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难求第1部分阅读
公子难求 作者:rouwenwu
《公子难求》维和粽子
文案:
初次见到姬恪是苏婉之八岁在御花园左手鸡腿右手肘子闲逛时。
自小被自家哥哥扭曲了审美的苏婉之登时惊为天人,继而惦记了整整八年,还时常揣出来惦念回味。
八年后,姬恪回来了……
苏婉之琢磨着,也该下手了。
★一句话简介:姬恪,你还能再难搞一点么?→_→★
外温和内冷血腹黑难搞男主和额,固执bh女主的故事,龇牙……
第1章 第一章
第一章
晨曦刺破天穹,几缕微光自大陆尽头蔓延开来,映照着微寒的护城河水碧波粼粼,挥洒的浅金光晕笼罩住整座明都,恢宏的建筑群蓦然腾出一种令人折服的气势。
明都外,一辆马车渐渐驶进。
尚是清晨时分,城门口来往多是商贾小贩,这辆颇为华贵的马车便显得格外瞩目。
驶至城门口,守卫刚要喝令停车,却见那戴着斗笠的车夫从怀中掏出一面灿金的令牌,将其中一面示于守卫。
令牌正中硕大一个“齐”字,刻得笔意遒劲。
守卫见此,当即一惊,便要跪下。
那车夫却虚手一抬,竟是生生让守卫跪拜不下。
守卫惊骇抬头:“不知……”
车夫已冷淡开口:“不用虚礼太多,我们只是进城而已。”
“是是,小人知道。”
当即不再有人阻拦,马车便顺利进入了城内。
守卫目送马车远去,直到已再不见马车才收回视线。
另一守卫见此好奇道:“这是哪位大人进城,竟然让你吓成这样?”
回头的守卫仍然带着满面的讶异,似是没收回神来,良久才道:“不是哪位大人,是……”
“是什么?”
“是齐王殿下!”
“那位号称神童的齐王殿下?可是……齐王殿下不是八年前就因为体弱去了齐州封地养病,怎么?”另一守卫略带诧异,又忍不住问道:“那你可看见齐王真容了?”
守卫摇头;“哪能啊,那车帘一直盖着,我又不敢掀开。不然倒真想看看齐王殿下是不是如传闻中那般风华无双。”
“那此事要不要告诉上面的?”
守卫继续摇头:“不用了,我们不说,只怕不过两日这事也会传遍明都的。”
马车入城,一刻不停的朝着城西的偏路行去。
这条路通向城西的义庄,一向人烟稀少,又因尚早,更是几乎渺无人烟。
车夫放缓马速,低下声问道:“公子,这条路看来没有改动。只是,不知公子打算何时进宫?”
等了一会,才见车中应道,那声音温温和和,宛如流水般柔和悦耳:“等我祭拜过先人,便进宫面见父皇。”
随着声音落下,马车一侧的车帘被缓缓掀开。
街面无人,街道两边也少有店铺,显得冷冷清清,唯有沿街连绵种着的碧绿垂柳,随风轻扬,方显出些生气来。
然而,透过那低矮的民居,隐约可见位于明都正中的皇城。
轻微的叹谓声未隔着车帘,那动人嗓音比之方才更多出些许清冽。
“八年了,明都还是老样子。”顿了顿,“其徐,不用管我,驶快些吧。”
驾马之人闻言,扬鞭策马,马车又奔驰远行。
马车内的男子微微扬起头,露出那张肖似他母妃——当年那名艳绝明都萧妃的容颜,淡漠的目光穿透厢房低矮的屋檐,一直延展到那九重天下,天幕尽头,才慢慢合上眼眸,敛起心绪。
明都,我回来了。
果不其然,不出两日,齐王殿下回到明都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明都。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齐王姬恪之名早几年便从齐州传了过来,当年十一岁的齐王已经有了神童之称,七岁作诗,八岁熟读四书五经,九岁便敢与教习的大儒争辩,只可惜因其母妃去世大病一场,不得已去往齐州的灵泉调养身体。
没想正是在齐州那八年,齐王姬恪的名声鹊起了起来。
不单单因为姬恪遗传自萧妃的容貌以及越发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性子,更因为短短八年,姬恪便将原本贫困潦倒的齐州整治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人人富足。
当然,齐王的美名不止在普通民众中传递,更是传入了无数小姐家的闺房。
此时,明都苏丞相苏府上。
“小姐,齐王当真有这么厉害么?”
苏婉之舔唇笑道:“这是自然,小姐我看上的男子怎么可能不厉害。”
“小姐,你能不能稍微含蓄些……”
想了想,苏婉之道:“你如果让我出门的话,我就含蓄一点。”
苏星警惕道:“小姐,你又要如何?”
