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136部分阅读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已经办得极体面。结余下的银子。往后分家用都使。
想到“分家”两字,兆佳氏突然觉得不对。一下子坐了起来。
大房富足,又只有曹一根独苗,身份地位在那个搁着,不会同她这个寡妇婶子计较。但是,单说二房这边,除了三个嫡子外,可是还有一个庶子曹项。
对于《大清律》,兆佳氏别的不省得,却是晓得分家要诸子均分地。
早些年初到江宁时,她受不了老太君的训斥,便惦记着要分家来着。又怕是二房吃亏,正经寻了好几个明白人,问了个通透。
“诸子均分”啊,八十顷地,兄弟四人每人二十顷。不说日后地价会不会涨,就说兆佳氏自己这次置办的两处庄子,因挑得是上等良田,都是每亩七两银子的价格购入地。
不算娶媳妇的银钱,还要分出一万四千两银钱的地,想到这个,兆佳氏只觉得心里一哆嗦。
买地的这四万多两银钱,除了挪用了老太君留下地部分婚嫁银子外,大部分都是兆佳氏这半辈子的积蓄。
兆佳氏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为何这般急着置庄子,这曹项已经十四,熬两年就能娶媳妇分出去另过了,如今这样可怎生是好?
她长吁了一口气,虽然有庶子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引得她心里膈应,但是为了那二十亩庄子,分家的这个打算是要先搁下。过个十年二十年将庄子的本钱收回来再说,要不她这费心劳力、巴巴儿地熬了一辈子,竟似为别人攒钱。
想起这些,兆佳氏一点也不觉得庄子上的地多了。想起曹给她置办的庄子才二十顷,跟给曹颐置办地奁田也是二十顷,兆佳氏地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又想起二房两个女儿,曹颐嫁的是红带子,将军府邸,兆佳氏也有些悔意。当年因拉不下脸来,也舍不得银钱给曹颐置办嫁妆,所以她拦着丈夫没让认下这个庶女。
现下想想,有老太君留下地五千两婚娶银子,就算是为了面上好看,父母再给添些,又能抛费多少?都是她一时眼皮子浅,舍不得那几个钱。
绿菊在地上铺了铺盖值夜,听到兆佳氏起身的动静,也跟着起来,地穿好衣裳,道:“太太,可是要起了?”
兆佳氏心里不舒坦,连往淳王府园子请安的兴致也颇减,牢马蚤道:“到底是身份不如人的缘故,还要巴巴儿地上门请安,今儿得梳两把头,又不能戴花,光秃秃的,实是难看。”
绿菊听她话中有抱怨之意,心下不解,这昨儿睡觉前太太还是带着几分欢喜地说今天去王府花园游园子的事,怎么才一晚上功夫,便有些腻烦了?
兆佳氏已经从炕上下来,趿拉着鞋往梳妆台前坐了。看着梳妆台前,就零星摆放着几只银簪子,白玉簪什么的,她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凄楚。
自己是寡妇了。三年不戴花,再也不着红……
虽然今日没有朝会,但是曹也起得颇早。圣驾后天避暑塞外,他同太仆寺少卿唐执玉要随扈。衙门这边还有不少差事需要提前安排。
初瑜要跟着起来,被曹给拦住了。昨儿因有些惊到了,初瑜身上有些不爽快,很晚才睡着。
因曹发话,也是她自己有些睁不开眼睛,初瑜便没有下地。
喜云、喜彩两个端水,侍候着曹梳洗了。
想着董鄂家的族人,还有静惠母族这边的亲戚,今日或许上门,曹对初瑜说道:“你问问静惠自己个儿的主意。怎么说咱们跟她的亲戚也远了些,要是她想往其他亲戚家去,也别太拦着。”
初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往卧房门口望去。正好见曹在外间唤衣服。她摸着自己个儿的肚子,回道:“额驸不必吩咐,这个我省得。早年在沂州说起家常时,听静惠的意思。除了同她嫁到富察家那位姨母亲近些,其他亲戚都鲜少往来。既是昨儿在大难时,能想到往咱们府上来,那指定是当咱们为亲近地。我只怕她多心,看我这身子,不好在咱们府多呆。”
曹在外间听了,想起紫晶的病还没大好。道:“要是怕她这般顾及。换个说辞也好。嗯,这么着。只说留她照看你就是。不说别的,记得那年你怀天佑时,孕吐地厉害,吃的还是静惠那丫头做的饭!”
