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五好家庭第6部分阅读
明朝五好家庭 作者:rouwenwu
从未来到古代都一样。心里也有些心痛才花出去的几十亩地,便没了兴致,要回家去。
原来童奶奶想多存些银钱给儿子娶媳妇,给女儿做嫁妆,她仗着自己能言会道,便寻些当季的新鲜花和果子等新奇有趣又不贵的东西,送入相识的有钱人家,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子不好出得门,见了新鲜的东西如何不喜,多少都有赏赐,童奶奶便靠着几个赏钱度日,十日里总有三五日不在家,不是去各处搜寻新鲜玩意儿,便是去大户人家讨赏,小寄姐从前也跟着娘出去走走,如今大了,自己害羞不去,童奶奶也随她在家。
这日小寄姐晒了衣裳,因母亲去了一位侍郎家,必到晚才来家,她吃了饭无事,就掩了大门站在门缝后边看街景。忽然见到狄希陈来家,忙要避开,狄希陈笑她道:“知道害羞,怎么还要站在大街上去?”
小寄姐与人斗口,哪里肯吃半点亏,也笑道:“狄大哥身上怎么这般香,倒和我们女人似的?”
狄希陈自己到处闻闻,想了半天,自袖内摸出那盒玫瑰粉来道:“可是它?”
小寄姐一见那瓷盒子,便跳起来抢了去,笑道:“给了我吧,哪里来的好东西?”
狄希陈怕说了她见了那两样也要,连忙道,“拿去就是,什么好东西,路边拾来的。”
小寄姐揭开了一看是粉,便想着回屋试试,也不理论,喜滋滋自去了。
狄希陈见她自去,松了一口气,若是让她发现还有两样要拿去,又不好跟小姑娘小气,还是收起来罢。亲自将那两只锦盒锁了箱子里。无事坐在桌前盘算,化妆品的生意真是好做,素素以前经常自制个肥皂面模之类的东西,不如把家搬到京城来卖肥皂吧,比种田做官赚得多。
却说童奶奶晚间回家,闻得一股子玫瑰香味,她是晓得这样东西的价钱的,又翻出了装粉的盒子,便问女儿哪里来的。小寄姐笑道:“狄大哥说是他拾来的,我就要了来。”
童奶奶骂她:“必是你狄大哥买了家去给狄大嫂的,你见了要,人家不好不给。二两银一盒的东西,够咱们过一个月了,也是拾得来的么?”夺了盒子便要去还给狄希陈,小寄姐舍不得,便紧跟着母亲后边求情。
童奶奶不理她,自走到狄希陈跟前道:“小寄姐不懂事,狄大哥莫要怪她,这盒粉必是要捎与大嫂的,给她做什么?”
狄希陈笑道:“原是意外得的,寄姐喜欢就让她拿支玩罢,我看她就如同自己妹子一般,童奶奶莫要见外了。”
童奶奶本也怕狄希陈恼了,是虚让一让,见如此,便再谦让了两句,将盒子交还女儿手里,又说了几句闲话方散。
晚间睡下童奶奶便教训小寄姐,寄姐道:“什么好的,人家不当回事,你认什么真。”
童奶奶想起从前,是不拿这几两银当回事,如今女儿大了,喜欢一盒粉,还是问人家要的,也自心酸。又想到女儿长得不丑,大户人家给人做妾舍不得,有那小门小户的,一夫一妻正经过日子,想来也用不起这样贵粉。想到伤心处滴下泪来,怕女儿问她,偷偷在被内擦了,辗转了半宿才睡去。
正文 第二十章 素姐分财[上]
狄希陈也自思量,总觉着童奶奶来的蹊跷,平常小寄姐见了他手中的东西,要了去的也有比这盒粉贵得多的,也不见童奶奶来打个花狐哨。思来想去,虽然当初那本书他也看过,可是淹没在无数书本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印像。若是让他写信回家问素姐是不是有这么个前世定的小老婆在京里等着他,名字叫小寄姐,还不如让雷劈死呢。看那童奶奶的态度,怕也是不想让小寄姐有什么心思的。就是那小寄姐,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人是泼辣些,又哪里会有什么心思,不过爱沾小便宜罢了。更何况自己也不是中年怪大叔,对这样的小萝莉没有什么邪恶想法,罢罢,还是远着些罢,也省得素素一冲动把自己阉了。
