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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第4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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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显风流 作者:肉书屋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与自己几人却是偶遇,应当并无图谋。

    “打扰几位了。”因为亭子里背着酒食,所以女子以为谢道韫四人是在偷偷的饮酒作乐。她冲着四人福了一福,转身冲着几人中年纪较大的王凝之问道:“敢问,王府上存放煤炭的地方在何处?”

    这回轮到王凝之错愕,他本以为这名女子是王府中人的,可若是王府的人,又怎么会……

    “你不认识我?”司马道福是个心直口快的,此时便直接诧异的问了出来。

    “妾身……”女子忽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人有些慌张起来,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是想赶快离开这里。

    若真是王府中的人,又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家的主子?尤其是司马道福这样张扬的性子,别说是王府的人了,就连整个会稽,认识她的人也着实不少。

    但问题是,这名女子不认识。

    “你是谁?”司马道福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皱了眉,用有些不善的语气问道。

    “妾……妾身的夫君是王爷请来的客人。”女子有些慌张的回答。

    “请来的客人,那么,他姓甚名谁?既然你是她夫人,为何方才在偏厅中,我们并没有见过你?”这次是谢道韫冷冰冰的插言,她害怕司马道福会主动说出自己的身份。

    “这……”女子更加惊慌起来,一双漂亮的眸子不住的躲闪。她又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说道:“夫君已经在王府多日了,并不是……并不是今夜前来饮宴的宾客。”

    ——

    (吸血鬼日记第三季开播,全美超模第十七季开晒,影子滴文文也在加更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大家携起手来,让本文滴成绩更给力些吧哇咔咔咔咔~掐腰笑)

    正文 第十五章 幽人何处来

    “已经住了多日?”司马道福听到这句话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道:“啊你是那个住在后院的贵客”

    “对的,对的妾身的夫君和妾身一起住在后院的。”女子见事情似乎能够解释的明白,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像方才那样紧张。

    “放心吧,不是什么贼人,是我父王几个月前就请来的客人,一直都住在后面的院子里。”司马道福开口向谢道韫三人解释道:“听说那位客人喜欢清静,不喜欢让旁人打搅,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福儿也没有见过那位贵客的面,不认识这位姐姐倒也正常。而且,看姐姐的模样,也应当不是什么贼人之类的嘛。”

    “啊原来是郡主妾身失礼了。”提着竹篮的女子急忙冲着司马道福敛了一礼,行动处落落大方,的确不是小门小户人家能够拥有的姿态。

    小孩子可以因为对方的容颜而放松警惕,但谢道韫绝对不会,她有些突兀的开口问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女子有些尴尬的低了头,不怎么明亮的灯火下,看不出她有没有脸红。她改用双手提着空竹篮,带了些怯意的道:“妾身的夫君体弱,受不得这夜里的苦寒。可是房里炭盆中的木炭不足,偏偏贵府今日摆宴,平素那些在身边伺候的下人都去了前面帮忙,所以,妾身便……便想去堆放木炭的地方取些碳来,可是谁知这走来走去也没有见到别的人影,晚上阴暗,妾身又迷了路,所以才冲撞了郡主,还望郡主恕罪。”

    这回答倒是滴水不漏,由不得旁人不相信。

    “原来如此,”司马道福点了点头,又道:“这样的话,却是我们王府招待不周了。其实就算是忙,又哪里能够忙到这种程度。哼那帮人肯定又是趁着这个机会偷懒去了,等我明天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至于木炭……这样吧,姐姐你也别在这府里乱逛了。王府虽然不是太大,但也不是这么个乱碰运气的找法。不就是木炭嘛,本郡主这就给你领路,如何?”

    “这、这怎么敢当?亲身的夫君知道会骂的。”女子急忙出言推脱,口气中那受宠若惊的感触表现的恰到好处。

    “没有关系啦你是我们府上的贵客,本郡主这么做,也算是帮着我父王招呼贵客。”司马道福本身就有几分自来熟的性子,如今更是上前帮忙拿过了那空竹篮,笑着对那女子道:“夜里风凉,咱们也别在这里杵着。那存放木炭的地方不远,你跟我走就是。凝之哥、韫儿姐,你们是跟我走一趟,还是……”

    “自然是同去。”谢道韫毫无迟疑的回答。

    让一个没有什么警戒心的小丫头,单独与一个陌生女子离开?且不说谢道韫已经对这个女子的身份产生了兴趣,即便没有,她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虽然是在王府里,但众所周知,越大的宅子,里面的污秽事便越多。天下间最大的宅子莫过于皇宫,其次,恐怕就是王府了。

    就在谢道韫暗暗猜测女子身份的时候,小谢玄却明显意识到了另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只见他凑到司马道福身边,有些不解,但十分郑重的问道:“郡主你‘凝之哥’也叫了,‘韫儿姐’也叫了,为何独独不唤我‘玄儿哥’呢?”

