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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藏在身上的珂琉的左手,使役其将血落在其上。
我小心地、不让槐树长得太大。我并不擅长管控植物的生长速度,我所练习的一直都是如何让它在最短的时间里长到最大。
还好,它没有长得太大。生长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将锁链撑坏。
怜樽有些诧异,却又不是非常诧异。
我想他所诧异的并非是珂琉之血能让植物生长的能力,而是我能控制珂琉之手这件事。
我第二次拿出槐树种,这回把它放在了那打不开的门锁之上。这回不用控制力度,受到血的恩惠,树种顷刻间膨胀成十米的大树,门被毫无悬念地顶开,发出轰鸣巨响。
我忙操纵珂琉的左手将那巨大的槐树拖到我进来的门前阻挡。
门的另一边果然很快传来用力的敲门声:“发生了什么事了?少爷?小姐?”
这不是长久之计,他发现推不开门势必会去喊人,如果来人的话……
我的脑中浮现起那位姑姑的笑容来。
慈安堂修奇门异术,区区一棵树毫无疑问是挡不住的。
就算不能从正门进来,他们也会从墙面、或是屋顶进来。
一边在库房中四顾,一边考虑着这些,我很快看到了两个眼熟的长条形盒子。
——与在槐树树根下所看到的一样。
我迅速打开盒子,其中果然是珂琉的右手与右脚。用早就准备好的麻布将其捆好缠在背上,我回身问怜樽:“你知道毋山要往哪个方向走比较快吗?”
“嗯——嗯!”他用力点头,“这边。”
他指了左边的墙,我如法炮制,用第三颗槐树种破坏了左侧的墙,然后向他伸出手:“走。”
他的手颤悠悠伸了过来,就算被我的手握了起来也仍在不住颤抖。
“你在害怕吗?”我问他。
他摇摇头:“是高兴。”
离家出走爱好者终于要开始他最后一次的离家出走。
我们一起踏上了那条血路。
在那条路上,我的手中沾上第一条人命、第二条人命、第三条人命……不愿再继续数下去的人命。
但这是为惜樽所杀,为珂琉所杀,为怜樽所杀。我即不害怕,也不后悔。
我的眼球溅上他人的血液,前路变得血淋淋一片。但路的尽头与毋山相连,与明日相连,与我的幸福相连。
慈安堂与毋山靠的很近,结合怜樽的记忆与我的方向感,我们将所有弯路都拆成直线,以最短的路途抵达了毋山。
踏入毋山的土地后,衰败的气氛如往常般袭来,我们却都因此感到安心而放缓了脚步。
用泉水将脸上的血水洗净,视线又变的明亮起来,我看向身边那同样沾染血污的人。他穿着浅色的衣裳,比穿着黑色衣裳的我要显得狼狈的多,脚上还拖着半截的锁链。见我看向他,他也向我回以毫不做作的柔和微笑。
那微笑如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面庞所带的血也不使其带上半分阴鸷。
“所以要从哪里说起呢?”他歪歪头,面上满是苦恼。但这苦恼又是愉悦的苦恼,就像千辛万苦地穿过崎岖的山路、抵达心仪的饭店后面对着菜单不知道该点些什么才好,“你知道慈安堂为什么这么大吗?”
他终于找到切入点,我摇摇头,一边缓步向前,一边安静听他的讲述。
“有一年饥荒,宗主用一个孩子……也就是珂琉,与蛇腹村交易。蛇腹村用划分一块地作为交易筹码,得到了珂琉的主权。
“宗主把那块地改名蛇胆村,自己独立了起来。整个蛇胆村,都是慈安孤独园的地界,慈安孤独园也从那时起改称慈安堂。虽然仍旧在接收孤儿,买来与抢来的孩子占比却更多,大概就像某个邪/教在某一天突然闯入你家,说‘你家孩子适合来我们这修仙’这种离谱的感觉吧。”
我见他视线越发悠远,便问他:“你是这样被抢夺而来的吗?”
他收回视线,看着我摇了头:“我们这一支在慈安孤独园刚刚改名为慈安堂的年代便在此间存续。我们生来就有特殊的职责——”他抬起右手,放在自己胸腔的左下方,一字一顿地缓缓开口,“——保存珂琉的心脏。”
墓
“珂琉的……心脏?”我停下脚步,“他并未托我寻找心脏。”
“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还在人间跳动,”怜樽冲我笑笑,“那一年他被蛇腹村的村长以荣辱与共的理由……当然,是表面理由——分给了四个村落,失去了四肢的身体被放在毋山感恩祠下的墓室里。当宗主踏下通往墓室的台阶时,他有多高兴啊——他以为宗主终于在饥荒结束后来解救自己了。
“但是宗主只是来取他的心脏而已。宗主原以为自己是因为修仙得道而容颜永驻,结果珂琉离开自己身边后,自己竟然开始变老了。当她再次细细思考,才发现自己之所以容颜不老,是这个有着异能的孩子在身边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