狄希陈抱定了明哲保身的主意,出门的时候就多了。便在家,也拴了他这边院子的门,嘱咐了管家们若是只有寄姐一人过来,就说他睡下了,不准开门。
这一日清早就下雨,狄希陈不好出门,便搬了桌椅在檐下,要看看雨景,借着天光给素姐写信。正写到得趣时,有人敲门,狄九强听见是童奶奶声音,忙开了门让她进来。
童奶奶也是见天下雨,在家无事,过来与狄希陈闲话。她见狄希陈桌前一叠写满了字的纸,笑道:“我来的不巧了,原来狄大官人有正事。”
狄希陈倒不好意思起来,收了字纸,道:“给家里写封信儿。”
童奶奶羡慕起来:“狄大嫂原来识字呀。”
狄九强捧了茶上来,就接话道:“原来也不识字的,都是俺大哥教的。”
这话说得狄希陈脸都红了多半边,当年高考,素素比他多十来分呢,人家可没他那么拼命背过书。忙道:“贱内因管家,不过略识得几个字,认得家书,记得帐罢了。”
童奶奶感叹道:“认得字,记得帐的男人又有几个?想来大嫂必是极能干的。”
狄希陈还要谦虚,狄九强在一旁又接了过去道:“俺家大嫂能干着哪,全家大小事,没有她调不匀的。俺家还有个琉璃作坊,都是大嫂管着。”
狄希陈看狄九强越说越不像了,喝他道:“这茶都凉了,换盏热的来!”说得狄九强灰溜溜退下,走到厨下与众人道:“我夸大嫂也有错么?当着客让我下不来。”
众人都笑话他:“别以为改姓了狄,就是人上人了。有当着客说主人怕老婆的没有?”说的狄九强拍头道:“我是傻了不是,怎么想起来说这个?”忙另煮了茶送上去,童奶奶已经走了。狄希陈又铺开纸在那里奋笔疾书。他看主人脸上还带着微微笑,就将茶钟搁下。
狄希陈听到声音,道:“你收拾下,去骡马店雇个头口,明天早上送东西家里。要捎什么,我信里写得都有,也没有什么话要带。”狄九强不知道主人是因为他多嘴要打发了他,很是高兴有这么个肥差,乐得也不顺着檐下走,冲到雨里一边跳一边叫俺要回家喽,倒叫厨下众人听得好笑。
狄希陈听了他这话,更是想家了,出来了两三个月,马上就到夏天,可是如今跟一群山东的大老官儿们混在一起,今日你家吃酒,明日他家赏花的,在他看来又浪费时间又浪费金钱。只是国人拉关系,从来少临时抱佛脚,都是这般小火慢煮,这古代人讲情面,倒比现代人强多了去,银钱少些只要功夫做到了,事也能办得成。想到这里,只得又加上几笔,嘱咐素姐小心身体,不要接上信就叫人上京来,差不多七月底,使个人来罢了,到了过年再使人来,他好有借口回去。
另命将自家的葡萄酒装十来坛送来,有个官儿八月做寿,正好送他。
这样写了又写,总也舍不得停下。直到狄九强咧着大嘴巴来回说要将带回家的东西装好了明早好走,才放下笔来。两个人动手,将各样东西装了箱子,上了锁匙,又将钥匙封进信封里,拿个拜匣装了叫狄九强明日放在怀内。
狄九强想念家里新娶的媳妇,一路走得飞快,不过四日就到了明水。素姐听说丈夫有信回来,便如天上落下个活龙来,也不要人扶她,自己走到前边,问狄九强要了信,便扯开来一行一行看。看到一半,狄婆子在内也是急得不了,命人叫她进去。
素姐忙进去坐在床边,捡些能说的,好玩的读与狄员外与狄婆子听。好在这一家子只有自己一个识字的,那些肉麻的想你啊,亲你啊之类的话不怕别人看到。读到狄希陈说买粉,那伙计说粉好吃,一家子都笑个不了,狄婆子笑骂道:“这个小陈哥,还是这么不老实。买个粉儿都有这么多笑话儿。”
素姐念完了信,看众人都坐着,就是抱着小翅膀的奶子也坐在脚踏上,唯有调羹一直站在床边,心里有些看不上,便说怕有什么东西泼洒了,还是要趁早捡出来,告了个罪,便回自己院子里去。调羹知机,借送她,也走了出来。
两个便站在角门边说话儿。
“你也太小心了,坐坐又何妨?”素姐笑道。
“大嫂屋子里都坐不得,何况娘屋子里。”调羹也笑道:“妾算是个人呢?娘对我算是极好的了。我自己也要知道进退。”