苏婉之垂头,不胜娇羞地抬头望了她一望,同时绞紧手里的白色长绫,柔弱道:“苏星,人家,人家想去看齐王……”
抽了抽嘴角,苏星伸长了双臂拦在门口,言之铿锵,“小姐,再装我也不会让你出门了。难道小姐忘了上次出门惹上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把人打落湖中差点淹死,老爷不是才禁足小姐一月,还有上上次,小姐你非要去见什么新科状元,因着人家年过不惑貌不惊人硬是把人气得当场便要自尽,再还有上上上次……”
“够了,你别说了。”
苏婉之抚额,这丫头的爱记旧账的破习惯是和谁学的?
如此争辩,自然是无甚结果的。
她早料到。
夜深人静时候,苏婉之早早入睡,在被褥中换上一身小厮的男装,趁着皎月当空,蹑手蹑脚溜出厢房,又在外间香炉内丢下一把安魂散,便借着白绫翻墙而出。
这等活计已经做得再熟不过,若无意外,必然能顺利出府。
但偏偏那夜她实在时运不佳,翻墙而出之时,恰遇正翻墙而入的翩翩公子。
她刚一落地,便见一紫衫公子腾起身形,身法优美飘逸至极,院外几株桃树微摇,落下一两花瓣,衬着那淡紫衣衫如墨长发,煞是好看。
这位好看的公子,不巧正是苏婉之大哥。
于是,脚跟一转,原本欲过墙的苏慎言便又转了回来。
“之之,这是想去哪?”
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璀璀璨璨,宛若星辰当中。
苏婉之悲愤,若不是常年累月受其所害,她又怎么会眼光水涨船高,又怎会对礼部侍郎家肥猪痛下下手,又怎会被新科状元的相貌所惊,言语不慎。
终其所以,罪魁祸首当属眼前人。
显然,苏慎言并没这个自觉。
见苏婉之不回答,反倒逼近了一步。
她下意识退了一步,淡淡脂粉香气从苏慎言的衣衫上透了过来,转了转眸,站定道:“哥哥……这是刚从醉烟阁回来?”
苏慎言也站定在她身前,折扇在身前指点:“你待如何?”
苏婉之敛容,状似一本正经道:“哥哥如此年纪已入得大理寺,更应好好读书习字,以图报效国家,助我北周增强国力,不该流连烟花之地,荒废了正途。”
苏慎言盯着她,良久,竟是霍然笑了:“这些废话又是从哪本话本上看的?好了好了,你想出去也行。不过,总要哥哥跟着你才安全,夜黑风高,要是被哪个不长眼不幸拐走了苏家大小姐,可怎么是好?”
苏婉之痛心叹气,大哥这果真是在大理寺这等阴惨冷冽之地呆久了,言语之间,明夸暗讽,犀利无比,倒跟那大理寺卿秃驴张大人有几分相似。
“之之在想什么?哥哥也多日不见你了,如今以身作陪,你难道不高兴?”
她干笑:“高兴,高兴。”
“不开心?”
“开心,开心,怎么不开心?!明都不知多少少女期望与哥哥夜游明都,之之有此殊荣,简直三生有幸,感激涕零,恨不能此时便化作乌雀,衔草以报,来感怀上苍,以慰我此时的激动之情。”
苏慎言闻言,笑而不语。
于是,一路无言。
跟着苏慎言,自然不会再走小路。
因苏婉之未满十六,身板尚未发育,宽大的小厮服一盖,倒也看不出男女,更何况,走在苏慎言身旁,众人只当她是苏慎言仆从,十人倒有九人的视线都冲着他去了,自然没人注意到一边的小厮。
便也在此时,苏婉之见识到了苏慎言的姘头之多,令人叹为观止。
每走几步,就能见少女边掩着面,边偷窥苏慎言,更有女扮男装之少女前来攀谈,显然相熟也不是一日两日。
这还只是在晚间,白日更不知还有多少。
苏婉之不禁唏嘘扼腕,如今的少女们啊,竟只注意外在皮相,难道都无人发现苏慎言这副皮囊之下的荒滛心肠?
能如我家齐王般表里如一的人能有多少啊,扼腕扼腕。
正腹诽着,眼前突闪过一人。
那人在侍卫的掩护下从轿中闪入酒楼不过瞬息,苏婉之甚至未曾看清他的面目,但只那一个剪影憧憧的侧面,她便能断定,对方的模样,只怕不俗。
当下,懒得去管身旁苏慎言,脚下如风,几步便从人群中挤了过去。
站在酒楼门口,望着茫茫人海,苏婉之方觉刚才的行为实在鲁莽了。
这人他……究竟是在哪?