初瑜笑着“嗯”了一声,心里想得却是曹颂同静惠两个地亲事,若真没指望,还是应早些将两人分成两处才好,省得日久生情,往后凭白难受。
曹要赶着去衙门,却是没有功夫同初瑜多说了,胡乱扒拉了几口吃食,便往衙门去了。
初瑜躺在炕上,想起静惠。虽说心里爱她的性子,也当她妹妹似的待,可真要是因她同曹颂的亲事使得丈夫难做,那初瑜就不赞同了。
毕竟婚姻大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原本他们夫妻两个就同兆佳氏有些疏远,要是因曹颂的亲事再起了什么争执,实是有损曹的名声。不管有理没理,兆佳氏占着个长辈的名分,就得多几分恭敬。
不过想到静惠的可怜处境,初瑜的立场就又有些不坚定。失了家族庇佑地静惠,往后可怎么好?
看曹颂那样子,倒是真心实意喜欢静惠,要是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模样。
不说初瑜为曹颂同静惠两个担忧,且说曹这边。
刚进衙门,就有人等着他了,正是伊都立。
伊都立已经收起往日的嬉笑,神色间多了几许郑重,见曹到了,迎上前道:“大人,昨日到底详情如何?静惠那丫头,可是伤着了?这市井流言众说纷纭,却是五花八门的说什么的都有,有地说连全武行上了,实不知应信哪个。”
他同静惠之母同祖,说起来正是静惠的堂舅。
“大人无须着急,静惠在我府上,只是在推搡中蹭了手,破了点皮儿,并无大碍。”说着,他将昨日偶遇觉罗氏之后的事三言两语简单说了。
伊都立先是惊诧,后是恼怒,最后却是唏嘘不已了。
这忤逆的罪名一下,噶礼哪里还有生路?
曹因惦记着正经差事,倒是没有时间陪他感慨,处理公务去了。伊都立见曹同唐执玉两个都为随扈地事忙碌,脸上不由生出几分羡慕,道:“这京里怪热的,两位大人倒是有福气了!”
因去年是唐执玉随扈,今年本应轮到伊都立的。他晓得康熙瞧自己个儿碍眼,就算是往前凑,前程上也没什么进益。又赶上同杨瑞雪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他便再三央求了唐执玉换班。
唐执玉是文官,对于每日马上行军,实在是打心眼儿里犯怵。他本也不爱随扈,只是伊都立央求了半个月,他心里也有些不放心伊都立办差事,所以才勉为其难地应下。
这不是说他瞧不起伊都立,而是对于满官来说,上衙门不过是喝茶熬点罢了,实是不怎么精心。平素能干活的,还是他们这些汉臣。
曹不是爱揽权之人,之前对王景曾的不假颜色,不过是为了熄了他夺权的心思,杜绝后患罢了。
如今,既是将离京,他便将衙门地公务,都交给王景曾打理。
心里有了六月回京地打算,曹寻思到时候要是康熙允假,那应该是让王景曾顶班。因此,对于随扈的一应事务,曹也不耐其烦地对其交代了一遍。
王景曾端着翰林架子,就算他表现得再平易近人,但是在衙门里地人缘也不咋地。毕竟人心隔肚皮,没有人晓得曹是怎么想的,除了几个科班出来的属官,其他人都不怎么亲近王景曾。
曹对他所说的这些,他竟是初次听闻。
他一边将随扈的章程暗暗记在心上,一边在心底思量曹的用意。难道是同唐执玉、伊都立他们两个似的,明年要轮到他随扈?
不能啊,有曹这满卿在,实没有他这汉卿随扈的道理。谁不晓得太仆寺衙门里,汉卿不过是个打零的,压根儿没什么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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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游龙舞 第四百一十八章 慈心
端的是王府气派,进了淳王府的二道园门,看着那山势高大的峰石嶂屏,兆佳氏不由在心里暗自赞叹不已。
转过峰嶂,豁然开朗,远处郁郁葱葱地林木中,有亭台楼阁坐落其间。
地上皆是鹅卵石铺地,图纹各异,曲径通幽,十分考究。
就见西北侧,有别院一座,都是大式歇山顶建筑,衬以参天松柏,巍然屹立。东北侧则是水波荡漾,岸边植柳,水面上浮萍浅绿,生机盎然。
兆佳氏带着四姐儿、五儿同几个丫鬟婆子跟着淳王府的两个管事婆子往福晋的院子去,一边看着这花木湖石堆砌的景致,一边同自家的园子暗自比较。
虽说自家园子修得也算幽静雅致,但是到底不如王府这边的富贵大气,毕竟是皇子贵胄,岂是寻常人家能比得上的?