    司马道福偏头看了看他,伸出右手比量了一下谢玄的身高,又比量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然后便十分灿烂的一笑。

    玄儿还没到长个的年纪,可偏偏女孩子要发育的稍微早些,结果司马道福还就真的他高了一个脑袋尖儿……

    对于永和九年上元夜,司马道福做出的这个侮辱性的动作,谢玄实打实的记了一辈子……

    气哼哼的跑到了一边,小谢玄鼓着腮帮子,自己跟自己较劲儿去了。

    “郡主,这竹篮还是妾身自己拿吧,哪里敢劳烦郡主啊”那女子急忙上前两步,想要俯身将那空篮子拿回,却没有成功。

    “哎姐姐你别跟我见外,都说了,是本郡主代替父王招待贵宾嘛,省着父王总说我成天胡闹,什么正经儿事儿都不做。哼本郡主这就做给他看看”司马道福自顾自的发着牢马蚤,“哎,对了姐姐你的夫君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我父王平素都不准我们靠近后院呀?”

    即便是反应再迟钝的人,听到司马道福的最后一句问话,也能品咂出其中的不对劲儿来了,更何况是谢道韫?她的表情未变,就连向前走的脚步都没有分毫的停滞。只是微微偏了头,安静的等待着女子的回答。

    “哦妾身的夫君是修道炼丹之人,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闭关修炼,所以才会避免旁人打扰。王爷请夫君来,也是偶尔前去请教一些养生之法。”女子这次的回答十分爽快,完全算得上是脱口而出,似乎没有分毫的作伪。可是谢道韫联系起之前女子说话时的表现,却察觉到了一丝不自然。

    但谢道韫并没有立时将其点破,她只是跟在司马道福身后向仓库走着,听着司马道福如同百灵一般,不停的叽叽喳喳。

    “这位是王凝之,字叔平,出身琅琊王氏,如今是府上的清客。这两位是谢道韫、谢玄姐弟,出身陈郡谢氏。”说话间,司马道福就已经将己方四人的根底说了个通透,果然是分毫没有防备之心的人物。

    那女子听闻介绍后,都一一的敛礼问安,只是在听到“谢道韫”三个字的时候,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多看了谢道韫几眼。这样的行为自然逃不过谢道韫的眼,她现在越来越好奇,这名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王凝之这期间却沉默了下来,他一直走在众人的后面,偶尔低头看看不大清楚的路面,偶尔又抬头看看前方某个人的背影,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

    自己方才看到那名女子的时候,似乎是倒吸了一口气,而且吸气的声音一点都不小,也许……也许,她都已经听到了。

    头脑中不断的回放着自己方才的表情和动作,王凝之越想越挠头,很诚恳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这下子糟糕了,她一定以为自己是那轻浮浪荡的人了。

    心中一阵又一阵的怅然若失,王凝之只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太过怪异,竟如此莫名其妙的焦躁起来。嗯,看来是这几日被司马道福的恶作剧弄得睡眠不足,所以自己才会如此吧。嗯,一定是的。

    “前面就是了”司马道福终于不再在陌生人面前揭自己的老底,“咱们这就去装些木炭,一会儿我再送姐姐回后院。姐姐你可千万别推辞,这夜路难走不说,而且你一个不熟悉王府的人,若是这么自己一个人摸索着走回去,非要再走迷路了不可再说了,拎着这么沉的木炭,这种累活,当然要让男人做”

    一直在赌气的谢玄此时却偏了偏头,心想,自己的身高还不及司马道福,应当只算是男孩儿吧。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谢玄很是开心于自己的身高。

    王凝之听到了这句话,倒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示,只是摸着鼻子苦笑了一下,知道这个差事他想躲也多不了了。

    看管仓库的人已经喝得烂醉,被司马道福拿着凉茶朝脸泼了,才骂骂咧咧的清醒了五六分。但等他发现司马道福那张脸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男子直接睁大的双目,比没喝酒的时候还要精神不少。

