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难求第2部分阅读
公子难求 作者:rouwenwu
淡淡道“他们是如何欺负你了?”
苏婉之刚想再次扮作娇弱女子,干脆说他们调戏她便好。
可是,一抬眸,看见姬恪幽暗深邃的瞳仁,带着丝丝犀利,仿佛能看透她一般,那些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再说不出口。
支支吾吾半天,也只憋出一句:“是他们太过分了,真的是他们……”
姬恪笑道:“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姬恪方才的表情,竟有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苏婉之闭上眼,已经沮丧的彻底失去任何念头了。
姬恪直向前走了数步,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又跟在了他的身后。
“公子,那个苏小姐似乎是喜欢您。”
姬恪闻言,脚步也未停一下,只道:“我知道。”
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
“之之,你还真的动手揍了啊。”
苏慎言摇扇,斜睨着苏婉之,动作风流飘逸至极,只是那慢悠悠的语调,怎么听怎么透着一种幸灾乐祸。
苏婉之坐在齐王府一角的石阶上,双手抱头,如云的衣袂掩住她的面容,长长的裙裾拖到地面她也像是毫无察觉。
摇扇在苏婉之身旁转了一转,仍不见苏婉之搭理他,苏慎言收了折扇,妥协似轻叹了口气:“别懊恼了,那两人不过是太府寺少卿之子,区区一个从三品而已。”
言罢,苏婉之依旧是那个姿势。
苏慎言耐心有限,转了转掌中折扇,忽对着一处道:“恪,你怎么来了?”
苏婉之手臂微动,动了一半又停了下来,闷闷道:“哥,别逗我了。”
这招他兄妹二人自小用大,分辨起来也几乎无难度。
“我的大小姐,你终于肯开口了……嗯哼?到底是怎么了?把你的沮丧说出来也好让哥哥解个闷。”
苏婉之放下手臂,怒视:“苏慎言!”
末了,声音又低了下去。
“他讨厌我了。”
“谁?”
“还能有谁?”
苏慎言两步迈到苏婉之面前,定定看着她,略带诧异问道:“这里那么多青年才俊,你这一趟就光顾着看齐王了?”
苏婉之毫不迟疑地瞪回去:“这里还有比齐王更好看的么?”
盯:“难道你还就非齐王不要?”
瞪:“我还就非齐王不要了!”
苏家两兄妹相互对瞪,竟是双方都不甘示弱。
半盏茶的功夫,苏慎言别开视线,隐约嘀咕:“自小眼睛便大如铜铃,和你比这个,我太吃亏了……”言罢,语带不快道:“你就这么自信齐王能看上你?这满场想做齐王妃的只怕是不少。”
苏婉之霍然起身,手托裙边,翩然而转。
姿势优美而利落,那一袭月白滚金边的长裙犹如花瓣般绽放,凌空旋舞,绣在衣裙腰身的璎珞流苏随着苏婉之垂下的乌发漾起动人的弧度,苏婉之脚尖一停,蓦然回首,羽睫下眼瞳若水,笑靥如花。
常年不将苏婉之当女子的苏慎言也微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即便只有一瞬,依然被紧盯着的苏婉之捕捉发现。
苏婉之得意地甩下裙子,伸一指虚挑苏慎言的下巴,眨眨晶亮的眸子妩媚道:“苏公子,奴家美么?”
这次苏慎言反应迅速,一扇打开苏婉之的手,震惊道:“这,你都是跟谁学的?”
苏婉之转回石阶边,笑得狡黠:“不是哥哥你书房里的美人十八式,这招叫什么……额,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指红杏挑豆来……”
苏慎言无言,望天。
良久,低下头无奈道:“之之,你想喜欢谁哥哥都不会管,可是,齐王你最好还是趁早放弃。”
苏婉之亦敛笑,端正姿态站在苏慎言面前问道:“为什么?我怎么就配不上他了?”
瞧着如此认真对他说话的苏婉之,苏慎言心中既有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同时也有着更深的忧心。
苏慎言略一思索,放低声道:“齐王他……之之,听我说,陛下的身体这几年因为那些长生丹药变得越发枯槁,皇储未定,不论大皇子睿王、二皇子燕王,还是三皇子齐王、七皇子静王都有拥立者,在此时,父亲作为当朝一品,若是和一方牵扯上关系,很快便会被打入党朋一系。苏家历经三朝还能有此繁盛,无外乎一个‘纯’字,你明白么?”
她点头:“我明白,可是……”抬头,苏婉之的目光清澈而坚定,“哥哥,我若真想嫁,也还是有办法的,对么?”
苏慎言不着痕迹的从苏婉之的目光里移开,复又撑起折扇,散漫道:“可是哥哥我不会帮你。”
不止不会帮,也许还会百般阻挠。
姬恪他,把一切都看的太透,之之啊,这样的男子又怎是你能掌握的?