四姐儿同五儿两个穿着素蓝色旗袍,安安静静地跟在兆佳氏身后。姊妹两个相差不到半岁,高矮胖瘦都差不多,冷不丁一看像是一对双儿。只是细打量了,才能看出两人不同来。
四姐儿同五儿长得都像各自生母,两人一对比,眉目之间,高低立下。四姐儿只能说是周正,五儿却是能看出是个小美人儿胚子。
淳王福晋的院子在园子正北方,过了浮桥,又过一座花厅才到兆佳氏一众人等进了院子,入眼先是藤萝影壁,转过去就见五间卷门歇山厅堂,两侧配房也各是五间。
堂前,甬道两侧,一边植了株玉兰。一边植了株海棠。堂上挂着匾额,兆佳氏不识字,绿菊在后面仰首看了,是“玉堂锦绣”四字,正暗含花木之名。
此时,就听那婆子在廊下禀道:“福晋,亲家太太到了!”
兆佳氏在那婆子身后,伸手摸了摸鬓角,虽然心里有些慌神儿。但是面上也不显。不过是郡王福晋。又不是没见过,她的侄女儿也是郡王福晋呢。就算这便是皇子福晋,也没啥稀奇的,她妹子不也是堂堂的皇子嫡福晋。
就见两个穿着浅粉色衣裳的丫鬟卷了堂前竹帘,笑意盈盈地俯下身子。帘子里,一个十八、九的年轻少妇站在一边,颔首道:“亲家太太到了么。快请进!”
这少妇头上梳着两把头,双耳带着三对金云衔珠地耳钳子,身上穿着茜色“连连双喜”的氅衣,身形高挑,仪态雍容。
虽然没来过这边园子,但是兆佳氏先前也打使人打探了,这边住着那几位福晋。大致是什么品行。
这个年纪,又能穿红的女子,应该就是王府大阿哥的夫人博尔济吉特氏。兆佳氏心里想着,看了那引她进来的婆子一眼。
果不其然。就听那婆子介绍道:“亲家太太,这是我们府里的大奶奶!”
兆佳氏忙俯身见过,博尔济吉特氏点头回礼,道:“亲家太太快进,额娘们等了好一会子了!”
兆佳氏随着博尔济吉特氏进了堂上,进了东边的屋子。
一进屋子,就见满眼珠翠。一个三十多岁的旗装妇人坐在炕沿上。地上雁翅排列着几把椅子,或坐或站着几个妇人。
兆佳氏守寡三年。本来就应酬的少,屋子里花儿粉儿地也早就收拾起来。这一进屋子,立时觉得异香扑鼻,差点打了个喷嚏出来。
那坐在炕上地妇人正是淳王福晋,见兆佳氏进屋来,起身笑道:“早就听说亲家太太进京,早想着要见上一面方好,如今隔墙住着,却是便宜!”
兆佳氏已经半蹲了下去,道:“请福晋的安!”
淳王福晋伸手虚扶道:“快快请起,都是亲戚,不必这般外道。”
椅子上坐着的两位妇人见淳王福晋起身,也都跟着起身。
淳王福晋少不得给一一做了介绍,坐着的两个妇人是侧福晋纳喇氏同侧福晋巴尔达氏,站着的几位是庶福晋李佳氏、庶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庶福晋陈氏。
兆佳氏虽说是亲家,但是规矩礼法在此,都是请了蹲安。
众人见过,淳王福晋请兆佳氏炕上坐。兆佳氏推让了几次,终是在福晋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了。
侧福晋纳喇氏同侧福晋巴尔达氏在兆佳氏对面的椅子上坐了,其他几位庶福晋站在淳王福晋地旁边。
兆佳氏同四姐虽说是初来,但是五儿却是来过数遭的。她粉雕玉琢,长的耐看不说,性子又极为乖巧,因此这边府里的几位福晋都很喜欢她。
就听庶福晋李佳氏笑着对淳王福晋道:“福晋您瞧瞧,半年没见,五姑娘出脱得越发好了,这小模样,实是招人喜欢,怨不得七格格每次见了,拉住了,就不待撒手的。”
淳王福晋看着两个小的,见其中一个眼生,转过头,道:“这就是府上的四姑娘?看着甚是端庄,像是大户人家出来地孩子。”说着,叫人送上表礼,又吩咐门口侍立的丫鬟道:“去请几位格格来给亲家太太请安!”
