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鬼妃 柒草第25部分阅读
黑道鬼妃 柒草 作者:肉书屋
体,却见前面是悬崖峭壁。
回过头时,黑衣人竟在身后。
她一惊,夜非离虚弱道“这里……五行阵,使不出来。”
“我们可不止有五行阵!”领头人冷笑,若是这样,岂不是太小看他们了?
而夜非离已经有些撑不住,又吐了一口鲜血,单膝跪地。
“啊!”烈炎瞳光如拒,扶住他,焦躁不安“你怎么样了?”
他摇摇头“福大命大,死不了。”
“哼,我倒要看看你命有多硬,布阵——”
这次阵法可不一样,他们分散开来,堵死他们的去路,落是要逃,就必须从这万丈悬崖跳下去,可一旦下去了,就该粉身碎骨。
夜非离屏息凝神,转过脸,静静的看着她,按捺住胸口的腥味,沙哑道“你怕不怕?”
烈炎摇摇头,异常坚定,“不怕!”
她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因为她的人生,从未见过这个字。
他笑了,很美很美的笑了,如那映日之红,妖媚妩娆。
“上——”
领头人握剑发令,却有人从身后踩上他的头越到烈炎面前,护住身后之人。
“住手——”
聂硕傲然凝视着面前这群人,寒瞳绝冷,深不见底的如一道黑洞,多望几眼,便背脊发凉。
“小主,你可别多管闲事。”领头人冷冷道。
烈炎大惊失色,那个人竟然叫聂硕小主?他们是什么关系?
她审视着聂硕冷漠的背影,剪瞳晦暗不明,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男人,自己一点都不了解。
聂硕目光幽冷,冷冷道“朕要见母后。”
“主人是不会见你的。”领头人一口回绝。
母后?!
烈炎惶恐,不是早就听说郭妃死了么?难不成一直派人杀她的就是聂硕的母亲?为何?
其实早在几年前聂硕就发现郭妃并未烧死,她却一直不肯认他这个儿子,因为聂王是南岳响当当的j臣,郭氏心系天下,在聂硕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他生性凶残。
那个时候,聂硕虽温润如玉,骨子里潜藏的暴戾却无时无刻不在爆发。皇位本该属于他,是郭妃不愿南岳受难,亲自让皇上下旨,将皇位传于太子聂远。
岂料,郑太后却误信谗言,以为是她一心想让聂硕当皇帝,故此放火烧宫,郭氏也险些葬身火海。
之后聂硕使了无数计谋,就想见母亲一面,可郭氏气他凶残冷血,一心潜伏。
实在无奈,对母亲的思念日愈加剧,他只得将烈炎推入风口浪尖。她倾国倾城,自己贪恋她的美色郭氏自然不会起疑心,所以他将计就计。
当初那个婚礼,只要他不愿烈炎嫁给聂城,自然亲是成不了的,可他并未阻止,才造就了半年后强宠弟媳,终于引得郭氏按耐不住,不愿见他兄弟二人为个女人争斗,才现了身。
他聂硕何等自负,又岂会容忍身边出现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自然是查过她的身世,他本不想这么做,可郑太后一道圣旨,他便想出这个万全之策。
还是他的演技太好,找出朝廷最后一股势力是小,引出母亲才是真正的原因。
可他,竟在不知不觉中真的爱上她了,且无可自拔。
母亲,曾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无可替代,他不择手段的利用烈炎、利用郑太后、利用柳毅,甚至……利用聂城,为的就是自己能够得到母爱,换来寻常人家的温暖。
可不知情的烈炎,却为此一直自责!
她总认为是自己伤害了他,却不知,是那个手段残忍的男人演技太好,太华丽,蒙蔽了所有人。
其实,说到底,他也不过是想要得到母爱的孩子。
“朕是她十月怀胎的皇儿,她怎能忍心?”
“一切都是小主咎由自取,是小主亲手毁掉生你养你的南岳,小主屠刀下的亡魂数不胜数,主人每日都在为小主吃斋念佛,只求小主能够得到先帝、得到佛祖的宽恕。”领头人冷冷道。
烈炎算是明白了,原来他千方百计的利用她,让郭氏派人杀她,就是为了见母亲一面,因为他的母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所以才会想要除掉她这个祸姬。〆糯~米首~發ξ
她该恨他么?恨他如此利用她,难道他都不怕她被自己的母亲杀死么?