刚呆了不到一刻,肩膀便被人拍住。
连猜也不用猜,她把手所进衣袖里边慢吞吞地回头边朗声唱和:“苏公子……”
苏慎言连看也不看她,收回手道:“便知你见色起意的坏毛病又发作了。”
苏婉之不乐意了:“公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整日所见男子不过你一人,看久了已是审美疲劳,多看看调整一下视野也是好的……”
“看腻了?”
她颔首:“腻了。”
苏慎言半句话不多说,抬腿便走,至出了酒楼,声音才悠悠飘来:“既然腻了,那上面那位公子只怕也入不了你的眼,我们走吧。”
苏慎言这话在苏婉之脑中略一转,不过瞬息便抬腿追了出去。
“公子,公子……”
苏婉之神情乖觉地望着苏慎言,微微抬起头,企图给他一种被仰视的感觉:“公子,你认识方才进去的那位公子?”
苏慎言这厮显然觉得抓住她把柄,负手而立,仰头望天,竟是不搭理她。
脚下一转,苏婉之慢悠悠道:“苏公子你不告诉我也无妨,反正人已是在酒楼了,我便一间一间厢房的搜,若是有人盘问起来,只说我是苏相家苏公子的小厮,苏公子侍妾与人私奔,我前来追人。”
苏慎言不语。
她继续悠悠朝着酒楼晃去。
边走,边偷偷举袖掂量着:一,二,三……
“之之,慢着。”
压住上扬的嘴角,苏婉之不耐道:“苏公子又有何事?”
刚一转头,便见苏慎言那把竹骨折扇一抬,似是要敲在她头上,身形一闪,躲过当头一敲。
苏慎言顿了顿,终是摇摇头,有些宠溺似地笑道:“你还真是半点亏不肯吃。好吧,告诉你便是……”
“那人……”苏慎言拖长了音调欠揍道,“……不正是……你一直想见的那人……”
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真的!?”
齐王姬恪。
苏慎言尚没说名字,她就霎时惊了,震了。
呆呆半晌问:“他……是齐王?”
苏慎言毫不犹豫颔首。
苏婉之即刻举手摸了摸额、捏捏脸,二话不说接着抬腿便要朝着酒楼走。
倒是苏慎言先一步唤住了她,无奈道:“你就这样去,如何能见到齐王?”
为人当要能屈能伸,她懂的。
垂下头,转过身,双手低放于膝,眨起眼睛,苏婉之低低乖巧道:“哥哥,此事拜托你了……”
姬恪所进酒楼乃是明都内数得上名号的邀月楼,盖因一诗中狂生的一句诗作而名,也因此常年吸引些自诩风雅之学子逗留,再又因此此处与隔壁花楼关系密切,大有相辅而开之意。
想来不难理解,对月邀杯,再配上美食若干,酒足饭饱,难免不会想些更风雅的颠鸾倒凤之事。
苏慎言作为风月场之老手,文士中之败类,自然是熟客。
带着她一路寒暄套话,很快便找到了姬恪所在的包厢。
苏慎言推开门的一刹那,苏婉之些微有些恍惚。
她其实是曾见过姬恪的,八年前,太后大寿,宴请群臣,传奇话本看得多了,苏婉之对皇宫总是有种难言的情节,难得一次进宫机会自不会错过,软磨硬泡之下到底是跟着爹爹进了宫。
进去了后,没装乖多久,她就借着尿遁从大殿溜之。
那时八岁的她在师父手下轻功已有小成,自忖流窜不成问题,便左手握只鸡腿右手抱只肘子,边啃边四处张望。
见到姬恪正是那时。
不得不说,苏婉之八岁前大多呆在府中,爹爹官务缠身懒得搭理她,师父又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有个师弟又还未出现,日日朝夕相对男子只苏慎言一人。
而苏慎言自小有小潘安之称。
这直接扭曲了她的审美,那时在她眼中,年纪相仿少年不过两类,一类,比苏慎言好看,一类,比苏慎言难看。
所谓物以稀为贵,后者数量太巨,她实在记忆不能。
然而,就这么一个前者,苏婉之却是记了整整八年,还时常揣出来惦念回味。
犹记得,那也是四月天的一个日子。
御花园里的牡丹开得极好、极艳,少年裹在厚厚的银白裘皮大麾中,只露出半张脸和一双修长的手来。听见她的脚步声,少年缓缓侧头,那一幕像是戏曲里刻意回闪似的,她看的一眨不眨,只等少年整个转过头来,才恍然回神,那一张脸,竟是衬得园里那娇艳雍容的牡丹都淡了三分。
苏婉之的少女春心,也便是从那时起懵懂的。
苏慎言抬袖,低首:“拜见齐王殿下。”
随着苏慎言这么一声,苏婉之的神智也神游回来。
姿势仍是恭谦的站在苏慎言身后,眼睛却悄悄向上瞅去。
人还未看到,已先听得一道极其悦耳的嗓音。
“是谨与么?我还在想入京后何时能见到你呢?”
