亮有神。将边上那几个脸上一坨红的村妇比了下去。头上也不似那些暴发户满头的珠翠,勒了一个首帕,顶上一枝拿金丝穿各色宝石的簪子,她一动,就闪一闪。

    素姐见小叔子看他,就冲着他笑了一笑道:“可吃得惯,若是不中吃,还包得有匾食,我叫人煮两碗来?”

    小正太的脸就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筷子都拿不稳,咣当一声音掉在地上,也不好意思捡。站了起来说了声我吃饱了,飞奔出去,袖子临出门还差点带倒了门边花架子上的一盆水仙。众人都道是他是个老实孩子,哄得一声都笑了,连边上侍候的媳妇子们都掩着嘴笑个不了,都道这孩子白生了个好模样儿,面皮却薄。

    那狄希林奔回了借住的东厢房,反手关上了门,摸自己的心还在跳,眼前总有素姐那一枝宝簪一闪一闪。忙倒了钟茶喝下去,觉得脸上还是发烧,怕人瞧见,揭了被了钻进去,却又无论如何睡不着。

    将晚,去绣江县里的狄周来家,便直接到了上房,禀狄员外道:“奴才去了老宅,四房的门房也还认得奴才,他道四老太爷因上个月两个小妾都生了男孩儿,家里两个大的就吵着要分家,吵得年都没有过。”

    原来狄四太爷到老了有几个钱,本来独大的浑家又凑趣先走一步,便一口气房内添了三四个人。原配本来生了三儿两女,除了这个小九才十五,那几位最小的也有二十多,最大的那位令郎生的儿子也只比小九小两岁。因各人都向着自己小家,这个没娘爹不爱的小九就没人管。不是狄周去了,还以为他在家关着门睡觉呢。此时正争到要紧处,也没人理狄周。狄周等了半日,到底是狄四太爷亲生的儿子也还有些放不下,便叫人传话给狄周:“那孩子自从他母亲去了,脾气就不大好,还请三老爷多操心。等家里忙完了自去接他。”原来他这位做老子的,也觉得这个儿子这年把行动必称孔子孟子,有些受不了他,乐得他在外边多住几时。

    狄员外听了狄周这些话,觉得这个狄希林实在有些可怜。唯有狄婆子称愿道:“当初怎么对我们来,如今他们儿子也有样学样,老天爷果然是有报应的。”说得狄员外连连叹气,毕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只是他们当初都认得钱真,也不怪老妻如此。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人人都有春天(下)

    调羹过来东院儿接小翅膀回去睡觉,便将这些话对着素姐一一交待了,说这个狄希林怕是要住几日,看他只带了两个小书箱,只怕换洗的衣裳都没有两件儿。其实调羹如何有这样大胆,都是狄员外的意思,待要自己主张,一来老妻那里过不去,二来也怕湿手沾上了面粉甩不掉。只是不照管也不好,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狄字,又怕外人笑话他一族不过这几房人都不齐心。他晓得这个家里,唯有素姐时不时的驳一下老妻的面子却无妨,所以叫调羹来说

    调羹也晓得这件差事,素姐做不做,里外都讨不到个好儿,说完了自己也就有些不好意思,连声道歉。

    素姐忙拦她道:“我是名声在外,好名儿坏名儿我一个人担着罢。”说着又笑了:“不管我做什么不做什么,婆婆是必要说我几句的。”说得调羹也笑了,又道了谢,方抱了她儿子自去了。

    小全哥跟小紫萱让奶妈抱到西边里屋里洗脸睡觉。素姐想了想方叫春香:“点了灯笼跟我后边开箱子找衣裳去。”秋香本就管着后边箱子钥匙的,不等素姐叫她,就自去开了门,点上几个灯摆好了,又去外边叫了素姐平时里喜欢的柳嫂进来帮着抬箱子。这里素姐便叫开了狄希陈的衣箱并衣柜,要捡他当初十六七岁才进学时候的衣裳。那些衣裳也有几年了,都压在箱底,秋香翻了半日,方寻出几件绸缎的来,倒是青布蓝布的寻出来一堆。柳嫂儿就笑道:“都是新的呢,可惜都压了箱子底。”