可她真的恨么?要知道,从小到大,她连自己母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那种丧母之痛,那种无数个日日夜夜,独自睡在冰冷的大床,生病了,受伤了,多么希望母亲能够坐在床前嘘寒问暖,那种感受,她深有体会。
聂硕垂了眼睫,瞳光暗墨,整个人显得颓唐好多。
领头人举剑,冷冷道“请小主让开,属下是奉命铲除代国妖妃。”
聂硕淡淡道“你以为朕会让你杀她么?”
“属下知道小主身受重伤,并未痊愈,若强行抗衡,只怕——”
领头人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一脸决绝。
聂硕冷哼,猎豹的黑瞳冰冷如剑,大手凝聚着一股内力,张狂嗜血“就算朕受伤,也没人可以从朕眼皮子底下杀人。”
“聂硕——”
烈炎一惊,他体内有伤,万万不可动用内力,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夜非离咳出一道血,看着如此不要命的聂硕,他蹙了双眉。本以为他独立独行,从不顾忌别人生死,因他执掌天下人的生杀大权,没想到,如此孤傲冷漠之人,居然会为一个女人置个人生死于不顾。
手中内力越聚越强,他全然不顾嘴角淌出的血,将硕大的内力朝着黑衣人射去。与此同时,他也震退数米,单膝跪地。
“聂硕——”
她一声大喝,踉跄上前掌住他的身体,快要掉下泪来。
黑衣人受到强大的冲击,过半的人当场身亡,因他毕竟受了内伤,能力减弱,因此后方之人才能幸免于难。
“上——”领头人一声令下,剩余之人举剑而来。
聂硕凤眸一裂,迅速推开烈炎,站起身与其厮杀。
可他伤患过重,连中数招,却仍抵死保护烈炎,不让任何人有机会逼近她半分。
“住手——都住手——住手——”
她惶恐失措,就算叫破喉咙也无人听她的,想上前帮着聂硕抗敌,他却挡着她,怕她伤到分毫。
烈炎心急如焚,在这样下去,聂硕会死的,他一定会死的。
“你们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我给,我给!”她一阵狂吼,眼看着聂硕为她快要抵挡不住,她泪流不尽,转过身,看着那万丈峡谷,双拳紧握。
“不要——”夜非离伸手暴喝,却见烈炎合上凤眸,撑开双手,笔直的栽了下去。
不管此事因谁而起,不管是对是错,不管是利用还是真心,她认了,都认了。
“炎儿——”
聂硕凤眸嗜血,几乎是在同步,往悬崖一冲,随她一起跳了下去。
“小主——”
领头人大惊失色,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消失在白雾缭绕的万丈悬崖。
快马加鞭的侍卫疾驰而来,一见焦急如焚候在原地的含烟等人,他跳下马背,拱手跪下“启禀嬉妃娘娘,皇上、皇上和城王妃……一起坠崖。”
“坠崖?”含烟瞳孔一瞪,捂住晕眩的额头,身子瘫软了下去。
“嬉妃娘娘,嬉妃娘娘?”小婉搂住她,哭的昏天黑地。
这是怎么回事?主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和皇上坠崖了?
“主子……主子……主子您不能丢下小婉啊……主子——”
抱着嬉妃跪了下去,小婉泪流满面,觉得整片天都塌下来,烈炎的笑脸、烈炎的关怀历历在目。她不信主子这么狠心抛下她,她不信——
楚修云顾不得其他,见侍卫将惊魂未定的聂城送回来,赶紧主持大局。
他吩咐道“你们去崖底寻找皇上和城王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几名侍卫拱手。
他在心头长叹一口“眼下最重要是赶紧入城,先将嬉妃娘娘和城王殿下安顿好。”
只能寻求郡闲王支援,凭他们的力量还不足以找人。
皇上,城王妃,你们可千万不要有事。
越是如此祈祷,他的心里越是乱作一团……
繁洲城,郡闲王府邸。
早在襄城,郡闲王就明白聂硕要来,所以早早做好准备,可等他们真正到了,见到的只有哭哭啼啼的一个丫鬟,失魂落魄的城王、昏迷不醒的嬉妃和看似镇定实则惊慌失措的楚将军。
这趟模样可谓狼狈不堪,也未见到早前探子通报的城王妃与皇上。
虽不知道发生何事,但他还是恭敬的迎接,笑道“快请快请,王妃已派人将府邸打扫好了,就等着各位贵客入住。”
楚修云恭敬道“嬉妃娘娘路途晕眩,还请郡闲王派大夫细细诊治。”
郡闲王笑道“这是自然,就算楚将军不说,本王也会尽心尽力。只是不知……皇上此行何去?”
