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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19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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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会馆里见过的同乡。

    “哎呦,两位东家!”李卫很是豪爽地抱抱拳,笑着说道:“这眼看年节,两位东家怎么没回乡?还在京里发财?”

    两人都是徐州地巨贾,往来京城与南方,经营的货物就杂了。

    两人见李卫抱拳,忙躬身回礼,嘴里的称呼。已经由早年的“李卫”、“小李子”成了现下地“李爷”。

    李卫听了,笑容一下子凝住,嘴角挑了挑,之前地热络已经是减了几分。

    “两位东家,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李卫试探着问道。

    那两人已经上前,驾着李卫地胳膊,笑着说道:“李爷,咱们是同乡,情意最厚。李爷又是向来义气地。走,有什么,咱们东风楼边喝边说去。”

    李卫却站在稳稳当当的,动也没有动,脸上带着笑,说道:“呵呵,我李卫也惦记着同乡。不过如今身份所限,还望两位体谅,有什么话。请先进府说话。说不定大人那边。还能使得两位获益良多。那样,总比跟我这个粗人喝酒要来得好……”

    那两人原是想要走李卫的门路。没想到李卫却一下子将曹抬出来,不禁欣喜若狂。

    其中一个,已经将一卷银票塞进李卫手中,低声道:“到底是同乡的情谊,够义气。这些请李爷吃茶,等过后我们真投到赚钱的买卖,自然不会让李爷白忙。”

    李卫出身乡绅之家,生性豪爽,并不把钱财之物看得太重。

    对于这两位老乡,他心里原是带着几分近亲之意的,此刻却也被这种裸的利诱给腻歪了。不过,他却是没有多言,将两位直接引进了偏厅。

    这两位,之前也做过内务府的买卖,不过内务府地买卖多是由晋商把持的大头,他们这些徽商反而只能跟在后头拣剩儿。

    之前,曹还曾专门提过一次,已经往江南那边送信,就是希望打破目前这种晋商独霸内务府贸易的局面。

    所以,李卫心里腻歪是腻歪,还是和颜悦色地将两位引进曹府。

    待引着人进了客厅,奉了茶,李卫却有些犹豫了。

    曹清晨出去送殡,才回来没多长时间。

    不过,问过了蒋坚后,他还是请人往二门送信。

    来地是两个商人,又不仅仅代表两个商人。

    这些日子,曹忙于丧事,所有的公事都不理会,放羊似的。有些商人借着吊祭的名义上门,曹也没心情应和,这一来二去的,也使得不少商人心里没底。

    能够在京城做买卖的,谁背后没有个靠山,要不然是个寻常商人的话,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

    要是不安抚这些商人,他们背后的那些王公权贵的府邸,也都是对内务府采购心里没底地。

    将十六阿哥拉出来,是使得人不敢轻举妄动,却也使得不少人心生疑虑,以为不过是权贵之间走个过场罢了。

    虽不知这今儿登门这两位身后依附于什么府邸,但是瞧着他们在丧事完毕就上门,想来对曹府这边也是始终关注的。

    借着他们的口,正好好好说说所谓的内务府采购时什么样的,怎么样减少顾虑,已经新上任的总管曹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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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il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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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0704 11:3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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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世家子 第五百九十二章 魍魉(上)

    自从曹去内务府开始,就不知有多少人关注着曹家。

    这两个徐州商人进了曹府半日,差不多的人就都知道了。之前虽然有商人惦记曹家这条线,但是那些大户都有自己的主子,散户又没有身份直接上门。

    这次,却是给他们启示。

    到下午,借着来探望李卫的徽商又来了不少。李卫滞留京城好几年,惯在徐州会馆出没的,拐来拐去,多少都能搭上些关系。

    又赶上年节的缘故,给曹家的礼也理直气壮地送上。

    有些名头大的,直接就打着给曹寅请安的名义来了。

    徽商动了,晋商就有些坐不住了。毕竟以往内务府的皇商,还是以晋商为主。瞧着曹的架势,要是提挈南边的那些商人取而代之,那他们到时候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去?