    “郡、郡主,您怎么在这里?”男子因为错愕有些结巴,而且由于酒精的缘故带了些大舌头。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总有人问本郡主这句话?”司马道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甭那么多废话喏,赶快去库中去些木炭来,出数记在客用上。快这些,等着急用那”

    越大的府邸账目越是繁多,若是在这些细小的事情上看管的轻了,一年下来,被有心人挖去的好处不知要有多少。王府在这方面管的极严的,所以就连司马道福来取些木炭,都要记录在册。

    “郡主您稍带,小的这就去拿。”看管这个仓库的男子急忙点头哈腰的应下,又陪笑着道:“其实这点小事情,郡主您派人吩咐一声就是,哪用得着亲自来一趟。”

    “本郡主乐意,你管得着嘛”司马道福瞪了他一眼,道:“让你快点去,你还在这磨蹭什么那”

    男子不敢在多说话,拿起钥匙、提起司马道福交到自己手中的竹篮,屁颠屁颠的就跑掉了。至于这期间他有没有在心中暗骂上几句娘,那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这位姐姐,我记性不好,您方才说,您的夫君是做什么的来着?”谢道韫转向那名身份神秘的女子的方向,微笑着问道。

    “哦——”女子有些深的看了谢道韫一眼,再次流利的回答道:“妾身的夫君是修道炼丹之人,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闭关修炼,所以才会避免旁人打扰。王爷请夫君来,也是偶尔前去请教一些养生之法。”

    “哦,原来如此。”谢道韫笑了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澄澈清爽。

    ——

    (刚照完毕业证上的照片回来。真是要毕业了呀,偶们滴青春无悔就要变成过眼云烟了。哎~四十五度角望天叹气……)

    正文 第十六章 采木炭的小姑娘

    “郡主,几位郎君和小娘子,今夜实在是麻烦你们了,妾身自己进去就是了。”在距离后院不过百米的地界上,女子急忙凑到王凝之身边,伸手去提那装了木炭的竹篮。王凝之一个措手不及,倒还真的被她抢了去。

    “姐姐不要见外啦,反正都已经送到这里了,也不再差那几步路。”司马道福挥了挥手,笑着道:“后院我虽然不常来,但也记得里面是不小的。你瞧凝之哥提着竹篮走这么远都有些吃力,何况是姐姐你那。”

    “啊,没关系的,妾身自己来就是。”女子见自己有些止不住谢道韫几人的脚步,渐渐开始慌张起来。

    “说起来也蛮奇怪耶,”司马道福想起了什么,好奇的问道:“姐姐你们没有自己的下人么?若是不住在我们府上,平素不也得有几个端茶送水的丫鬟、仆从什么的么?怎么非得自己出来做这种粗重活?”

    听到这样的问话,女子愈加不安起来,她用双手提着篮子,有些吃力的向前快步走着,而司马道福就一蹦一跳的跟在她身边,颇有些阴魂不散的味道。

    走在后面的谢道韫眯着眼睛笑了笑,看来今日是自己的幸运日,套话这种东西,都用不着自己亲自出马了。

    “这个……”女子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后院的门庭,又偷偷的瞄了一眼司马道福自然至极的表情,随口乱诹道:“这不是过年节嘛,府上的那些下人也都许久没有在年节的时候回过家。如今妾身和夫君住在王府,一应事情都有人照料,所以,就趁此机会给他们都放了假,明日便都回来了。”

    “哦是这样啊”司马道福点头道:“姐姐好心善呀,那些下人一定都感恩戴德了吧”

    “嗯。”女子随口应着,眼看着越来越近的门庭,心中却是愈加着急起来。

    “郡主,就送妾身到这里吧,妾身自己进去就是。”女子停下了脚步,她已经不敢再往里走。她生怕谢道韫几人真的走进后院,若是让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夫君,还不知道也生出多少波折来。更何况会稽王和夫君已经下了严令,绝对不允许其他不相干的人走进后院一步。可是自己眼前是郡主,会稽王的命令对她来说并不十分有效。而平素守护在后院门庭处的侍卫,却也都因为今夜夫君的行动,而尽数撤了去。

    要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去

    女子的头脑中全都是这样的声音,她轻咬了下唇,脑中有些乱。弹琴唱曲这种事情她倒是在行,即便是手谈、书画她也都稍有涉猎。可是她从小到大过的就是极为安逸的日子,先是做着迎来送往的歌姬,而后便被他买了去。她从未做过皮肉生意,所以在新婚之夜,她的身子还是清清白白。这本是她最引以为豪的事情,可是如今却有些不然。