楚修云凤眸一沉,道“此事说来话长,且迫在眉睫,还请郡闲王一旁说话。”
见他如此谨慎,郡闲王心感疑虑,吩咐着一旁的郡闲王妃去安顿嬉妃。
“楚将军,请内堂一叙!”
“谢王爷!”
楚修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倒诉,郡闲王听言大惊失色,猛拍茶桌。
“竟有这事?本王管辖的范围内居然会有刺客行凶?楚将军放心,本王一定彻查此事,将事情的原委弄个一清二楚,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另外,他又立马吩咐了手下去悬崖谷底好好搜查,务必要找到皇上和城王妃。
他虽盛怒,但并不见有多焦急,倒是在楚修云看不见的地方,眼底闪过一袭邪意。
若聂硕真的死了,他膝下无子,唯一能够继承代国江山的就只有他和城王。城王无能,不善朝政,这是天下皆知的事。那么能登基皇位之人,非他莫属。
再加上,前些日子聂硕还铲除了上官青,这股怨恨心头难平。聂硕是皇,代国为之惶恐的皇,身为郡闲王的他自然不敢胡来,可眼下真是天助我也。坠下万丈高崖不死也残,他假意去找找也无妨。
不过……真是可惜了城王妃绝代佳色,他可是日夜牵挂着那个一等美人。有时,与王府众多侍妾欢好时,也会幻想着身上之人乃沉鱼落雁的城王妃。可惜了,着实可惜了!
他的如意算盘在脑袋里打的响,楚修云也并非浑然不知。征战沙场多年,也懂得见机行事。明知道郡闲王那些鬼主意,却只能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他抿着手中的茶盏,故装糊涂,不料已将郡闲王的一举一动揽尽了眼底。
大夫说了,嬉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惊吓过度,多多注意修养就好。
小婉守在床边,除了哭哭啼啼什么也做不了。她担心主子担心的要命,要是主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
郡闲王妃也在,见她一直哭着,蹙了眉头,奈何丫鬟是嬉妃娘娘身边之人,她不好责怪,只能微微笑着,道“好了别哭了,知道你担心娘娘,大夫不是都说了么,娘娘身体并无大碍。”
小婉想停,身子还是止不住抽搐。她这哪是为了嬉妃?
郡闲王妃感到烦躁,打发着小婉走“去给嬉妃娘娘煎副药吧,你在这儿哭会吵着她的。”
小婉点点头,泪流不尽的踏出门槛儿。
一见她走,郡闲王妃立即垮下脸来,低声咒骂“皇宫怎会养出这么讨人厌的宫奴?!”
她不耐烦的白了眼床褥之人,想着当日皇宫夜宴含烟那雍荣华贵之态,表面温婉实则高傲得意的气势,她就来气。
不过就是青楼的一个妓女,横什么横?以为飞上枝头的麻雀都能当凤凰?也不看看自己何等出生,民间传言她还是将来的皇后。
呸!皇后?哼,她有什么资格?
一声冷哼,她决绝转身,踏出门口时,冷冷的瞪着守在门外的下人,道“看住她,若是醒来,第一时间前来通知本妃,若敢失职,小心你的脑袋。”
侍卫惶恐跪下,恭敬道“属下一定竭心尽力替王妃办事!”
“哼!”她一甩凤袖,傲然挺立腰板,盛气凌人的走了。
在皇宫她敬她一声娘娘,可繁洲境地,乃郡闲王的封地,可是她的夫君说了算,哼哼哼哼……
不知昏迷了多久,烈炎逐渐转醒。头还昏昏沉沉,浑身像是散架一般的疼。
她想起来,却发现身上被压着重物,仔细一看,竟是聂硕。
她眸球炸裂,黑瞳炯亮“聂硕——”
极力翻身,她艰难起身。自己从高崖坠落,竟然活着?想必定是坠下时,崖边生长的葱茏树枝挡了阻力,她才幸免于难。
可聂硕就未能幸免,烈炎记得,他纵身跳下时,身体紧紧将她裹住,大手将她的头护在怀里,才避免她被那些树枝划伤,就是这样,聂硕才浑身是伤。刀伤、划伤比比皆是,满身是血。
“聂硕——”
她捧住他的俊脸摇晃,但他却毫无反应,浓密的睫毛缓缓搭下来,睡的那样安详。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抱紧他的头“聂硕你醒醒好不好?你不要吓我,只要你能醒过来,你想怎么样都行,我都依你,全依你!”