    就算背后有主子、有靠山,也不过是分钱财、等孝敬罢了,这买卖上的事儿还得他们自己个儿钻营。

    于是,在京的晋商也动了。

    过去没领内务府差事的,想要分一杯羹;领了内务府差事的,则是想着更大的份额。

    那些在内务府根深蒂固的,家里早年同曹家祖上也多有交情;那些新晋商人,则连蒋坚的门路都走上了。

    蒋坚性子里带着几分侠义之风。要不然也不会同李卫成了至交好友。他在钱财上看得也淡。收到地孝敬银封直接交代曹府账上。

    曹忠与曹元曾问过曹两次。想蒋坚与李卫交上来这些钱该归到何处账目。

    钱这东西。不能是如何宝贵。但是能不贪钱财。那绝对是宝贵地人品了。

    若是蒋坚贪财。就算他再也本领。曹也不敢用地。否则地话。不晓得什么时候。就窝里乱了。

    人就是这样奇怪。别人想要贪财时。会让人觉得碍眼与鄙视;不想要钱财地。反而像让人给予。

    曹已经寻李卫问过了。蒋坚虽年过三十。但是因其为幕多年。尚未娶亲。他为幕僚期间。有不少县官想送他丫鬟为妾。都被他婉拒了。

    他早年的寺庙里习武,生活上极为自律,同寻常人不一般。吃穿上也是不挑,要不是留着辫子,说他是个武僧,想来也是有人信的。

    他的这个秉性,倒是入了智然的眼。

    庄先生过世,不禁曹伤心。智然这边也不好受。

    蒋坚对智然,心里是颇为好奇地。这样的身份,又如此坦然地住在曹家。并没有去寺庙挂单之意。

    他本是机灵之人,又是长期做幕僚的,心思比别人活些。就算没有裸的打探,私下里也悄悄地观察着智然。

    智然心里了然,神情中露出温和与慈悲,最后闹得蒋坚心里不落忍,按捺住自己的探究之

    两人没事下下棋,说说禅,倒也算是投脾气。

    在手上。争夺的是方寸之间;话里话外,说地就都是与为幕相关的话了。

    官场的规矩,这地方州县的见闻,等等。

    智然并没有刻意为之,但是蒋坚仍能感觉到,他似乎很注意这些。

    智然年纪不大,但是却是正式剃度过的和尚,这般关切俗物如何不让人生疑。只是有些疑惑,可以心里想想。说出来,就没什么意义。

    这样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倒是近了几分。

    李卫这边,虽有几分放荡不羁,但是对于出家人,还是保留几分敬意的。

    京城这边,除了徽商与晋商外,就是山东商人了。

    山东商人,垄断着京城的餐馆酒楼。日积月累下来。其中也有家资丰厚的。

    一时间,曹府门口车水马龙。人们往来不绝。

    曹心里地哀痛不减,但是哪里能老沉浸在悲伤中,总要强打起精神,不只是应酬上门之人,还得往一些至亲往来的人家送年礼。

    府里这边,初瑜也颇为忙碌。

    今年,是高太君头一遭在京里过年,府里不能太冷清。但是庄先生未出七七,也不好闹的太热闹。

    怜秋姊妹与妞妞那边,也需要安抚,年货也要预备地比往年更丰足一些。

    稻香村铺面那边,韩江氏早已做好的账目,但是因初瑜这边始终不得空,所以拖到腊月二十五,才过到曹府报账。

    因韩江氏到曹家多次,加上前院等着侯见的外客多,初瑜就直接叫人将韩江氏引进梧桐苑。

    刚进院子,韩江氏就觉得眼前一花,身前已经撞住一人。

    她忙止了脚步,放眼一看,却是曹的长子曹天佑,后边追来的,是恒生与妞妞。

    韩江氏中秋节时来过,天佑见过的,隐约还记得。

    他收了脚步,先是仰起头看了韩江氏一眼,而后微微点头,已经出线世家小公子的儒雅仪态。

    韩江氏退后一步,却是眉头微皱。

    她虽已经嫁人,但却仍是处子之身,不习惯同人接触。

    不过,见到天佑那端起姿态,装做大人模样,她的神情立时舒缓,脸上微微一笑,点头回礼。她的心里也不由诧异,孩子地眼睛黑白分明不说,那眼毛毛茸茸的,引得人想要去摸上一摸。