素姐点头,又道:“我也是妾生的,很知道你的苦。我妈来了无事都要诉几天苦的。”
调羹道:“龙姨是个有福气的,生了四个儿女,个个出息。我们这个种子,才这么点子大。”
素姐心里也酸,可怜天下父母心,调羹比自己生母龙氏还要可怜,自己母亲有了四个儿女,正室又无出,拿着都当亲生孩子待。狄婆子总看小翅膀是根刺,虽不至于拨了他,也不怎么待见。其实又何必,就那么点家产,便是都给了小翅膀又何如?有本事自己挣了钱花,不靠祖上的财产过日。存了这个心看调羹,倒觉得她可怜多过可恨,不趁狄老员外活着,手里多拿着点,将来老的去了,她们母子就艰难了。
想到这里,她便对调羹道:“小翅膀总是亲兄弟,你且放宽心罢。你待娘总是诚心诚意,她心里也是有数的,不过是面子上下不来罢了。”
调羹没想到素姐这般说话,眼泪都流了下来,怕人看见,赶紧擦了道:“待饭时了,我去做饭,小全哥说了今天要吃馄饨的,就白菜猪肉的罢。”
素姐笑道:“也莫惯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是依着娘,吃面罢。省得分了两起,倒叫人咬舌。”
到了屋子里,见当堂放着只箱子,两边捆着夹板,春香跟秋香一个手里头拿剪,一个边上摆桌,正等着她呢。
“你们两个小猴儿,怎么不自己开了箱子?”素姐就势在边上坐上,春香也不说话,笑着就剪了棕绳,素姐将钥匙递给她,开了箱子,便让秋香一样一样捡出来放在桌子,桌上放不下了又摆到炕上。素姐因狄希陈将买粉说的活灵活现,便首先打开两个锦盒,盒子里上下两层排着瓷盒,揭开了一看,一样是白色的一股子茉莉香味,想来是擦脸的粉,那一样颜色有淡红有绯红,嗅起来果然都是又香又甜,素素便将各样都留了一盒,命春香收到自己的妆台抽屉里去。又看其他的,捡出自己有用的,其他的都分了种类厚薄,打点送人,头一份儿自然是巧姐。
因狄希陈说他要回家,素姐也不忙着命人进京,安心要静等两三个月后再叫他回来。
却说巧姐,在薛家日子并不好过,薛夫人并薛教授都是老古板。薛如兼性格跳脱了些,便不如他长兄受得疼爱多。这几年又不曾中举,便有些寂寞之叹。生母龙氏是个糊涂人,见老三小冬哥都不曾上过学识字,眼见十六岁了,都不曾定亲,日日在二儿子媳妇面前罗嗦,大儿子已是上了任去。小巧姐的养气功夫不怎么到家,又要敬她是个生母,忍得十分难受,见得嫂嫂相赠,收到东西,便借着这个机会回家。
薛如卞也高兴,便送了她回家,因调羹日夜在狄婆子房里服待,巧姐不待见她,请了安就移步素姐这边来。
素姐正在窗前守着小全哥描红。屋子里静悄悄的,因窗子正中间一块一尺的地方换了玻璃,便显得极亮堂。他们小两口进来时,素姐正说小全哥呢:“坐直了写,写字儿不许描,一笔下去,不许倒回去。”
薛如兼笑道:“姐姐一向可好,”又从怀里掏出个青杏儿给小全哥玩。小全哥看母亲点头,站起来冲着舅舅舅妈行了礼道过谢,又爬到桌上去写字儿。素姐看巧姐有话说的样子,便让他们到后边院子葡萄架下坐。
秋香将吊在水井里的茶取了一壶送了过来,巧姐自己伸手倒了满满一钟喝下,方才道:“还是在家好。”
素姐看薛如兼脸上就有几分不大好看,忙道:“喝了这钟,歇会子再喝,虽然一时舒服了,回家肚子痛。”
薛如兼也道:“她就是这么个脾气儿,不扳倒了喝光,就不是牛了。”
巧姐与素姐听了都笑起来,巧姐赶紧给他也倒上一钟,他一扬脖,一模一样倒了下去。
素姐就笑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真真一点不假的。”
薛如兼看巧姐半日也不给姐姐倒茶,便要自己动手,素姐忙拦他:“我方才吃过了酸梅汤,并不想吃这冰凉的东西。”
薛如兼便不再说话,素姐看小巧姐也不吭声,就奇了,问他们道:“你们平常最是吵不过,今日是怎么了?”
巧姐想说话,却被薛如兼使眼色拦住了。素姐想到薛如兼来看外甥,只带个青杏儿,也料到三两分,便道:“可是缺钱使用?”