他纹丝不动,真的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呼吸却越来越微弱,像只毫无反击之力的小兽。
烈炎从未有过的惊慌,颤抖着手捧住他的脸,不停在他唇上亲吻,可他就是无从反应,再不像从前那般猛烈的回吻。
她吓坏了,连忙实施急救。
将他平铺在地面上,开始人工呼吸,手还按压着他的心房,如此反复,当她伏在他胸膛之际,依然听到他的心脏跳动旋律很微弱。
“你不可以死,你那么坏,阎王爷才不会收你,你快点醒过来,你那么残忍的利用了我,我还没有原谅你,你还没有跟我道歉,你不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聂硕——”“你醒来好不好?我求求你,你忍心把我丢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吗?我会死的,你不醒来我会死的,一定会死给你看!”
她的威胁再也不起作用,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依着她,顺着她。整个人就如一具死尸,听不见她为他哭,听不见她为他恳求,更听不见她撕心裂肺的呼喊。
他只记得,她不爱他,她总是将他推给别的女人,她会很残忍的问他:聂硕,你找不到女人了么?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是不是找不到别的女人了?
他还记得,那天夜里,她主动吻他的时候他何等欣喜,浑身血液几乎快要爆掉了,却不想,这只是一场假象,是她为了报复含烟的一种手段。
他为了她耗费了半条命,她竟狠心到若无其事一般。
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这个,这个女人不值得自己这样,他不要见她了,再也不要理她。
可为什么自己总是控制不住?从前他强大的自制力去了哪里?故意不理她的那几天,他比任何时候都难受,好几次差点忍不住去找她了。
可他没有,因为他知道,去了也只有受到她的冷眼,他真真是怕了那种眼神。
利用她也是迫不得已,他小心翼翼的保护她,发誓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现在,可不可以算成他做到了?!
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聂硕的心声,她听不见了,亦同——他也听不见她的心声一样。
“聂硕,你醒一醒,醒一醒啊,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准给我死掉……”
她痛彻心扉的哭着、喊着,内伤外伤齐聚,她手足无措,她心乱如麻,她第一次乱了方寸。
“我不准你死,不准你死——”
就如同他当初不准她死一样,他们都不准死!没有对方的同意,都没有那样的资格!烈炎将他沉重的身子背在身后,步履蹒跚的凭着感觉走,崖谷道路崎岖,她举步维艰,每走一步,还不忘跟身上的聂硕说话,她相信他一定听得见!
他的双手耷拉在她的两侧,沿路都有血迹顺着手腕滴下来,看起来狰狞恐怖,像是刚刚战死沙场,又仿佛从地震中抢救出来的人。
只怕聂硕一辈子都没流过这么多血,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为一个女人将自己搞的这样狼狈。
如果他醒来亲眼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会不会也要自嘲?
“聂硕你要撑着,我找个能避雨的地方给你止血,你一定要撑住!”
她必须先将他安顿下来,峡谷天气无常,若是在下了雨,他受了风寒或感染,那就真是雪上加霜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似乎鞋底都要磨破了,似乎双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好几次都差点踉跄栽下去,可是身上的男人却让她咬牙挺了过来。
他曾让她别对他那么好,不然他会舍不得放手。她还记得吗?
他曾让她日夜痛苦,消瘦不少,她还记得吗?
记得的吧,她应该都记得的吧?她怎么敢忘呢?他说过的话,她怎么敢忘记呢?