苏婉之偷偷瞥了瞥苏慎言,冲他挤挤眼睛。
谨与是苏慎言的字,若关系不甚密切之人是不会知道的。
苏慎言理也没理她,闻言后,倒是即刻恢复了他风流公子的常态,一点也看不出刚才恭谦守礼的模样。
“谨与也是刚知道,尚不及拜访。方才在路上瞧见王爷的身影,便就过来看看。”
苏慎言的话音未落,两声沉稳的脚步声踏了过来。
这两声直踏得苏婉之心头荡漾,视线就顺着那白缎绣云纹的长靴飘了上去。
姬恪离她不足五步之遥,身后的小几上摆了一张棋盘和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一袭白衣如雪,穿在他身上,平白多了几分清冽之感,隐隐又透出帝王家说不出的尊贵之意,仿佛高山流水,流云飞絮。
看苏婉之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他微微侧过头来看向她,那一双眸子里是比墨更深沉的光泽,却又带着丝毫无害的温润之意,比之八年前,更是……苏慎言踩了苏婉之一脚,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迅速低下头,同时琢磨着怎么报这一脚之仇。
“这是……你新找的小厮?”
苏婉之迅猛抬头:“我是……”
没料苏慎言更快地打断我:“是啊,刚刚买回来,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还总是惹麻烦,不听话的很。”
苏慎言,我记住了!
姬恪目光轻柔,宛如月光流水般清静,语调温和:“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他微微弯下腰,这句话竟是对着苏婉之说的!
骤然靠近的距离几乎能闻见姬恪周身的清浅气息,苏婉之一哆嗦,实话就哆嗦出来了:“你好看。”
话一出口,便觉得甚是丢人,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垂头。
姬恪却是笑了,这一笑好似光风霁月,将姬恪周身弥漫着的淡淡疏离气息也似乎驱散开来。
他的身后,是如墨的夜色,厢房外挂着几只精巧宫灯,在微起的风中摇曳,万家灯火点点映亮在身侧,斑驳光影投射在姬恪身上,他微微侧首弯眸,眉目疏朗,容颜清冷,雪白衣袂在随风漾起,那等景象,堪以入画。
此时此刻,偏偏有个煞风景的声音道:“之之,口水快掉下来了……”
苏婉之僵硬回头。
“公子,你说什么……”
苏慎言以扇掩面,飞快回道:“公子只是觉得带如此小厮出门有些丢人……”
“恪怎么此时入都?”
“父皇五十寿诞,我总要回来的。”姬恪漫步走回小几边,信手收着棋子,声音有些许怅然:“时久未回,明都都有些陌生了。”
“若是恪不嫌弃,谨与倒是可以做个向导。”
姬恪微笑道:“那倒不必,大理寺是事务想必也很繁重,就不麻烦谨与了。”略停了停:“更何况,明都多少也算我的故地。”
“那样的话……”
没等苏慎言一句话说完,苏婉之已经极凶猛地用小指戳了他数次。
到底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苏慎言这回终于没拆她的台。
“……不若让我的小厮带着恪在明都转转?虽然这小厮,咳咳……不过城内的倒还是熟络的。这几年明都内大小也翻修了几回,只怕同八年前多少略有差别。”
苏婉之忐忑地偷偷瞄着姬恪。
姬恪静静回过头,眸光里是淡如水的平静,旋即又微笑起来:“正好我也要找个地方,那便麻烦了。”
明都大小地方,苏婉之多少都逛过,夜间出门尤其多。
于是,跟着姬恪上轿子上的甚是坦然,姬恪这顶轿子是按着藩王规格来的,舒不舒服姑且不论,但绝对是大气的,坐了姬恪苏婉之两人仍显得宽敞。
两人座位正中多出来个隔板,整齐摆了一套书册,边上垛了镂花雕刻的匣子一只,轿内四周均是上好的绣品铺衬,明明没茶却也散发着隐约的茶香。
那是姬恪的气息,苏婉之想到这顿时精神一振,不过她也没忘了姬恪让她带路的初衷。
“王爷想去什么地方?”
姬恪坐在苏婉之对面,抬眸可见的位置。
听见苏婉之的问话,姬恪道:“暂时不急,自回明都我还未在城内逛过,你可以先带我四处看看么?”
