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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全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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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碧成朱 全 作者:淘肉文

    都要流下来了。

    胳膊忽然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阮碧诧异地回头,看到郑嬷嬷正朝自己使眼色,便放慢了脚步。等落后五六步,郑嬷嬷低声说:“姑娘可知道今日赏荷聚会别有深意?”

    阮碧摇了摇头。

    “姑娘想过没有,闺阁千金的赏荷聚会何至于要延平侯夫人亲自下贴子邀请呢?却又只邀请闺阁千金呢?且邀请的又都是未婚的适龄的千金?”

    阮碧心里一动,难道是为了谢明月的婚事?随即否定,若真是为他,断然不会叫自己来,自己的身份地位别说是嫁给谢明月当夫人,便是当妾都不够格。

    正想问问郑嬷嬷是为什么,走在前面的二姑娘忽然回过头来,看着她和郑嬷嬷,眉头微皱。阮碧不好再说什么,扶着郑嬷嬷的手,声音稍稍提高,说:“妈妈慢点走,不急的。”

    郑嬷嬷配合地说:“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想当年,便是逛上十圈八圈都没有问题,如今走这么百来步,就气喘吁吁了。”

    二姑娘转身走回来,扶着郑嬷嬷,笑盈盈地说:“妈妈不老,只是这侯府太大了。慢慢走,不碍事,前面就是望莲阁了。”

    望莲阁是一个三间花厅,悬着斑竹帘子。此时帘子半卷,轩窗大开,铺着木质地板的大厅坐北朝南位置摆着一张黑漆长几,在长几的两边又安置着三排黑漆矮几,后面铺着竹席。好几位姑娘已经跪坐在席子上,个个衣着华丽,首饰精致,一颦一笑,都充满贵族女子的矜持。

    小丫鬟引着阮家四位姑娘落座,二姑娘和三姑娘在右边第二排中间两位,四姑娘和阮碧则在右边第三排最后两位。左尊右卑,也就是说,四姑娘和阮碧是今天所邀请的闺秀里最不尊贵的两位。

    冰雪聪明的四姑娘一张粉脸又白了白。

    小丫鬟安排四位姑娘坐好后,又对四位嬷嬷行礼,说:“诸位妈妈,天气炎热,我家夫人在旁边小院备了茶水果点,请妈妈们过去小憩一下。”

    阮碧怔了怔,扫一眼全场,才发现姑娘身边都不见嬷嬷的身影,身后站着都是丫鬟,或一个或两个。

    六月的天气,虽谈上酷暑难耐,但谁也不愿意久站着,除了郑嬷嬷,三位嬷嬷都是脸上一喜,嘴里说着称赞延平侯夫人礼及下人的好话,跟着小丫鬟就往外走,郑嬷嬷看了看阮碧,颇有点无奈,也只得走了。

    陆续有各府的姑娘过来,很快地坐满了整个大厅,只剩下左边首位一直空着。

    厅里坐满三十多个闺秀,就不象刚才那样安静,有没有老成持重的嬷嬷看着。有几个性子活泼的,说说笑笑起来,有几个性子急的,就招来小丫鬟问,还要等到几时?还有几个摆出孤芳自赏、目下无尘的架势。

    阮碧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厅里各位闺秀的衣着、表情、作派……同时分析着她们的家境、性情、受宠程度以及潜在成为闺阁之交的可能性。

    与此同时,花厅东北角的暗影里站着的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也在打量着厅里各位闺秀的言谈举止。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触,都愣了愣。

    阮碧仔细看她,相貌一般,上身是青花纻丝襦子,下面青色底大折枝八幅裙,头发盘成一个团髻,简简单单地别着两支嵌明珠金簪。看起来很普通的一个中年仆妇,然后阮碧多年职场磨砺出来的直觉告诉自己,这绝不是一个普通人,她的身上散发出长久掌权才有的气场。

    正想的出神,忽然听到花厅外站着的小丫鬟们纷纷嚷嚷:“来了,来了。”

    在座的各个闺秀都翘首往门口方向张望着。

    第二卷 步步为赢 第13章 京都明珠

    杂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首先出现在门口的是引路的小丫鬟,跟着出现的是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少女——阮碧只觉得眼前一亮,窗外的竹影花影似乎在一瞬间摇曳不停,满室生香。二姑娘生的美,失之骄纵。四姑娘生的美,却被一个庶字压低了头。惟有她,美的不骄不躁,不温不火,象上好的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她身后,紧随着两个丫鬟和两个嬷嬷,众星拱月般地护着她走进花厅,玉绶环微微晃动,碧白两色夹杂的八破织绵裙曳地而过,真真是裙拖六幅湘江水。

    待她走过,阮碧轻碰四姑娘,好奇地问:“四姐姐,她是谁呀?”

