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晋显风流第8部分阅读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晋显风流 作者:肉书屋

    今却被他拔到了家族的高度上来!谢道韫都不由得暗赞上一句。

    谢道韫故作讶然,向着谢朗道:“长度兄这是何意?小弟并未说话啊?”

    “虽然无话,但贺兄的轻慢之意,我可是看了个通透啊!”谢朗根本不由得谢道韫插言,如同连珠炮一般抢着道:“怎么?依贺兄之见,是我谢氏族人的书法不如旁人了?若是如此,贺兄不如赐教一番!还有郗兄!不如也来与我谢氏子弟比较一下!”

    之前还嘉宾兄、嘉宾兄的叫着,这回却是直接换做郗兄了!其中的亲疏之别十分明了。

    中国自古以来,最不缺的就是好事者。君不见每处出车祸的地方,都有一堆游手好闲之人在侧围观。这不!在此言语交击处,亦有人叫阵助威么!

    谢道韫暗道无聊,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不过就是为了和郗超较劲!这谢朗倒真是锲而不舍!不知道安石叔父是不是看上谢朗的这一点……

    郗超笑而不语,一脸的弥勒佛样子。可惜他跟弥勒佛相比,实在是瘦弱了许多,再怎么肥大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无法掩饰他的羸弱。那露在外面的手腕和脖颈,白皙如脂的同时,却也是纤细异常。柔柔弱弱的病态美,再配上那宽袍大袖的潇洒风致,看的谢道韫几乎犯了花痴……

    不行!不行!怎么可以对一个小正太下手呢?这可是祖国的花骨朵啊……

    谢朗一番言语相激,又换来两个人的但笑不语,这气势汹汹的一招又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混不着力!谢朗眼前泛黑,不由得在想:“难不成这就是老子所说的以弱胜强?上善若水?”

    咬咬牙,继续进行言语攻击!谢朗冷笑道:“嘿!看来二位是不敢了?这也难怪!我谢家家学渊源,又怎么可能是别家能够比拟的?嗯!说起来,这也不能怪郗兄和贺兄,毕竟就算你们再怎么天资卓绝,没有能师倾心相教,也是枉然啊!更何况凡鸟就是凡鸟!就算是羽毛再怎么绚丽,却也是不能遨于九天的!”

    谢道韫无聊的差点打哈欠。郗超置若罔闻。小谢玄懵懵懂懂的看着这单方面的攻击,不住的挠头。

    可惜,不论谢朗这面怎么挑唆,谢道韫二人仍旧是“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这么久而久之的,谢朗觉得自己胸中的闷气越积越多,似乎是所有的招数都反噬到了自己身上一般!

    谢朗的目中闪过一道寒光!不管了!孤注一掷!谢朗连洛生咏都不用了,改用他那尖酸刻薄的嗓音,道:“却不知郗兄和贺兄的父母可识字否?食饭可用箸否?穿衣可用布否?”

    谢道韫眉毛一挑!这谢朗越说越不堪也就罢了,即便你用什么人身攻击我也懒得管,可是你竟然敢说道我的父母身上?还问什么吃饭用不用筷子?穿衣用不用布匹?你当他们是原始人么?

    怒了!

    谢道韫长身而起,横眉冷对道:“闭嘴!我与你比!”

    毕竟是前世当过特工的人,虽然经过了七年的韬光养晦,谢道韫身上早已没有了原本的气质,取而代之的是魏晋风骨的优雅与淡然。但如今被谢朗这么一激,谢道韫身上的杀伐之气却是倾泻而出,惊得谢朗目瞪口呆的退后两步,就连小谢玄也是大张着嘴,浑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郗超目光闪烁,看向谢道韫的眼眸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谢道韫大袖一甩,踩着高尺屐走向自己的书案,向着弄墨、书香道:“笔来!纸来!”

    抬袖提笔之前,谢道韫冲着谢朗微微冷笑,道:“谁说凤为凡鸟也?”

    说罢,谢道韫运笔而书,笔走龙蛇,一个个浑然大气、洒脱狂放的字落入纸间!