苏慎言闲闲笑着,若为帝姬恪定然是明君,若为臣姬恪也会是能臣,只是,这样的男人偏偏不适合做女子的良人。
齐王府,齐王内宅书房。
“公子,既然苏相之女钦慕于您,为何不顺水推舟?若是娶到苏相之女,得苏相支持,只怕对公子继承大统助力不小。”
姬恪将随手抽出的书塞回书架,微微一笑:“苏相不会把女儿嫁给我的。”
其徐刚硬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这是为何?公子难道还……”
抿了抿苍白的唇,姬恪忽得问道:“府上的人是否都走了?”
“回公子,是。”
“共来了多少人?”
“世家公子三十三人,小姐四十一位。”这些姬恪其实都知道,但其徐仍是如实回答。
“那你可知这里,支持我的又有多少人?”
“这个……”其徐语塞,迅速在脑中过着每个公子小姐的家世。
姬恪勾起唇角:“不用数了,很少。朝中但凡稍有见识都能看出我即位的可能性极小。”
没有直言,但是,姬恪没有说出口的是,因为他尴尬的身份,苏相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女儿嫁给他。
只是,看见姬恪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其徐一时觉得胸中淤塞难捱甚至不知说什么宽慰公子才好,转念又一想,公子又何须他来宽慰,这些年他看着公子在危机四伏下一点点转变越发坚强也越发思虑深重,却是无能为力,然而,若不是这样的公子又怎么能撑到如今。
叩门声轻微传来,姬恪道:“进来”。
吱呀一声,青衣侍女托盘而入,小心将盘中药碗置于桌上,低垂着头道:“王爷,这是今日的药,尚热着。”
姬恪微笑道:“多谢。”
侍女的颊边泛红,低低道了声“嗯”便出了门。
姬恪见状,垂下睫,手指扣沿,端起书桌上已经温热的药碗,浓稠的黑色汁药散发着辛辣的苦涩,姬恪似未觉般,仰头,汁药顺着喉结的几下滚动涌入胃中,满口的苦涩弥漫,连着口腔一直灼烧到胃中,姬恪却连眉也未动一下。
已经喝了八年的药,也不再觉得苦。
也许他还要再喝一生,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再也不会让自己失去什么了。
母亲告诉他,他流着的是这世上最尊贵的血统,他亦认为。
是我的,迟早还要是我的。
放下碗,姬恪的眸若点墨。恰似朔夜苍穹,漆黑的掀不起丝毫涟漪。
自同苏慎言大吵一架之后,便再没见过此君。
苏婉之依旧被禁足,不知苏慎言对苏相夫妇说了什么,第二日一早,苏婉之就见自家娘亲捧着厚厚一叠的画卷走了进来。
摊开一看,具是明都内各家官宦世家子弟的画像,环肥燕瘦,不一而足。
而且……苏婉之甚为无言的看着苏夫人携着两盒零嘴坐在苏婉之身侧,拉着苏婉之的手,一张一张评头论足,从家世到样貌到人品,大有长谈之意。
苏家家训,在外听老爷的,在内听夫人的。
苏婉之敢在家里和苏相据理力争,偏偏不敢得罪整日在家无所事事的苏夫人。
所以面对苏夫人笑眯眯地说:“之之啊,你也不小了,终于到了娘可以操心你终身大事的时候了,这终生大事,娘亲定然要认真、仔细、严谨的帮你好好的操心一把,你一定一定要放心。我想,我的之之这么乖,一定不会让娘亲失望的,对吧?不然,娘肯定会觉得很伤心很伤心的。”苏婉之连半个不字都“蹦”不出来。
苏婉之只好双手交叠,鹌鹑状乖乖坐在椅子上。
看着苏夫人乐不思疲的好似挑白菜一样挑女婿,苏婉之眼角抽了抽,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反正问到她一概是:“娘亲啊,这位公子如此优秀,简直好似仙男下凡,之之自愧与其差距太远无法相配,内心十分惶恐。”或者,“娘亲啊,你看这位公子面带煞气,瞧之浑身难受,显然与之之八字不合,硬撮合成一对,只怕会有灾害,娘亲还是另择,另择……”
几次下来,苏夫人也觉察出苏婉之压根就不是挑夫婿而是存心捣乱!
当即,苏夫人把画一放,丢下手里吃了一半的核桃仁,冲苏婉之怒道:“这个不喜欢,那个也不喜欢,死丫头,你到底是要哪样啊?知道你喜欢漂亮的,老娘托了十来个媒婆把整个明都官宦家美男的画像都给你弄来了,我容易么我!你还在这里给我挑三拣四的!”
