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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樽的手将我的手越握越紧,仿佛要将其捏碎,总是明亮的双眼被蒙上阴影,这种眼神我近来已经看的太多,那是仇恨的阴影:“……怜樽?”我轻唤他的名字。
“对不起,”他稍稍回神,握紧的手松开了一点,“因为珂琉的心脏在我的胸腔里,我总是梦到他过去的回忆。大家都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什么为了家人、什么为了村子,四肢被切断的时候好痛好痛,比每天有人来取我心头血的时候都痛——所以我想把心脏还给他,两年前那次上毋山,也是为了把心脏还给他。”
“……这样的话你会——”
“会死,”他笑着的打断我的话,“所以你要听我说,我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遗言。”
“……为什么?好不容易从慈安堂逃了出来,好不容易可以触碰到未来的希望……为什么非要选择这条路不可?珂琉没有说他需要——那就说明不是非要不可的!”
“就算不是必需品,也一定对他有所增益,你们现在是一国的吧?他的力量越大,你也就越是安全。而且,只要我这支无法延续下去,宗主就会永远的失去她的长生不老药。说起来,这两年慈安堂对你如此客气,不过是因为我那时对你说了那句话,以致于让他们觉得你能将这一支延续下去……你也不想这样吧?”他说着将与我相牵的左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我的右手被连带着感受到那颗心脏的强力鼓动,扑通扑通,“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再做噩梦了,我累了。”
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我条件反射地将怜樽护在身后,警戒地向上望去。只见珂琉以一种危险的姿势座在高高的树枝上,拐杖横放在他的腿上,卫一稳稳地座在那支拐杖上。
他正在啃一只杏,刚刚的“咔嚓”声正来源于此。空荡荡是枝丫只在他手边的位置有几片绿叶绽放,可见这杏是他刚刚自产自销出来的。
他是怎么上去的……?我即迷茫,又不安。
他的身影在我眼皮底下从树上消失,又出现在树下。
我一直盯着他,他在两种形态间没有任何动作,即是说他是从树上瞬间移动到树下的。
见我疑惑,他装作恍然大悟地说:“怎么?我没有告诉过你我能从毋山的某一点瞬间移动到毋山的另一点吗?”
“……既然可以这样,为什么昨夜还要我背你上来啊!?”
“不是你自己要背的吗?我只是没拒绝你罢了。”
“!?”
“不擅长拒绝他人难道也是我的错吗?”
“……”
见我在这个话题上无言以对,他话锋一转:“你一直停在这里,我以为出什么事了,原来是在花前月下啊——可惜我穷酸的毋山没有花,大白天的也没有月。”
他说着看了一眼怜樽,我虽有意将怜樽护在身后,怜樽却并不领情,从我身后探出头来对珂琉笑着挥了挥手。
珂琉的目光移到了我的脸上:“倒也不必用这么警戒的眼神看我,”他用鼻子哼了一声,“死人要心脏做什么,我不要,我也不想做噩梦。”
“……”是这个问题吗?我一时无语,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只有最不会读空气的卫一早早扑到了它好久不见的妹妹怜樽的怀里,“鹅鹅鹅”地撒娇个不停。
怜樽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珂琉则是又用鼻子哼了一声:“白眼狼。”
接着他抓起我的手腕,我牵着怜樽的手,怜樽抱着卫一,眼前白光一闪,视线再慢慢汇聚起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置身感恩祠中。
我将包裹着手脚麻布从背上卸下,麻布虽然沾上了血,里面的肢体却没有被沾污。
“你受伤了?”珂琉看着麻布上鲜艳的红色皱起了眉头。
“……连皮外伤都没有,这些都是别人的血。”我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足尖,如果这鞋子不是黑色的,那上面一定也有刺目的鲜血吧。
“你不用自责,夺走他人性命的是我的手,这些人命自然是算在我的头上的。”
我不知为何就想拍拍他的头,这次用的是自己的手:“夜长梦多,先把你的身体修好吧。”
他点点头,操控一只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神像。神像顷刻破碎,金色的碎片四散开,窄窄的人孔显露了出来。
这个人孔所通往的,大概就是怜樽所说的墓室了。
背起早已准备好的行囊,拿上陪伴我度过数年孤单岁月的手电。我不假思索,头也不回地跳下了人孔,落在了看不见尽头的螺旋石阶的前方。
珂琉紧随于后,并拦住了想要一同下来的怜樽,“为什么我非要让你看到死状不可?”他这么说着从内侧关上了人孔的顶盖。
悬臂的石阶没有护栏,右侧贴邻石壁,左侧悬在空中。又因其十分狭窄,只够一人通过,我无法与珂琉并排,将他护在内侧。只得交代一句“小心楼梯”,便向下迈去。
许是因为进入自己的墓穴,难免有种沉重的心情,我们二人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顺着看不到尽头的石阶下行。只有拐杖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