    自打她守寡后,韩家也好、江家这边也好,不少人惦记将孩子送给她做嗣子。打着继承香火、养儿防老的旗号,不过是看上她的万贯家资罢了。

    韩江氏看透族人亲戚的嘴脸,哪里会因麻烦上身,都给拒了。对于孩子,她心里原也是不耐烦的,认为既调皮又不听话的,就是孩子。

    今儿,看着眼前这几个孩子的乖巧模样,却是不晓得为何,叫人生不出厌恶之心。

    妞妞与恒生已经上前来。妞妞穿着白色孝服,天佑与恒生也都穿了素色袍子。

    原来是妞妞还沉浸失父之痛,郁郁寡欢,天佑跟恒生两个就想着主意,要逗她高兴起来。

    刚好,左成那边剃了光头。新制了鹿皮帽子与虎皮帽子。做的惟妙惟肖,天佑便绘声绘色地跟妞妞说了,跑着引妞妞去看,不想正撞到韩江氏身上。

    韩江氏平素很少见笑颜,这一笑使得边上几个人都愣住了。

    跟在天佑与恒生后头的核桃与乌恩两人,都不禁看直眼。

    就是孩子也晓得美丑,天佑地小脸红扑扑的,脸上笑意更胜;恒生也抿着小嘴,仰起头看着韩江氏。憨憨的,露出两个小酒窝。

    妞妞看了看恒生,又看了看天佑。对引着韩江氏进来的喜彩道:“喜彩姐姐,这位是客人?”

    妞妞年纪不大,但在府中,向来讨众人喜爱。曹与初瑜两人待之如妹、疼之若女,阖家上下没人敢怠慢。

    因此,听她问话,喜彩恭敬地回道:“三姑娘,这是稻香村的韩掌柜,来给格格报账的。”

    听闻“稻香村”三字。妞妞不禁多看了韩江氏几眼,道:“原来是稻香村地,你们家地点心,却是好吃呢。”

    说到这里,想起父亲生前出去喝茶回来时经常提溜两包稻香村地点心或者糟肉回来,妞妞的眼圈有些发红。

    天佑已经是回个神来,看出妞妞不对,近前牵了她地手,道:“小姑姑。咱们去田婶子哪儿去吧!”说着,又招呼了弟弟,冲韩江氏点点头后,几个孩子一道出了院子。

    韩江氏站在那里,看着几个孩子的背影,心情颇为复杂。

    是不是,应该找个嗣子?

    不过,想着江宁那边复杂的族人亲戚关系,还有那些贪婪的嘴脸。她忙稳了稳心神。转身随着喜彩进了上房……

    因到年节的缘故。银楼地生意颇为兴隆,才开门一个时辰,就做成了好几笔生疑。

    两个小伙计手里拿着抹布,将柜台上摆放的几件擦了个铮亮,掌柜的则在柜台头拨拉着算盘珠子,核算着年前需要结算地工钱啊,匠人钱啊,还有正月里需要补的货。

    就见门帘卷起,进来个穿着宝蓝色褂子的华服少年来。

    靠门口的小伙计忙躬身迎了上去,满脸堆笑道:“您快请进,爷是要挑首饰,还是摆件?”

    这两样东西摆在不同方向,所以伙计这样发问。

    那少年颇为不自在,“咳”了两声,目光闪烁,在屋子里飞快地扫了一圈,指了指一边,道:“摆件,嗯,看看银胆瓶。”

    “哎,好咧,这位爷却是来得正赶巧,刚好有新到的烧蓝喜鹊登梅球瓶,这年下送礼,最是雅致不过。”小伙计嘴里一套一套的:“还有描金开光八宝纹瓶、五百罗汉双耳瓶,都是现下最时兴的样式儿。”

    那少年胡乱点着头应着,眼色却是四处张望,神色有些僵硬。

    小伙计心里还纳罕,瞧着样子,也不像是拮据买不起的,怎么这个神情?

    “这对胆瓶,看着华丽,分量不过八斤八两,既富贵,又实在,送人最是体面不过的。”小伙计纳罕归纳罕,嘴上却没有闲着。

    那少年嘴里含糊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这时,就见内室出来个丫鬟,扫了那少年两眼,近前低声道:“可是云少爷到了?”

    那少年脸色有些发红,点了点头。

    那丫鬟做了个请的姿势,将那少年引进了内室。

    外头的掌柜的抬起头来,往内室望了两眼,面上却没有什么诧异之色。不仅他如此,就是两个小伙计,也不过是对视一眼,就各干各的活去了。

    他们都是瑞合斋的老人,而且除了账房外,这两个伙计都是东家买断卖身契的下人,自是不会嚼主子的舌头,不过心里做如何想,那就不得知了。

    铺子内室,是个套间,外头是小厅,丫鬟在这边守了,那少年则被请进里间。

    里间,摆放了软榻,软榻后是张用狐狸毛绣的屏风,上面绣着两只雪狐,看着毛茸茸地,栩栩如生。

    软榻上,歪歪斜斜地躺着一个淡妆美人,正用手拄着下巴,蹙眉凝思。

    那少年进了里间,就觉得有些不妥,站在门口,不肯再往前走。

    那软榻上的美人等了半晌,不见他近前,抬起头来,幽怨地飞了他一眼,柔声道:“云爷好狠的心,难道奴成了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小婶子……”那少年带着几分尴尬说道。

    那美人缓缓地从软榻上起身,走向那个少年。

    将到跟前,她却是身子一倾,有些不稳当。

    那少年见状,来不及多想,伸手扶住,却是手上软绵绵,即便隔了衣服,仍是引得人心惊肉跳。

    那美人仿若无骨,身子已经就是倒在那少年身上。

    直到淡淡女子幽香扑鼻而来,那少年才如梦方向,伸手想要推开怀里的女子。

    又哪里推得动?