苏婉之缩头缩手,一副低到尘埃里的乖巧样。
“娘……”
身边的侍女已经习以为常的收拾起苏夫人吃剩的核桃壳。
那厢苏夫人突然似福至心灵一般眼睛一亮,清了清嗓子,放低声音凑到苏婉之耳边:“之之,你老实跟娘说,你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所以才这些都看不上?嗯?”
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苏婉之是很想娇羞答答的别扭两下,再做出万般无奈的样子说出姬恪的名字。但是转念想到苏慎言说的那番话,苏婉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苏夫人养苏婉之十五年快十六年,看着苏婉之神色犹豫的模样,知道八成有戏。
默默在心中感慨完女大不中留啊不中留,当即旁敲侧击,软硬兼施。
苏婉之瞧着苏夫人兴致勃勃口水满天飞的模样,嘴角抽搐,早知如此还不如继续听她挑白菜,额,女婿呢。
在见识到苏婉之的油盐不进之后,苏夫人又怒了。
“死丫头,让你说你不说,信不信娘明天就在这堆画像里随便找一个给你定亲!”
苏婉之小心抬头,斟酌道:“娘,您愿意让女儿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不许跟老娘讨价还价。”苏夫人霍然起身,手指戳着苏婉之的额头,“之之,你说出来娘又不会吃了你……不然,小心娘亲一气之下把你嫁给大理寺卿张大人做续弦!”
额,苏婉之默默咽了口口水,大理寺卿张大人确实是位位高权重、为人可靠的男子,奈何壮年早谢——是个秃子。
又想了想,反正这事迟早也是要被娘亲知道了,还不如她自己说。
躲开苏夫人的手,苏婉之坐直身体,莫名的声音就有些低落:“娘,我告诉你了,你暂时不许告诉爹。”
“乖之之,我不告诉你爹那个老顽固,你就别磨蹭了。”
“齐王姬恪。”
说完这话,苏婉之便垂下头,老半天没见反应,刚想抬头就听到自家娘亲若有所思的声音:“齐王啊……娘从前见过他,相貌也确实标致,你喜欢他倒也不奇怪……不过,之之,齐王此子……你不觉得难度太高么?”
“娘你什么意思?”
“就为娘昔年所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无论说话举止都沉稳有礼,接人待物张弛有度,又加上他现在在齐州呆了这些年,这样的人还是久居高位长大了只怕眼界太高,只看得见大局大势,却未必顾得上那点男女的小情小爱。”
苏婉之望天,颇不以为然道:“娘亲,照你这说,那爹呢?无论如何,我喜欢他,就是喜欢他。”
苏夫人空出食指,继续戳苏婉之:“让你乱比喻,那能一样么?你爹那个呆子……”顿了顿,改戳为抚又道,“不过,有这等志向不错,不愧为娘亲的女儿。娘亲看好你!”
苏婉之喜出望外:“那娘亲不反对我喜欢齐王?”
“我为何要反对?在娘眼里,什么权衡权势统统没得我家女儿的幸福重要……”苏夫人坐回座位,抄了一把瓜子继续磕,“但怎么能让齐王心甘情愿娶你这可就是你的事了,他现在圣宠甚眷,圣上又对送他去齐州八年此事心存愧疚,可不会强迫他娶妻,你娘给你去提亲要是被人赶着出来那脸我可丢不去。”
得到苏夫人的口头支持,虽然怎么摆平姬恪还一点头绪都没有,苏婉之依然觉得兴奋异常。
把从齐王旧宅顺来的齐王幼年墨宝摆在桌上,苏婉之用指尖轻轻抚摸着她为保护这张薄薄宣纸而特地托人定做的红木框架,不时绽开几声的傻笑。
苏星被苏婉之诡异的笑容弄得毛骨悚然,看了看那副她怎么也没看出门道的字,边帮苏婉之梳头边问道:“小姐,您这会又是怎么了啊”
苏婉之头也不抬,又宝贝的摸了摸那副字,悠然道:“在想怎么把这副字的主人变成你的少姑爷。”
苏星手一抖,差点没被苏婉绾发的银钗扎到。
她对不起老爷,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大少爷,她都这么管着不让小姐随便出门了,小姐还是变得越发开放了……
苏婉之不以为意,继续看着字。
能从姬恪众多天下苍生花草树木四书五经的练笔中找到这幅称得上情诗的东西,她自然是宝贝的不能再宝贝。
虽然那上面其实写的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关雎》……
入夜,苏婉之摸着画框入眠。
复起时,又开始琢磨怎么能再见到齐王,洗刷一下她之前留给他的坏印象。
娘亲虽然支持她,但是以她娘亲那个性子能起到的作用实在……她爹,她巴不得他不知道才好……最后想来想去,能帮她的竟然只有苏慎言,可是苏慎言这几日显然是刻意躲着她。
苏婉之思考了一下,看来免不了还是要出去再去找苏慎言一趟。
然和姬恪的这第三次的见面,她倒真是想破头也没想到。
夜朗星稀,乌鹊南飞。
又是趁夜,撒过安魂散,苏婉之摸出苏府。
这次没能遇见苏慎言,苏婉之甚是遗憾。
苏慎言此时会在的地方,无外乎三处,大理寺,他在大理寺就近购下的小宅子和……青楼。
只是略一斟酌,苏婉之便雇了顶轿子直奔苏慎言的宅子。
到了附近,苏婉之正欲下轿,忽然看见一顶甚是眼熟的轿子停在那小宅子前。
再一看,苏婉之差点没坐稳。
那轿子不正是姬恪的!