    不多时,郗超也起身观之,脸上流露出惊艳之情,不由用他那泠然的嗓音念道:“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

    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

    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阙前开二峰长,银河倒挂三石梁。

    香炉瀑布遥相望,回崖沓嶂凌苍苍。

    翠影红霞映朝日,鸟飞不到吴天长。

    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好为庐山谣,兴因庐山发。

    闲窥石镜清我心,谢公行处苍苔没。

    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

    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

    先期汗漫九垓上,愿接卢敖游太清。”

    “好诗!”当那个如若空谷跫音的“清”字结束后,一道浑厚张扬的声音传来。寻声望去,正是谢安与谢静之联袂而回。

    谢道韫手书刚毕,下意识的就回了头,只是这么一瞧,却让她吓了一跳,暗道一声“惨也”,手中拿着那犯罪工具——毛笔一枝,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谢安瞧见男装打扮的谢道韫后,不由得一怔,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恍做不知的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见礼,冲着郗超的问道:“这诗是你写的?”

    郗超躬身笑道:“非也!超才学浅薄,焉能做如此传世之作?这是文绮兄的大作!”

    “哦?”谢安眉毛轻挑,面色变幻了一下,放柔了声音,问向“贺子斌”道:“这诗是你写的?”

    谢道韫的脸红了大片,一颗小心肝噗噗的跳,生怕谢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听得谢安开口询问,也只好硬着头皮,道了声“是”。

    “嗯!你是谁家的?以往怎么没看见过你?”谢安继续问道。

    还没等谢道韫开口,却见小谢玄不知从何处拱了出来,拽了拽谢安的衣角,眼巴巴的瞧着谢安道:“叔父!他叫贺子斌!他的娘亲的从兄的姑舅的远房侄女就是我的娘亲!”

    这小子!怎么这个时候跑出来闹腾?

    谢道韫差点昏厥,狠狠的瞪了谢玄一眼之后,冲着谢安尴尬的咧嘴,嘿嘿一笑。

    谢安面色怪异,有些泛红,明显是想笑又强行忍住的模样,半晌之后,才答了一个“哦——”字,语气平淡的道:“谢家的亲戚中竟有如此人物,我竟是不知的。”

    只知教书的谢静之可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早就凑到了谢道韫的手书旁边,很是感慨的在一旁啧啧赞叹。

    谢安看着那面露窘态的“贺子斌”,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后生可畏”后,便也走到谢静之身边,看谢道韫的手书去了。

    “兄长以为如何?”谢安开口问道。

    谢静之苦笑连连,长叹一声,道:“笔力未逮,但气候已成!其傲然放旷、狂荡恣然之意,老夫亦需望其项背!更不要说这诗的本身……哎!”话虽然没有说全,但其中的萧然之意,却尽入了周遭人的耳中。

    “铁,非煅之不能成其锋!”谢安拍了拍谢静之的肩膀,微笑道:“如此璞玉落入兄长的囊中,还需兄长好好雕琢啊!”

    谢静之微微一怔,旋即恍然。笑着应下,脸上的沧桑之意已是去了大半。

    谢安见谢静之心结已解,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冲着“贺子斌”挥了挥手,将他叫到自己身边来,道:“文采斐然,很好!很好!只是……”谢安指着其中的那句“谢公行处苍苔没”,问道:“我此生,并没有去过庐山啊?”

    “啊?”谢道韫站在原地,面色十分精彩。

    而如今,正被众人以或崇拜或惊艳的目光膜拜着的谢道韫,面对着谢安的疑问,只能在心中痛呼一句“李白害我”!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三十八章 米粒之光难争辉

    其实,李白《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的那句“谢公行处苍苔没”中的“谢公”,所指的是谢灵运而不是谢安。

    可是如今正是东晋永和四年,时人口中的“谢公”指的正是谢安,而原本的谢玄之孙谢灵运的灵魂,还在宇宙洪荒的旮旯里晃悠着……

    “这个……”谢道韫尴尬的要命,脸红到耳朵根儿,原想吱唔着混过去,却见族学中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己哪里避得开呢?

    于是乎,谢道韫从盘古开天想到了魏武挥鞭,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哪里有姓谢的名人……

    冲着谢安嘿嘿的笑了笑,“贺子斌”挠着头道:“安石公改日去庐山上逛上一逛,不就成全晚生了么!”

    若是换做平日,谢朗怕是早就捏住谢道韫此话中的把柄,开始进行攻击了。可是今日,他已经被谢道韫的才气所震,只是目光有些木然的盯着书案上的诗作,嘴上一张一合的,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谢安大袖一挥,爽朗一笑,道:“好!若是庐山真的如此美妙,我不去那里一游的话,岂不是愧对此生?诗好,字也不错!最难得的是,你还年纪轻轻!既然在我谢氏族学进学,就要虚心受教,莫要太过骄狂了!”

    谢道韫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俯身一礼,道:“是!晚生记住了!”