    四姑娘怅然若失看着她的背影,她一向自负美貌,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也不知道。”

    坐在阮碧前面的一个闺秀也在小声询问:“她是谁呀?”

    坐在四姑娘前面的闺秀不屑地说:“还能是谁呀?不就是沈媜吗?”

    问话的闺秀惊讶地说:“她就是沈媜呀?我还以为如何国色天香呢,也不过如此。”

    答话的闺秀气稍顺,说:“就是,京都明珠,不过耳耳。”

    四姑娘听到这里,恍然大悟,说:“原来是她,怪不得……”偏头,别有深意地看阮碧一眼。

    沈媜?姓沈,阮碧心里一动。

    沈媜落了座,小丫鬟照例请嬷嬷们去旁边的院落休息,但两个嬷嬷非常坚决地拒绝了。跪坐在沈媜身侧,神情肃穆,如同母鸡护着鸡仔。后来,还是沈媜发话,她们才跟着走了,却又是极不放心,一步一回头。

    坐在四姑娘前面的闺秀又说:“没想到,她今日会来。”

    坐在阮碧前面的闺秀问:“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妹妹不知道吗?沈老夫人和柔真郡主都生着病,她要侍疾,很少出府。前两个月,东平侯夫人的寿辰,沈府也只是派人送了礼物。”

    坐在阮碧面前的闺秀低声说:“如此说来,是延平侯夫人面子大。”

    “那是自然。”

    这话题显然不适合大厅广众之下讨论,两位闺秀不再继续,又对沈媜的衣着服饰评头论足了一番,言多不屑,却又散发着遮掩不住的妒忌。

    又有脚步声传来,守在门侧的丫鬟报:“各位姑娘,我家夫人来了。”

    大家纷纷站了起来。

    片刻,延平侯夫人朱氏携着谢明珠的手,被一干丫鬟媳妇婆子簇拥着走进来。

    大家纷纷曲膝行礼。

    朱氏年约四十,脸颊圆润,只是肌肉开始下垂了,年轻时大概有几分丽色,如今已是人老珠黄。她笑呵呵地说:“免了,免了,别这么见外。我家明珠贪玩,成日里嚷嚷着要请众位姐妹过来一起玩玩,又怕你们长辈不准,还特别要我出面。我实在是拗不过她,正好府里的荷花今年开的又好又早,便下贴子邀请各位姑娘过府来玩。今日花园里,特别地清过场,闲杂人等一干都清出去,各位姑娘也不必拘着,就当是自家府里的后花园,由着性子玩吧。”

    说完,推谢明珠一把说:“看,人都给你请回来了,你该满足了吧?”

    谢明珠满脸笑容地说:“满足,满足,十二分地满足。”推推朱氏,“母亲,你去忙吧,不用陪着我们了,有你在,都不自在。”

    朱氏看看她摇摇头,又对大家说,“我这一把年纪,也就不碍着你们这一群姑娘。花园里各处凉亭都备着瓜果冷饮,也有下人守着,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她们说。若是玩累了,各处的花厅里也有休憩的地方,让下人们带你们去就是了。也不用多想,玩的高兴就最好了。”

    “母亲,你去吧,我会招呼客人的。”

    朱氏无奈又爱怜地轻点谢明珠的额头,说:“那姑娘们好好玩。”

    大家又纷纷行礼送她。

    朱氏一走,谢明珠笑盈盈地摆摆手说:“大家都坐吧,难得有这么一天,咱们不用跟在大人们后面,又没有妈妈盯着,这也不准,那也不准……所以,都随意随意,不要拘礼。”

    她平时爱交际,花厅里有大半闺秀跟她相识,听到这话,纷纷掩嘴而笑。

    坐在右边首位的姑娘跟她很熟,掩嘴笑着说:“你还真做成了,这回是我输了,欠着你一盆魏紫了,晚点回府就差人送过来。”

    左边第二排第一位的姑娘性子急,说:“这还坐着做什么?早就听说过侯府的荷花是京城一绝,堪称人间仙境。”

    谢明珠说:“不急,不急,这荷花一时半会也不会谢,厨房备了点小巧吃食,咱们先用。”

    站在她后面的管事媳妇拍拍手,一列青衣丫鬟鱼贯而入,手里端着漆盘,盖着银罩子,搁到每个姑娘面前的桌子上,揭开罩子而后退下。漆盘里搁着一碗米饭、一双乌木镶金筷子,一盅雪花乌梅酒和四碟菜,分别是清蒸九节虾、金不换(三七)炒海瓜子、酒醉生蚝、羊肉瓠羹。