“聂硕……”唤着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嘶哑,她的眼泪干了又流,流了又干,红肿的怕是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
身体越来越无力,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凌乱,但她还是咬着牙,一步一步倔强的往前走。
她不能倒下,为了他,绝对不能!到底还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走了好几个时辰,终于看见前面有一栋民家小茅屋。
烈炎剪瞳霎时亮堂起来,欣喜若狂的往前走。
这里应该还有人住,四处打扫的干干净净,食物什么的应有尽有。
烈炎将聂硕小心翼翼的放在还算干净的床榻上,四处寻觅着能不能找些包扎的东西,却发现后院晒着各种药材。
她激动不已,这些药材她虽认不全,但治疗伤患的草药还是认得。
仔细配了几种,她将它们研成墨粉,倒在碗里端进去,给聂硕一一敷上。
看来这个家的主人懂医术,不然这里疗伤的东西不会一应俱全。
只是能住在这里的人,不是性格古怪就是孤僻之人,也不知道此人见到他们会不会把他们给赶了出去。
伤口包扎好,她便为他煎了几副中药,煎好过后喂给他,勺子放在唇边,药水却顺着他性感的薄唇滑落到床榻上,一滴都喝不进去。
烈炎皱眉,无奈之下,只得自己先喝下一口,然后俯身,用灵舌抵开他的唇,强行将药灌进嘴里。
如此反复,虽也有溢出来的,但大部分还是被他喝下了,她总算放心了些。
毕竟这些治标不治本,聂硕内伤太重,药物只能起到很小一部分作用,若不想其他办法,拖久了,他一样会有生命危险。
她当真是心急如焚,只能默默守在床边,寸步不离,时刻观察他的动向,稍有一丝动静,她就紧张的不得了。
烈炎紧紧握住他的手,看着他苍白的俊脸,鼻子又酸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她没有让它流出来。
“你一定要醒过来,我曾经一度惶恐爱情,是你无端的硬闯让我爱上了你,答应我,不要让我受到第二次伤害。你怎么样折磨我都好,就是不要让我失去你,聂硕,你一定要答应我!”
她再也无法承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怕了,往死里怕了。
终于还是抵不住自己的心,终于还是承认了爱上他,纵使自己在怎么逃避,她也抵不过事实来的猛烈。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跟她开的玩笑,爱过两次,竟是一模一样的脸。
不过这次,她不会这么轻易被甩掉,她会像现在这样紧紧抓着他的手,缠着他,烦着他,哪也不去,什么也不想。
说好了不哭,可是眼泪却那样不听话。满脑子都是他为她受伤的画面,满脑子都是他不顾一切与她纵崖的画面。这是真的对不对?
聂硕,你是真的很爱很爱我的是不是?
她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女人,他一定能够给她安全感的。
好吧,就让她再信一次,最后一次。让她给自己勇气在爱一次,为了他,也为了自己的幸福,她放手去博,是输是赢,自己都认了!
……
015去药王谷
音宁背着背篓从外面踩药回来,刚推开门,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进了她的房间。
“你是谁?”
烈炎回头,看着音宁惊讶的脸。面前女子长相清秀,小巧玲珑,看起来倒也亲切,没有疏离之感。
她微愣,稍后笑起来,解释道“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与夫君本要去繁洲城,岂料路途遇上劫匪,不幸从悬崖坠下,夫君身负重伤,才擅自闯入,请姑娘莫要怪,行行好收留我二人,待夫君伤势稳定过后,我一定带他走。”
音宁见她一脸诚恳,进了屋,就看见一个相貌俊朗的男子躺在床榻上,被褥上染了血,不过经过包扎,已经不是那么血肉模糊。
她拧了眉,看起来伤势不轻。
“恰好我懂一些医术,我可为夫人看看。”
烈炎剪瞳立即炯亮“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音宁点点头,淡然的坐在床边,为聂硕把脉过后,眉心一凝。她转过脸,怔怔的看着她。
“夫君伤势如何?”见音宁不说话,烈炎颇急。
她显得有些为难,木讷好半会儿才道“公子伤及五脏六腑,夫人要……做好心理准备。”
烈炎一瞪,贝齿一涩“姑娘的意思是……”音宁未言,而是默不作声的出去了,少顷踩来几味药递给她,道“恕我无能,只能保证暂时保住公子性命,至于能不能醒来,还得看他的造化了。”
烈炎身子一怔“怎么可能?”
音宁道“公子脉象紊乱,气流逆转,想必之前就已身受重伤,在加之新患,正如火上浇油,情形很不乐观。”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音宁垂了睫,沉凝几许,点点头“有!不过……”
“姑娘但说无妨!”
音宁道“要治愈公子不是不可能,只消药王谷的一味血草为药引。”
药王谷?那不是夜非离的管辖么?