因是头一遭见到四姐儿,其他的福晋也都纷纷送了物什。五儿这边也不好空着,便都备了一份。
兆佳氏忙吩咐四姐儿同五儿给众位福晋请安,她嘴上说是“寒门卑贱”,心里却带了几分得意。看来是要想个法子,跟初瑜说说,将孟姑姑同常姑姑派到园子这边。到底是宫里出来的,惯会调理人。
四姐不过是跟着学了几个月规矩,就脱胎换骨了一般,有点旗人闺秀地模样。不过,五岁的孩子,再有规矩能何样,不过是客气话儿罢了。
虽说没有见过兆佳氏。但是孟姑姑同常姑姑就是淳王福晋派到曹府的,因此对于兆佳氏也是有些耳闻。
说起来,兆佳氏长相有些不柔和,但是行止之处并无失礼之处。她娘家门第高贵,并不亚于在座的几位福晋。
只因她少时便跟着父亲在外地任上,长大了又嫁了低品级的曹荃,接触地人身份都不高,如今再跟王府那边的往来,她便有些没底儿。生怕被人瞧不起。因此。言行之举之间更是谨慎小心。
曹家长房虽说只有一双子女,但是二房却是有四子四女,其中五个都是兆佳氏所出。想到这个,淳王福晋心里对兆佳氏实是羡慕不已。
纳喇氏想地,却是与淳王福晋不同。
昨日王爷回来提过,说是那边儿没有长辈照看,不放心。额驸过两日要随扈,这边须得指派两个妥当人去曹府照看初瑜才好。
隔壁地园子,是王府去年修园时帮着一道修的,目地也不过是王爷福晋们想同女儿女婿住得近些两下里走动起来便宜偏生正主没过来住呢,兆佳氏带着儿女们来了。初瑜已经是七个多月的身子,即便兆佳氏是隔房的,不是正经婆婆。也该有些长辈的做派,留在京城府里照看才是。
这位曹家二太太,看着不大像慈善人儿啊。心里想着,纳喇氏不禁多打量了兆佳氏几眼。
兆佳氏原本在应承淳王福晋。察觉出有人打量,见是坐在是对面上首位置地这位侧福晋。模样同初瑜有几分相似,正是初瑜地生母纳喇氏。
说起容貌来,淳王福晋身边站着的那个穿着松花色旗装的庶福晋陈氏,看着也是叫人眼熟呢。
虽说兆佳氏进京时,喜雨已经回到王府这边,但是过后她曾听张嬷嬷提过。道是大奶奶容不下人。将个颜色好的陪嫁丫头打发回王府。
那丫头不仅长得好,而且同初瑜生母容貌有几分相似。,结果叫王爷给抬举了,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庶福晋。
想到这里,兆佳氏看了陈氏几眼,心中对王府的敬意未免减了几分。就算是贵为皇子阿哥又如何,只要是男人,也不过是偷腥的猫儿罢了,还不是见个好的就要往床上拉。
陈氏被兆佳氏看得尴尬,转过身去逗五儿说话,
淳王福晋见兆佳氏瞧着陈氏神情古怪,想起陈氏地身份,说起来到底不体面,她不由皱了皱眉。
兆佳氏却浑然不觉,转过头,笑着对淳王福晋道:“几位小阿哥怎么不见?虽说身份有别,但是他们几个小小子岁数差不离,正当多亲近才是。”
这话却是说得没见识了,这皇子皇孙自幼入上书房读书,权贵世家谁个不知,哪个不晓?
淳王福晋轻笑着,回道:“大的两个开始跟着王爷学做差事,小的一个是上书房读书,一个还小呢。”
兆佳氏笑道:“到底是皇家子孙,同我们这样人家的浑小子不同。我们家那几个,还是小孩子似的,且需要人操心。”
说话间,二格格、五格格、七格格已经到了。
晓得来人是曹家的长辈,住在隔壁园子的,二格格多瞅了两眼,五格格则是直言问道:“额娘,既是隔壁园子搬来人住,那大姐姐同小外甥儿怎么没来?二姐姐我们都盼了好一阵子了?”
淳王福晋回道:“你大姐姐再有两月就要临盆,怕路上道路颠簸,也担心住在外城,请太医不便宜呢!”
五格格神色有些失望,二格格想起昨日听说要挑两个嬷嬷往曹府照看地事儿,有些不放心,道:“额娘,可是大姐有什么不爽利?听说咱们府要派人过去照看。”
淳王福晋回道:“晓得你们都心疼姐姐,不过这些事情有王爷同我想着,你们小姊妹就放心好了。大格格没事儿,是大额驸过两日要去随扈,府里也没有亲长照看,王爷才想着要使两个妥当的人过去侍候。”因说起这个,她便问纳喇氏道:“要派过去的嬷嬷可选妥当了?”