姬恪的声音不疾不徐,很是平静。
苏婉之自然不会违背姬恪的意愿,更何况,在城内逛一遍可比直奔某处的时间要长得多,她巴不得呢。
自邀月楼外,苏婉之一边告诉轿夫路径一边指着夜景滔滔不绝的跟姬恪做着介绍。
姬恪一直安静听着,丝毫没有不耐烦,甚至还偶尔问上一句,表示他在听着。
遗传自老苏丞相,苏家这两兄妹的口才都算尚佳,一番介绍说的妙趣横生,说到兴起之处,苏婉之还连比划带演示,反正她现在一身小厮打扮,也用不着顾着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
轿子也从邀月楼一路顺着长街而下,拐弯便是明都的南城门。
轿夫抬得很稳,自南城门再行至北城门几乎没有什么颠簸,但苏婉之看见紧闭的北城门也就知道这一躺只怕是要走到头了。
“这是北城门,出了城就是北郊镜湖,王爷如果无事不妨去看看,每到夏日镜湖边百花齐开,湖面倒映起花影,层层叠叠密密覆下花海一般,美不胜收啊美不胜收,再向北去几个城便是北庸关,不过那个地方嘛……小人也没去过。”
说完这一番话,苏婉之才发觉自己已经口干舌燥了。
姬恪忽然叫停轿子,掀开侧帘说了两句。
轿子停在城门前,姬恪下了轿。
苏婉之连忙也跟着下车,刚一下车,就见有人送了一壶清茶和几只茶杯过来。
姬恪回首对着苏婉之笑笑:“方才你说了这么多,想必肯定口渴了。”
苏婉之愣了愣,方伸手去接那茶,不过实在口渴,也不客气,倒上便喝。
咕咚咕咚几杯下了肚,才觉得脸颊微红,有些少女般的羞赧。
这对于横行了将近十五年的苏婉之而言,实在难得。
把茶壶茶杯交还,苏婉之看着姬恪的背影。
姬恪的身形挺得很直,不知为何,那颀长的背影总让她觉得有些单薄。
想起有关姬恪十一岁大病几乎垂死之后身体便一直不好的传闻,苏婉之觉得很是不舒服,想了想道:“王爷,现在天色已晚,春寒料峭,你还是赶快回轿子里吧。你要去寻什么地方,不如明天小人再带你去?”
姬恪笑着摇头:“不用了,我要找的地方便在这附近。你便先回去吧。”
说罢又对身后的侍卫道:“送苏小姐回去吧。”
苏婉之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甚是失落。
垂头丧气的坐在不知姬恪何时叫来的另一顶轿子里,朝着苏府前进。
然而,想着想着,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方才姬恪说送她回去时,说的是……
苏小姐!!!!!!
第3章 第三章
第三章
苏婉之懊恼了整整三日。
每每思及那晚之事,都觉得这会可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苏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自家小姐食不下咽,悲愤难当的模样,也忍不住跟着急得团团转。
倒是因为大理寺公务繁忙,白日少见回府的苏慎言笑眯眯地撑着折扇对苏星道:“不用担心,我只消几句话,就能让你家小姐恢复正常。”
苏星将信将疑。
谁知,苏慎言只进屋片刻,出来之时,苏婉之已经由悲愤变成兴奋了。
苏星大为惊奇,忙问:“大少爷,你刚才对小姐说了什么啊?”
折扇一收,苏慎言举扇在苏星眼前晃了两下,道:“佛曰:不可说。”
言罢,又摇着扇出了门。
苏星再去问苏婉之之时,苏婉之已经翻箱倒柜地找起了衣装。
“小姐,你这是在干嘛?”
苏婉之嘿嘿一笑:“这会你不让我出去也不行了。”
“为什么啊小姐?”苏星茫然。“小姐,小姐,你快告诉我啊!”
苏婉之再不解释,继续忙活起来。
苏星的疑问,很快得到解答。
三日后,晟帝为三皇子齐王殿下接风洗尘,特宴请明都内青年才俊到齐王旧府同乐。
齐王旧府无人居住已久,平日只有一两老仆照料,齐王这一回来,定然是不能再如此了,晟帝拨了几十侍女侍从伺候齐王起居,又令工部着人修葺齐王府,短短几日之内,齐王府便大变了模样,亭台楼阁,飞檐陡壁,假山怪石一样不缺,所有家什也都彻底翻了新。
起初苏婉之不知,还暗自想过,就齐王府那个破旧模样能开宴席?