    几乎是每天夜里,她都会躺在榻上自嘲的笑。这世间哪有自己这样的女子?嫁人嫁了这么久,依旧没有被男人碰过身子。而她的男人……甚至都有些懒得看自己一眼。

    “好姐姐,你就放心吧我们送你进去后就离开,绝对不会打搅到你夫君悟道的。”司马道福笑嘻嘻的说着。她完全没有感觉到女子的不自然,还以为她是害怕麻烦自己几人,所以才会一直拒绝自己的提议。

    谢道韫默然静观其变,没有人知道,从摆宴的偏厅到如今的后院,只要是她走过的地方,其地图都已然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郡主”一直慌张失措的女子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提着手中的竹篮快步追上前面的司马道福。

    “嗯?”司马道福止步,转回半个身子,忽然觉得自己的腰撞上了什么东西,而后就是双脚一痛,竟是女子手中的竹篮忽然掉落下来,砸中了司马道福的双脚。

    “哎呦嘶——”司马道福惨叫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接坐到了地面上。

    “啊郡主妾身万死”女子急忙跪倒在司马道福身边,手足无措的看着一步蹿上前的谢道韫帮着司马道福揉捏双脚。

    “姐姐你快起来吧,与你无关,是本郡主先撞了你才是。”过了许久,司马道福才能够重新正常的说出话来。

    听着这样的回答,谢道韫不免在心里摇头。这小丫头果真是单纯的紧了,明明是别人刻意用一篮子的木炭砸她,她倒是被砸的心甘情愿。

    “还好,没有流血,但肿上几天是难免的。”谢道韫下了结论。

    “这,这可怎生是好。”女子如今也是真的有些慌,自己可是动手砸了一位郡主啊。

    “没事儿,没事儿”司马道福极为大度的挥了挥手,道:“歇息几天就是了。只是姐姐,这后面的路就得你自己走了我就没法送你了。”

    女子见心思达成,不免暗自一喜。但她怎么也不能提着篮子就跑掉,还是在那里说了几句表示歉意的话,这才不好意思的一个人提着篮子,进了后院。

    月入了云端,天正黑,路也正黑,但女子的心情却是极为不错了。心中大石落地,女子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心想今夜的事情虽然一波三折,但并没有暴露自己夫君的身份,也没有引起那几人的怀疑。夫君这几日身子不好,这种小事情,应当不必告诉他了吧。

    采木炭的小姑娘满意的笑了笑,重新步入前面的黑暗中。

    ……

    ……

    “师傅,你觉不觉得方才这一下子,是那女子故意的?”让王府的大夫帮着看了伤,趁着大夫去捣药的时候,司马道福皱着小眉头问起来。

    王凝之已经跑去给王爷和王妃报信儿,小谢玄正坐在一旁,此时也好奇的看向谢道韫。

    谢道韫微调了眉毛,道:“为什么这么说?还有,我不是你师傅。”

    听到后一句话,司马道福立马哭丧了脸,拿出无赖般的缠人招数,一把抓住谢道韫的左臂,死死的抱在怀里,极为的凄凉呼喊道:“师傅你不能丢下徒儿不管啊”

    谢道韫翻了个白眼,将自己的手臂一分分的、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一般从司马道福的怀中抽离。

    司马道福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睛,见谢道韫豪不动情,只好转了话题,道:“真的不是故意的么?难道是我多疑了?”

    “你看出什么了?”谢道韫反问道。

    “没看出什么,只是觉得方才她撞我那下有点奇怪。”司马道福回忆着道:“是她先唤我,所以我才止步回头的。虽然觉得侧腰撞到了什么东西,但力度并不是很大,并不止于让竹篮掉落才对。而且,当时那位姐姐双手在身前提着竹篮,若是真的掉落下来的话,不是应该率先砸到她的脚么?为什么会砸到我的?”