    谢安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对谢道韫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对着众子弟道:“我王谢族学合并的消息,想来你们也已经都知道了。为此,需将东厢与此正堂打通,所以,且放你们半个月假!但是,学业不可废!半个月之后,我是要来考校你们的!可听明白了?”

    “是!听明白了!”众子弟齐齐行礼,抬起头来之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带上了笑意。

    要知道,放在平时,族学是每六天休沐一天的,即便是遇到过节,也不过是一两日的假期。这一下子放半个月,可是跟年节有一拼了!这些孩子正是好动的年纪,除了几个天生的书呆子,又有几人是乐意整日整日的呆在学堂中的呢?

    就在小谢玄暗暗偷乐,心中思付着半个月如何玩耍的时候,却听谢安道:“玄儿,回去跟你娘亲说一声。就说用完晚饭后,我过去拜访!”

    谢安跟谢玄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却是瞧向谢道韫的,其中的含义呼之欲出。

    “是!叔父!”谢玄应下,偷偷的瞧了瞧面色尴尬的谢道韫,心中有些担心。

    如此一来,下午的声韵课程也顺便取消了。一是因为人心浮动,早已没有了进学的风气。二是因为谢静之被谢道韫的诗作深深的吸引,也没有了授课的心思。

    于是乎,待谢安走后不久,谢静之大袖一挥,众学子呼啦啦的作鸟兽散,只有“贺子斌”被点名留在了这里。

    谢玄自然是留下等候的,郗超也留了下来,有意无意的跟谢玄聊起谢道韫的事情来。除了他们二人以外,自然还有郗路、弄墨、书香在一旁相待,而学堂一侧的角落中,却是谢朗和他的书童。

    “小郎君!人都走光了,我们回去吧!”那小书童有些不安的拽了拽谢朗的衣袖,他感觉到了自家小郎君的不对劲儿,那双平日带着傲气的眸子竟是直愣愣的,有种不聚焦的感觉。

    谢朗却只是失了神似的坐在那里,呆呆的瞧着自己手中的笔,对周遭的一切都不为所动。

    “小郎君!”看着这样的谢朗,那书童下意识的觉得有些害怕,口中一声一声的唤着,声音也逐渐的加大,到最后终于惊动了在一旁闲聊的谢玄、郗超二人。

    谢道韫此时已经被谢静之请到了内院之中,被迫编造着自己的出身、郡望以及攀登庐山时的看到的景状……

    冤枉啊!谢道韫在心中呐喊着,不论是自己的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对于庐山,她都是只听过没见过啊!

    谢静之却是拿出了老学究的态度,一个字一个字的穷究起来,不单单要询问诗作的表层含义,更要探究写出每一句话时的所思之情。

    谢道韫面上带笑的解释着,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快要抽筋,她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了一百遍啊一百遍:以后千万不能再乱用诗词了啊!这用的时候倒是爽,可这副作用可真是够大!

    就在谢道韫接受着谢静之的折磨的时候,正堂中的谢朗看着面前劝慰自己的谢玄和郗超,嘴角忍不住泛起了冷笑。

    “事到如今,你们都来取笑我么?”谢朗这样想着,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呼吸也愈加急促起来。

    他本是遗腹子,母亲在他出生后不久,也追随他的父亲而去。他的哥哥谢柳之那时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虽有叔伯管教,却也渐渐养成了他纨绔一般的性子。

    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但在这样的世家大族中生活,难免遇到别人的冷嘲热讽。父母双亡,兄长无德,这样的孩子在别人的眼中,又能有什么未来呢?

    谢朗就是在旁人的白眼和挖苦中长大的,他看着兄长的无能,看着叔伯们的光耀,狠狠的下了决心!要成才!要成为举世皆知晓的大才!

    在小小孩童的心中,叔父谢安就是世间最为卓著的人!那惊才绝艳的文思、笔走龙蛇的书法、潇洒放旷的气度、浩如烟海的博闻,让谢朗对谢安产生的深深的崇拜之情。

    于是乎,他勤奋苦读,朝夕不顾,小小年纪就将谢安的字迹模仿了个七七八八,行为举止皆以谢安为楷模,更遑论那被他从小模仿的洛生咏。

    小小孩童的一腔志气,其实只是为了出人头地而已。

    事实证明,他的勤奋刻苦没有打水漂。自十几岁开始,他的才名就开始日益显露。族人惊叹于他的博闻强记,扼腕于他如此年纪就能背的下如此多的经义文章,感慨于他笔下的一手好字。人人皆称他为天才,却没有人知道他挑灯夜读时的辛酸。

    终于有一天,谢安对他笑了笑,开口赞了他几句话。只是这几句话,就足以让他一夜辗转,终未成眠。

    慢慢的,他也可以趾高气扬的行走在谢家的庭院中,同辈中人看向他的目光,也从往昔的刻薄变成了羡慕。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但他知道什么叫做“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他想要继续现在的荣光,就不能有分毫的松懈,所以,他依旧废寝忘食的努力着。

    可是,人在高处久了,总会有些恃才傲物的。当他自诩天下英才无出己右的时候,谢道韫和谢玄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三十九章 不问恩仇肯治伤

    拜求收藏啦~~~!!!