    素姐便道:“洗了一两水就小了,这几年的裁缝扣得也太狠了些。”春香就接了口道:“可不是呢,给小全哥做件袍子,都紧绷绷儿的弯不了胳膊,还不如咱们家陈嫂子做的。”

    素姐就说她:“小姑娘家,叫我惯的都没边儿了,仔细明日到了婆家挨巴掌。”柳嫂看素姐虽是说,脸上到是笑着,春香却半点也不恼,只笑嘻嘻的拿了件蓝布直缀在身上比,也凑趣儿道:“两个姐姐跟得大嫂日子久了,都出息了呢,谁家娶了去怕不是要烧高香?”

    秋香就赶着过来啐了她一口,却不好意思骂她,就去拉春香,叫春香骂。春香因提到婆家,十五六岁的姑娘家,虽然恼,更多的是羞,将那件衣裳扔到柳嫂儿怀里,低了头只是笑,脚步却不肯动。

    素姐见找得差不多了,方叫秋香关箱子,几个人各抱了几件去孩子们睡的屋子里,在外边大炕上一一铺开来叫陈嫂来看如何改。那陈嫂的针钱,常来家的几个裁缝都比不上她的。她也自得,见女主人来找她,忙道:“可是要改了给小林哥穿?”

    素姐点头道:“也不全是,你挑几件改了入得了眼的留下。那些叫柳嫂子拿了家去做鞋底。”

    柳嫂子忙推辞道:“姐姐们也留几件罢,哪里就用得了许多?”

    陈嫂儿手快,眼也准,一边拿了几件,一边笑道:“她们两个,哪里是大姐,吃得穿的跟巧姐姐都差不多儿,哪里肯用这些。你都收了去,今儿晚上一起改衣裳是正经。”

    素姐也笑道:“也不忙,先去做几碗汤再来。”又想了想道:“就是猪脚黄豆罢。也盛两碗给我送过去。”

    小春香就嘟了嘴道:“大嫂自己想吃。非要借了咱们的名儿,明儿上房的嫂子们又要说我们是假小姐了。”

    素姐边走边笑道:“叫她们来跟我说。”春香忙掀了棉帘儿让素姐跟柳嫂子出去,看柳嫂子都走到台阶下,又喊道:“柳嫂子,多盛些儿,俺晚饭没吃多少。”柳嫂子忙笑着应了,捧着几件衣裳自去厨下忙碌。

    狄希陈从外边吃酒回家,打厢房过,就闻得猪脚炖黄豆的香味儿,又听得里边大小四个女人的笑语,回了家就说素姐:“那两个丫头,你惯得都不像话了。”

    素姐也不理他,仍坐在桌前慢慢取下耳环,半日方道:“你越来越像封建地主了。她们几个给你那便宜兄弟改衣裳呢。”

    狄希陈便问:“他没回家?我还当他家里接他回去了呢。”

    素姐便将调羹说的话一一告诉他。落后就冷笑道:“老太太富贵了,正好就有这么个人撞枪口上了。就怕来接也是要留下住几日的。”

    狄希陈便当没听见,想了想又道:“我看他光景也不像太好,他那个老仆更是可怜,也给他找个袄儿罢。”

    素姐道:“都寻出来了。新做一来来不及,二来怕落人家老的面子,所以叫她们连夜改了几件旧的好明早上送过去。你明儿别出门,你送去罢。”又问问那个老仆个子多大,因家里年前给家人都做了新袄儿,还有几件多下的,心里要记着明日开了仓库拿给他。

    狄希陈便取笑素姐道:“从前你一直拿钟汉良的小顾造型做桌面来着,现在可以对着少年多看几眼了。”素姐也笑,立起来给他道谢,道是托了他的福,方有亲近小帅哥的福气。

    素姐闻到火盆边香气出来,就将火盆边煨着的小汤罐提起来,倒出一碗黄豆汤来,问他喝不喝?

