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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件,十来岁的小姑娘尤甚。
王文筠最近在练字,欧阳芾至她家接她时,见她桌案上整整齐齐摆着笔墨纸张。这样的习惯想必不是由她自己养成,必是家庭熏陶的结果。
欧阳芾遂想起王安石亦爱读书,于是好奇问道:“文筠知道介甫先生平日爱读什么书吗?”
王文筠道:“兄长什么书都读。”
“什么书都读?”欧阳芾纳罕,“比如呢?”
“兄长读的书我看不懂,芾姐姐可以直接去问兄长。”
好吧。待送王文筠归家,欧阳芾果真逮着机会跑去问了:“听子固哥哥说介甫老师自幼便博览群书,是真的吗?”
闻她有话外之音,王安石道:“想问什么?”
“介甫老师会读儒家之外的书吗?”
“比如?”
“......韩非子。”欧阳芾小心翼翼。
王安石侧目:“又有不懂之处?”
欧阳芾连忙摇头:“没有,只想知道介甫老师是否也读法家之作。”
王安石道:“百家诸子之书,至难经、素问、本草诸小说,无所不读。”他言辞坦荡,见欧阳芾惊讶脸色,平淡道:“怎么了?”
“所以介甫老师并不认为这些书是异学,会乱人心志?”
终于了解她症结所在,王安石道:“读书乃为拓宽视野,而后明心智,涉猎广泛而能取为己用者,方不负读书根本,儒学固为基础,而能在百家之中有所取舍,只更致心智清明,岂有妨害之理。”
他每说一句,欧阳芾便用力点一次头。
“......至于当今乱俗,不在异学,而在士大夫沉没利欲,相互逐捧,如此,即便尊经泥古、颂读章句又何益之。”
“就是就是,介甫老师说得真对,英雄所见略同。”欧阳芾眼里亮晶晶的,只差与他握手。
“......”见她如此开心,王安石平顺下语气,道,“你来问我,不会只为赞同我的观点。”
“介甫老师还读过什么书?我也想读。”欧阳芾决定跟着王安石走,没准能成为一个小“王安石”。
王安石道:“欧阳公家藏书万卷,你想读什么,想必他比我更适合推荐。”
欧阳芾连连拒绝:“不能让叔父知道,他若知道我在读什么,会让我写小作文。”书可以看,小作文不能写。
“......我的书多作批注,妨碍你观阅。”终于,王安石松口道。
“不碍事,我想看先生的批注。”他不说还好,说了欧阳芾反倒更想得到他的书。
欧阳芾得到了。
欧阳芾欢欣鼓舞地跑走,过了不久,将书送还,里面还附带了张纸。
王安石展开书,看到那页纸,上面是对他某篇某句的批注作以回复,有简单的“先生说得好”,亦有复杂的,与他提出不同见解。她言辞委婉有礼,有几分不自信的缘故,更多的却是和气的性格使然,丝毫未让人觉得不舒服,正如她每次说话那般。
他复借给她一本,之后便成为习惯,无论是为她选择她可能喜欢的书,抑或收到还书时期待展开看见她的回复,甚至,他间或想要提笔写下观点与她辩论,持笔良久却又作罢。
直至某日,欧阳芾又来到王安石家,被后者问了一个问题。
“此为何意?”
看着纸上的符号,欧阳芾:“呃......”
那是一个现代意义上的问号。
......写得太顺手了......
第13章
寒食节至,京城士庶皆在此时出城祭祀,欧阳修也带着一家大小赴郊外拜扫薛氏父亲之墓。
薛氏的父亲乃是生前一度官至参知政事的薛奎,其下五女,第三女、第五女先后嫁给了曾高中状元、目前正任翰林学士承旨的王拱辰,而四女,也就是欧阳芾的婶婶薛氏,当年则被薛奎许给了大才子欧阳修。
薛奎墓前,因恰巧遇见也来上坟拜祭的王家人,欧阳芾特地留意过王拱辰本人,这位欧阳修的连襟和欧阳修之间的关系却是相当微妙,当年欧阳修一句“旧女婿为新女婿,大姨夫作小姨夫”调侃王拱辰之语,在京城一度传为坊间笑谈。当然不止于此,后来庆历新政两人各站一边、相互厮斗的事,欧阳芾补足“功课”之后也了解大概。
欧阳修与王拱辰不睦,连带着薛氏与自家妹妹的关系也日渐疏远,故而薛奎墓前,王拱辰的妻子对欧阳芾表面关怀、实际含沙射影地说她“九岁失怙来到欧阳修家多么可怜”的一番言辞,顿时引得她婶婶脸色泛白。
欧阳芾眼观鼻鼻观心,只装作听不懂。
“这些事情你既无法改变,便别再去想了。”温仪后来也安慰她道。
“我知道。”欧阳芾道。
要说她叔父当年嘴巴也毒,也含沙射影甚至直截了当地骂过王拱辰,不然怎么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呢,年轻时候的意气之争到了年老时便成为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