巧姐忙道:“不是不是,我的嫁妆一分钱没花呢,哪里少钱使。”
素姐笑道:“那不是我家,我会不知道?妈前几日来就说了,说老大做个官儿,家里搜刮的干净,就想不到给老三娶门亲。”
薛如兼接口道:“妈也是糊涂了,老大做官,捞了钱来不是大家使么。老三不争气,不肯读书,如今游手好闲,哪家肯将女儿嫁他。偏日日夜夜在我们面前说个不了。”
素姐想了半天,方道:“也是银子逼的罢,说起来,爹娘对咱们四个都是一样的。”
又半日方道:“我来想方儿罢,总不能放着哥哥姐姐大把挣银子,叫弟弟妹妹们受气。”
巧姐心里过意不去,道:“嫂子,我的嫁妆也不少了,大不了换了银子给老三娶个媳妇吧。”
素姐笑道:“你那些留着吧,我这里各分出一分儿与你和老三,不是什么大事,也叫你在家说话硬气些。”
薛如兼没想到素姐不跟狄家商量,与自己也罢了,居然还要与老三,忙道:“我们无妨,倒是与老三的是正经,只怕妈在家说话硬气了。”说着生气,看得巧姐又笑了。
素姐便道:“你哥是最大方不过的人,又是自家妹子。我早盘算着呢,不单你和老三,就是小翅膀,我也要分他一分。”
巧姐便不高兴,正想说他是小老婆养的,没什么要紧,又想到薛家四姐弟都是龙氏所出,便闭了嘴。
素姐想到了就去做,命收拾西院儿与他们住几日,自己去与公公婆婆说。
正文 二十一章 素姐分财[下]
正好调羹去了厨下,上房公公与婆婆正在闲聊,见是素姐一人来了,便知她有事要说,支开了边上站着的两个媳妇子。
素姐便道:“妈猜猜今儿我兄弟带了什么来与小全哥?”
狄婆子诧异道:“舅舅看外甥,要带什么好的?是个心意罢了。”
素姐知道婆婆会错意了,将袖内的那个青杏儿递了给婆婆道:“虽是个心意,也知道小巧姐在家如何了。”
狄员外倒是知道的,只是妻子一直病着,不好跟她说得,见素姐说开了,忙道:“怕是小巧姐跟你闹着玩罢,那里就真到那个地步。”
素姐知道公公有心维护她娘家,忙站了起来道:“我也知道爹娘心里偏疼着我们些。”
狄婆子会意,抢在狄员外前边笑道:“你又有什么要偏小巧姐的真说罢了,非要说偏疼你们。儿呀女呀都是我生的,一样疼爱。”
素姐笑道:“看着弟弟妹妹手里一个大钱也没有,我这个做嫂子的,大把往家里搂银子,十分的过意不去。”
狄婆子不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就着她的话顺下去:“你有是你的,做生意并不是个长久的事,说不定明儿就赔了。我也没得帮补你。”
素姐忙道:“还是妈猜得准,我就是想赔的少些儿,所以想拉巧妹妹入一股。”
狄婆子方明白素姐是要送银子与女儿,如何不喜,那面上就堆起笑来,道:“那敢情好,也省得你关了门赔得多了一个人哭。”
狄员外也自喜欢,只是他心里装着的还多些,偏素姐不提,当着老妻也不好自己提得。谁道奶子抱了小翅膀就进来了,小翅膀一进门先喊娘,后喊爹,狄员外伸手抱了,对着素姐道:“也算你小兄弟一分儿如何?”
素姐就快快的应了下来,又自皱眉:“若这么着,只怕也要算我家老三一分儿,前儿我妈还来说呢,说了几门亲事,都不成。”
狄婆子先听到狄员外为小翅膀说话,素姐应了,就有些不快,再见素姐还要分与她三弟,就更不快活了。妇人家天xg爱小,自己又没得本事挣钱,花在自家儿女身上罢了,若是不相干的外人,便有十分的舍不得,十二分的难受。只是先前自己把话说满了,现在要拦又不好拦的。只得使眼色与丈夫。
狄员外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他看狄希陈对调羹并小翅膀都是面子情儿,不冷不淡,不似对小巧姐那般亲切。素姐又和巧姐好,心里很怕老的去了,调羹母子没有依仗。现在素姐肯将红利匀出三股来,要兄弟姐妹拧成一股绳,哪里会反对?分出一分与薛家老三,他也是有些舍不得,却怕素姐恼了,要有都有,要没有都没有。想了半日方笑道:“媳妇是极大方的,我就先代你小兄弟谢了你,只怕明日你爹知道了,也还要来谢你。”
狄婆子见狄员外居然没有二话,料得心里是偏着小的了,心里的气上来,便问素姐:“你打算怎么分股?”