重又回轿子坐好,多塞了一锭银子,苏婉之干脆在门口等着。
她本意就是找姬恪,既然姬恪已经自投罗网,自然她也不急了。
不多时,裹着厚重披风的人影被迎出入了轿子,只远远望着那挺直如松柏的背影,被夜晚灯火勾勒如画的侧颜,苏婉之的心就不自主的多跳了两拍。
指使着轿子跟在姬恪身后,不近不远的距离,那轿子并未朝着齐王府行进,反倒是反方向。
姬恪轿子停下的那一刻,苏婉之以为自己眼睛瞎了。
然而,姬恪的轿子却是确确实实停在了醉烟阁侧门前,那不时传出的娇媚笑声和阵阵脂粉香气,隔了老远便能察觉。
醉烟阁醉烟阁,名字甚是文艺,实际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妓馆。
苏婉之也不是没进去玩过,之前为了戏耍师弟容沂,她还特地大摇大摆的带着容沂从正门进去,叫老鸨弄了十来个姑娘一字排开说是要带容沂开荤,结果被满脸通红的容沂死拖硬拽给拉出了醉烟阁。
只是,进去的若是姬恪,那就……
不死心的苏婉之死死盯着姬恪的轿子,没想真的看见那黑色身影从轿子里漫步而出,自侧门入内,苏婉之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干干笑了两声,甩下银子,从侧墙攀了进去。
好在她这次为了去找苏慎言,预计有可能去往醉烟阁,还特地换了套质地上好的男装,略弄了弄脸颊和喉咙,就算被人发现也无甚关系。
没想,一跃进去,苏婉之顿时被满面蒸腾的雾气熏的两眼茫茫。
听闻醉烟阁之所以叫醉烟阁源于此间内各个头牌的住所均建得犹如天宫幻殿,无数轻纱曼舞,极尽华美出尘,尤其夜晚来,还能瞧见仙雾袅娜,雪白宫装的丫鬟往来不绝。
不过,这仙雾是不是浓了点?
咳咳,怎么还这么热……
苏婉之一边挥袖一边试探着朝里走。
扑哧。
脚底一滑,苏婉之整个人一头栽了下去。
醉烟阁,锦岚小筑。
“回禀公子,这些日子小女收集到的资料只有这些,至于有些大人尚在怀疑之中,名单也附在其后。”
姬恪两指一覆,并未急着去看,反倒轻声道:“月锦,这几年,苦了你了。”
谁知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竟让一向清冷对人从来不假辞色的醉烟阁红牌月锦红了眼。
月锦咬了咬唇,低着头,柔声道:“小女的命都是公子救的,能为公子做点小事,又怎么能说苦呢?”
姬恪微侧眸,清冽的音色里似乎染上些许怜惜和怅然:“我救你也不过举手之劳。这风月之地终究不适合女儿家呆,等帮我做完最后的事情,你就离开吧。云郡是个好地方,到时候我会让人护送你去,你……便找户好人家嫁了罢。”
月锦一惊,当即跪倒:“公子,小女此生愿给公子为奴为卑,求公子别赶我离开!”
不见姬恪的反应,月锦微微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堪称完美的姿容,那也是个近乎完美的人,月锦连忙又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眼中浓浓的迷恋之色。
姬恪却是觉得疲倦,御人之术,最上莫过御心。
月锦喜欢他,所以他如此说,月锦不但不会离开,反而会更加专注的为自己卖命。
只是,再自然的面具,戴久了也有累的时候。
他需要一刻的休憩,也只是转瞬就足够。
姬恪颤动睫羽,睁开时,眸里已经一片如水温柔,表情是无懈可击的清雅浅笑。
他动了动唇,正欲开口,忽然扑通一道落水声传来。
姬恪和月锦两人同时朝着小筑内的温泉看去。
在水里沉沉浮浮间,苏婉之算是明白了,这压根不是什么仙雾,这就是个温泉澡堂冒出的热气……
拼死的挣扎扑腾了两下才发现原来她能踩到池底……
亏得她还以为刚才会淹死呢。
艰难的走到一边,抓着一边的暗勾,踩着暗槽,苏婉之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了一半上来。
喘了口气,苏婉之正想继续爬出去,有人迈着沉着而冷淡的脚步声走近。
她抬头一看,顿时面容一僵,嘴慢慢张大。
手指一滑一松。
砰!