此时一见,顿时为工部的效率所震惊,震惊之余,苏婉之还有些忐忑,虽然是和苏慎言一同去的,但是似乎也许可能青年才俊其实与她无关……
没想一步入齐王府中,苏婉之就见满目的大家闺秀,莺莺燕燕,心中大定之余,又有些不爽。
苏慎言长袖善舞惯了,没一会,便同几个年纪相仿的青年聊到一起。
苏婉之扫了一眼,那几个也都是世家出身。
光看打扮,个个都是一副翩翩公子,气度不凡的模样,又是玉佩,又是峨冠,衣衫上绣了大团大团繁复精致的花纹,人手配备一只折扇。
不过视线移到脸上……能看的还真没几个……
但就那么几个能看的,苏婉之已经瞧见了不少小姐偷偷暗送着秋波。
自小苏婉之就是在男孩堆里混迹,后来情窦初开晓得男女授受不亲后又因为性格原因,苏婉之一向同这些大家闺秀不怎么处得来,再后来苏婉之剽悍的名声渐起,就更没人乐意同她扎堆了,如此一来苏婉之自然也没有什么闺中密友。
好在她也不大在意。
四处闲转,正想逮个侍从问下齐王何在,就听见一道尖刻的女声。
“有些人,长得不怎么样,偏偏还总做些痴人说梦的事情,真是可笑,也不瞧瞧自己那副河东狮的模样……”
若说这帮娇小姐里,苏婉之若有最看不惯的人,便是这位开口的王萧月小姐。
所谓宿敌,无外乎与此。
当初苏婉之刚刚意识到自己是个女子时,也曾想同这些小姐处好关系。
奈何久在男孩堆里,女子家该会的事情一件不会。
哪家的布料好看,哪家的簪子做工好,哪家的成衣铺最合心意,哪家的胭脂水粉最艳丽,这样对于苏婉之而言,都好似天方夜谭。
她所熟悉的却是刀枪棍棒,玩乐混世。
深思熟虑后,苏婉之意识到她分明是找错对象了,虽然她父亲是丞相,可是这些文官家出身的小姐实在和她不对盘,她应该去找武官家女才对!
想通之后,苏婉之立刻下手。
巧了,手握重兵的武官世家王家这一代家主王将军恰好有个女儿和苏婉之同岁。
苏婉之满怀希望地带着自己的宝物直奔去找王小姐。
可是,事与愿违。
王小姐尖叫着把苏婉之辛苦做好的泥塑和收集的爬虫毁了个干干净净,苏婉之忍无可忍,脾气爆发,握起小拳头,一拳把娇滴滴的王小姐彻底砸晕。
当然,事情的最后,还是被苏慎言一番甜言蜜语外加两盒容坊新出产的桃花醉胭脂给解决了。
可是,这两位大小姐也就此结下了不共戴天的梁子。
每每见面,相看两相厌。
此时在齐王府遇见,却是冤家路窄。
苏婉之一甩袖,特地挑的月白滚金边长裙旋起,随着苏婉之的动作翩跹而落,雪白的流苏在腰间款摆,流云髻两边垂下的乌发散落于肩膀,只就外表而言,确实是个大家小姐模样。
娇弱弱的掩起唇,苏婉之娇羞道:“不知,王小姐在说谁呢?”
王萧月见状,露出高傲不屑之色。
“说谁呢,谁心里清楚。哼,苏婉之,你别以为现在你装……”
苏婉之却突然把视线朝王萧月身后移去,似乎看见什么般,讶异道:“唉,齐王殿下……”
王萧月顿时住口,一改脸上的表情,极尽大家闺秀的缓缓回首,嘴角含笑:“齐王……”
苏婉之捂着肚子大笑。
“哈哈……王萧月,你这是第几次上我的当了……看你也挺聪明的,怎么就死不悔改,哈哈……”
没想到,王萧月回过头来,却没表现出愤恨的表情,反而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苏婉之察觉不对,再想回头的时候已然迟了。
姬恪从从容容从她的身后走出,换了一身深紫的朝服,高冠上垂落下银色丝络,姬恪的精神似乎也比上次见面要好些。
一连两次,在心上人面前丢人,苏婉之真觉得自己背运到家了。
倘若此时地上有个坑,苏婉之定然迅猛把自己埋进去,毫不迟疑。
“苏小姐,那日多谢了。”
苏婉之疑惑抬头。
姬恪微微一笑:“那日劳烦苏小姐带路。”
姬恪不提便罢,一提苏婉之更加觉得无地自容。
“那件事……齐王殿下还是不要提了……”
姬恪所要招待的人众多,自然不可能和苏婉之久聊。
姬恪刚走,王萧月便凑过来惊讶道:“你居然认得齐王?”
其实根本不算认识,但苏婉之看着王萧月的模样,颇为舒爽地点了点头。
“公子,方才那两个分别是王将军和苏丞相的女儿。”
其徐跟在姬恪身后低声道。
姬恪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那边坐着的是于尚书之女和厉太傅之女……”
姬恪顺着其徐的话一一看过去,依然是温和的神情。
待记完后,姬恪才喘了两口气,微微垂下头,掩盖住眸子里锐利的光芒。
“公子,需不需要先去休息一下?”
姬恪挥手推开其徐欲扶的手,淡淡道:“余毒早就清干净了,我没事。”
“可是公子的身体仍被重创……”
“我没事。”
其徐见姬恪坚持,也不勉强,只是静等着姬恪。
不过一会,姬恪又重新恢复了精神,唇边笑意柔和。
“其徐,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么?”
其徐应道:“已经有消息了,不过,还需要进一步接洽。”
“那么,另一件呢?”