纳喇氏回道:“初拟了周家的同白家地,福晋看着可还妥当?”
周家的是纳喇氏地陪房,前几年初瑜怀天佑后,这边王府派到沂州侍候的两个嬷嬷之一。白家的媳妇是四阿哥的。说起来也是老成得用之人。
淳王福晋点点头,道:“这两个人还算稳当,加上孟氏同常氏在那头儿,大格格也够使唤。”
兆佳氏听她们说起初瑜待产之事,面上有些讪讪的。其实,她心里也掐算着日子,想着等到六月底初瑜生产前回府照看。
说起来,这也不好怪她这个做长辈地束手啊。毕竟是两房份了灶,就算她是好心要去帮衬照看。保不齐侄子媳妇还要厌倦她多事。
只是。这些计较地话,不好对外人说。如今落到淳王府这边人眼中,倒像是她这个长辈没慈心,不通情理一般。
看来,这边园子不好住了,明儿还是要回城里才好,省得亲戚们都这般误会算是松下来。这还有两日便要出京,家里还有许多事没有交代,点心铺面那边亦是。
虽说有曹方出面打理,但是他要是不在这几个月,万一有了麻烦,还需要托人照应一下才好。
他揉了揉额头。春困秋乏夏打盹,这句话果然没错,大中午的就使人犯困。
这时,就有属官来禀告。有位大人要见曹,在前堂厅上等了。
待到了厅上,来人却是位长辈,那就是曹地姑父傅鼐。
曹忙上前两步见礼,傅鼐从座位上起身,道:“孚若,今儿我来得有些冒昧了。只是今日惊闻噶礼家事。除了静惠丫头,竟还把你牵扯进去。我心里实放心不下,便来寻你问个缘由。”
打曹康熙四十八年进京,晓得有这位姑父起,距今已经有五、六年功夫。前几年傅鼐对他,不远不近,只是面上还算过得去罢了。自打去年曹再次进京,傅鼐地态度却热络了许多。
曹初还奇怪,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地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如此行事,总要有所图才是?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傅鼐能用得上的?
傅鼐的履历,他是晓得的,曾是四阿哥的侍从,四阿哥开府后也一直随侍左右,为王府一等侍卫,前些年才放出来做都统。
傅鼐算是四阿哥府用过的老人,雍亲王府地门人。
要是傅鼐的热络,真是为了四阿哥或者受四阿哥的指使,那曹实不晓得是不是该受宠若惊。
在他心中,虽是晓得四阿哥将来会继承帝位,但是也不愿走得太近。
人同人的往来,就是如此,远些还能客气亲近,太近了便只剩下苛责同埋怨。
同样的错处,若是不亲近的人犯了,也不过是一笑了之;可要是亲近的人犯了,那怕是要失望沮丧
所以,对于傅鼐地热络,曹也不过是得体应对,该恭敬恭敬,该客气客气,可不敢拿自己不当外人,不敢见杆儿就上。
既便如此,今儿见傅鼐面带关切,赶来寻问昨日之事,曹的心中仍带了几分感激。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入戏深了,便也能体会几分真心。
“姑父不必担心,外甥儿没事儿。”曹将昨天之事大致讲述了一遍,又说了静惠的近况。
静惠的亲姨母是傅鼐地继室夫人伊尔根觉罗氏,所以曹说到这些。
傅鼐点点头,道:“原来是如此,外头传得有些忒没谱儿了,你没卷进去就好。不管如何,到底是董鄂府家事!”
因提到了外甥女儿,傅鼐又言道:“昨晚虽说得了信儿,但是不晓得详情,怕你姑母担心,也没敢同她说起。静惠那丫头在你府上,一天两天还好,时日久了怕也不大妥当。这么着,明儿我同你姑姑商量商量,看是不是打发婆子将她接到我府上去。”说到这里,道:“其实,还是有族人看顾才名正言顺。只是噶礼同本族的人向来不亲近,怕是静惠丫头同那边儿的亲戚也见得少……”
虽说他絮絮叨叨,但是却一点也不使人恼,宛若慈父般,使得人心里熨帖。
原本曹听他一口一个“你姑姑”,还觉得不自在,但是见他关切的神色不似作伪,也真心生出几分亲近。
说完董鄂家的事,傅鼐又问起随扈之事,晓得曹也要出京的,便道:“嗯,既是有差事,那就去忙,不必担心京城这边。听说外甥媳妇儿又有了,改日打发你姑姑同你表嫂去探望,有什么事,王府那边帮衬不到的,还有姑父我呢……”
第五卷 繁华处 第十卷 游龙舞 第四百一十九章 音讯
畅春园,寿萱宫,西暖阁。
太后坐在炕上,正在同几位妃嫔说起明日起行之事,就听得门口有太监报:“启禀太后,万岁爷来了!”