    谢道韫微觉诧异,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也不是什么都大大咧咧,竟然能发现这么多不寻常的细节来,自己似乎有些低估了她。

    “既然你觉得她是故意的,为何方才不直接指出?”谢道韫又问。

    “直接指出有什么用?”司马道福笑道:“还能真的指着人家的鼻子,问人家是不是故意的?傻子才会承认那”

    谢道韫笑了笑,又问道:“那你吃了这个哑巴亏,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能怎么做?”司马道福耸了耸肩膀,有些无奈的道:“这事儿也怪我,明明父王是不让旁人进后院的,可是我偏想借此机会进去瞧瞧,所以才吃了这个闷亏。”

    谢道韫再次惊愕,原来这个小丫头嘻嘻哈哈的做了这么多看似无心的事情出来,初衷竟是为了这么个目的。小小年纪竟然就有如此心思?这个小丫头,远比史书上记载的要厉害的多啊

    不多时,听到女儿受伤消息的王爷和王妃都赶了过来,同来的,还有郗氏和刘氏,以及护着他们前来的郗路。

    “又胡闹了什么?怎么还让郡主受了伤?”郗氏一进门就瞪了谢道韫和谢玄一眼。

    谢道韫也不多解释,当下就微笑着认了错。郗氏和刘氏也不再多说,忙去慰问正主去了。

    见郗氏额上有一层微微的薄汗,谢道韫知道是郗氏方才走路赶得紧了,便转身让大夫身边的小童去取两方丝帕来,一会儿好让郗氏和刘氏擦一擦汗。否则一会儿再出门,被夜风一吹,实在是容易着凉。

    “阿姐,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女子不对劲儿?”众人皆围在司马道福身边问长问短,谢玄就开始和谢道韫窃窃私语起来。

    “我什么都没说过。”谢道韫微笑着说了句含混不清的话,又问谢玄道:“你又是从何处看出来的?”

    谢玄嘿笑了一声,神秘兮兮的道:“阿姐你的记性是极好的。可是有关那为女子夫君的事情,阿姐你特意以没记清为由,又问了一遍。”

    “臭小子。”谢道韫有些欣慰的笑了笑。抬手揉了揉谢玄的小脑袋,道:“就你聪明鬼精鬼精的别乱说哦”

    她之前的问话,的确是带了目的进去的。同样的问话,女子给出了只字不差的回答,那么,结论便只有一种:女子在背诵答案,而不是真正的作答。

    撒谎自然是为了隐瞒真相,真相到底是什么,谢道韫如今越来越好奇了。

    “嗯放心吧阿姐”谢玄拍着小胸脯回答。

    王凝之跟着王爷等人一同回来的,如今便站在门口,看着谢道韫和谢玄亲昵的样子,便想起了谢道韫拍自己肩膀时的那一丝温暖,似乎还在右肩上缱绻着。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极为清脆的爆竹响,谢道韫状似随意的行至门外,看到远处夜空中的一缕绿色的明亮,正在飘飘洒洒的落下。

    谢道韫微眯了双目,看了郗路一眼。郗路会意,在离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悄然离开。

    正文 第十七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

    “你的意思是,我费了这么大的周章,派出了本帮在会稽的几乎所有人手,甚至还麻烦王爷一起帮着作掩护,而事情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案上的熏香施施然的散发着浓郁的味道,极为轻松地将房内炭火燃烧的气息掩了去,并未傅粉却肤如凝脂的男子半倚着案头,抬起左手随意的撩拨了一下案上的琴弦,慢悠悠的说着话,却没有任何预兆的笑了起来。

    “错了,也不是一无所获,最起码,还折了几个人手在那边。”

    男子今天很难得穿了一件素雅的白裘衣,舍了往昔那些华裳的炫目,整个人愈加出尘起来。

    “属下该死”海涛天跪在那里,一脸悲愤的神色。他的双拳一直紧紧的攥着,仿佛正在承受着莫大的屈辱。

    屈辱的来源并不是当下,而是昨晚。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部署的那么严丝合缝,整个行动也都按照计划一丝不苟的推进,为何最后还是被谢府的护卫察觉,最终还让他们扣下了三个人。

    房门被人推开,盼兮端着刚刚温好的酒和一个小纸包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海涛天,行动愈加小心了些,轻手轻脚的将东西放到案上,退到一旁。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也不过就是想要找到谢家贩私粮的证据罢了。他们的确不像那些眼高于顶的普通士族,自以为掌握了天下兴衰,便什么都不在乎。”梅三郎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面缓缓的浅啜着,一面道:“像丁氏、孔氏、贺氏,以及北方的庾氏,这一代都没有什么杰出的人物,偏偏子弟们还一个个自以为是,把柄早已被咱们抓住了却不自知。王氏、郗氏虽然谨慎,但经过咱们这么多年的谋划,多多少少也让咱们找到了几根线头,慢慢的总能够顺着找上去。陆氏、张氏、朱氏,这一个个也都不干不净,就连顾氏……”梅三郎微蹙了眉头,将酒壶旁的小纸包打开,把里面的白色粉末一股脑的倒入酒壶,摇匀后倒出一杯,灌进喉中。

    “不管怎么说,说来说去,也只有他们谢家是个找不到缝隙的蛋。谢家这几年的产业越经营越大,以这个扩张的速度,若不是背地里做了些阴晦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做成?再说,那两个人……叫什么来着?”