    除了羊肉瓠羹,居然都是要去壳的。

    阮碧心里暗笑,又看墙角站着的青衣仆妇,果然她正在仔细观察姑娘们的用膳礼义。

    大多数姑娘都跟四姑娘一样,怕在侯府失仪,来之前都吃过东西垫肚子,所以都不饿。略微动几筷子,就说吃饱了。阮碧则毫不客气地吃个净光,京城地处内陆,她可是好久没有吃过海鲜了。

    四姑娘在桌底连扯几下她的袖子,见她不理不睬,也就随便她了。

    用过饭后,丫鬟们又上了茶,大家吃完茶,三三两两离开花厅,沿着荷塘旁边碎石路款款走着,说说笑笑。荷塘很大,荷叶田田,荷花娉婷,风吹过时候,荷叶伏低,露出下面脉脉流水,与碧蓝天宇相映成辉。

    微微的风又吹着诸位姑娘的衣衫飘飞,一路迤逦不绝,风流明媚,非言词能形容。好象是人进入了画里面,又好象是画里的人成了精。

    阮碧不由地想起一句诗: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二姑娘在唤自己:“五妹妹,快过来。”

    阮碧抬头一眼,只见二姑娘站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冲自己招手,她的身边是谢明珠、沈媜、还有两个姑娘……她们都看着她,除了沈媜,其他人的神情里都带着一点异常的兴奋。

    阮碧心思微转,隐隐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想要转身离开已是不可能,只得慢慢走过去。走到凉亭边,谢明珠一把拉住她,亲热地对沈媜说:“沈姑娘,其他人你可以不用认识,但这个人你一定要认识。”

    沈媜微怔,脸上挂着微笑看着阮碧,问:“这位姐姐是?”

    “这位京西阮府文孝公的孙女,阮碧。”

    (原来写的全废掉了,这现写的,有点少,额~)

    第二卷 步步为赢 第14章 白果树王

    “这位是京西阮府文孝公的孙女,阮碧。”

    谢明珠说完,饶有兴致地看着沈媜。

    沈媜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依然脸带微笑地说:“原来也姓阮,方才那位是阮二姑娘,那这位就是阮五姑娘了……”

    谢明珠愣了愣,阮府和沈府的过往在京城世家里不是什么秘密,她以为沈媜会知道,才特意拉了阮碧过来下她的面子,却没有想到她好象根本就不知道。

    沈媜又好奇地问:“谢姑娘,你说其他人可以不认识,阮五姑娘必须要认识,可是有什么原因?”

    谢明珠和二姑娘互相看了一眼,倒底都是闺阁千金,皮里阳秋地玩一下小阴谋可以,却不能失掉身份。当即,二姑娘正色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原因,便是我家五妹妹久仰沈姑娘的大名,有心想结识,明珠豪爽,说包在她身上。”

    沈媜微微红了脸说:“哪有什么大名?姐姐们不要说笑了。”

    二姑娘轻推阮碧一下,半真半假地说:“天天听你念叨,怎么当真见到了,又成木头人了?”

    阮碧笑呵呵地说:“该说的都让姐姐们说了,我只好做个木头应个景,要怪就怪姐姐们嘴巴太巧了。”

    旁边站着的另一位姑娘听到这话,“咦”了一声,仔细地看着阮碧。

    阮碧看看她,正是那个说欠着谢明珠一盆魏紫的姑娘,细眉圆眼,也不知道她是谁,便颔首一笑。那个姑娘就更加诧异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绮妹妹,你们五姑娘怎么跟从前不一样了。”

    这话可不只一个人说了,二姑娘心里一动,转眸看着阮碧。

    阮碧笑了笑说:“姐姐们,今日来可是为了赏荷,不是为了赏人,再说要赏人,也要赏沈姑娘才是,看着我作什么?我可不陪你们,白白辜负了眼前好景。”说罢,行个礼就退出凉亭,听得那个“魏紫”又吃惊地说:“她几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沿着曲廊走了十来步,听到后面有个柔美声音响起:“阮五姑娘,请等等我”

    阮碧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沈媜,她走着有点急,却更显衣袂飘飘,似乎整个人马上就要飞起来了。

    “沈姑娘叫我有何事?”

    沈媜看着阮碧沉吟片刻,问:“五姑娘……方才她们是何意?为何一定要介绍你与我认识?我们之间是否有什么渊源?”

    “方才我家二姐姐不是告诉你了?”

    沈媜笑了起来,说:“阮五姑娘何必也拿这些虚言搪塞我呢?”

    阮碧说:“我要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那沈姑娘信吗?”