随着通禀声,康熙已经抬腿进了暖阁。
虽然这边名为暖阁,但是入目之处,都换上了竹帘,看着甚是清爽自在。
原本几位坐在地上软凳上的几个妃嫔都起身,太后笑着道:“皇上来了,正说起明儿出门的事儿呢!”
康熙口道:“儿臣请皇额娘安!”
“安,安!”太后兴致颇好,拍了拍炕沿,道:“快上前坐着说话,你整日里忙着国事,也够劳乏!”
众位嫔妃见他们母子见完礼,都插葱似地矮下身子,道万福。康熙摆摆手,示意众人平身。
康熙生母早逝,同嫡母感情向来深厚。他上前往炕边做了,仔细瞧了太后神色,道:“儿臣瞧着皇额娘气色还好,实是欣慰不已。昨儿儿臣使人送来的饽饽,皇额娘可用了?”
太后笑着点头,道:“用了,吃着正好呢,不太甜,还好克化,这点心却是咱们宫里早先没有的。”
康熙道:“是小十六打外头得来的方子,本就是专程孝敬皇额娘的,儿臣让御膳房那边儿做了。要是皇额娘爱这口儿,就让人将方子给茶膳房这边儿也送一份儿。”
“小十六啊!”太后看了眼站在德妃同宜妃身后的王嫔,道:“这小猴儿却是好几日没见了,不见他耍宝,哀家真有几分嫌冷清。”
康熙道:“小十六跟着小十七两个,被儿臣派到内务府使唤了。他们也渐大了。总要学做些事情才好。”
太后笑着点点头。道:“怨不得好几日没见他,这先前啊,他就惦记着来哀家宫里叨咕他的胖小子、胖闺女。可见是当爹了,这心肝宝贝儿似的。”
康熙听了,不禁心有所感,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指望他们如今大了,也能晓得亲恩难酬。”
太后见康熙如此,晓得他怕是想起了大阿哥、二阿哥他们。==这几年。因争储位的事,那几位阿哥也实是令他这个做阿玛地劳神伤心。
太后指了指站着地宜妃,对康熙道:“按说这天下当父母的都有个正行,你瞧瞧雁丫头,孙子都有了,整日里惦记的尽还是点心吃食,刚才念叨了半天热河那边儿的好吃的。”
宜妃的闺名叫“雁来”。因她入宫时才十三,所以太后对她颇为照看。她诞育三位皇子,五阿哥、九阿哥同十一阿哥中,十一阿哥早夭,五阿哥则是养在皇太后宫。
如此以来,在后宫诸嫔妃中,就数宜妃往太后宫请安的次数多。加上她性子活跳,言语爽利,太后对她向来亲近。因此。虽说宜妃如今已经五十,但是太后还是这般叫她。
宜妃见太后点名说她,也晓得是故意转话,省得康熙想起儿子们难受,便用帕子捂了嘴,笑道:“老佛爷这么说。实令奴婢无地自容了。别说是奴婢有了孙子,就算是有了重孙子、重重孙子,在老佛爷跟前儿,也是小女孩儿,只有撒娇的份
就算是贵为太后,也不过是个寻常老人罢了。她今年七十四,身子还算硬朗。但是多少有些忌讳生死。如今听宜妃说着“重孙子、重重孙子”。太后的脸上也尽是笑意。
皇孙们渐大,等到明年选秀。又要选一批孙媳妇了。太后因指婚之事,想起曾带着孙女往这边请安地觉罗氏,便对康熙道:“哀家瞧着董鄂家那小闺女不错,性子恭顺,模样也工整。她家老太太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哀家瞧着也是为了孙女的终身愁呢。到底是没了父母,只有当祖母的操心了。”
其实,在太后心里,对董鄂一族是没好感的,但是觉罗氏同她有亲,她有独喜那太太的方正,对其孙女也就另眼相待。
只是自幼失了父母,那孩子多少有些命硬,因此太后也并没有给孙子们指婚的意思,随口道:“等觉罗氏下次来了,哀家就应承了,打宗室里给她孙女指门亲事。”
康熙想起在刑部拘押的觉罗氏,心里寻思着,看来出去得交代一番,谁也别在太后面前提起董鄂家变故之事,省得太后心里着恼。
因还有不少折子要批,所以康熙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回了青溪书屋。
两位刑部尚书已经递了牌子请见了,康熙翻了牌子,叫人传他们进来。
少一时,赖都同张廷枢跟着内侍进来,跪着递了折子。
康熙坐在御案后,示意魏珠接了折子。
折子上从噶礼母叩阍到噶礼等人首服都详细写了,最后写了刑部给出地审断:噶礼身为大臣,任意贪婪,又谋杀亲母,不忠不孝已极,应凌迟处死:妻论绞;弟色尔奇、子干都、立斩;色尔奇之子干泰发黑龙江当苦差,家产并入官。
康熙的脸上阴晴不定,他只是让刑部审噶礼谋杀嫡母觉罗氏一案,并没有旧话重提,往贪墨上扯。
他拿着折子,挑了挑眉道:“这最后章程是由你们两个拟定的,还是有部管阿哥的意思?”