又一声巨响,她又摔了回去……
第7章 第七章
第七章
醒过来的时候,苏婉之宁可自己继续晕着。
柔软的被褥上熏了细腻的香料,床帐边缘挂着好些手工精致的香囊,阵阵醉人香气弥漫在整个女子闺房中,好似温香软玉。
身上全无湿润感觉,反而显得干燥舒适。
姬恪就坐在房内的桌边,褪去厚重的披风,里面是玄色锦服,银丝云纹盘踞于内边,若隐若现,此时姬恪微侧眸,薄唇微抿,淡淡笑意。
“苏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苏婉之在回答他的问题和询问她掉回水里后发生了什么之中抉择,最后还是把微红的脸颊朝被窝里藏了藏,才笃定道:“我是来找我哥的。”
……此时正在自己宅内泡澡准备就寝的苏慎言突然打个一个大大的喷嚏。
万年黑锅王,苏慎言……
姬恪闻言,沉吟了一下,温声道:“苏公子今晚并不在此间,苏小姐若是急着找他,我可以叫人送苏小姐去苏公子的宅子。不过,这么晚,实不宜出门。”
“咳咳,不用了不用了,现在估计哥哥也已经就寝了,我还是明日再找他吧。”
苏婉之连忙拒绝,又想着现在该说什么才正常。
有人叩门,姬恪应了声。
白衣丫鬟端了盘子进来,盘中放了两碗药,一碗漆黑,一碗泛着淡淡姜黄。
姬恪起身,端了其中一碗至苏婉之床边。
感觉到姬恪的靠近,苏婉之忽得坐起,不想起得太猛,额头差点撞上床梁。
刚想揉揉额头,已经有一只手覆在她的额上。
似无奈的轻笑声自头顶没入她的耳中。
“很疼么?”
声音却是极温柔的,月光流水般皎然清婉。
从额头的热度一直烧到苏婉之的心里,她的脑中轰然一响,半晌竟是呐呐无言。
眼睛四处乱扫,奈何近在眼前的姬恪挡住了大半视线。
于是,抬眼是姬恪,垂眼是姬恪,侧眼还是姬恪。
脑子也尽是姬恪。
“我很可怕么?”
苏婉之闻言,斩钉截铁道:“不。”
姬恪温柔笑,语气似有疑惑:“那为什么你一看见我就吓的掉进湖里,现在也不敢抬起头?”
苏婉之自然不会告诉他,那来自少女看见心上人的娇羞。
想了想,小心地抬头,眨眨眼,大眼睛正对上姬恪因为笑容而微弯的眸,苏婉之心中慨叹,为什么这世上会有人好看成这种地步?
轻轻揉揉她的额,姬恪弯腰在苏婉之的额上吹了口气。
苏婉之又怔了怔。
姬恪的气息骤然离开,递来一碗仍冒着热气的药。
“方才苏小姐落水,虽然月锦小姐及时替你换了衣装,可是为免染上风寒,苏小姐还是把这碗姜汤喝下吧。”
小口小口的喝着汤,看见姬恪又坐回了方才的位置,些微的失落涌上苏婉之的心上。
这时,她才发现姬恪正端起另一碗药喝。
那碗明显比她的大,药汁苦涩的味道浓得隔了老远还能闻到。
“姬恪,你生病了?”
姬恪仰头把药喝下,用一边的方巾拭干净唇,温言道:“不是,宿疾而已。”
“那药很苦吧。”
“喝多了也便不觉得苦了。”
“可是其实还是苦的吧。”
姬恪难得的迟滞了一下,才笑道:“这么说也可以。”
苏婉之摸摸腰侧,装东西的荷包还在身上,从里面摸出两块拿油纸抱着的东西,丢给姬恪。
“我特地找府里厨子做的糖衣包,很甜的。”
“糖衣包?”
“就是冰糖葫芦外面那层糖衣,我嫌山楂太酸,就干脆只做了糖衣包起来吃。”
姬恪怔怔看着手里包的小小的糖球,忽而一笑,取了一颗,含进嘴里。
确实很甜,一含进去甜味就从舌尖蔓延开,瞬间驱散了口中的苦意,几乎让他觉得不适应。
可是,不求酸,只求甜,这样的想法,该有多么可笑。
苏婉之喝完,就手脚麻利的把挂在一侧的一套碧色裙装换上。
边换,她才想起姬恪方才提到的月锦姑娘……醉烟阁的红牌红遍明都,一手琴艺出神入化,她自然是听过的。
手下的动作滞住,姬恪竟然还真的是来这里……
苏婉之不由得浮现出苏慎言摇着折扇解释自己常去醉烟阁的理由:“男人嘛,食色性也,你要相信哥哥,这个年纪没有需求的,要么是无能,要么是断袖……”
照苏慎言的理论,那么她是不是该庆幸一下……
姬恪听到苏婉之穿衣声,转过身去轻声道:“苏小姐若换好衣服,那我这便叫人送小姐回府。”
方才的念头盘桓在苏婉之脑海,实在搁之不下,于是,也就出声了。
“额,这里是醉烟阁吧。”
“是的。”
“那你是来……”
姬恪笑了一声,竟然还是笑意宛然的样子,没有丝毫赧然:“苏小姐以为呢?”