    狄希陈方明白是素姐开的小灶,接了碗笑道:“如今也敢自个做夜宵吃,看来经济力量决定一切啊。才来那两年,咱两半夜饿的睡不着,都不好意思叫厨房弄点什么吃。”

    素姐给自己也倒了碗,狄希陈却是真饿了,将那大半罐都吃了,方倒了碗热茶,靠在炕上喝了几口,想起来道:“今儿那个宗举人求我呢,说想要春香做妾。我就没理他。又没有什么钱,还想跟唐伯虎一样娶七个八个的。”

    素姐也不以为意,春秋二香跟着她,也略识得几个字,会算两笔帐。这二年人都说她两个出息,来求的人就不少。只是两个小姑娘自己都不愿意,只肯找个小户人家一夫一妻的过日子,可是做丫头,哪个正经人家肯娶了去做正妻。好在也才十五六岁,她们两个自己不急,素姐也不好主张得,又因她们忠心耿耿,哪里舍得放人走,总想着在玻璃作坊里找两个人品好的配她们。

    不提这一夜素姐与狄希陈还有多少闲话,且说第二日。因雪越发的大起来,狄婆子就说怕两个孩子空肚子吹了冷风,叫各人自己屋里吃早饭。素姐早叫春香出去取了件青布面白棉布里的大袄儿,自家看看不缺什么了,看屋子里,陈嫂儿跟春香还一人拉着一个孩子喂饭,那秋香却没什么事,便道:“秋香,你将这几件衣服先送过去,说咱们吃了饭过来说话。”

    那秋香嘴里答应着,脚却不动,只是在那里踩地上铺的地毡的一个角儿。过了半天,素姐看她还不动,就奇了,问她道:“踩那地毡做什么?还不快去!”

    春香已是给小全哥擦了嘴,闻言笑道:“她不去,我去。”那小秋香听得这句,慌得抱起那包衣裳就跑。春香扔了手巾跟着后边去了。两个人站在廊下叽叽咕咕半日,方去了西院。狄希陈听了半日,已是去了,就笑着对素姐道:“了不得了,春天到了。这两个闺女都留不住了。”素姐也是微笑,十几岁的小姑娘,想着小伙儿,正是年纪呢,若真能成事,总比嫁三四十岁的孩子爹强。

    春香跟秋香捧了衣裳,到了狄希林屋外边,正看见那个福伯出来,就将那件袄给了他。几个人正在外边说话呢,狄希里就在里边问:“谁来了?”

    秋香还有些羞答答的,春香却几步跨过门褴儿,笑道:“九爷好,这是我们家那位怕你带的衣裳不够,拿来给您换洗的。”说着将衣裳放下,一一都抖开了铺在炕上,那意思,是叫他就换上。

    狄希林看衣裳摊开了居然还有些香味,心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寻思着,我们家那位必是素姐。不知不觉伸手拿起一件来,烘得暖暖的旧衣,又极软,就觉得身上的衣服有些湿凉。

    于是将衣服丢下,站在那里伸着手让春香给他换。

    春香跟秋香平日里顶多帮小全哥穿过衣裳,狄希陈两口子这些事都是从不让她们近身的,要么自己换,要么小两口互相帮着穿。她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拿眼去睃秋香,秋香隔着她,正眼珠不错的看帅哥呢,咬着嘴唇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脸都红了。她便咬咬牙,伸了手去解狄希林腋下系的带子。虽然手里不曾迟疑,心里却总想着素姐给狄希陈穿衣裳的时候,狄希陈总要趁她们不注意,抽空儿在素姐脸上亲一两下,素姐也不让,有时还亲回去。这么一想,她的脸就比秋香的还要红些。