赖都本来就觉得这量刑有些重,凌迟处死,这董鄂家的颜面往哪里放。听到康熙过问,他赶紧摘干净自己,道:“回万岁爷的话,这是张廷枢张大人初拟,八贝勒润色,敲定的审断,奴才……”他原想说自己只旁听来着,但是那样又显得失职,便改了口道:“奴才闻说此种大逆不道之事,只觉得悲愤万分。”
张廷枢见赖都这样说。不禁皱眉。他是汉臣。噶礼是满卿,又是原任江南江西总督,要是外界误会这“凌迟处死”是他定了,不晓得要背后要被说成什么样。
只是康熙没有问他,他也不敢插话,将自己也跟着摘出来,便唯有低着头,在心里寻思,该想个什么法子。把八阿哥做主之事抬到台前。
虽则张廷枢没有言声,康熙却也不大相信这“凌迟处死”的罪名是他定的。
他心里冷笑不已,这就是所谓地“壮士断腕”?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平素里一副温良模样示人,事到如今,为何竟这般手辣?是不是怕噶礼狗急跳墙,攀咬出江南旧事来?
因康熙心里存了偏见,越是思量。越觉得八阿哥其心可诛。对于噶礼等人,他反而没有不少怒意了。
他稍作思索,道:“噶礼著自尽,其妻亦令从死。色尔奇、干都俱改斩监候,秋后处决,余依议。”
既是康熙圣口亲断,那两位尚书只有遵命领旨地份。
待从青溪书屋出来,两位老尚书都长吁了口气,看来是不用背负“黑锅”了……府里曾打发两个婆子来接,但是静惠却未同她们过去,仍是留在曹府这边。
一是因初瑜地身子有些不爽利,饮食上颇多挑剔,静惠想要尽尽心意;二是觉罗氏在刑部衙门,都是曹使人打理。对于董鄂家的族人,静惠有些信不住。
早在前年噶礼被罢官后,族里众人对觉罗氏就颇有微词。就算觉罗氏吃念佛,鲜少同亲戚族人走动,但是仍有些不干不净的话传到老太太耳中。
觉罗氏又羞又怒,还病了一场,所以静惠对那些亲戚也有些不待见。
今日早上起来。等到曹去衙门后。静惠便来梧桐苑这边请安。见初瑜还没起身,便同喜云说了几句。
因晓得这两天初瑜没有胃口。吃东西费劲,静惠便让喜烟领着往厨房去了。
待到初瑜起身,梳洗完毕,静惠已经收拾了几个小菜,带着人送上来。
虽然感激她这份好心,但是想起她手上还有伤呢,初瑜不禁皱眉,拉了她到炕边坐了,看着她手心上破皮的地方,很是心疼,道:“何苦巴巴儿地做这些个?这哪里是能沾水地,要是手心里留了疤,岂不是我的罪过!”说着,唤喜云去娶药酒同云南白药,要给静惠上药。
静惠帮摆手,道:“表嫂,妹妹没事儿,不用上药,省得冲了菜味,表嫂还是先用些东西吧!到底是双身子,饭菜可不能吃得少了!”
少一时,饭菜在炕桌上摆好,初瑜看了,都是她当年怀天佑时喜欢的几道,不禁胃口大开。
“既是这样,那我就承妹妹的情了!”初瑜笑着拿起筷子,见只有一双,对喜云道:“将平日备用的那双象牙筷子取来!”