烈炎心头一喜,瞳光却忽而又暗墨下来。夜非离为她受了伤,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她该怎样找他呢?这里深山峡谷,她又怎样出去?就算要去药王谷,她也不知道东南西北。
见她眉目舒展了又拧紧,音宁补充道“药王谷乃荒漠岛屿,岛上遍布瘴气毒物,且受食人花保护,纵使曾有许多江湖人士前去求药,都是有去无回,还未能见到药王谷堡垒,就已命丧黄泉。”
此去万恶艰险,非药王谷之人,是万万去不得的。
再者,夜非离深受重伤,他一定会回药王谷疗伤,所以就算要找他,也必须前去药王谷。
聂硕的伤势迫在眉睫,又延误不得,她别无他法。
“好!我去!”
“夫人可得想清楚,此去未必能反。”
“既然这是唯一救夫君的法子,那么我只有一试。”不管起因何在,聂硕都是为她而伤的。
见她如此决绝,音宁又道“既然夫人执意如此,音宁也不好规劝,不过夫人放心,音宁定将你的夫君照顾好。”
“谢谢你,音宁。”
烈炎感激涕零,音宁让她服了一味药,说是能治药王谷的瘴气,然后为她讲解了如何出去,画了张药王谷的地图。
她一刻也没停,带了些干粮就马不停蹄地离去。
“他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么?”刚出茅屋不远,就有一抹熟悉之声闯入。
烈炎一愣,四下张望,却在一棵树上看见那白衣飘雪的身影。慕容歌斜倚在树杈上,面容清冷素淡,晚风一拂,衣抉翻飞,美不胜收。
他眉眼如画,凤眸霞光逆转,儒雅淡容。
怎么会是他?!
她僵直身躯,唇齿间的差异慕容歌可是一览无余。
两年之约他可不曾忘,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她,心里的涟漪四起,却听见她为救聂硕宁可设身万险。是他迟到了么?迟了一步,她便没有等他的耐心了。
“慕容歌——”
她轻唤,声音还是那般悦耳,只是眼底的陌生让他心口一颤。他再也看不到她不带情意的眼神了,因为她有了爱。
纵身一跃,他飞身下来,纤长的食指将她背上的背篓绳子挑起,眼神明明很清澈,却又觉得那样复杂。
背篓从她背上掉下来,被他直端端的勾在指尖,那姿态显得他极为慵懒。
她狐疑的看着他,静观其变。
慕容歌凤眼一抬,望深了她,好半天才幽幽开口,将背篓抛出两米开外“有了我,你便不需要它了。”
“什么意思?”她错愕,眼中流转着不确定的光彩。
他一语,揽过她的细腰,纵身一跃,烈炎只觉身子放轻,待看仔细时,他已经领着她直接飞身上崖。
雪白的软靴在岩石上蜻蜓点水,悬崖旁的葱茏树木成之为他借力之所,耳旁清风呼啸,她静静的躺在他怀里,嗅着他发丝间传来的陌香,似是快要醉了般。
这是一个极具魔力的男子!
他浑如一阵风,轻盈的身姿在满是薄雾的崖间变得更为魅惑,飘飞在身后的白衣如影随形,像条妖娆的白蛇,美得这一切看起来很不真实。
双靴点地,他很轻易就上去了。
这里并不是烈炎与聂硕坠落的地方,而是一片陌生的丛林。
慕容歌松了她,握着手里的玉箫独自往前,只淡淡扔下一句话“快点跟上。”
他的意思很明确,是要陪她一同前往药王谷。
可是,为什么?他不是很憎恨聂硕么?他应该巴不得他死才对,为何又要救他?既然要救他,那么他给她的两年之约又算什么?两年之间可还早得很呢。
这个男人她接触不多,自然懂的更不多。
不过她还是乖乖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如玉如风的背影,竟有些不敢靠近,只觉得他像不染世俗的仙子,稍稍贴近,会污秽了他身上的美。
但,他肯这样帮助聂硕,会不会有什么目的?
“你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两年之后,我会正大光明打败聂硕!”
似是明白烈炎的担忧,他说的云淡风轻,听不出话里的情绪,他的一切都太过淡然了。
烈炎扯开嘴角,尴尬的笑了笑,这算不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是一直跟音宁住在一起吗?”她追上他的脚步,轻轻的问。
她看见慕容歌的侧脸掠过一袭飘絮,几缕发丝轻曳的摇摆,美的震撼。
“她是我的侍女。”他淡淡的答。
音宁的确是他的侍女,她很小的时候被父亲贩卖,是路过街头的慕容歌解救了她,然后将她带来这里,给了她一个栖身之所,音宁便在这里潜心学医,后来与他失去联络,直到他从聂王府出来才联系上她的。
在慕容歌面前,她似乎变得特别乖顺,就似一个柔弱的女子般,褪去了往日的傲气。大概是怜悯吧,怜悯这个男人可悲的过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是任何人不能体会的。
没有被那样的万念俱灰打倒,他的内心应该无比强大。
只是,他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何时才能全部消除?