    ——

    谢玄还好,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孩童罢了,就算再怎么天资聪颖,也摆脱不了那一身的稚气。

    可是,谢道韫不一样!

    不过是七岁的女孩儿,凭什么举手投足间就能有那么洒然的神韵?凭什么随手就能写出傲然独立的字迹?又是凭什么,随口就能吟出那么惊才绝艳的诗句?

    难道说,自己苦读十余载,真的就比不上人家天生的才华么?

    所以,谢朗他羡慕,他嫉妒,甚至,慢慢的,他开始恨……

    因为他感觉到了一种威胁!从谢道韫的身上,他可以感觉的那股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力量。

    可是,最令谢朗感到窒息的,不仅仅是谢道韫!

    他没有郗超的淡然超脱,更加没有那“贺子斌”的旷世之才!

    原以为自己在山峰之顶,环顾一看,竟发现已经有那么多的人踩在了自己的头上!

    于是乎,心中的傲然崩塌了,那些仅有的荣耀破碎了。他仿佛被打回了原型,心灵中最本质的那抹自惭形秽被曝露在了阳光下,被灼烧的生疼……

    “我不需要你们可怜!”谢朗猛地起身,毫无风度的对着自己面前的谢玄和郗超怒吼,转身就向着外面跑去。

    谢玄和郗超本在温言相劝,何曾想到过如此变故,二人皆是齐齐一愣。就连跟随谢朗许久的小书童,也是猛地呆了。

    谢朗颇有些浑浑噩噩的朝外跑着,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下,一个不小心,右脚竟是狠狠的撞在了一个书案上。谢朗一声闷哼,在下一刻,人已经倒在了地上,面色扭曲,双手紧紧的握着足踝。

    谢玄被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跑去内院找阿姐和先生去了。郗超眉头一皱,一面吩咐郗路去找大夫,一面走到谢朗面前蹲下,想要去查探谢朗的伤势。

    “我说了!不用你们可怜!”谢朗的额上已然疼出了汗,却是咬着牙道出这么一句来。

    郗超的动作却只是微微一滞,该如何便如何,不顾谢朗的叫骂,轻手轻脚的为他除去鞋袜。

    谢朗疼的发晕,却也知道郗超的举动是为了自己好,便觉得方才所作所为有些不妥,叫骂声渐渐的小了许多。

    郗超看着谢朗右脚踝那一片青淤,眉头紧皱,却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罢了,哪里知道应当如何疗伤?

    “怎么回事?”好在这时,谢道韫和谢静之得了谢玄的消息,匆匆忙忙的赶了出来。

    谢道韫开口询问后,立即就瞧见了谢朗脚踝的伤势,眉头微蹙,想也不想的吩咐道:“弄墨,打一盆井水来!越凉越好!”随即,她便走到了郗超身边,道:“我来吧!处理这种伤势,我却是熟悉的很!”

    郗超微微一怔,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士族子弟,怎么会懂得如何处理外伤,但谢道韫那双幽深的眸子,却又让他下意识的相信了她的话,站起身来,退到一旁。

    “你走开!”谢道韫刚将谢朗的右脚放在自己膝上,谢朗却是再次发难。让郗超帮自己也就罢了,毕竟郗超的名声虽响,却一直跟自己没有什么冲突。可是这个“贺子斌”,方才刚刚赢了自己一头,如今自己还能够接受他的恩惠么?

    谢朗只觉怒火攻心,想都不想的,就用没有受伤的左脚向着“贺子斌”揣去。

    在场的众人齐齐傻眼,这到底是怎么了?连士族风度都不顾了么?竟然都要动手打人了?

    谢玄和郗超更是心焦,生怕谢道韫无端的挨了这一脚。二人想要去拦,可是他们相距谢朗毕竟有一段距离,又哪里是拦得了的?