    沈媜看着她,微微疑惑。

    阮碧向她行了个礼,带着秀芝扬长而去。虽然这个沈媜貌似性情不错,但是她们俩的出身注定不可能成为朋友的,阮碧也不想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沿着水上曲廊漫步走着,微风吹来,身前身后身左身右的荷花荷叶都摇曳不停,碧色如浪连绵不绝,阮碧只觉得心里一片飒爽,什么嫡女庶女,什么侯府世家,什么营营碌碌,什么勾心斗角,全是浮云一片。

    秀芝感叹地说:“姑娘,要是我们日日住在这里多好。”

    阮碧笑着说:“我是没指望的,你若是想,我便去求谢姑娘,让你留在她身边。”

    秀芝知道她说笑,笑答:“好呀,呆会儿姑娘可要记着了。”

    临着正午,阳光有点晒,阮碧微微汗出,说:“走吧,咱们还是去找个阴凉的地方先歇会儿吧。”

    秀芝眼波一转,说:“姑娘,咱们去看看白果树王呀?”

    阮碧怔了怔,问:“什么白果树王?”

    “我娘说的,就在荷塘的西边,有一棵白果树王,有一千年了,都成了精了,据说对着它许的愿望都会实现……”

    阮碧越听越纳闷,问:“你娘怎么知道的?”

    “从前我娘在梁王府里当过几年的厨娘,后来她怀了我哥后,就辞了差事。她从小就跟我说梁王府有多美多好,那个时候我就想着长大后也要去梁王府当差……再后来,梁王没了,府也封了,我还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了,没想到姑娘带我来了。”

    阮碧想了想,后花园是清过场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倒是跟二姑娘她们呆在一起,容易出事。“那好吧,咱们也去许个愿。”

    一路往西,出荷塘曲廊,岸边一排杨柳依依。柳树后面,穿过一条碎石花径,是假山修竹,几排蔷薇架,枝叶葳蕤,花开如锦。再远点,便是不高的灌木,后面隐隐露出楼宇的飞檐和粉墙,不要说上千年的白果树王,便是连棵白果树苗都没有。

    “秀芝,白果树王呢?”

    秀芝也纳闷,说:“姑娘,我也不知道。”

    两人沿着花架慢慢地找着,忽然听到有个低沉的男声传来:“谁在哪里?”

    阮碧和秀芝连忙停住脚步,又听到一个喑哑的女声响起:“晋王。”

    男声诧异地问:“万姑姑,你怎么在这里?”

    女声说:“我奉贵妃之命到侯府小住,教习谢二姑娘礼仪。方才听说晋王来了,却又不让人跟着,便猜你来此处了。”

    男声沉默片刻,问:“白果树王是什么时候砍的?”

    “五年前封府那日便砍掉了。”

    男声冷笑数声,说:“倒跟一棵树过不去了。”

    “既然只是一棵树,晋王又何必耿怀?”

    “便是王叔当真把大哥的尸骸埋在此处又如何?大哥全家赐死,白王还能变成皇不成?”

    “晋王。”女声略微提高声音,“官家是你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神灵之说,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若当真有神灵,当年我在这里许的愿,便是兄弟和睦,萧墙无祸,为何如今大哥和王叔死、二哥软禁、四哥贬为庶民、七弟疯……”说到最后男声渐渐地哽咽了,又沉默良久,说,“万姑姑,你去吧,容我在这里站一会儿。”

    女声沉默一会儿,说:“晋王,今日府里邀请各府闺秀在这里赏荷,若是碰上,易生误会……”

    男声说:“知道了。”

    “那,奴婢告辞了。”

    一个脚步声渐渐远去。

    阮碧也想走,又怕惊动晋王,只好站着。

    过一会儿,隐隐有呜咽声传来,十分压抑。却也只是一会儿,那呜咽声便消失了,跟着脚步声远去。阮碧探出头,只看到一个穿着紫袍的高大背影消失在蔷薇架后。

    秀芝吁出一口气说:“姑娘,咱们赶紧走吧。”

    阮碧点点头,刚拉着秀芝走到碎石路上,一阵笑语声随风吹了过来。只见十来个姑娘,三三两两地往这边走来,当先的正是谢明珠和二姑娘。看到阮碧,二姑娘怔了怔,说:“你动作倒快,明明拉在我们后面,怎么又赶在前面了?”