    那美人已经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这少年的腰,将螓首贴在他的脖颈处,呢喃道:“云爷,你是奴的头一个男人呢。”

    这美人不是别人,正式瑞合斋的东家杨瑞雪,这少年是伊都立的堂侄仕云。

    仕云闻言,手已经止住,没有再推。

    男人纵然没有贞操这一说,但是对于他地第一个女人,还有别有情愫。更不要说,这女人,还是他给“破瓜”地。

    虽说眼前这女人在床上颇为妩媚,但是那红艳艳的处子之血仿佛就在眼前。

    仕云到底有些不忍,手落到杨瑞雪腰间,低声道:“你别怕,那件事儿,我不会同叔叔说地。”

    杨瑞雪闻言,没有回应,将脸越发贴近仕云脖颈。

    仕云只觉得脖颈间热乎乎、湿碌碌的,心里一惊,忙伸手扶了杨瑞雪的肩膀,却是梨花带雨,使人望而生怜。

    “别哭,别哭啊……”仕云见状不忍,忙开口劝道。杨瑞雪仰着小脸,泪如雨下,微微地摇摇头,却是说不出话来。

    “我发誓,我真的不会告诉叔叔,这是什么说得出口的事么?”仕云见过她的慌乱,所以以为她是怕昔日的事情败落,带着几分愧疚,道:“况且也有我的不是,我答应娶你的,我额娘那边却是管束的紧……”

    接下来的话,却是被一双小手堵在嘴里……着长随出来送年礼,直到日暮才回来。

    刚进看到孙珏从曹府出来,脸上却有些难看。

    “大姐夫,几日未见了……”曹招呼着。

    孙珏的脸上挤出些许笑,寒暄了几句,便抱拳匆匆走了。

    曹送他离去,回头问管家原由。

    原来,孙珏代表孙家来送年礼,刚好遇到苏州李家来的管事,这两下礼物同时到的,高低立下,孙家的就有些显得礼薄。

    孙珏像是面子上挂不去,看着就有些不对……于活过来了

    第一卷 世家子 第五百九十三章 魍魉(下)

    起来,这几年,李家的年礼倒是一年重似一年。

    当着李氏的面不好说什么,但是在曹寅面前,曹曾三番五次说过李家的事儿。

    李家同八阿哥那边走得太近了些,别的不说,就说八阿哥热河庄子的使女与九阿哥府的一些妾室,都是经有李家从江南采买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康熙不是傻子,其他的皇子阿哥也能听到动静,这就是李家的祸根。

    曹寅这边,却是也没有法子,该劝的都劝了,该说了都说了,具体如何,就要看李煦那边。

    除了年礼,这次李家还介绍个人过来,是扬州的商贾,与李家有些亲戚。

    曹问过曹忠,晓得曹寅正在前厅见来人,便没有往那边过去,直接进二门了。

    路过兰院,曹过去给母亲请安。11

    刚走到廊下,就听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接着是兆佳氏嗓门洪亮的说话音儿。

    廊下有小丫鬟站着,见了曹忙俯身见礼。曹摆摆手,问道:“二太太来了?”

    “回大爷话,二太太才到的,老太太也在。”

    那丫鬟脆生回道。

    李氏在屋子里正唤给长生喂奶,这小家伙,才两个月,长得却结识,嗓门也洪亮。每隔一两个时辰,就要吃奶,一时吃不到,就要“哇哇”大哭。

    虽然闹些。但是比起他哥哥小时候的百病缠身。却是只让人欣喜了。

    李氏脸上带着笑,一边看着抱长生下去,一边听兆佳氏与高太君说家常。听到儿子的动静,不由提高了音量,道:“儿回来了?”