素姐便将自己设想的一一说来。巧姐,老三小冬哥跟小翅膀,并不要他们出银子入股。只将每年红利分成十分,他们三,每人一分。只要这个玻璃作坊开一年,便有一年红利分。只是送些银子罢了,他们又没有入股,不能算做股东的,作坊上的事,却还是自己说了算。
狄婆子便点头道:“这样很好,想来他们也没有什么话说。”眼睛便看向狄员外。
狄员外也笑道:“媳妇果然算得好,想当初,我若是有这般算计,咱也还在绣江城里做富户呢。”
素姐好奇问是为什么,狄婆子也笑了:“你爹这边从无亲戚来往,就是因为当初老太爷去了,将家财平分与你爹四兄弟,谁知道二伯中了进士,要谋一个知府。大伯与四叔都说花销大没理他。唯有你爹是个热心人,我那么劝他,还是将家里的店铺折变了银子借与二伯。还好我的嫁妆他不好意思动,几顷地因急要银找不到买主留了下来。结果第二年春上我们就没有钱使,那二位都袖手。苦等二伯回家,谁知他却道你爹无后,说银子不忙还,要将他家老三过继与我家。气得你爹搬到明水来了。”
素姐看婆婆说得公公满头是汗,忙道:“难怪与我爹一见如故,原来是一样的。”
狄员外点头叹道:“你家这几年好些了,只怕你叔叔还是要来认亲的。”
“谁说不是,听说上年来了人送信说要过来,只是让我妈赶了出去。”素姐想到龙氏站在大门首骂人,唯一的一次薛教授道她骂得好,也自好笑。
狄员外又说:“我看你却好,虽然热心,并不是个老实呆的。这么做很好。”
素姐才坐下,慌得又站起来道:“里里外外都是一家人,快刀割不断的亲戚。若我一个使银子,也没什么趣味儿。不然爹为什么给小兄弟叫个小翅膀?”
狄婆子说了半日的话,听到这句,也想通了,做人家没有一枝独大的理,总要开枝散叶,相互扶持,谁有个什么事儿才好拉一把。难得素姐年纪轻轻,居然能想得比她还要长远。心里便不由得对素姐疼爱起来,替她打算道:“如今玻璃作坊可有出息了,家里帮你出些本钱罢。”
素姐道:“利钱虽薄,只做一样儿,工匠便做得好,胜在量大,如今已是挣钱了的。不然我如何敢说大话。我估计年底也有两三千两吧的红利吧。”
狄婆子虎了一跳道:“有那么多?”
狄员外拈着胡子笑道:“后山那些做工的,差不多都聚集成一个庄了。每日里米呀面呀,咱家也卖他们些银子。”又对着素姐道:“我冷眼看县里那个王胖子,这还不到两年,三千两银买了杨家大宅,咱们不如也烧些花瓶之类去卖,岂不多挣些?”
素姐看两位老人家高了兴,也不好扫得他们兴,只得含糊道:“伙计也正琢磨着呢,只是要另想个新花样,不大容易。”
此时也将掌灯,巧姐抱着全哥儿进来,一家人上桌吃饭,狄员外将此事说了,众人都是大喜。调羹忙过来与素姐磕头,素姐要拦,狄婆子不许,道:“长嫂如母,她为着小翅膀谢你,你不受了她的,她心里怎好放下那块大石。”又安排道:“这事大家先别说,等年底分红罢,薛家老三且到时再叫他捧了银子乐。”
素姐心里感激婆婆想得周全,这老三多少有些浑,若是知道了消息,在外边就有人引诱了去吃喝嫖赌反而不美。
她要做散财童子,也是想到中国人从来都有均贫富的想法。她穿越前自己的父亲在乡里做个小小乡长时,一个月也没几个钱,还常常拖欠,全靠了妈妈在中学教学的工资过日子。每到发工资的那天,奶奶总要坐在她家门口要钱,好给叔叔家用。每个月妈妈都发愁钱不够用,却从不让奶奶空手回去。等到日子好过了,做公务员吃香了,父母却离了婚,妈妈付不起她上大学的学费,新成家的父亲不肯见面,却是几位叔叔都让家里子女休了一年学,凑了一学年的学费给她,那些钱都是十块五块,没有一张一百的整钱。她不好意思要,她妈妈却收了下来,说是一家人,毕业再还就是。想到这里,眼睛就酸酸的,不知道妈妈再嫁的那个镇卫生院的大夫对她好不好?叔叔们家的堂弟妹都考上大学了没有,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夜,天色发白才睡去。
如今自己送些银钱与弟妹用,不过是将自己之有余补别人之不足,也省得大家眼红她一个,明里暗里给她下拌子。
第二日,狄员外到底心痛素姐大把还未撒出去的银子,跑来问她:“可想出要烧什么新花样儿?”
第三四五六七日,每日都要来问一问,问得素姐烦了。无法只得招了伙计在窗外,亲自问他:“计主管,如今玻璃的器皿都有哪些?”