苏婉之憋了半天也没好意思把你是不是来嫖妓的这句话说出口。
倒是一个声音,先传了过来。
“齐王殿下,是来听我弹琴的。”
月锦自门外漫步而入,水色纹荷花长裙桃红抹胸,玉色轻纱罩在肩头,耳垂边一颗宝石红耳环,隐在乌黑长发中宝石宛若一滴鲜血,行动间腰侧环佩泠泠,气质清傲。
她只是一抬起头,苏婉之就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姬恪并没有拒绝月锦站到自己身侧。
更何况月锦说的话也并非完全不实,他确实很喜欢听月锦弹的曲子。
既柔情蜜意又顺从,和缓如水。
月锦见状,心头一喜,随即道:“苏小姐,还有什么疑问么?”
苏婉之见着对面那对璧人,耀目的把她的眼睛都快闪瞎了。
压力越大,苏婉之心里翻涌的情绪也越强烈。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她自然是明白的。
缩缩袖,苏婉之正襟危坐道:“我有事想单独同齐王说。”
潜台词,月锦姑娘可否先让让。
月锦不是笨蛋,自然明白,退了两步,出去。
姬恪转头问她:“苏小姐还有什么事情么?”
苏婉之两步走到姬恪身前,事到临头,她还是有那么点羞赧。
只好稍稍转个弯子:“你喜欢这个月锦姑娘么?”
姬恪毫不犹豫笑道:“自然是喜欢的。不喜欢又怎会来听她弹琴?”
苏婉之解释:“不是这种,是那种想娶回去做妻的那种。”
姬恪微微敛眸,良久道:“那种喜欢,却是没有。”
他吐字很慢,也很清晰。
苏婉之闻之大喜,恨不能当场拍桌把姬恪定下。
但心里还残存的那么些矜持让她定了定道:“那你有喜欢的人么?”
“不曾。”
苏婉之怅然若失的“哦”了声,对姬恪道:“那如果有人喜欢你呢?”
单刀直入,几乎不带掩饰。
其实姬恪从一开始就知道,苏丞相之女喜欢他,第一次,第一面,苏婉之尤穿着男装看他时的目光,几许忐忑,几许焦灼,还有几许的不知所措,都汇成了思慕之情。
这样的目光他见得多了。
女子原本就比男子好操纵,只是女子的行为过于受情感的支配,不如男子做事来得可靠,所以他一向很少利用女子做事,那样的不可操纵性太高。
只是,苏婉之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送上门来的他为何不能利用一二?
更何况,苏婉之如此身份和如此性格,要利用起来,实在太简单。
他的声音依旧清雅有礼,不曾丝毫改变。
“苏小姐,你可知……很多人是不能轻易谈喜欢与否的。”姬恪只略停,又继续说,“你是否觉得月锦小姐喜欢我?”
苏婉之一愣,还是直言道:“是啊,难道不是?”
姬恪淡笑摇头。
“你不知道月锦小姐过去的经历,自然会如此简单认为。”
苏婉之被姬恪的淡淡轻愁的音色惊住。
姬恪同她说了一个故事,一个很俗套的故事。
弱女子同寡母清贫的生活,随着年岁增长,女子的容貌越盛,却因此招惹到了权贵,权贵逼迫女子就范,女子不肯,权贵便以其母之命要挟,其母闻之竟以命护女儿贞洁,谁知权贵仍不肯罢休,强抢女子并下药辱其清白,因女子挣扎之中伤了权贵,权贵一怒之下又命人痛揍女子并将她卖到青楼……
这个女子自然是月锦小姐,而这个权势滔天的权贵,却正是当朝大皇子姬止。
“我能做的,只有尽力护住她。”姬恪淡淡看着桌面,目光中似乎隐隐有些无力的痛惜。
待苏婉之已经被送出醉烟阁。
其徐才慢慢自阴影中走到姬恪身侧:“公子,这样做是否不妥。”
“有何不妥,这件事的确是姬止所为,只不过那女子香魂已逝而已,更何况,我这么做也是为她报仇。”
“可是,公子,这样利用苏小姐……”
“不是我利用她,她做的一切都是她自愿的也是她自己清楚的。”
姬恪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站起身,朝外走去。
夜幕笼罩,无星无月,倒映在姬恪眼瞳中,更是一片黯淡的漆黑。
“其徐,你最近的话有点多。”
第8章 第八章
第八章
一月后,明都内最富盛名的戏班子寿喜班上演了一出新戏,在明都一炮走红。
这出新戏名为《艳鬼恨》,说的是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被大官逼迫,其母不堪作为大官威胁筹码自缢而亡,大官仍是下药辱了女子清白,又将女子转卖到青楼,女子在青楼遭受百般蹂躏,终香消玉殒,奈何怨气太重便化作艳鬼时时跟在大官身边,将大官家闹得鸡犬不宁,最后一方外仙人得知,怜惜艳鬼替她杀了大官,艳鬼心愿已了,烟消云散转世投胎为仙人灵兽报恩于他。
这曲折的剧情与离奇仙怪故事吊足了观者的胃口,甚至不少女子看此戏时还潸然泪下,抽噎声不绝。
然而这部戏的起始,却是要从一月以前说起。
那日自醉烟阁,送回来后,苏婉之一晚上没睡好,第二日一早爬起来把藏在柜子里的传奇话本都摊出来。
苏星看她把话本翻得乱七八糟,刚要收拾,苏婉之抬手制止:“别动,我再想想。”
“小姐,你在想什么啊?”