    “现在一个叫郗路,一个叫郗弓,原来在帮中的时候,都是路子、弓子的唤着。”海涛天知道梅三郎指的是谁,急忙回答,“都是绰号,原本的名字,谁都记不清了。叫路子,是因为他入帮前做过劫道的活计,单干,所以一个地方只做一票就撤,也正是因为如此,江东各郡的道路他都能记得八九不离十。另一个叫弓子,是因为他连睡觉都紧握着那张弓,原本帮里的兄弟都笑他,但自从有一回他凭着一人一弓杀了北边十三个马贼之后,就没人再敢笑他了。”

    “都是厉害的人物。”梅三郎评价了一句,倒也没有什么明珠暗投\不为我用的感慨。

    “老帮主当年原本打算抬举他们两个当坐堂了,可是他们最后一次出货,在吴郡那边却遇上了官兵,尽数被抓。”海涛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回忆道:“跟着出货的二十几名兄弟都被就地正法,官府连尸首都没给留,一把火全烧了。原本以为是上头的官府动了怒,所以官府把这件事情做的绝了点。如今想想,官府当年的所作所为,却是为了让路子和弓子脱罪。”

    “以往的事情不必再提,只要知道他们站在咱们的对立面就是。”梅三郎淡淡的说着,不知是不是温酒饮来让他有些发热,他伸手解开了几颗扣子。

    “谢道韫那人不是个善茬,别看她年纪小,做起事情来要比你还利落些。”梅三郎眯起眼睛冷笑了一下,道:“否则的话,去年在晋陵,你早就一箭杀了那个顾祯,也不至于被追的那么惨。”

    “属下无能。”海涛天面色一红,头愈加低了几分。

    “一个小丫头罢了,怎么可能自己做出那么多的事情来?她背后一定有人。可是这个人如今连面儿都没有露,这才是最为可怖的。”梅三郎的眉头蹙了蹙,又饮下一杯酒,沉吟着道:“还有她身上的那块玉佩,我给了你这么长时间去查,你难道还是什么都查不到么?”

    海涛天愈加尴尬的道:“帮主,您也知道,那小妞的伸手极好,而且平素郗路都领着一干护卫当宝贝一般的护着,小的们想要把那玉佩偷过来,却怎么也找不到机会。而且我们也不敢逼得太紧,万一引起她的猜疑……”

    梅三郎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你自己看着办,但这件事情一定要查。那个玉佩看着太眼熟,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不查出来不安心。”思索不出结论,梅三郎微微摇了摇头,道:“你先派人跟着吧,她每天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给你记清楚,一天一报。还有谢安,我怀疑他才是真正的主事人。”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海涛天沉声应下。他起身向外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被抓的三个人都是受过训的,不会走漏消息。”

    “这点小事你处理,不必告诉我。”梅三郎半眯着双目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海涛天听出梅三郎话语中对自己的信任,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膛,又向着梅三郎躬身一礼,快步退下了。

    “帮主,您最近身子弱,这五石散还是少用些吧。”盼兮侍立在一旁,见梅三郎几乎不曾停顿的饮着混了五石散的酒水,有些担心的出言劝道。

    梅三郎闻言微抬了头,看了她一眼,手上倒酒、饮酒的动作依旧不停。他喝酒的速度不快,但慢慢的,一壶已然去了半壶。

    熏香缱绻着在房间里四散,一派春和景明的味道,和外面仍旧冷落的景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爷送来的人呢?”一派安静中,梅三郎轻飘飘的问道。

    盼兮身子微僵,强笑道:“已经准备好了,在外面候着那。”

    梅三郎略微沉吟,道:“叫进来。”

    盼兮鼻子一酸,强行忍住了泪水的滑落,低头一福,答了声“是”。

    出了房间,盼兮向西行了近百米后,走进左手旁的一个房间去。

    “娇娘,郎君唤你那,快去吧。”看着房间里那个身段丰腴,脸蛋却极为清秀的女子,盼兮强打精神挤出了一丝微笑。

    “姐姐是你呀”唤作“娇娘”女子听到盼兮的话后,极为开心笑了笑,上前握了盼兮的手,道:“姐姐的夫君真是好福气那,竟然娶了一个这么体贴的人儿,不但不吃醋,还主动帮娇娘打扮。姐姐呀,你看在妹妹我年纪小的面上,可不可以说说这位郎君喜欢什么样的调子?妹妹如何才能讨得他欢心呢?”