    曹闻声,嘴里应着,脚下快走两步,进了屋子。

    李氏已是起身,心疼地看着儿子,道:“这数九天气,天寒地冻的。11仔细累着,也仔细着凉,你才好多咱功夫!”说着,摸了摸儿子身上的皮毛大大氅,点点头道:“穿得不算薄了,帽子围脖也要密实才好。”

    曹扶了李氏的胳膊。扶她到炕边坐下,先给一边的高太君与兆佳氏见过,才转过头,回李氏的话:“母亲无需担心,除了几家尊长,别地人家都是乘马车过去地。累不着。”

    李氏闻言。这才点点头,放下心来。

    高太君坐在炕边。端详了曹两眼,道:“瞧着哥儿倒是比之前越发清减了。上个月福晋送来几株老参,我也没怎么用,回头使人熬了参汤给你补补。”

    曹忙谢过,与高太君相处久了,之前的厌恶之心也减了不少。

    许是老人家想明白了,许是老人家看在天慧份上怜惜初瑜,对于外孙媳妇,倒是比之前和颜悦色不少。

    曹这边,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

    况且高太君这边,主要是看在李氏地面上,他也便远着、恭敬着。11

    高太君脸上的笑模样却似淡淡的,像是有什么心事般。

    兆佳氏在旁,已是接过话茬来,道:“哥儿,你兄弟们还小,有些人家今年是头一遭走礼呢。要是得闲,你也多看顾他们些。”

    “嗯!”曹应着,想着曹颂过两天才休沐,现下都是曹项带着弟弟出去应酬。

    曹项在国子监里上了一年学,不仅个子到了不少,学问也颇有精进,得到几位老师的褒奖。

    虽说他是庶出,但是因聪敏好学,是要走科举之途的。加上有个好伯父与堂兄,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因此,晓得他没有定亲的,就有几家惦记要将女儿许给他。

    不巧的是,他父孝刚过,就又要服兄长的孝,事情只能又拖下来。

    曹项晓得自己身份尴尬,在家里向来是默默无语,从不往人前站。//这次送年礼,实是曹颂不在,曹年岁小,他才带着弟弟出去的。

    兆佳氏地鬓角处缺了一块头发,是前些日子半夜吃烟,火星溅到鬓角上,燎着了。

    如今为了掩饰这块,兆佳氏带了假发,看着鼓鼓囊囊的,有些别扭。

    曹出去溜达半日,实是有些乏了,同众人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兆佳氏却跟着起身,笑着对李氏道:“嫂子,刚才来时听说哥儿媳妇屋子里有客呢,我倒是要过去见识见识,这江家的姑娘怎么长了三头六臂,能将稻香村张罗得红红火火、日进斗金。早年在江宁,也曾见过的,进京途中,还曾遇到过,倒是我眼拙,没看出来是个财神奶奶。今年,这哥儿媳妇又得了不少银子吧,指定比她的庄子收的多。”

    到最后,她不禁有些抱怨:“这京里什么都贵不说,这租子还上不去,也没个好年成。这庄子里地银钱,还不够过年走礼的。要是年成再差些,怕就要打饥荒了。11”

    曹听她说这个,想起前些日子听曹方说起,二房庄子那边又提地租之事,不由微微皱眉。看来,等过两日曹颂休沐,要跟曹颂说说此事。

    毕竟是京畿的庄子,要是为了多收些银钱,再闹个“为富不仁”的名声,那对曹颂他们兄弟的前程,都要有影响。

    想到这里,曹想起兆佳氏这两年的折腾,心里也是无力地叹了口气。

    李氏听提到韩江氏,跟着笑笑,道:“是个安分孩子,说起来是知根知底地人家出来地。可怜见地,年纪轻轻的,就守了这些年。”

    兆佳氏却是撇了撇嘴,看了曹一眼,没有说话。

    曹倒不是心虚,不过也能看出兆佳氏意有所指地模样,心里不由一阵腻烦。

    兆佳氏却不是知趣的人。招呼着曹。已是动了脚步。

    刚走到外屋,就见初瑜掀帘子进来,见了兆佳氏。笑着说道:“二太太来了,正好要同您商量年夜饭地单子呢。//”说话间,见到丈夫,脸上笑意更胜。

    兆佳氏往初瑜身后瞅了瞅,只见个小丫鬟,脸上露出失忘之色,道:“不是说你铺子的掌柜来报账么?这人,走了?”