苏婉之头也不抬,继续翻着,口中高深莫测道:“你不懂的。”
了解自家小姐也不是一天两天,苏星撇撇嘴,一跺脚出去了。
苏婉之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不过片刻,苏星又喘着气慌忙跑了进来:“小姐,小姐……”
苏婉之悠然道:“急什么,慢慢说……”
“小姐,韩先生来了!!”
“什么!!!师傅回来了?!”
苏婉之飞速从榻上跳下,两只赤着的脚踩在地上,一脸慌乱的收着铺的凌乱的话本书。
苏婉之的这位师傅是她爹的至交好友,据说她父亲还是只是个秀才的时候两人就已相识了,手无缚鸡的苏丞相能平平安安蹦跶到现在韩先立所起作用甚巨,但也因此,苏丞相从小就逼着苏家兄妹二人拜在韩先立门下,跟着他习武。
提起此事,苏婉之就满腹牢马蚤。
她被迫习武的时候,苏慎言已经被蹂躏的淡定了,每日做完自己的功课看着她蹲马步做苦力就在一边幸灾乐祸。
可怜人家少女这个年纪都是被娇养在家里,她自懂事后,就一日比一日苦,整日想着应付韩先立每日布置的习武内容和每旬一次的考察。
终于,两年前勉强出师后,韩先立高人表示要带着关门小弟子出门游历。
苏婉之当晚给观世音菩萨烧了三柱高香。
没想,韩高人走前丢下一句“不日归来检查汝兄妹功夫”便飘然远去。
这一去就是两年,苏婉之本以为已经高枕无忧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苏婉之前脚收拾好东西,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已经迫近。
“师姐,师姐,我和师傅回来了!”
小师弟容沂先一步迈了进来,紧接着后面是一身寻常青衫却难言周身沉傲之气的男子。
“婉之,我上次教你的剑术与白绫融合的如何了?”
苏婉之乖巧的接过苏星手里差,双手托捧:“师傅,您一路风尘也累了。先喝口茶吧。”
韩先立淡淡的眸光一扫。
“你是不是一点也没练?”
苏婉之装傻:“呵呵,怎么可能啊,师傅。”
“那就练给我看。”
那剑法别说练了……苏婉之连记都记不大清楚了……
苦哈哈的握着白绫的一端,在韩先立的凝视下,苏婉之一步步挪到校场……
结果自然是……
韩先立冰冰冷冷盯着她,吐出六个字:“每天练五十遍。”
再然后,苏婉之的苦难日子便到来了。
每日天不亮早起负重,绕着苏府转上十来圈,直到日上三竿,便开始在校场练剑,容沂看着,一遍一遍,直到日落西山,浑身都似散了架一般。
苏婉之不是没想过偷懒,反正容沂好糊弄的很,随便装着哪里不舒服,呆头呆脑的小师弟就连忙嘘寒问暖,端茶递水送点心。
俗话说莫伸手伸手必被捉,这样美妙的待遇只享受了两次,就被韩先立当场抓包,结果换成了韩先立亲自监督两人一人练一百遍,一直到了更夫敲响三更钟,韩先立才算放过他们。
那之后,苏婉之再想偷懒,容沂就干脆去厨房端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过来,说是可以治愈头疼眩晕发热腿软等等等等……
苏婉之瞪着那碗味道诡异的药汁,又瞪了瞪一脸真诚关切的容沂,决定还是老实练剑。
这一练就是十来天,每日累的苏婉之大脑空空,几乎想不起其他。
盼星星盼月亮,韩先立终于有事要出门,七日后才回来。
苏婉之饱饱睡了一个美觉之后,爬起来又翻出那些话本,奋笔疾书起来。
容沂忐忑地望着苏婉之,深思熟虑多次才呐呐开口:“师姐……我们这样偷懒不好吧……”
“为什么不好?”