那计主管早就想着大展鸿图,烧些酒瓶子酒杯子之类的东西。如今大boss召唤,便滔滔不绝说了半日,累陈嫂跑出去给他添了三次茶水。
素姐听了,十分感动,这位计伙计,也是说定了分他一分红利,可是他卖力到有二十分。不单生产管理抓得好,就是帐也做的清楚明白。每个月素姐查帐,没有半点夹缠,没想到心里还藏着这些计划。只是不能都依了他,钱哪里是挣得完的呢?够用就好呀。
狄希陈不在家,不好与他商量得,又不能违了低调守拙的原则,更不能与别人争利。素姐想了很久,那计伙计在外边吃过饭又回来了,才想到做烛台,这个好像没听他提过有人卖。也不是什么难事,要学了容易很,还是看心思,用了心思,花样不停翻新,人家也能学了去,做得好不好一来看花样二就是管理跟上了质量就好,倒也没有什么跟人有利益冲突,便与计伙计说了。计伙计也是一点就透的人,也说好,虽然不曾如他所愿,总比老烧酒坛子好。这类小玩意,图的就是个新鲜。
他便赶着回去试烧了些样子,送来与素姐瞧。素姐自己也寻来泥巴,跟小全哥一边玩着,一边想了些新鲜花样来,捏了送与计主管试制,最后摆了一大桌子的玻璃烛台,一个一个试着砸,有那砸不烂的,就做了样子,结果留下的都是些方方正正没有花样的,众人都十分意外。
素姐与计主管商量,花样翻新自是好卖,却不比这扎实的来得长久。若是失手跌了就碎,那就是金贵的玩意儿,没人舍得天天用。还是要这些没有花样的罢。样式不是方的就是圆的,也不要高脚低脚花样儿,上边正好能放个灯笼罩,手端了稳稳的。又再烧了些试用,果然那没花样的比有花呀朵呀的好用,计主管最爱的那个荷花烛台,他拿了家去给他娘子用,因太重了失手跌碎了,他娘子心痛的不得了,计伙计方才服气,依了素姐的主意行事。
果然狄家作坊有玻璃烛台卖,马上就有人跟风,花样儿一日比一日稀奇。开始人都笑他家又土又贱,只有杂货铺子肯代卖,谁知道卖了两个月下来,那玻璃专卖店里的精品虽也卖了不少,却比不过他家的大路货,挡不住要用腊烛的人,都肯买一两个回家。
那狄希陈的旧同窗王胖子见这小小东西,他家做了都有利,便起了心思想来分一杯羹。起先送了贴子要来见,回说狄希陈不在家,等回来了见罢。他还不死心去挖计伙计不成,又托了人直接说狄家本小,有这样好生意为何不让人入了股一起做大?素姐也知道他背后若没有人也不至于玻璃店从绣江县开到济南府,好在狄希陈不在家,有个拖字诀可使,且挡他几时。
素姐写了信,连葡萄酒一起送上京,说明原因,叫狄希陈不要回家,千万等得了官再回来。那王胖子也无法,狄希陈若是个现任知县,有了同事上下呼应,那还真不好动得手去。亲自到他家,素姐又不见他,不过狄员外出来见面说些闲话,倒是满面春风,极为客气。他又有些怕相家势力与连举人出了名的厉害角色,就始终下不了手,时间长了有新目标,也只得暂时丢开。
素姐在家却十分相得,生母龙氏也约略晓得些消息,说话行事便好得多了。调羹也晓得自己儿子太小,只能依附大房过日,素姐虽然面子上淡淡的,并不因小翅膀是庶出就薄待他。因有个媳妇冲撞了自己,素姐却是极狠,并汉子各打了二十板赶出去。虽是施恩,也是示威的意思,全家上下慢慢都明白,素姐还是那个母老虎,不过如今识了字长了见识,更是厉害几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合伙人很强大
狄希陈因无事,一日摆了酒请相于庭,厨下另摆了两桌款待相于庭的长随。他这边吃得热闹,童奶奶那边因紧贴着墙也听得分明。
小寄姐与童奶奶听见吵闹,便搬了凳子坐在墙下听那边人闲话。相狄两家的管家喝了几杯酒,讲话便有些不谨慎起来,不想着主人的体面,各说些闺阁里的事体,以为取乐。
童奶奶倒还好,小寄姐这个年纪,咋听得这些吃醋撒泼的事便十分的有味。那些人说到后来,便说素姐厉害。在家独大如何如何,两公婆心里都嗔着她居然要每年送银子给个不成材的老三,也只得背后说几句罢了,当了面连个屁都不敢放的,便是狄希陈,听了也只摇头叹口气罢了。
寄姐十分羡慕素姐,童奶奶见了女儿这般,便有一句无一句的说她:“像这狄大嫂,方是有福气的,凭他小陈哥做多大官儿,也逃不过她的手掌心去。”
寄姐终归年纪小,不知道母亲是借机要说她的,忙问:“她就有多大本事?男人公婆都不敢说她?”
童奶奶冷笑道:“就拿这分银子来说,断没有分给娘家兄弟的理,可是狄老员外夫妻就不敢当面说她,就使得好手段。”又对着寄姐正色道:“这样的人家儿,你看小陈哥怎么也是个官儿,房里没个妾?他独自一人在外边住着,可曾在行院里歇宿?”