    “别胡闹”盼兮红了脸,心口微酸,却仍旧笑着啐道:“不过是看你同样是歌姬出身,所以帮你一把,怎么问起这种羞人的事情?”

    “哈哈姐姐你脸红了”娇娘咯咯的笑着,道:“放心吧姐姐,王爷虽然把我送过来,但娇娘我既然叫了姐姐,便一辈子都叫姐姐,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姐姐的事情的。嗯就算以后郎君娶了正妻,咱们姐妹两个也可以联手把她斗垮”

    盼兮的面色更红,她抬手按了按娇娘的额头,道:“少在这里嚼舌头根子,还不快点去的话,小心郎君生气。”

    “哦哦知道了姐姐这就去啦”娇娘嘻嘻哈哈的出了门,拉着盼兮的手让后者帮忙指路。

    “以后在院子里不要乱走,不要乱跟旁人说话,若是没有什么大事,不要出院子。”盼兮一一的吩咐着,生怕自己哪里忘了告诉,让娇娘犯了忌讳。

    “这么说的话,不如干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房间都不出得了。”娇娘撅了撅嘴,那娇憨之态果然勾人。

    盼兮想了想,很是认真的点头道:“那样最好不过。”

    “姐姐你还真答应?是开玩笑的吧?”娇娘惊呼出声,捂着嘴瞪大了眼睛。

    “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盼兮回答着,看走到了地方,便压低了声音道:“到了,快点进去吧,可别再一惊一乍的,郎君是喜欢清静的。”

    “姐姐放心娇娘我虽然没有接过客,却也总听姐妹们说起,多少还是懂一点的嘿嘿”娇娘做了个鬼脸,七手八脚的弄了弄头发,理了理衣服,双手握在胸前,微低了头,故作娇羞的开门,走了进去。

    盼兮看着这个外表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的小姑娘消失在门的那头,心中的那份酸楚,伴着空落落的感觉蔓延开来。她有些无力的靠在门柱上,双眸因为水雾的泛起而看不清太多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房内女子轻呼的声音传了出来,盼兮全身猛地一颤,逃也似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跑去。

    开门,进门,闭门,盼兮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双手紧紧的环抱着自己的双肩,眼泪噼里啪啦的落在自己的膝上。

    这一哭就不知哭了多久,好不容易冷静了一些,想要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眼角的余光却忽然扫到一个内里发黑的竹篮,心中那股酸涩便又涌现出来。

    正文 第十八章 坐在阳光下的胖子

    待得上元节的喜庆气氛一过,所有的生活似乎又都恢复到了原本的状态。

    该读书的年幼士族们,被逼无奈的吟诗作赋,附庸风雅。商户们早在年节前就盘点好了一切,如今开了店门,自是笑脸相迎八方来客,暗自盘算宏图大展。

    农户们开始着手播的种子,又从角落中翻找出闲置了许久的农具,那到村里手艺人那里去打磨。锈色被打磨成发亮的银色,农户开心的笑了笑,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摸出三文钱,仔细的交到手艺人手中。

    各色小贩们开始扯开嗓子吆喝起来,连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起,使得市集愈加热闹了。孩子们的愿望不再像过年过节时那样容易得到满足,小孩子只好蹲在一旁满脸渴望的看着糖人儿,眼睛一眨都不眨,偶尔还咂巴咂巴嘴。遇到心地善良的小贩,便会拿起一个刚做好的糖人儿递到孩子手中,孩子涨红了脸,想拿又觉得会被娘亲骂,几经挣扎之后,终究之敌不过口食之欲,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一句“谢谢叔叔”,便接过糖人儿,一溜烟儿的跑掉了。小贩笑着看那孩子的背影,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娶上一房老婆,也生他几个淘小子。