或许慕容歌自己也不知道,他身上有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气息,但她却硬生生闯入了他的生活,不带半点犹豫。
似乎对于她的一切,他也从不过问,不问她为何会与聂硕坠崖,不问她为何聂硕武功如此高强会受那么重的伤。一切的一切,他都只字不提。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一路的沉默,好几个月没见,她竟找不到要说的话题,就好像跟他隔了一道薄膜,看着他恍惚迷幻的身影,她不知是真是假。
天色逐渐暗下来,两人也不宜赶路,只得到附近的小镇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店只剩一间客房了。”
烈炎还来不及愣神,慕容歌纤细的手指已经放在掌柜的前面,指尖夹着一定银子。
只听他浑然暗哑的声音传出“就开一间吧,顺便找一身小号的男装。”
“好咧,客官楼上请。”
见慕容歌上楼,她也就跟在身后。
纤手将大门一推,慕容歌领着雪白的身影跨进去。
屋内只有一间大床,烛光将房间照的通亮,很快小二就送来了他要的衣服。
慕容歌淡淡看了眼她,将衣服递给她“明天换男装吧,女儿装不太方便。”
烈炎接过,点了点头“知道了。”
将衣服挂在衣架上,看着小二端来的几样简单的菜,无非就是些青菜豆腐,家常小菜,虽不及大鱼大肉,却总透着温馨。
“客官请慢用,有什么事就叫我。”
说完小二便退了下去,为他们拉好房门。
慕容歌转头看着同样淡然的烈炎,轻道“饿坏了吧?”
“还成。”
“坐下吃吧。”
她点点头,两人入了桌。
他的动作很轻,夹着白米饭的动作极为优雅,咀嚼的时候没有半点声响,吃的很安静。
看着他神态自若的脸,她睫毛轻点了几下,也就默不作声的吃起来。
大概是他武功高强的缘故,举手投足之间总是十分轻盈,别说碗筷,就连呼吸声也很难听见。烈炎自然做不到,碗筷之声还是有的,但这样的宁静她很喜欢。
吃饭的时候他是没有习惯说话的,看起来吃的很慢,但烈炎饭刚吃到一半,抬起头时,就发现他已经放下碗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一愣,看着他空落落的碗,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深邃的凤眸带着几分程亮,他的目光一旦落到她脸上就挪不开眼。
这是他第一次盯着一个女人发呆,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平时他是很难将目光注意到哪个女人身上的,就连音宁也不曾多看过几眼。
她垂下眼睫,一时间竟不知将焦距放在哪里才好。心绪紊乱间,他修长的青葱玉手便支了过来。她嘴角一粒米饭被他拈走,听不出情绪的话就从头顶飘来“这是打算留着明早吃么?”
烈炎两颊一红,没想到平日镇定自若的自已居然在他面前如此窘迫。
这个男人不比聂硕,更不比夜非离,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对着前者二人发脾气,倔强的性子也很容易暴露,但在他面前,她竟硬不起脾气来。是因为他身上的气质么?那种高高在上是不言而喻的,没有刻意的修饰,却体现的淋漓尽致。
慕容歌有一种令人莫名想要尊重的气质!
他没有刻意去注视她微红的脸,反倒是自然的撇开了墨瞳,这倒是给了烈炎一个喘息的机会,不得不承认他气氛操控能力恰当得体,给了她很大限度上的颜面,她才没有那样尴尬。
他起身,在她的注目下将一根绳子套在房梁两头,纵身一跃,柔桡的身子已轻松的躺了上去。
烈炎放着筷子起身,看着他假寐的脸“你是打算这么睡么?”