    “嗯,刚走。”初瑜应着。

    “啧啧。等忙过年节,你再唤她来一遭。我那边也想张罗个铺面呢,这四九城,红白事也好,平素也好,买饽饽地人家不可胜数。这买卖还能一家赚了。帮衬着婶子,也弄两个铺面,我却是要好生承你地情呢。”兆佳氏没有遮遮掩掩,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初瑜不是小气人,但是对于兆佳氏的爱折腾也是怕了的,忙岔开话道:“左右年前年后也不能动。二太太既是对铺子有兴致。过两日寻个明白人给二太太好生说说,今儿最紧要地。却是除夕的席面了。”

    话间,众人又转身进了里屋。曹没有跟着过去,挑了帘子,先回梧桐苑去了。//

    石驸马大街,平郡王府,书房。

    桌上,平铺着十四阿哥从兵部借出来的西北地图。十四阿哥站在桌子前,比划着河朔那边,那讷尔苏,道:“朝廷的兵马驻扎这此处,前往哈密,还有七到十天的行程。策妄阿喇布坦在哈密以西,准噶尔一带,这中间又是十来天的行程。无边大漠,要是没有马,朝廷这边却是鞭长莫及。”

    讷尔苏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地图,也觉得热水,听了十四阿哥的话,不由点头称是。

    虽说策妄阿喇布坦部族不过十万,披甲不过一两万,倒是朝廷这边却是不敢小视。

    当年,老汉王在东北,十三副兵甲起家,最后还是南下中原,夺了这花花江山。

    虽不能说现下是乱世,但是国库没银子,八旗兵丁早已失去旧日锋芒,都剩下那些提笼架鸟、游手好闲的八旗子弟。

    加上这天下毕竟是汉人居多,要是边疆真乱起来了,时日短还好,时日长了,谁能担保中原就一直安稳下去?

    因人数上地劣势,满人即便得了天下,却也始终怀了忐忑之

    十四阿哥看了地图,直了腰身,视线还舍不得收回,攥了拳头,道:“我一定要领兵,谁也不能同我抢,谁也没有资格同我强!”

    他的话里,是无比的坚定、自信与傲然。11

    讷尔苏心下一禀,想起前些日子闹出的“矾书案”,抬起头来,看向十四阿哥,迟疑着问道:“十四叔,皇上真会派皇子领兵么?”

    十四阿哥的手从哈密滑过,最后指向拉萨,道:“策妄阿喇布坦闹出这番动静,不过是为了试探朝廷的反应,也是为了给青海诸台吉看。若是没有意外,他闹这些,应该是为了进藏。他想要效仿拉藏汗,占了拉萨,正向朝廷请封。哼,想得倒美,这些准噶尔人,都长着反骨,没个好东西。若是不将他们杀绝了,怕是就难得安生。”

    各样地说辞,在兵部已经说烂了,十四阿哥说的这些,也不过是老生常谈罢了。11

    却是谈何容易,朝廷集结了两万人在西北,却是连追击都没有追击,就这般任由策妄阿喇布坦轻松退出哈密,扬长而去。

    想到此处,讷尔苏也攥了拳头,道:“实是咱们八旗男儿的羞辱,是咱们爱新觉罗家勇士的羞愧,竟使得那个跳梁小丑逍遥西北,无视朝廷法度。”

    到底,朝廷这般被动,不过是没银子罢了。

    十四阿哥想到此处,看着讷尔苏,道:“皇阿妈将曹调到内务府,不外乎也是急银子罢了。不管曹怎么闹腾,这银子就定要闹出来的,要不然别说是那些被搅和得没了买卖的皇商积怨难解,就是皇阿玛那边,指定也是饶不了曹地。”

    “他年纪尚轻,他年纪尚轻啊……”讷尔苏含糊应着。

    十四阿哥见讷尔苏如此,收敛了脸上地笑,开口问道:“讷尔苏,你给爷说实话,这两年你不如早间同我亲近,使人感觉生出疏离来,是何缘故?可是因曹在你面前,说了爷的坏话?”说到最后,他地脸上已经是带出几分阴霾。//

    讷尔苏只觉得这话刺耳,心里有些不舒服,面上却是不显,露出笑模样,道:“瞧十四叔说的这是什么话?侄儿却是冤枉地紧。不说别的,宗室诸王也好,皇子阿哥也好,侄儿同谁的交情亲厚过十四叔去。不过是这几年大了,不好像少年时那般,常进宫走动罢了。”

    十四阿哥盯着讷尔苏的脸,手已经搭在他的肩膀上,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甭拿话来蒙爷,爷是傻子不成?到底是因为大了,不好走动,还是怕皇阿玛疑你结党,你自己个儿心里有数。曹那边,他是你小舅子,又是七阿哥府的大姑爷,只要他老实当差,爷自然也不挑他。”

    这话,讷尔苏却不晓得该如何接了,胡乱奉承了两句。

    十四阿哥话说出口,心里有些后悔,自己个是不是说多了?