    谢道韫是谁?她感觉到那丝风声,头都懒得抬,无奈的撇了撇嘴,左手一扬,闷闷的一声响动后,谢朗的左脚就跟谢道韫左手的小臂撞到了一处。

    想来也是谢朗在最后关头意识到了不妥,收回了几分力道,所以相撞的时候,二人都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

    旁边的几人都是呼出一口长气,谢静之急忙上前好言相劝,生怕谢朗再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谢朗收腿,满脸涨红,却不知是疼的,还是羞怒交加。谢道韫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看着谢朗足踝的伤处微微皱眉,抬起右手在一处轻按,问道:“疼么?”

    谢朗闷哼一声,额上冷汗刷的一下流下,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狠狠的瞪了谢道韫一眼,咬着牙道:“废话!”

    谢道韫似乎感觉不到谢朗话中的愤恨之意,微微点头,继续在另一处轻按,接着问:“这里呢?”

    谢朗白眼一翻,觉得自己几乎要昏厥。就连站在一旁的谢玄、郗超都张大了嘴,思量着谢道韫如此的报复方式,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谢道韫却是一脸的认真模样,仔仔细细的研究着谢朗的右脚踝,又在其上捅了几下,方道:“嗯!没骨折,不过怕是伤了韧带!”

    还没等旁边的几人问出什么叫做“骨折”和“韧带”的时候,弄墨就已经拎着一个大桶汗津津的跑了进来。

    “将冷水放在这里吧!”谢道韫指着自己身旁的空地道。

    弄墨将水桶放下后,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毕竟是书童,又哪里做过这样的粗重活计?这一下子,却是累了个半死。

    “弄墨你真是好样的!今儿回去我就跟娘说,让娘亲给你涨涨工钱!”小谢玄不知什么时候蹦到了弄墨身前,装起一家之主的模样,拍着弄墨的肩膀开始收买人心。

    弄墨立时感激涕零,一把抓住谢玄的手,说着“愿意伺候小郎君一生一世”之类的云云。

    谢道韫懒得管那小屁孩之间煽情戏码,将手放进水桶中摸了摸,感觉到那刺骨的凉意,也不由得感慨一下冬日脚步的临近。

    不再多想,谢道韫抬头问谢静之道:“先生,你房里有毛巾么?”

    “毛巾是何物?”谢静之愕然道。

    “呃……算了!”谢道韫无奈,左顾右盼之后,正好瞧见了自己的袖子。

    “玄儿!过来!”谢道韫向谢玄展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仿佛正在从事诱拐儿童的非法事业一般。

    “呃?干嘛?”事物反常则必妖!小谢玄也懂这个道理,脚步虽然向着谢道韫挪了一步,却也保持着一个身位,准备着随时逃跑的姿势。

    谢道韫翻了个白眼,伸手一把抓住谢玄的袖子!谢玄被唬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逃窜!

    于是乎,在一声清脆的裂帛声响后,小谢玄那纤细光洁的小胳膊,就暴露在了空气当中。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四十章 难道身份已拆穿

    “贺表哥你……”谢玄莫名其妙的挨了欺负,站在那里泫然欲泣。

    谢道韫不顾郗超的哑然,亦不顾谢静之先生那张大的足以塞进去一只烧鸡的嘴,自顾自的撸起衣袖,将手中的战利品——从谢玄衣服上撕下来的布,在冰凉的井水中浸了浸,随即便覆在了谢朗手上的右脚踝上!

    谢朗本在那里迷迷糊糊的装死,被冷水一激,差点不顾病痛的跳起来。还好被谢道韫压制住了身子,这才转全身运动为嘴部运动,瞪着眼睛破口大骂起来。

    当然了,这些士族子弟骂人的本事的确不怎么好,翻来覆去的不过就是“粪土之墙”“无才无德”罢了。

    不过片刻之后,谢朗的叫骂声也就渐渐的小了起来,因为他已经深刻的意识道,这样的冷水冷则冷矣,却是止痛的良方!

    谢朗看着“贺子斌”,满脸的羞红,半晌方才吐出“多谢”二字来。

    谢道韫微微一笑,道:“多用冷水浸浸,否则会肿的!晚上睡觉时垫的高一些,没事儿别乱动!”