    东街上那条出了名的疯狗饿了肚皮,开始冲着人群毫无缘由的咆哮,主人家出来骂了两声,又没好气的踢了它一脚,它才哼哼着,悻悻然的重新趴了回去。

    妇人端着水盆开门,将脏水泼到外面。从昨夜就醉倒在街角的醉汉终于醒了过来,按着发胀的太阳|岤,一摸腰间的钱袋,狠狠的骂了几句脏话。

    王府里,昨日摆宴留下的“战场”都被仆从们清洁完毕。后院有人笑,有人哭。正房里也有人拿着一卷《论语释义》翻看着,却心不在焉的勾织着阴谋。司马道福正借着病痛的由头,呼呼的睡着懒觉。王凝之正在房里踟蹰,弄不清自己是否应该去谢府拜会。司马方写了一封书信,随手交给下人,让他送去城外的谢府。仆从应下,打马出门,扬起不多的尘沙。

    谢府里面,思儿正在跟着请来的启蒙先生识字,伺候葛洪的小涛子也在一旁,愁眉苦脸的看着书卷上的文字,觉得就仿佛是几千条蚯蚓正在莫名其妙的攒动。后院,葛洪跪坐在一个大木盆前,手中拿着几块木块和铁球,十分细心的进行着他的研究。郗氏和刘氏在谢道菱的房中说着什么,两位长辈都是微笑的模样,只有谢道菱的脸上有一层红霞似的娇羞。谢安不知从哪里弄了个竹制的躺椅,左手旁放一个取暖的火盆,右手边一壶温好的酒,嘴里哼着《短清》调子,优哉游哉的打了个哈欠。小谢玄到处探头探脑,发现到处都寻找不到谢道韫的踪迹,十分纳闷的挠了挠头,喃喃的自言自语道:“阿姐跑到哪里玩去了?都不带着我。”

    “阿嚏”坐在马上的谢道韫打了个喷嚏,抬头看了眼微有些刺目的阳光眯了眼,又皱了皱鼻子,心想是谁在念叨我。

    “小娘子,这时节的风还是凉的,咱遛马遛到这也算是尽兴了,这就回吧。”郗路打马上前劝说道。

    谢道韫看了看两旁热闹的街道,又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一干护卫,对郗路道:“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回。”

    “小娘子,这附近杂人多,而且回府的路上还要经过城郊……”郗路自然是不肯答应的,开始苦口婆心的数起危险来。

    “那你们就在北城门那里等我。”若是放在平时,谢道韫也不会不顾及郗路担忧的心情,但今日,她的确是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或者说,是要见一个或几个很重要的人。

    “可是……”郗路仍旧不依。

    “没有那么多可是,这是命令。”谢道韫极为难得的在郗路面前寒了脸,她翻身下马,将马缰递给郗路,很是严肃的道:“别派人跟着我。”

    郗路沉默再沉默,终究是点了点头,一挥手,带着众人向城北去了。

    谢道韫微微笑了笑,有些随意的向左走去。

    一句警告果然没有任何作用,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谢道韫就感觉到了身后跟着自己,在暗中保护的人。谢道韫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在威严这方面做的果然不够好,自己说的话,郗路还是无法完全照做。但郗路的行为毕竟是出于对谢道韫的关心,谢道韫微微叹了一口气,极为突兀的在前面的转角处加快了速度,向右侧闪身。

    待得暗中保护的四名护卫快步向着右边奔走后,谢道韫从一堆干柴后走了出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向左离开。

    之后,她又随手偷了一件普通的衣服穿在身上,又借用了两家店铺的后门,以及一个人的帽子。

    直到确定自己已经将所有的护卫都甩掉,谢道韫才摸了摸鼻子,朝着心中的目的地走去。

    ……

    ……

    “掌柜的在么?”

    站在“中华医馆”前面深吸了一口气,谢道韫有些紧张的迈出了一步,抬手掀起棉布帘子,状似随意但实际上激动万分的问出这句话来。

    与普通的医馆不同,刚走进中华医馆的大门,谢道韫就问到了一股十分难闻的发霉的味道。一眼望去,只见整个医馆破败非常,虽然用来装药物的墙柜依旧立在那里,却是半数开着,半数闭着,开着的那些木匣子里,也没有分毫的药物在其中。

    到处都带着虫蛀鼠咬的痕迹,一片狼藉。房里有些阴湿,因为没有烛台点亮的缘故,所以更觉阴暗。房顶的西北角还露了一个洞,阳光就顺着那个洞斜斜的洒落下来。

    若只是这种状态,谢道韫最多只会微微蹙一蹙眉头。但真正令谢道韫以手覆额的,是一个坐在阳光下的胖子。

    房内的窗子都是封死的,所以阳光想要进入房中,唯一的通道便只有屋顶上的破洞。阳光就那样施?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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