“那件事已经办妥,公子无须担心……只是,不知是否需要提前?”
姬恪微笑摇头:“欲速则不达。”
所关心之事已了,姬恪正要离开,其徐却又忍不住道:“公子,我见陛下对您至关至切,而且……”
姬恪的笑容微停了一瞬,旋即道:“其徐,你太单纯了。”
“帝王家的事,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
言罢,姬恪再度转身。
没等走到园中,便听见一阵混乱的马蚤动声。
姬恪走到时,正见一身月白长裙的女子拽着一名青年的衣领,声音威胁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围整整围了一圈人。
而这青年竟然面对一名女子唯唯诺诺,顾左右而言他。
再走近些,才发现一边的地上另一青年正躺倒在地痛苦哀嚎。
姬恪一眼便认出,那女子正是苏丞相的独女苏婉之。
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早知道这个是个奇特的根本不像女子的女子,可是,无论如何,女子如此作为,是不是有些出格了?
第4章 第四章
第四章
苏婉之怒极,根本没顾上考虑什么形象不形象。
方才占了王萧月便宜的,苏婉之很是愉悦,便在齐王府里又逛了起来。
齐王府早年无人失修之时,苏婉之借着白绫,没少翻进去玩乐,个人爱好便是在这找寻姬恪曾用过的旧物,毛笔、砚台什么,甚至连小花瓶都顺走了一个。
小小一个齐王府,自然也给苏婉之摸得再熟不能。
苏婉之记得,齐王府侧园西侧有个小屋,少有人去,苏婉之幼时常在那囤积自己的宝贝,经年未去,不知还在否。
漫步而去,却没想听见里面隐约有些人声。
“刚才想说什么,快些说罢。”
“大哥,听宫里人说,圣上这几日每日都面见齐王,亲自指点教授,宠幸非常,我们这跟着大皇子可靠么,要不要趁着时局还未明朗,叫父亲改投齐王?”
苏婉之对北周的皇位之争毫无兴趣,她父亲是纯臣,一生只听从晟帝一人的命令,这等皇位之争之事跟她家实际毫无关系。
不过,苏婉之还是回忆起了那位大皇子的音容相貌。
相貌尚算过关,只可惜,那双小眼睛怎么看怎么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尤其一笑起来,估计大皇子自以为那等笑容是爽朗潇洒,在苏婉之眼里,就只有二字能够形容……猥琐!
跟她家齐王简直天渊之别,这位小弟真是有眼光,想着,苏婉之翻身上了房顶,继续听墙根。
“笨蛋!你懂什么?圣上再宠齐王,也不可能将皇位留给齐王。”
“诶,这是为何?”
“你可知齐王的母妃萧妃是什么出身?”
“这个……不知,大约也就是哪位世家的小姐……”
“世家小姐?……萧妃的出身可是比世家小姐要尊贵的多,她可是血统纯正的公主出身……可惜,却是个前朝的公主。”
“啊,哪?”
“你当圣上是真的对齐王好?无非就是为了补偿这八年齐王受的苦,而且齐王在民间名声甚高,圣上自然是要做做样子给天下人看的。”
“八年受的苦?齐王不就是因病去了齐州,难道……”
“因病?呵呵……谁都知道齐王幼时便能骑善射,身子虚?体弱多病?那根本就是中了毒!许皇后容不得齐王,当年若不是萧妃……”
那声音越来越小,苏婉之几乎听不清楚。
但苏婉之听了这些,心里的不舒服一点点堆积起来。
刚想掀开一片瓦,听得清楚,就忽然听见里面的人道:“所以,你说齐王这个杂种又非嫡子怎么可能继承大统?要我看,他现在最该做的,只怕是赶紧巴结巴结大皇子,以求能颐养天年吧。”
“嘿嘿,大哥说的是,不论那齐王再是优秀,也就是个杂种羔子而已。”
手掌握紧松开数次,听到最后一句话,苏婉之终于忍不住。
从房顶一跃而下,推开小门。
果不其然,两个青年男子正站在其中,见她进来,神色有些慌乱,但还强装镇静。
苏婉之根本不等他们说话,上前逮着个子高的就一是狠狠一拳。
“你,你是哪里来的泼妇!”