“习惯了。”儒雅之声素淡不已,噙着一袭清香。
只是一根麻绳而已,他竟睡的那样稳当,且绳子完全受他掌控,没有半点摇摆的架势。
这个男人可真是看不透了,甘愿陪她一起去药王谷冒险,为她兑下两年誓言,却在此时对她冷漠至之,似乎特意与她保持着距离,或者也可说,这是对她的一种尊重。
他想在两年之后,光明正大的拥有她,无论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
不稍一会儿,他便幡然入睡,低低的鼻息如窗外的微风般轻盈,飘扬而下的白纱随着探头进窗的风轻轻摆起,像极了漠入云端的仙子。
明晃晃的烛火在她眼底葱葱茏茏,她原本想问何时才能到达药王谷,可他已经睡下了,她也不便打扰,只得将桌上的饭碗收拾一番,自己也坐上了床沿。
可她却无心入睡,心系着聂硕的伤,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想着想着,渐渐的就入了眠。是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只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桌上已经备好了早餐,也不见慕容歌的身影。
她起身,看见饭菜还是热的,旁边放着他的筷子,看来他是准备等她一起吃的。
拉开房门,就见那轻曼的身影站在门外,背对着她,仰望着屋檐外的碧海蓝天。
她竟有些不忍心打扰这份恬静的美,看着他孤立的背影,心口隐隐有些泛疼,这个寂寞的男子,确实让人心疼。
他微微侧过头,那俊美的脸如白玉,只是不知孤寂的目光落向了何处。
“醒了?”
她点点头“醒了。”
慕容歌转过了身,墨黑如夜的瞳仁细细看着她,眼底有盈亮,过多的却是暗淡。
“饿了吧?吃饭。”
他过来时,她见到了他眼底的笑意。那抹笑却又那般凄凉,如飞舞着漫天瓢泼的雨夜,他却是不适合笑,他的笑,能让人心口窒息。
与他一道坐上饭桌,情形与昨夜那般相似。他还是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咀嚼着。
沫白的身影极为刺眼,睫毛也就跟着柔美起来。
他喜欢这样静静陪在她身旁,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有心跳,原来他不是一个人。
吃过饭,两抹身影,一蓝一白的走了。她穿着昨夜那身男装,梳着干练的马尾,与他并肩而走。
他的脚步轻盈,修长的双腿跨出一步,她得加快才能跟上。
不过,他的速度却越放越慢,这样她才不至于被丢下。
“走过前面那片树林,就到了药王谷那片海域了。”他淡淡的解释。
烈炎轻声应着,示意他在听。
两人走进林子,枯叶肆意的飘,看似宁静的地方,却激起了他凤眸的凌厉。左耳轻轻摇曳,慕容歌靠近烈炎,将她自然的护在怀里,不动声色的往前走。
他这一举动让她一愣,看着他放在左肩上那青葱手指,烈炎的眼神愈发的淡然了。
霎时,原本安宁的地段卷起一阵狂叶,地上有什么东西沿着泥土快速蹿至他们面前,一阵巨响,泥土里顿时冒出十多个黑衣人。
慕容歌淡然的将烈炎护在身后,傲然屹立在前,静静的看着那群人。
烈炎这才明白过来,目光当即犀利了“又是你们?”
“你放心,我们不是来要你性命的。”领头人道,慕容歌在这里,他们还不想寻死。
“那你们想干嘛?”
“主人想知道小主的下落。”
到底还是担心自己的儿子,郭氏终于按耐不住。聂硕从悬崖坠下,她派人四处搜寻也未找到,眼线也是花了好些功夫才查到她的。
烈炎与慕容歌对视一眼,她冷冷道“若要见他,为何她自己不来?”“你——”见领头人气急,烈炎漠然转身,绝冷道“回去告诉你们主人,若真担心自己的儿子,就亲自出来见我,若她不来,我是不会告诉你们聂硕的下落的。”
“不杀你,已是主人给的最大容忍,柳如尘,你可别欺人太甚!”
烈炎冷哼,寒道“你没资格跟我说这种话!”
话落,她施展轻功,飞身上树,在树杈上折了一节尖锐的枝干,而后跳下来,一把刺入黑衣人的胸膛“回去复命吧。”
黑衣人措手不及,捂着自己流血的胸口,眉目间隐然有股愤怒。
想他顾少游活了22年,才从未被一个女子这样侮辱过。
“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她冷冷威胁。
慕容歌在此,料他们也不敢乱来,顾少游也只有忍气吞声,领着手下人灰头土脸的走了。
见那群人走了,烈炎暗自松了口气,转过脸时,发现慕容歌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她先是一愣,继而笑起来“怎么了?”
“什么时候学会轻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