喜云应声取了,初瑜亲自递到静惠手上,道:“一个人吃饭没味儿,妹妹陪我用两口吧!这两日看着你清减了,往后地日子还长,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结结实实的,省得让老夫人惦念。”
静惠听初瑜提到祖母,不由红了眼圈,接了筷子,点了点头。
喜云近前,给两人盛饭。初瑜夹了一口菜,送到嘴里,只觉爽口,却没有每日地有腥味儿,甚是对胃口。
静惠见初瑜吃得想,脸上多了几分笑模样。
对于曹家地大恩,她始终记在心上,但是她实不晓得该如何回报。毕竟她只是一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有父兄可以为自己出头。
能在初瑜需要地时候,尽一份自己的心力,静惠很是高兴。想到祖母在衙门里,她地笑容就显得有些苦涩。
虽说不会饿着,但是遇到这样的事儿,老人家哪里又有心思吃饭?到底是将八十的人了,万一有个不妥当……
静惠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个寒战,心底说不出的悲苦。在这个世上,她能依赖之人只有祖母一人,要是只剩下她,那真是天塌地陷,不敢想象。
初瑜见静惠低头,不动筷子,道:“也吃呀,妹妹的厨艺真是没话说,这些菜谱要帮嫂子录一份才好。待我身子好了,做给你表哥吃,他定是也会喜欢。”
静惠见表嫂提到表哥时,一副小儿女态,实是慕煞旁人。她笑了笑,陪着吃了半小碗饭。
初瑜吃着,转头看了眼地上的座钟,已经将近午时。曹颂咋这么安静,一上午没露面,昨儿巴巴地回来,现下又不急了?
又想其曹颂的胳膊,昨儿虽说请太医看了,倒是不碍事,但是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样儿也够吓人的。因此,她便对喜云道:“在东屋地柜子里仔细翻翻,记得家里原有断续膏,寻出来给二爷送去。省得他伤了胳膊,要是耽误应举,可就是大事了!”
喜云问道:“格格,是炕柜顶上箱子放着的么?奴婢恍惚记得是搁在那里了,早先在柜子下的抽屉里,怕五姑娘、四姑娘她们淘气,才寻了搁在上头,奴婢这就去看看。”
静惠听到“二爷”两字,却是心神一震,他受伤了……
第十卷 游龙舞 第四百二十章 黯然
西城,曹府,槐院。玉蜻带着其他丫鬟都在海淀园子,这边只有个婆子领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子看屋子,因此院子里颇感冷清。
曹颂在屋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折腾了一上午。虽然心已经不在自己个儿身上,早不知飞哪儿去了,但是他却是不敢妄动。
平日行事的果决早没了影儿,心里有些个怕,不晓得该如何相见。
万一“丑丫头”厌烦他,该咋办?要是“丑丫头”哭了,该咋办?
曹颂想得脑仁儿疼,不由地敲打自己的脑袋几下,心里不知该不该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年就不该没事老欺负她,要是她心里记仇了,可怎么好?
不过,要是她记在心里,那是不是也算正可好?那是心里有……想到这些,曹颂又傻笑出声。
哥哥明日就要随扈出京,府里外务指定还要托付给庄先生,“丑丫头”的祖母还在刑部衙门呢,这往后还需使人往衙门打点照看。
想到这些,曹颂收了笑。
虽说以往最不耐烦这般应酬往来,但是他往后也该学着些了,哥哥忙,庄先生已经是将六十的人了,他这做弟弟的也不好老是游手好闲。
“丑丫头”在这府里呢,也不晓得她住不住得惯。曹颂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往梧桐苑走一遭,给嫂子请个安,说不定还能碰到她。
刚出了屋子,走到廊下,还没出院子,就见有婆子过来,禀告道:“二爷,二太太回来了!”
“母亲回来了?”曹颂觉得差异,开口问道:“进二门了么。跟谁回来的?”
那婆子回道:“已经进了二门,往大奶奶院子去了,除了四姑娘同五姑娘,就带着二太太房里的几个丫鬟媳妇,两位姨娘同三爷、四爷没回来!”
“往嫂子院子去了?”曹颂听了,只觉得心悬得高高的,忙快步往梧桐苑去。
梧桐苑这边,兆佳氏已经带着丫鬟婆子进了院子。
她原是撒算先回芍院更衣,但是想了想。还是先往梧桐苑来。她这做婶子的,是特意为了侄儿媳妇回来的,总要让侄儿媳妇领情才是。因此,她打发带着四姐儿、五儿先回芍院,自己个儿带着人往梧桐苑来。
喜彩正带着两个小丫鬟撤桌子出来。见了兆佳氏忙矮下身子见礼:“二太太!”
兆佳氏点点头,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问道:“怎么这个时辰用饭,你们格格身子不舒坦?”
喜彩回道:“格格这两日有些渴睡,早上起得晚些。”
初瑜正在屋子里同静惠说话,听到院子里兆佳氏的声音颇觉诧异,起身迎到门口。
兆佳氏已经到了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