    谢朗涨红着脸,点了点头。忽然发现自己的脚还在“贺子斌’的膝上,觉得有些失礼,便急忙想要收回。只是这么一用力,却正好牵动了伤处,一阵生疼。

    谢道韫看出了谢朗的顾忌,笑道:“我都不嫌弃,你怕什么?不过……”她鬼魅的一笑,压低了声音,道:“没事儿多洗洗脚成不?“

    这声音压得虽低,却也足以让旁边的人都听得清明。

    小谢玄看着谢朗的右脚眨眨眼睛,露出一副恍然的神情,揉了揉鼻子,侧过身去了。郗超清咳一声,嘴角微扬,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老僧入定模样。谢静之先是微微一怔,旋即又摸着胡子呵呵的笑了两声,却引得谢朗的面色更红了几分。

    还好此时家中的大夫,在郗路的带领下赶了过来,算是解决了谢朗的尴尬。

    既然有了专业的大夫,谢道韫几人便也不再多留,拜别了谢静之先生后,便一同离去了。

    谢朗红着脸道了几声谢,目送着“贺子斌”的背影离开。可是看着“贺子斌”那具在宽大的衣袍中身躯,竟是觉得隐隐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奇怪?怎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呢?”谢朗皱着眉头喃喃着,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朗儿,你说什么?”谢静之以为谢朗是在和自己说话,没有听清楚,便开口询问。

    “没,没什么……”谢朗摇了摇头,一直盯着谢道韫的背影看,似乎是想将其印刻在心中一般。

    谢静之瞧见谢朗灼灼的目光,误认为他还在为方才二人比较的事情伤怀,不由得开口道:“朗儿,不是为师说你!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但是天下英才多矣,谁能说自己是登临绝顶的唯一一人呢?你天资绝佳,只要不停的努力,未必赶不上那贺子斌和郗超啊!”

    “嗯!”谢朗微微感动,重重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

    归路上,“贺子斌”清咳一声,似模似样的向着郗超抱拳道:“二位!就到这里吧!我这就回家去了!”

    郗超微微一怔,问道:“怎么?文绮你不在玄儿家里住么?哦!是了!怪不得昨日没有见到你!”

    “贺子斌”笑道:“这王谢的庭院太深,我不过是一浅薄之人,哪敢游弋其中呢?”

    这当然只是谢道韫的托词罢了。若是“贺子斌”和谢道韫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话,那二者就永远不可能同时出现!这漏洞未免就太大了些,故而才想到了如此的借口。

    谢道韫姐弟两个,甚至已经将“贺子斌”住处的地址都物色好了,只为消除郗超的疑惑。谁知,郗超听闻之后,只是望着“贺子斌”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微微一笑,没有再发出任何疑问。

    谢道韫被郗超的目光看得心怦怦的跳,总觉得,那清澈的目光中似乎蕴含了看透一切的力量。

    难道说,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他看穿了么?

    一念至此,谢道韫不由得一惊,向着郗超看去。可是郗超却已然收回了目光,只有微灼的太阳擦过他的侧脸朗照下来,勾勒出那俊美的线条,和其上那玩世不恭的笑意。

    “那么,文绮。告辞了!”郗超从容一礼,和往常没有什么分别。

    谢道韫强压下心底的疑惑,落落大方的失礼,在郗路的陪伴下,向着谢氏大门的方向走去。

    谢玄看了看谢道韫的背影,又看了看郗超脸上那高深莫测的笑意,眨巴眨巴眼睛。

    “玄儿,咱们回吧!”郗超微笑着摸了摸谢玄的头,声音清爽而温柔。

    谢道韫走在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将郗路叫道自己身边,问道:“路叔,你说,超表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谢道韫指了指自己。

    郗路微微想了想,方道:“只要超儿小郎君不点破,小娘子你怕什么呢?”

    谢道韫一怔,带了几分好奇的看了看郗路,道:“路叔,你一直是做护院的?”

    郗路闻言咧嘴笑了笑,“家奴罢了!”

    做家奴做到这种程度?谢道韫是绝不相信的。如今这个时代,多数的仆从只是唯唯诺诺的奉命而行罢了,又有几人能够有郗路的头脑呢?

    当然了,既然郗路不愿承认,谢道韫自然也不会追问的。

    难道说,郗超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么?只要自己不说,他就不会开口相询?

    谢道韫微微皱眉。真是奇也怪哉!明明以为是一出自己握有控制权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结果却发现这个梁山伯同学太过聪明了些,致使祝英台不好做啊!

    就在谢道韫出身的勾画着梁祝翻版的时候,郗路忽然顿住了身形,道:“小娘子,我们怕是要翻墙了!”

    谢道韫一愣,向着前方看去,却见自己原本打算走的自家后门,如今竟是紧锁着的!

    一阵哭笑不得,谢道韫摇头笑道:“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下回得让青杏儿帮忙看着后门啊!不过就是心血来潮演了出梁祝,难道还真的要我天天爬墙?哎呀!”