    两人都失了之前的兴致,有些意兴阑珊。

    十四阿哥又说了几句,便带着侍卫回宫去了。

    讷尔苏则站在书房的桌子前,看着西北地图发呆。

    “十倍围之”,策妄阿喇布坦的兵马有一两万,朝廷这边想要剿灭,就要数倍乃至十倍才能说个“围”字。

    莫非,真如兵部众人所预料的那样,这场战事一时半刻完结不了。

    朝廷这边,除了现下的三路外,好像也有兵丁陆续转往西北。

    一面是上战场的渴望,一面是府里的娇妻弱子,讷尔苏不由叹了口气。房。

    初瑜从兰院回来时,曹已经梳洗更衣完毕,正坐在床边,哄天慧说话。

    天慧穿着粉红色的小袄,坐在抗里,手里抱着个差不多高的布偶,听着曹捣鼓,却是不肯说话。

    “好闺女,想吃什么好吃的,说了我给你买去。不是最爱吃山楂锅盔么,还喜欢吃那个么?”曹身上虽乏,但是看着女儿,却是丝毫也不觉得累。

    天慧还是不说话,只用手摩挲着布偶,半晌方道:“小姑姑,桃酥……好吃……”

    向来这个是妞妞说过,桃酥好吃,让她记下来。

    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道:“嗯,晓得了,是桃酥,这就使给给你买去。”

    天慧闻言,脸上已经添了笑。

    初瑜在旁见了,对曹道:“不能给她吃太多零嘴,该不正经吃晚饭了。”

    天慧已经搂了手边的玩偶,喃喃道:“就吃一块……”

    “那也不好见天吃,仔细吃坏了牙……”初瑜柔声对女儿说道。

    曹坐在一边,看着她们说话亲近,只觉得家真是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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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il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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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0704 11:41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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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世家子 第五百九十四章 示好(上)

    虽说太后的懿旨没有规定素芯不能回家,必须在曹家待着,但是这边却也不敢自专。

    素芯一日不从内务府除籍,就是宫女的身份,所言所行都是宫里的体面。

    不过,又赶上大过年的,让人家姑娘孤零零的在这边,也使人不落忍。

    李氏便同初瑜商量了,让素芯二十七这天早上回家,晚上再回来。

    素芯在曹府旬月,除了在李氏屋子里,其他时候都在自己个儿房里闭门不出。

    初瑜之前还冷眼旁观,怕她存了其他心思。

    见她这般,才算是放下心来。

    素芯是个恬静性子,既是李氏同初瑜的好意,便也谢过受了。

    挑了两个稳当的婆子跟着,还有素芯屋子里的一个丫鬟随车,加上这边送的一些礼物,素芯回家了。

    曹出来时,刚好看到素芯上了马车,却是有些发怔。

    明年二月的内务府招标,实质损害谁的权益不好说,面上却是董尚两家受到的冲击最大。

    偏生这两家的家长都是滑不溜手的老狐狸,每次见到曹,那叫一个亲热。只同自己子侄般亲近,相处之间却不失恭敬。

    饶是曹两世为人,心里也有些没底,不知道这两位心里再想什么。

    不过,他也没想着做“孤臣”。

    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他还是晓得的。

    真要凭他一人之力,是无法使整个内务府系统动起来的。

    晓之以情,诱之以利。

    曹能做的,不外乎,占着彼此世交往来的身份,对董尚两家也带着几分亲近。

    对于同两家有亲戚的商贾,曹也有意无意地露出几句有用的话。

    之后,那两个老狐狸脸上的笑容更胜。

    往来应酬,同曹寅也似乎比早先亲近不少。

    曹寅这边。心里有数,自然乐得做这个纽带。成为儿子的助力。

    这样,素芯地身份就越发尴尬。

    既不能真遵从上命,当奴仆使唤;也不能正经八百地认作养女,只能这样不上不下的耗着。

    曹与初瑜私下里说起此事,也颇为担心。

    这要是宫里忘了素芯这个丫头,那她岂不是要在曹家待到岁数到了。

    却是没个章程,也不好巴巴地为了她,去御前说道。\\\\\要不然就显得不知好歹了。

    曹叹了口气,看着小满带着人往车上装了酒。

    待看到其中有两坛子“十里香”,正是庄先生早年亲手所制,曹却是心如刀绞,眼睛已经是看痴了。

    “真香啊……”小满搂着半人高地酒坛子,使劲嗅了嗅说道。

    魏黑与郑虎在旁边,瞧着曹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十里香”。

    这十里香,是庄先生早年淘换来的酒方。

    用大个的花雕酒坛子,里面装上五十斤白干,而后放入桂圆、佛手、木瓜、陈草、绿豆各三斤,冰糖五斤泡酒,泥漆密封入库窖藏。

    在京这几年,庄先生年年都要制。

    从这两坛酒上的封条上看,这是康熙五十年制的。已经窖藏了五年。

    魏黑微微皱眉,走上前去,将小满怀里的酒坛子接过,从新搁在地上,低声埋怨道:“怎么想起弄这两坛子过来?”