    阮碧迎上去问:“二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到现在她还没有搞明白,二姑娘死活拽着自己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走的累了,要到前面的蔷薇院打会儿叶子牌,你也来吧。”二姑娘难得的口气和善,说边拉着阮碧的手,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又让阮碧惊了一下。转头看她,她也在看她,目光里充满探究。

    穿过犹如迷宫般的蔷薇花架,七转八拐,一个小巧的院落出现在眼前。

    这是个回字型的小院落,坐北朝南的三间是花厅,木质地板,摆着小矮几,东西厢房,摆着好多贵妃榻,都用屏风隔着。看来这个院落就是供客人玩累了小憩的地方,果然,谢明珠说:“若是困了乏了,便去厢房里歇一会儿,若是想玩叶子牌的,就到厅堂里。”

    二姑娘拉着阮碧说:“你也来玩一会儿吧。”

    阮碧说:“不了,二姐姐,我乏的很,先歇会儿。”

    二姑娘也不强迫她,带着秀云,和谢明珠等人兴致勃勃地进了厅堂。

    阮碧带着秀芝进厢房睡下没多久,便被厅堂里传来的笑语声吵醒了。又躺了一会儿,睡不着,只好起来,到厅堂看了一眼。厅堂里开了四桌,似是赌钱的,各人的桌子前面都摆着铜钱。

    谢明珠、二姑娘、沈媜、“魏紫”同坐一桌,谢明珠满脸笑容,面前一堆铜钱,而二姑娘桌前却是空空如一,脸色灰暗,看来是输的很惨。

    至于其他几桌,输的多数都上了脸,或是沉默,或是皱眉,特别有一个输得脸红红,眼神都凌厉起来。其中倒有一个姑娘虽然面前空空,却依然神色如常,阮碧不免多看她一眼,想着呆会儿要结识一下,便走到她身后看了看。

    忽然感觉有道视线盯着自己,抬头在厅堂里扫了一眼,才看见青衣仆妇站在墙角的一群仆妇里。

    阮碧心里一动,这一回,莫非观察的是对钱财的态度?

    (叶子牌盛行于唐代和北宋,是贵族妇女最爱的博彩游戏。)

    第二卷 步步为赢 第15章 局中有局

    忽然听到二姑娘的声音响起:“回回我最小,没趣,我不玩了。”

    谢明珠着急地说:“不行不行,没人了,你要是输光了,我借你就是了。”

    二姑娘说:“跟钱无关,便是牌差的没兴致了,你们另外叫个人吧,且让我歇一会儿。”

    “魏紫”说:“阮五姑娘不是起来了吗?让她过来就是了。”

    二姑娘看了玩碧一眼,想到她是个穷的,要是输几把就没钱了,丢的是阮家的体面,摇头说:“她可不行,连牌都看不太懂。”

    阮碧也连忙说:“我确实不行,你们玩吧。”

    谢明珠诧异地问:“怎么就不行了?去年冬天不是还跟我玩过一回吗?”

    五姑娘这才想起,去年谢明珠过阮府玩的时候,也是打叶子牌缺人,拉阮碧作陪过。想了想,说:“那回也是少人拉的她,她是不太懂,乱出牌的,要不……”看向阮碧,口气温和地说,“……五妹妹你陪她们玩会儿?我帮你看着牌。”

    话说到这份上了,阮碧只得坐下,加入牌局。

    无论是麻将还是各色牌类,一般都是旺新手的,阮碧不会,但抓来的牌却很大,又有二姑娘的指点,连玩几把,都是赢钱。同时,她也看出名堂了。叶子牌就是后世扑克牌的雏形,总共四十八张,分四个花色,分别是“文钱”“索子”“万贯”“十万贯”,现在的玩法就是最简单的一种——比大小。她学过数字,心算能力比在座任何一位都强,若是有心,想大赢她们也不难。但仔细想想,她还是装出一副不懂的模样,让二姑娘一直指点。

    二姑娘的技术也不差,牌又好,又过十来把,谢明珠、沈媜、“魏紫”桌面的钱大半都到阮碧面前了。这三个人出身豪门,对钱财并不在乎,但每回都被阮碧占了上风,不免有点气恼。

    “魏紫”看着阮碧的手,说:“五姑娘这手是不是到庙里开光过?活活一个抓钱圣手。”

    周围一干人等都掩嘴嘻笑。

    阮碧也笑了笑,说:“姐姐当真风趣。”

    “魏紫”扬扬眉,说:“什么姐姐妹妹?我有名有姓,又不是跟你头回见面,你倒装出一副不认识的客套模样。”

    阮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装作仔细看牌。

    “魏紫”见阮碧不接话,诧异地看着她,问:“你当真不认识我了?”

    阮碧只好硬着头皮说:“小妹生过一场大病,高烧几天,把前事忘记了大半。”

    “魏紫”看看她又看看二姑娘,问:“真的?”