    一声裂帛之声传来,却是谢道韫在翻墙的时候,衣袂刮到了树枝。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四十一章 他生幻影君陌路

    米娜桑!若是觉得文文不错的话,千万不要忘了收藏哦!

    ——

    “小郎君回来啦!”

    离内宅的门口还有十余步远,谢玄的书童弄墨就冲着门口高声唤了起来,虽然肩上还背着装满笔墨纸砚的包袱,一张脸上却满是欣喜。

    弄墨不过是十一岁的年纪,也是郗氏看着他活泼乖巧,才让他做了谢玄的书童。说起来,谢玄去族学不过是月余的事情,这弄墨起早贪黑的跟了一个多月,却也是天天扳着手指头,算着休沐的日子。

    如今一下子放了半个月的假期,小小孩童不乐和才是怪事了!

    “喊什么喊!主母在里面用饭!若是打扰了主母,看我怎么收拾你!”款款迎来的,是跟在郗氏身边伺候的弄梅,嘴上虽然嗔怪着,可眼底却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弄梅、弄墨正是姐弟两人,姐姐二十岁,温柔娴静,弟弟却是个合不上嘴的,但胜在乖巧伶俐,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满脑子的活络心思。

    “两位小郎君今日回来的好早!呀!”弄梅向着郗超、谢玄行了礼,一抬头就瞧见了谢玄那露在外面的胳膊,不由得掩嘴哑然道:“玄儿小郎君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后半句弄梅没有说出口,可她心里想着的却是:“不会是在族学中跟旁人打架,被先生撵回来了吧?”

    可是再仔细一瞧,两位小郎君,连同自己的那位弟弟的脸上,分毫都没有闯了祸事的表情,不由得微微安心。

    谢玄将手臂藏到了背后,微羞的笑了笑,道:“弄梅姐姐想什么那?没什么!就是被贺表哥拿去……拿去帮助别人去了!”

    “帮助别人?”弄梅是郗氏的贴身丫鬟,对于谢道韫假扮“贺子斌’的事情,自然是明了的。可她闻言仍是哑然,帮不帮别人跟衣袖坏不坏有什么关系?

    “呃……哎呀!懒得说啦!弄墨你给弄梅姐姐好好解释吧!”这小谢玄,跟谢道韫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别的没学到,就是这一身的懒气可是学了个八九不离十!而且还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郗超在一旁微笑,如今却是开口问弄梅道:“韫儿小娘子呢?还是卧病在床?她身子今日可是好一些了么?”

    “多谢小郎君挂怀!”弄梅先是十分从容的道了谢,这才道:“小娘子用过早饭就回房了。想来是身子不大舒服,午饭是让菡萏端进去的。却不知如今是正在吃饭,还是在午睡。两位小郎君若是想要去探访的话,不如让奴婢先去询问一声!”说罢,还向着小谢玄微微使了个眼色。

    其实说来说去,弄梅的意思不过就是想让郗超打消探看谢道韫的念头罢了。谁知道如今谢道韫换回女装没有?若是不甚被撞破,却不知要作何解释了。

    至于说谢道韫为何要男扮女装的去族学,弄梅是不大清楚的,她只知道,这是主母许了的,那便没有错了。

    “超表哥,我阿姐若是睡起觉来,那可是任凭日上三竿都不会起床的!我们还是先去娘亲那里问安吧!不是还要告诉娘亲一声,安石叔父晚上要来的嘛!”谢玄的小眼珠一转,扬起笑嘻嘻的小脸,对郗超道。

    郗超高深莫测的一笑,当即允下。同谢玄一并往郗氏所在的主房去了。

    弄梅守礼一般的跟在后面,趁着前面两个小郎君谈笑之时,一把拽过自己的弟弟,对他低声道:“快去告诉菡萏一声!就说郗超小郎君回来了,没准儿一会儿会过去!”

    弄墨费解的挠了挠头,显然是不明白姐姐传话的用意。但他也不多问,而是捅了捅一旁的书香,又高声道:“小郎君,那我们两个就先回去了!”

    “嗯!回吧!书先放回超表哥和我的房间就是,这几天虽然休沐,但还是要用的!”谢玄笑着道。

    “是!”弄墨和书香应了,前者立时就拽着后者的袖子,大步退了出去。

    郗超看着那两个急急奔走的人影,微微一笑。

    众人担心的事情却终究没有发生。

    直等到太阳偏西的时候,郗超才叩响了谢道韫的房门。

    “超表哥!”谢道韫起身相迎,特意将声音放柔了几分,轻泠泠的,如若幽谷山泉的灵动。她特意换上了一身的翠绿色窄窄襦裙,娇巧的吊马髻上别了两支清爽亮丽的朱钗,衬得她那张稚嫩的面孔愈发的可爱了。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双眸,睁得大大的,仿佛是看到了新奇事物的孩童一般,不含分毫的杂质。

    谁能想象的到,这一切只不过是表象而已的那!