“万一师傅知道了……”
“师傅为什么会知道?”
“这个,这个……”
苏婉之文思微卡,叼笔思索,兼摸了摸容沂毛茸茸柔软的脑袋:“你不说我不说师傅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了,别怕,师姐罩着你!”
被苏婉之极具气势的话语震慑,容沂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清醒后,更小声的偷偷辩解:“可是,师姐每次犯错……都是拿我抵过的……”
苏婉之转头诧异道:“有么?”
容沂辩解更小声:“有。”
捞过容沂的肩膀,苏婉之大手一挥:“你不懂,那是师姐对你的爱护。男人总是要经历磨难才能成长,对不对?”
“对……”离得太近,苏婉之身上熏香的味道清淡,容沂的脸颊微红。
“你没有听过女子须历经苦难吧。”苏婉之凑近说。
“没有……”脸更红了。
苏婉之松开容沂,拍板陈词:“那就对了,师姐这是帮你历经艰难,终成大业。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好了,你懂了吧。”
“懂,懂了。”
“很好,一边玩去吧,不要打扰师姐。”
如此废寝忘食,日夜劳作,不到五日,苏婉之的成果就新鲜出炉。
她把墨迹吹干,所有的宣纸收好,叠成一摞,塞进衣襟口袋里就要出门。
苏星不出意外的又拦在门前。
“小姐,难道小姐忘了上次出门惹上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把人……”
这番言辞,反复多次,苏婉之已耳中生茧。
当即打断:“你知道小姐我要去哪么?”
苏星愣了一下:“不知道。哪?”
“寿喜班。”
“啊?啊!”苏星语气一变,改拦为揽,哀求道:“小姐,小姐,你带我一起去吧。”
寿喜班乃是城中最受欢迎的戏班子,每日客似云来,几个当家花旦更是美艳绝伦唱功不俗,那眼波一个流转,唇角一个微抿,都能勾人魂魄,也因此这寿喜班每日的戏价颇高,但是依然有着不少的客源,其中更有好些贵胄子弟是这寿喜班的票友。
苏婉之是想常去,但是里面鱼龙混杂,子弟众多,惹祸的可能也噌噌上涨,尤其王萧月这个死对头也时常带着闺蜜前去,久而久之,苏婉之倒也懒得去了。
不过,这次却不是主要为了听戏。
给了苏星五两银子去听戏,苏婉之径自转到戏班子后台亮明身份去见戏班班主。
戏班班主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起先是畏于苏婉之的身份,看了苏婉之的本子后当即眼前一亮,这本子虽然用词粗糙,但贵在够曲折够吸引人,只要略加润色,必然是个能大红的本子,更何况这还是苏相之女送来的本子,这些贵胄子女所写只要能入眼,他都是不会拒绝的。
两人当即一拍即合,问及润笔费,苏婉之说只取平时七成,但有个要求,里面那个大官的扮相必须找她所写的来,那胖子班主自然忙不迭答应。
如此这般,也就有了这部戏。
送完剧本回来,不出三日韩先立果然回来验收成果,虽然两天的突击练习有些仓促,但显然还是勉强通过了韩先立的要求。
苏婉之松了一口气后,便等着新戏上演。
趁着韩先立出门半日,苏婉之再度溜出看戏,坐在雅阁包间里,她心满意足欣赏自己的成果。
虽说和事实并不完全一样,但细微处的相似却是和姬恪叙述的一模一样,她承认,她怀有私心,所以她把月锦变成了女鬼,不过……苏婉之一眨不眨盯着戏台上白衣翩跹嘴唇带笑的方外仙人,怎么说她也把她变成了姬恪的灵兽么……
再一转头,苏星看的两眼通红,绞紧手帕,容沂一脸惊奇目光专注于戏台。
苏婉之更加心满意足的再次看去。
无论如何这部戏却是红了,然而,满城的议论中,不知是谁先冒出一个声音,这大官的打扮和模样扮相怎么这么像朝中的大皇子姬止,又听闻大皇子嗜好女色……此事,该不会是真的吧……
好事者开始调查,顺藤摸瓜,半年前惨死醉烟阁里的柳雁姑娘被挖了出来。
这位姑娘的经历竟与戏中所说相差无几,除了柳雁是的的确确身死醉烟阁,而大皇子还逍遥法外,其余竟是完全一致。
一时间,明都上下都流传起了各种各样有关大皇子姬止的传闻。
例如大皇子姬止极端残忍,手下玩弄的女子少有幸存,又传言大皇子姬止被妖邪附身,每月须女子精血方能维持形态,还传……各色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