    二姑娘心里疑惑,当时这么多人的面,却也只能帮着圆一下。“确有这么回事,我家五妹妹腼腆,许是不好意思开口问……五妹妹,这位是镇国公的大姑娘,姓韩名露。”

    阮碧说:“原来是韩姑娘,多有失礼。”

    韩露恍然大悟说:“怪不得跟从前都不一样了,呃……怎么又是我输了?”把桌面最后一贯钱扔到阮碧面前,说,“这下子我可是输净光,只能罢战了。”

    谢明珠慷慨地说:“我借你就是了。”

    韩露说:“不用,玩着没兴致了,再说我也乏了,要去歇会儿,你们玩好。”说完站起来,带着丫鬟往厢房走去。

    沈媜把手里的叶子牌一放,说:“我也乏了,姐姐们慢玩。”

    谢明珠虽然还想玩,便见大家都兴致缺缺,只好悻悻地说:“那就散了吧。”

    两人相偕离去,顷刻间,只剩下阮碧和二姑娘。

    阮碧看着桌子上的一堆铜钱和十来两碎银,犯难了,问二姑娘:“二姐姐,这钱如何处置?”

    二姑娘于钱财方面也不甚在意,说:“既然是你赢的,便留着,若是觉得不便,我叫明珠帮你换成银子。”

    阮碧心思微转,她赢的不少,折合成银子大概有二十多两。这个时代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相当于后世的六百元人民币,对现在的她来说,这是一笔巨款,况且她又正好缺钱。可是,这钱若是收下了,终究有碍名声。

    想了想,捡起一块五两左右的碎银扔给秀芝,说:“这个赏你,余下的你拿去分给她们吧。”指指屋里站着的一干执役下人。

    二姑娘越发地诧异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阮碧。

    阮碧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连忙起个话题:“二姐姐,怎么一直不见三姐姐和四姐姐?”

    二姑娘想了想,说:“你不说,我倒忘记了?是有阵子没看见她们了,许是没上这边来,要不叫个下人去找找吧?”

    “不用了,二姐姐,横竖都在这花园里。我方才歇过了,这会儿精气神足,便去找找她们吧。”

    二姑娘点点头,又说:“先前我瞧她们往待雪亭那里去了,多半在那里歇着。”

    “待雪亭在哪个方向?”

    二姑娘直直地看阮碧一会儿,问:“那是年初咱们一起赏梅的地方,五妹妹连这个都忘记了?”

    阮碧心里一跳,但依然面色平静地说:“我原就是不长脑子,二姐姐又不是不知道。”

    二姑娘莫测高深地笑了笑,低声说:“五妹妹从前是不长脑子,如今是太有脑子了,伶牙俐齿,进退有度,慷慨轻财……五妹妹,我只听说过高烧烧坏了脑子,却还没有听说过将一团浆糊烧成黑白分明。”

    阮碧眨眨眼睛,看着二姑娘。“二姐姐说的,我又成一团浆糊了。”

    二姑娘看看四周,人多嘴杂,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拍拍阮碧的衣服,又帮她理理鬓发,略微提高声音,温和可亲地说:“你去吧,待雪亭离此处不远,在北边,也别逛太久。”

    原来她的温和是要在人前用的,阮碧笑了,点点头。正好秀芝也发完赏钱了,带着她离开了蔷薇院。她前脚刚走,后脚出来的是墙角侍立着的青衣仆妇,她好奇地看着阮碧远去的背影,另取了一个方向。

    沿着抄手游廊走出花园,三步一院,七步一阁,一直到正院,门口的几个丫鬟正坐在白石矶上吃杏子,见到她来,忙站起来,吱吱喳喳地说:“万姑姑好,夫人念你好几回了,快请进吧。”边说边挑起门帘让她进去。

    又向里面传:“夫人,万姑姑来了。”

    朱氏正斜在美人榻上吃杏子,连忙站了起来,迎了几步,说:“万姑姑辛苦了,快过来坐吧。”又叫丫鬟们去泡茶。

    到旁边分了主宾坐下,喝过茶,朱氏问:“可挑好人了?”

    万姑姑点点头。

    朱氏好奇地问:“谁家的姑娘?”

    “户部尚书杜家的女儿,相貌可人,行事规矩,性子不弱却也不强。”

    朱氏皱眉说:“杜家不是有个儿子吗?”

    万姑姑说:“杜淳年事已高,他家的儿子又是个不成器,以后非但不能助力,怕是还要拖累着。”

    朱氏问:“阮家四姑娘呢?先前我在东平侯夫人寿宴上见过她,颇为稳重老实,又是个庶出的,兄弟年幼,也没有什么助力。”

    万姑姑摇摇头说:“那姑娘只是表面老实,实则心高气傲的,不会甘心久居人下。”

    朱氏“哦”了一声,说:“我倒是没有看出来,罢了,选定了就好,我心里也少一桩心事。这回我亲自下贴请的各府姑娘,姑娘们年少,可能不懂,但是她们家的长辈还不知道在背后如何猜疑呢?”