    狄希林看两个丫头脸都红红的,以为人家看穿了他的心思,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穿好了衣裳坐在那里又拿起一本书来看。倒把两个人晾在那里,进退不得。

    待小板凳跟福伯捧了两个盒子进来,看见他们三个脸都红红的,福伯知道他们家小少爷是呆气又发作了,小板凳却以为这位八成是调戏自家姐姐们,就想着要给她们解围,走到秋香跟前道:“秋香姐,俺娘还有事找你们呢。”

    说了几遍,还是春香机灵,伸手揭了盒子盖,将里面的一大碗粉丝圆子汤捧了出来放在桌上,又摆好碗筷,方去揭了另一只盒盖,里边却是一大盘豆干肉丁烧麦与猪肉馅的蒸饺,都有些烫手,想是才蒸好了就送过来的。小板凳说了几遍,秋香才醒过来应了一声儿,见春香已是将饭菜都放好了,忙上前几步,将汤盛了一小碗出来。两个人都有些讪讪的,前后出了门,飞一般跑到厨房门首,方想起来,柳嫂儿明明刚才来过东院,哪里会有事找她们,必是小板凳捣的鬼。

    此刻秋香脸也不红了,手也不抖了,先提着小板凳的名儿啐了他一下,方笑道:“我今儿是怎么了,总犯迷胡?”

    春香也笑到:“真是呢,敢情人家九爷给你上了迷魂药。”两个人各怀着心思进去吃饭不提。

    且说狄希陈等儿子穿好了衣裳,就带着他一起去见这个老九。他怕跟人家没话说,可以借孩子尿遁。这样的小帅哥,相处的太有压力了。也难怪四房里没人想他回家,有这么个招人疼爱的标本摆在眼前,谁放心自己的妻妾不会学红拂夜奔?红杏到了春天还要出墙呢,何况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们。只怕除了自己跟素素这样阅尽天下无数美女帅哥,心中自然无有一丝尘埃的人可以无视他,连男人,他都能迷死不少。

    小全哥就让这位九叔给迷倒了,在门外就叫道:“九叔九叔,俺来找你玩。”

    九叔听到孩子的声音,满心欢喜以为素姐来了,忙站了起来,进来的却是素姐的相公,浑身的骨头便猛然被人抽走了一半,有气无力的冲狄希陈见了个礼,冲小全哥笑了笑,从案上抽出一本书来,正是《论语》,他便问狄希陈道:“子曾经曰过……”

    就听见外边小板凳一路跑一路喊道:“大哥,那计伙计来了,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大嫂找你呢。”

    狄希陈听了那几个字,心里正在狐疑,闻言忙跳了起来道:“小全哥你在这里玩,等会带你九叔来咱们屋里耍。”便赶紧回家去。

    因是年下,素姐也不好让计伙计站在窗外边,命请他在堂屋里炕上坐下,自己又不好出来,忙忙的命人叫了狄希陈回家。

    狄希陈进了家门,素姐怕是作坊上有什么要事,也从里边出来。

    计伙计,两眼满是红丝,一手拿着枝他娘子带回家的假花,一只手里握着狄婆子送他女儿的银子茄子花生的手串,见男女主人都来了,便道:“咱们作坊烧这个!”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制镜

    素姐跟狄希陈相互看了一眼。春香已是煮了茶送上来,狄希陈亲自从盘子里捧了递给计伙计。那计伙计忙站起来接了。素姐方开口道:“这个别家也有做的,咱们不好跟人家抢饭吃。”

    原来彼时山东淄博一带早是琉璃花灯的产地。只是琉璃易碎,所以生产日用品的并不多。狄希陈一个现代人,只知道沙子加马牙面的,真能无中生有?也不过买了人家现成的技术回家改良的罢了。等到狄希陈将改良了的玻璃的生产配方传播开去,大大小小的作坊也不知道又新建了多少。就有那本钱小心思灵巧手艺又好的,做各样小首饰,什么镯子扇坠之类应有尽有。