寄姐便有些不服气娘说把素姐说上了天,便道:“那是希陈哥眼界高,没遇着可心的人儿。”
童奶奶看女儿还是不明白,索性讲明白了:“狄大嫂进一步,小陈哥便退一步,这东风压倒了西风,慢慢谁还敢跟东风顶着做对?”
童奶奶就把自己看在眼里的事儿对着女儿一一道来。那进京做官儿的,都爱讨个把人家去,家里大娘子有那好手段的,一进门就立了威,治得妾服服帖帖的却少。多半是无可奈何,道是京师的妇人厉害。那做人家妾的,总有几分颜色,又肯低头伏小哄了汉子喜欢。与大婆子相争,汉子心里总想着大的当了家,一口安稳饭也不赏与小的吃,日日打骂不休,还成天不给男人好脸色,男人脸上有狗毛么,伤了面子,又心痛新人,自然日与小的近,与大的远。若是大的娘家不与她一气,渐渐宠妾灭妻也是有的。
又道:“我猜这薛家老三必是个浑人,人人都不待见他的,若是个明白人,素姐也不会拿出这许多银子来送人。那两位怕都是赔衬儿,要送的就是他。”又冷笑道:“不是分股,只是送钱,好不好在她一句话,若是有什么口舌,她不会随便寻个原故儿把作坊关了歇了另开铺子?料得他公公婆婆舍不得大捧银子送人,巴不得一声儿。若这么着,这三位拿人手软又存了想头,还不对她言听计从?”
寄姐想了半天,方笑道:“妈好费心思儿,人家心里想得什么你都知道。”自己就灰了心不再对狄希陈有想头。
原来小寄姐从小儿生得好,人人见了她总要说她生得好模样儿,守着天子脚下怕不转眼就是位贵妃娘娘,所以她便存了心思要飞上枝头。谁知道前年舅舅家的女儿选了宫里去,不过做个小小宫女,半年就病死了。她方晓得自己没有投到好胎,贵妃娘娘是做梦都摸不着边儿了。家里自爹死了,败落下来,也就没有正经人家来说亲。左邻右舍和她差不多儿的,都是把与人家做妾。她就想着要是做妾也要挑个有钱和气的,正巧狄希陈一头撞了过来,难免就存下了心思。如今叫母亲说破,狄家妾难为,也只得叹口气罢了。
只是要她听天由命她也不甘心,在狄希陈这里早碰了壁,心里便闷着一口气,有些不快活起来。恰好对门李家有个小秋姐与她差不多年纪,也存了一般的心思,两个人极说得上话来,日日在一处做活闲话,倒也解闷。童奶奶觉得她明白了道理,想来不会做出什么尴尬事体,便不去管她,自去各处趁钱过活。
话说狄希陈在京里住了好几个月,想念家里的妻子和儿女,只是不好回得家去。思来想去,你不是眼红我做生意赚钱吗?你不是思量我没有靠山么?现在我也混了个脸熟,就去找个靠山先!我也做一回散财童子。他便去找相于庭,说要开个店,问他可愿意一起做东家。
相于庭可是正中下怀,京官儿本来薄淡,全靠外放的官儿门封过日子的也就不少。他虽然官运还好,论起过日子,还不如从前在明水镇上做土财主。两个人细细谈了半日,还是觉得势单,遍数朝中山东大老,有那为人方正,管束子弟严谨的杨尚书,门生故旧遍天下,家中也还过得。若是有了杨尚书挡在前边,自是锦上添花的勾当。说到他,全山东也不敢动他一个手指头儿。于是相于庭择了日子,同狄希陈去杨尚书门上,将狄家的葡萄酒,烛台并些现寻的稀奇礼物送上去。杨尚书也是有一大家人要吃饭的,晓得他们不是有什么涉讼的事,自然开门笑纳,请了书房里吃茶。
说完了天气之类客气话,狄希陈知道杨尚书人老成精,便直言道:“学生家里也有个玻璃作坊,如今想在京里开个店铺,无奈本钱不够,想请老师帮忙。”
杨尚书也知玻璃作坊是极赚钱的,也极易招惹事非,所以狄希陈才来找他,借他遮风挡雨的意思。估量着这事自己也还做得来,何况转过年便要退休回乡,再无这等送钱上门的好事,便含笑依了。商议了三家合伙,狄家只管作坊等事,其他都是相家,杨尚书随将几处铺面拿出来充做入股。
狄希陈便要回家筹划新开作坊。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明水。才进了庄门,便直奔自己住的东院。
此时已是九月中旬天气,素姐抱了女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儿子小全哥也坐在一边写大字。突然间闯进来一个满身灰尘一身臭味的男人,倒唬了小全哥一跳,小人儿站起来跑到妈妈跟前,拿了小笔当刀使,挡着不让坏人上前。谁知道甩了坏人一脸墨水,他也不让开,还是陈嫂一边笑一边抱起了小全哥教他喊爹爹。