    万姑姑说:“夫人不必担心,大家只当你是为二少爷相看,侯门世家也不是第一回这么干。”

    朱氏叹口气说:“也只能让她们这么想了,便是说我托大也没有法子。”

    万姑姑说:“以贵妃之尊,以侯府如今的地位,也不算是托大,二少爷又年少俊朗,名声在外,京城里哪一户人家不乐意呀?”

    朱氏心里稍安,随即又摇摇头,说:“说起明月的亲事,又是一桩心事,若是娶个公侯郡王之家的贵女,怕被御丞诟病,说结交勋贵,朋比为j,外戚成祸,若是找个一般官宦之家的,又怕是个镇不住场。”

    这是家事,万姑姑不好插嘴,又怕她继续说,便转了话题:“对了,方才见到一位姑娘倒是极有意思。”

    朱氏好奇地问:“谁家的姑娘?怎么个有意思法?”

    “我听着别人叫她阮五姑娘,想来也是阮文孝公的孙女,和她三位姐姐是大大的不同……”

    朱氏纳闷说:“阮五姑娘?我只请了阮府的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哪里来的阮五姑娘?”

    站在朱氏身上的大丫鬟不安地扭了一下身子。

    万姑姑怔了怔,说:“我并没有听错,她们确实叫她阮五姑娘。”

    朱氏心里一动,转头看了大丫鬟一眼,见她一脸不自在,心里一片敞亮,说:“定是明珠偷拿请柬请的她。这孩子,她明明不喜欢她,每回却又要逗弄她。说起来,这个五姑娘也是个可怜的……”见万姑姑满脸不解,说,“十多年前,阮文孝公与沈相交恶那桩事,你还记得不?”

    万姑姑恍然大悟,说:“便是那个孩子?”

    朱氏点点头说:“是呀,原本是世家名门嫡女,如今却落个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又生就一副懦弱性子,也不太会看人眼色,倒惹得一干人都烦着她……”

    万姑姑诧异地问:“夫人说的是阮五姑娘?”

    朱氏点点头,说:“便是她。”

    “怎么可能?”万姑姑摇摇头,“那姑娘……非同寻常。”

    朱氏怔了怔,心想,指定是万姑姑看花了眼。

    第二卷 步步为赢 第16章 以心换心

    出了蔷薇院,阮碧慢慢走着,边走边想。

    到底是自己大意了,在槐花的事情上一时判断失误,图穷匕现,首尾也没有处理干净。汤婆子若是把事情告诉二姑娘,她怎么可能不起疑心呢?她虽然只有十四岁,却也不是笨人。是自己小看了她,以为她拉着自己来是出丑……

    正想的出神,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唤自己:“五姑娘……”

    转身一看,是春云。

    她小跑过来,一额头的汗珠,喘着粗气说:“五姑娘,府里派人来接我们了,说是有急事儿。”

    阮碧诧异地问:“什么急事?”

    “也没说明白,只说是有急事,得马上回去。”春云掏出手绢抹抹额头的汗水,“五姑娘你快点吧,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都已经走了。”

    阮碧点点头,带着秀芝,一路匆匆到垂花门,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以及一干丫鬟嬷嬷都在了,大概都不知道是什么事,个个脸色凝重。二姑娘正拉着谢明珠的手说:“来不及向夫人道谢了,只能拜托你说一声了。”

    谢明珠说:“你去吧,改日我去看你。”

    小厮们已经抬了四顶软轿过来,四位姑娘上了轿子,到延平侯大门,再上阮家的马车。刚坐稳,马车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起来。

    阮碧小声地问郑嬷嬷:“妈妈可知道出了什么事?”

    郑嬷嬷摇摇头。

    阮碧又看四姑娘,她也摇摇头,一脸疑惑。

    车厢里气氛凝重,大家都知道,若非是大事,断不会中途过来接的。

    马车刚拐进阮府所在的槐树巷,就听到下人们的嚷嚷声:“回来了,回来了……”

    一干小厮婆子从角门里跑出来,拉马的拉马,搬凳子的搬凳子,揭帘子的揭帘子……二姑娘和郑嬷嬷一下马车,都有媳妇凑到耳边低语。两人同时脸色大变,慌不迭地往里面走,阮碧和其他人赶紧跟上。

    进垂花门,穿过东西夹道,到老夫人的院子,门口来来往往的丫鬟媳妇,也不知道她们在忙啥,个个凝神屏气,匆匆忙忙,说话也是细声细语。守着门的小丫鬟迎上来,低声说:“姑娘们可回来了,进去吧,老爷、夫人们都在里面。”