    小满有些愕然。嘟囔道:“十三爷府上地礼。不是年年有这个么?”

    话说着,他也想起今年与往年的不同来。闭上嘴小心翼翼地望向曹。\\\\\

    曹近前,摸了摸那酒坛子。脸上却是悲喜莫辨。

    即便庄先生已去世了一个月,曹仍是生出错觉,仿佛他没有离开似的。

    “呼!”曹长长地叹了口气,对小满摆摆手,道:“这个再送回酒窖吧,将前些日子魏信送来的香槟酒……”说到这里,想着十三阿哥如今有自家的洋货铺子,这香槟与葡萄酒都是不缺的,便顿了顿道:“将小汤山送来的桃干酒换两坛子来。”

    小满应声去了,曹摩挲着酒坛,上面地封条还是庄先生亲笔所写。

    “这个,搬下去,留着。”曹对郑虎说道。

    郑虎带着几个人,将这两坛酒又送回酒窖。

    魏黑看着曹的脸色儿,有些担忧,近前一步,道:“公子,连跑了几日,天没亮又起来进宫,也乏了,十三爷那边也不是外人,要不乘车过去?”

    曹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虽然十三爷不会挑理,但是我也不好托大。要不然,不晓得什么时候,就是个了不得的罪过。左右也近,没多远的路,累不到哪儿去。倒是魏大哥,也是起了大早,这眼看又过年,别让嫂子一个人张罗年货。”

    魏黑爽朗的笑笑,道:“什么年不年的,不过是吃顿饭罢了。\\\\\倒是公子,要是过年觉得没意思,吃了团圆宴,就来老黑这边吃酒,咱们也好生唠唠。”

    曹点了点头,道:“嗯,晓得了。”

    说话间,郑虎与小满已经回来,重新将酒坛装了车。

    赵同牵了马过来,曹翻身上马,带着人往金鱼胡同去。

    街上人来人往,多是采买年货的,道路两边有不少散落的红色纸屑,是炮竹散落的残骸。不少地铺子,都挂着红色的灯笼。

    曹骑在马上,却是想着明年二月的投标大战。

    虽说底牌在他手中,上面又拉着康熙来做挡箭牌,但是利之所在,有几个人能气定神闲的?

    却不晓得那些人会如何动作,这先是商人上门,探探曹的口风与底线。

    随后,就该是权贵递条子了吧?

    古往今来,这走关系,实是老生常谈。没什么新鲜花样。

    小半个时辰,到了金鱼胡同。

    尚未到十三阿哥府。便见门口停了轿子,有人正在下轿。

    曹地心下一屏,忙催马两步上前,翻身下马,近前见礼。

    下轿之人,是穿着常服地四阿哥。

    他手里拿着一串檀香木的佛珠,看着曹,又扫了眼他身后地马车。问道:“怎么,年礼才送?”

    “是!想着过来给十三爷请安,就没有叫人先送来。”曹应着,心里想着给四阿哥送年礼,是在小年那天,也是自己亲自送的。

    这位爷,应该挑不出自己什么失礼之处吧?

    四阿哥点了点头。板着脸道:“进去吧,你前几日过王府那边,我却是不在,正有几句话想问你。”

    曹嘴里应着,同四阿哥一道进了十三阿哥府地大门。

    曹却是有些不敢去看四阿哥地脸,不是畏惧他的冷面,而且不想让他戒备。

    小年送年礼那天,曹是使人盯着雍亲王府那边,晓得四阿哥将出门。才带着人过去地。

    结果只在王府门口说了两句,曹交了礼单,就返回了。

    不是不愿抱四阿哥的粗腿,而是曹现下这个身份比之前敏感了。

    康熙的猜忌之心,又比过去更盛。曹不愿背负什么嫌疑。否则。不用等到雍正上台,康熙就饶不过他。

    四阿哥不是傻瓜。心里也明白这点。

    晓得曹是个明白人,行事有分寸。

    但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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