    那计伙计忙放下喝了一半的茶,笑道:“咱们不做首饰,做摆件。拿玻璃做了假花盆景,各样瓜果摆盘。”

    素姐是个外行,平时不过一个月与计伙计算一次帐,也不到作坊里去,当初看旅游卫视,看外国人吹了几个瓶子,就以为玻璃都是吹出来的,忙问道:“那花呀朵呀可怎么个吹法?”说得狄希陈与计伙计都笑了。

    狄希陈便道:“还有浇铸法,做个模子,将汁水倒进去等凉了就能成型的。”

    计伙计也笑道:“咱们做的烛台,都是拿模子倒出来的。”

    狄希陈想了半日,只是自己也是个半瓶醋,这技术上的事,还要问不言不语两个小伙儿,就让站在边上的春香去叫。春香对那串银瓜果看了半日,听得要做玻璃的,哪里舍得走,出去随便找个媳妇子过去叫,自己又从厢房里找出几样请客的点心送了上来。

    那计伙计还真是没吃了早饭就来的,略让一让也就不客气。等到两个小伙儿来了,他也吃饱了,笑眯眯道:“咱们做模子也不必做那么精细的,大差不差就行了。一样就挣几文钱,别人哪里瞧得上。”原来计伙计起先也跟别人一样以为东西卖得越贵越好,可是素姐这样薄利多销,试了一年,要说起来作坊里做两样儿,酒坛子跟烛台,可是这两样说起来,不是狄家作坊的人家都不买。虽然小小几个钱的利息,别人跟着做质量没有狄家的好,又不能比狄家便宜,所以山东一带,这两样除了他家,别人都不做的,积少成多利润就十分丰厚了。

    素姐就笑道:“人家卖十来两几十两银子的东西,你要卖一二两,只怕明日就有人找上门来砸了咱们。”

    狄希陈怕计伙计灰心,忙解释道:“银子又不咬手,谁不喜欢?这样人家都有,利钱又厚的,咱们还是绕着些儿,去年扬州那个程家的事就在眼前呢,不然我为什么拉杨尚书合伙?”

    计伙计低头想了半日,果然,现在卖得贵的那几家,哪一家背后没有人?就是杨尚书合伙的那个福来作坊,是亲眼见的,也走得是价廉物美的路子。只是他想了一天的好主意,就这样驳回,总是不甘,小心问道:“咱们烧不得,福来作坊还烧不得么?”

    那两个小厮正好进门,忙就问烧什么,计伙计与他们说了,他们两个在一处合计了半日,狄不语这个平常不爱说话的人就先道:“做盆景儿怕是不行,咱们没那个手艺,若是跟真东西大小的茄子桃子,倒可以真试试。不见得比别人家的精巧好看,不过肯定经砸。”这话说得一屋子人都笑了。

    狄不言也道:“一个荷叶盆,配四五个果子,合起来是摆设,分开来,长大的茄子当镇纸,小巧樱桃两三个连一起的做笔架。倒是可以想出不少花样儿来。只要配的颜色不村,人家送礼也拿得出手,就好卖了。”

    计伙计忙看素姐也点了点头,知道八成是肯了。只是这两位主儿,都是只肯挣两个小钱儿的。

    果然素姐就说:“花样儿不要多,只两种罢,一种摆紫茄子白萝卜红菱角这些,一种摆桃杏李这些。定好了用哪几样咱们再合计。依着我,就这两种,能做好了也不易。”

    狄希陈也道:“样样都想做,样样都做不好的也多。咱们慢慢来,也不等着赚大钱办事。做人也不能太贪了,总要给别人留些余地。”他这话两个小伙年轻倒不觉得怎么,唯有计伙计也是经历过些风霜的人,深以为然,还是小钱挣着好,银子人人都爱,也要有命花才是。

    他们屋子里说的热闹。春香听了半日,不做首饰了,又看那个小厮狄不言老是拿眼睛睃他,就有些不耐烦,掀了门帘子要出去,却见兴高采烈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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