另一个见状,忙想朝外跑。
苏婉之手臂一扬,白绫飘带便从袖中“嗖”一声蹿出,直直绑住另外一人的胳膊。
绑住这个,那个却趁机朝着人多的地方跑去。
既然已经做了,苏婉之也懒得去管什么后果,身形一动追了过去。
这次的出手,苏婉之半丝没有觉得后悔。
不论如何,她无法忍受别人在她面前诋毁姬恪,这几乎是有些偏执的念头。
姬恪不记得也罢,她却是记得的。
八年前,她在御花园里见到姬恪,十一岁的姬恪还未长开,五官轮廓都带着些许少年的稚气,手里握着一卷已经翻皱了书,淡淡书卷气挥散在他的身侧,整个人显得柔和而亲切。
她惊得差点连手里的鸡腿都没握住,哆嗦着指着他:“你,你是人是妖?怎么长得比苏慎言还好看……”
姬恪放下书,冲她极温柔的笑:“我叫姬恪,是人。”
她两步跑到姬恪面前,仔仔细细的研究着姬恪的外貌,姬恪倒也不生气,任由她瞪着一双大眼睛里里外外的看个透,却只是笑。
确定他是人后,她放下心来,干脆一屁股坐在姬恪身边,问他:“里面的宴席你怎么不去?”
姬恪缓缓坐直身体,不答反倒:“油,你的脸上沾着油。”
“啊?”
修长手指慢慢靠近她的颊边,略带薄茧的食指抹去脸上蹭着的油。
彼时,她还不知道什么叫情动,只觉得被姬恪微凉手指触过的地方像被火烧了一样烫了起来,心跳也莫名其妙的快了起来,视线该往哪里放都不清楚了。
直到姬恪清脆清泠的声音再度传来,她才找回了神智。
“母妃病了,可是怕过了病气不让我去看,我实在不想去那宴席。”
言罢,姬恪微垂下头,神情有些低落。
她的情绪也随着姬恪低落下来,当即,她做出了一个决定,把自己右手里用油纸包着的肘子给姬恪!
“诺,这个我还没吃过,给你。”又补充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吃些我喜欢的东西就不会再难过了,而且,你没去宴席,肯定现在也没吃吧,这个给你吃!”
姬恪看着那刚刚拿出锅,还冒着热气的肘子,用有些疑惑的目光望向她。
她咬咬唇,大大咧咧道:“没事,没事,你吃吧,我还有个鸡腿,我最讨厌吃肘子了,给你给你……”
苏婉之确定自己对姬恪有意也是那时,眼巴巴望着姬恪吃掉她最喜欢的东坡肘子,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心疼,反倒比自己吃了还要满足。
她是喜欢姬恪的。
她记得有关姬恪的一切,她记得姬恪哪怕一个微小的动作,她更记得姬恪残留在她记忆里,永远温柔似梦的笑容。
这么这么的喜欢,又怎么能容许人这样辱骂姬恪?
直到人群围住她,她才些微有些觉得似乎闹大了。
丢下手里的青年,苏婉之四下寻找苏慎言的身影,咳咳,至少她得知道这两个人她惹不惹得起。
刚刚回头看去,苏婉之便整个人僵住。
姬恪站在离她不足五步之遥,虽然只有一瞬,但是苏婉之仍能确定她方才看见姬恪似乎是微微皱了眉。
姬恪是……不认同她的做法么?
可是,她是为了……
姬恪步伐稳稳的走向她。
苏婉之呆呆站着没动,任由姬恪走到她的身侧,而后眼睁睁看着姬恪从她身边走过,那淡淡的眸光并没有看向她,而是笔直的朝着那两个被她打的青年看去。
“两位钱公子可有事,我府上尚未请大夫,如果不嫌,可以做齐王府的马车到就近的医馆。”
年纪较小的那位钱公子见到姬恪,神情顿时有些不自在,扶起自己在一边哀嚎的大哥,忙对姬恪行礼道:“齐王殿下,这个,这个就不麻烦了,我,我们休息休息就好了。”
姬恪见状,也不强迫,沉吟了一下温言道:“若是如此的话,我府上有种从齐州带来的金疮药,极是有效,不妨给令兄一用。”
钱公子自然不敢再反对,点着头带着自家大哥到一旁厢房歇息,末了还瞪了苏婉之一眼。
那一眼苏婉之确实没有发现,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此刻依然看起来温和谦逊的姬恪身上。
她以为姬恪会来教训她什么,没想到姬恪什么也没说,看见两位钱公子离开,竟也抬腿准备离开。
众人本议论纷纷,但见人都走了,也就渐渐散了。
仅剩的几个对着苏婉之指指点点,她也不甚在乎。
看见姬恪竟真的快要消失在她的视野里,苏婉之才急了起来。
咬咬牙,一甩裙裾,便追了上去。
“姬恪姬恪……你别走……”
姬恪闻言,竟然真的停了下来,回眸温声问道:“苏小姐有什么事情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像个女子?”
没料苏婉之会问这个,姬恪倒是一愣,才浅笑道:“苏小姐,为何有此一问?”
“是不是觉得我太粗俗了,太过分了?”苏婉之迅速在脑内组织了一下措辞,“我平时不是这样的,只是,只是……他们欺人太甚……”
“哦?”姬恪转过身来站定,看着苏婉之,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