狄希陈看儿子半年多不见,都不认得他了,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嘴里就说不出话来。素姐也是又好笑又心酸,命人烧了热水叫他马上去洗澡,亲自寻了他替换的旧衣送入屋内。等到狄希陈涣然一新的才开门,小全哥早等在门外,就扑了上去叫爹爹。狄希陈一把抱住他,觉得儿子不但个子长高了,也重了好些,抱在怀里沉沉的。便一边问他功课,一边抱着他走向素姐跟女儿。
素姐有千般言语,当着众人也不好开口,给他看了看女儿,一家四口便去给公婆请安。那老两口的景况也不必细说,自是欢喜,又听得要跟杨尚书合伙做意,料得再也无人敢打他家主意,一家人更是欢天喜地,就是素素也觉得身上一下子轻了好几斤,走路都有些发漂。
到了夜深人静,狄希陈与素姐两个仍然坐在被窝里脸对着脸儿说话。提到分家财,狄希陈就叹气道:“你也太任性了,这是什么时代?当是两千年哪,分钱给娘家兄弟天经地义。爹娘背人着好生说我。”
素姐冷笑道:“当初变卖的都是我的嫁妆,赔了赚的都是我的,我爱给谁给谁?他们管不着。”
狄希陈也知道素姐的脾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何况话是出说去了,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来。只好日后想方儿再补救,此事再说无益。便转了话题又说些京里的趣事儿,问她,薛如卞新娶的妾她可见着了。
“倒是生得十分不错,只可惜不是个女儿。”素姐学婆婆的口气说,又笑道:“我家大弟媳气得在家哭了几日,死活不肯跟着上船去任上,还是连举人亲去房内劝了她才好了。”
狄希陈便笑道:“薛老大的日子怕不好过,我瞧着那个妾比连家小姐能干多了。”
素姐便道:“薛家终归不如连家势大,有娘家在背后,那妾一个人背井离乡的,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又笑道:“好不好,与我们什么相关,且慢慢看着罢。”
狄希陈知道素姐跟她大弟媳妇平日不怎么合得来。连小姐是个大家小姐就有些清高,看不惯素姐从前是个母老虎,不肯与她亲近也罢了。在家凡事又踩着龙氏,不免打着老鼠伤着玉瓶,又扫着素姐面皮。素姐虽然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是念着龙氏对她也是真心诚意的好,就不喜欢这个大弟媳。只好又转移话题拣那高兴的事说。
“如今咱们是再开个作坊,还是就着原来的扩大?”狄希陈多少有些想偷懒,不想另起炉灶。
素姐笑道:“这个咱自己留着也好有个退步,当然另开一个。我看靠近湖边我们那山地就好,沙子尽有,又是水路进出,修个码头不比修路省事?”
狄希陈方明白素姐打得主意,果然日日闷在家里的人,无事就会算计。
便与她一一商议妥当,素姐提前拿出作坊赚的钱来在湖边修个码头另建作坊。又照着旧例,在自己庄后边盖了些房子做员工宿舍,工钱就照旁人的作坊差不多少,只是这房子白住。那些节,有田种好过活的人不屑做工,做工的人家,都是没有田产养不了家的,见工钱也不少,又白给房子住,放出消息去就有人来投。不上两个月功夫房子盖得了,人也招齐,就将新作坊起了名字叫做福来,要讨杨尚书老人家喜欢。
因一切都有旧例可比照去做,便不怎么觉得烦琐,唯有计伙计因去了新作坊没有红利,不肯去,宁愿只给狄家做伙计,倒正合了素姐心意。狄希陈便将新人老人掺合了分开,过了十来日新作坊烧制的各样器皿便堆积起来,积二十日一船顺了水路运到京里去,自有相家接手。
狄希陈回家,这般作为,当然落入了有心人眼里,那王胖子消息灵通,打听得是与杨尚书家合伙,后悔下手慢了,在家气得拍碎了好几个茶杯,总是无可奈何。还要备了礼赔了笑来贺他。
转眼到了年下,素姐与计伙计算好了帐,将红利一一封好,送回娘家。薛教授夫妻还道不应收,亲自坐了轿来狄家庄上推辞一番,方才笑纳了。小巧姐夫妻固然是喜欢收了,那龙氏跟老三却是知道素姐本不应分钱给他的,素日里两个人最不受人待见,只有素姐顶着骂名儿待他们好,就把素姐感激到了十二万分。
明水是个小地方,早晨传说薛家小三做了股东有得分红,晌午就说他是个财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