    菡萏此时正立在谢道韫身后,几乎将小脑袋底到了胸前,两支小手颇有些不安的交叉着,显现出几分局促的模样来。

    对于谢道韫的问好,郗超笑着应了,环视了一圈,见书案上有几张未写完的字,便问道:“表妹在习字?”

    “信笔涂鸦罢了!哪里谈得上什么习字那!”谢道韫甜甜一笑。

    郗超却是饶有兴致的踱步过去,拿起其中的一张仔细观看起来。

    糟了!

    谢道韫初时还不觉得如何,可旋即却反应过来,就算是人能假扮,可这字体笔迹却是假装不了的啊!自己方才在族学挥毫赋诗的时候,正是怒气横生之时,并没有刻意的改变自己的字体!如今若是被郗超这么一看,岂不是露出马脚了么?

    哎!难道说,自己遮遮掩掩了这么久,却终究化成了一场空么?

    不过……

    那时为何要扮男装呢?为的,不过就是不想以女子的身份出现在郗超面前罢了!可是如今,自己这样一副打扮站在这里,却没有感觉到什么局促不安,亦没有感觉出什么问心有愧。只是真的如同一个小小孩童一般,心思清澈空灵的,让人有种莫名其妙的感怀。

    原来,自己真的是谢道韫。而自己面前的男子,真的只是郗超罢了。

    心中仿似放下了一块大石,浑身上下都舒畅了几分。可隐隐约约的,却有几分空落落的,怅然若失。

    “表妹果然是天纵奇才!竟能将安石公的字临出七八分形似!”郗超慨然赞叹,口中的溢美之词没有分毫的吝惜。

    谢道韫方才所临正是《与王胡之诗》,还是因为她在房中待得无聊,从谢玄那里“借”来的。

    (小谢玄此时正在房间中翻箱倒柜。小小的身躯从一个大箱子里爬出来的时候,脑袋上还顶着一张散落的帛纸。他眨着眼睛左顾右盼,挠着脑袋喃喃道:“奇怪了,叔父的那张《与王胡之诗》到底哪去了捏?”)

    “表哥谬赞了!”谢道韫微笑着应了,回身对菡萏道:“你先退下吧!我跟表哥有些话说!”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四十二章 林下之风不可失

    淡淡的茶香飘忽在房中,斜晖温柔的倾洒在窗棂上,又透过那薄薄的窗纸,整片整片的洒将在榻席之上。那昏黄的颜色,总让人有种看穿尘世纷扰的错觉。

    “好茶!”郗超从谢道韫的手中接过茶盏,茶香入鼻,他不由得赞叹了一声,笑道:“没想到,表妹不单字写得好、诗做得好、而且还精于茶道!”

    其实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好茶?别说是现在,即使在几百年后,唐朝的陆羽写《茶经》之时,那时的茶都是用来煮而不是用来泡的。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炒茶的技术还没有出现而已。

    煮茶、泡茶,听起来好像差不多,但拥有现代灵魂的谢道韫却是深有体会的。煮茶是拿新鲜茶叶沸煮,且不说那新鲜茶叶在运输途中便失了香气,在沸水煮泡的过程中更是香气四散而出,留在茶水的中的,十成中已经去了七八成,留下的不过是淡淡的清香以及微涩的口感罢了。

    可惜谢道韫只知道后世的茶经过烘、炒,却不知道具体如何执行,否则的话,倒是可以由此做出一份大事业了。

    “这茶又不是我煮的,我只是负责倒茶而已,哪里会什么茶道了?”谢道韫漫不经心的回答着郗超的话,在将郗超弄了个脸红尴尬之后,又喃喃的道了一句:“其实比起茶,我更喜欢咖啡的。”

    “啊?咖啡是何物?”郗超好奇的问道。

    “咖啡就是……”谢道韫举起右手,想要比量一下咖啡豆的形成过程,却发现自己连咖啡豆是树上长的、还是地上长的都不知道,只好放弃这个念头,转而认真的回答道:“咖啡就是咖啡!”

    “哦……”郗超无奈之余,却又洒然笑了起来。

    “话说回来,表哥怎么知道我诗作得好的?”谢道韫眉毛微挑,明知故问了这么一句。

    “这……”郗超明显被将了一局。他愣了半晌,这才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