    二姑娘当先,也不用小丫鬟揭帘子,自己揭了进去,其他人等跟着进去。

    厅里或站或立,满当当的人。

    阮碧扫了一眼。

    只见大老爷阮弘来回地踱着步,身上还穿着公服,显然是从衙门里叫回来的。三老爷阮弛坐在右排首位,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阮家轩、三少爷、四少爷、六姑娘和七姑娘都坐着,各房姨娘姬妾都站着,连同昨天才受过三十荆条的林姨娘都在,都凝神屏气,满脸凝重。

    这么多人,唯独不见老夫人和大丫鬟曼云、大夫人、二夫人。

    二姑娘走到大老爷面前,轻声问:“爹,祖母她……”

    阮弘烦躁地摆摆手。

    二姑娘不敢再问,抬头看着厅屋相隔的帘子。

    有丫鬟搬来锈墩,招呼几位姑娘都坐了下来。

    屋子里二三十个人,却是连声咳嗽都没有,只有阮弘来回踱步的轻轻脚步声。

    过了良久,里屋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跟着门帘一挑,大夫人出来了。

    阮弘快步迎上去,问:“母亲她……”

    大夫人合什说:“醒过来了,阿弥陀佛……”

    屋子里响起一片吁气声。

    大夫人又对阮弘说:“母亲要见你,你进去吧。”

    “好。”阮弘急冲冲地揭起帘子进去。

    片刻,二夫人领着徐郎中出来,又引着往偏厅去,大概是写药方去了。二姑娘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走到大夫人面前,小声地问:“娘,祖母怎么了?”

    大夫人说:“徐郎中说,是急怒攻心,气机郁滞,需得小心将养一顿时间。”

    二姑娘纳闷地问:“好端端的,祖母怎么就突然发病了?”

    大夫人斜了阮弛一眼说:“这个得问你三叔了。”

    阮弛抬起头,眼眸深处一抹冷光,问:“大嫂要问我什么?”

    大夫人说:“我听说,方才母亲和你单独说话,突然发的病?”

    “是。”

    “那母亲为何突然发病?”

    阮弛硬梆梆地说:“我又不是郎中,如何知道?”

    话音刚落,门帘一挑,阮弘从屋子里出来了,沉着一张脸对阮弛说:“三弟,你跟我来书房,我有话和你说。”说完一甩袖子,先出了门。

    阮弛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地跟着出去。

    他刚走出门,阮家轩盯着他的背影,重重地一拍椅子扶手。

    大夫人皱眉,冲他使个眼色,阮家轩气呼呼地扭过头去了。

    “大夫人。”曼云从里屋出来,凑到大夫人耳边低语几句。

    大夫人点点头,对大家说:“老夫人已无大碍,只是身子虚亏,要清静休养,你们都回去吧,早晚请安都暂时免了,让老人家好好将养一阵子。”

    “是。”大家齐齐应了一声,陆续退了出去。

    阮碧故意走慢点,出老夫人院子后,看看左右无人,从荷包里摸出二百文塞进秀芝手里,低声说:“你留下,去找个人问问,老夫人怎么得的病?”

    秀芝犹豫一会儿,把钱推还给她,说:“姑娘,问这点小事,何需用钱?”

    阮碧略作思索,收回钱,说:“那你去吧。”

    秀芝点点头走了。

    阮碧独自回到蓼园东厢房,换上家常便服,这才想起一对点翠兰花钿子还没有归还,想如今老夫人院子里定是忙乱不堪,只好细心收起,改日再归还了。散了发髻,在贵妃榻上躺着,回想一天,诸事纷乱。

    恍惚要睡着的时候,听见脚步声响起。睁开眼,秀芝已站在面前,一张脸蛋微微沁出点汗,说:“姑娘我问清楚了。下午的时候,老夫人跟三老爷提起婚事,三老爷却说,已过世的姨娘已帮他定过亲,母命不可违……老夫人一怒之下,吐了一口血,昏厥过去。”

    原来如此,这阮弛果然硬气,不过,就目前而言,于自己并没有害处。阮碧在心里松了口气,指着旁边的绣墩对秀芝说:“你坐下吧,我有话同你说。”

    秀芝依言坐下,忐忐不安地看着阮碧。

    “方才我叫你去老夫人院子里打听,你犹豫了,可是心里不情愿?”

    秀芝低下头,不吱声。

    阮碧点点头,说:“我明白了,以后定不会叫你再干这种事。”

    秀芝抬头,看着阮碧一会儿,忽的跪下,说:“姑娘,老夫人待我很好……”

    阮碧摆摆手说:“我明白,你下去吧。”

    “姑娘请听我说完。”秀芝咬咬牙说,“只要不是害老夫人的,秀芝愿意为姑娘做任何事。”

    阮碧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姑娘也许不信,到姑娘身边当差是我主动求来的。”

    阮碧淡淡地说:“我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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