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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缕黑发披下,逆着月光,让秦睿看不清她的神色。
“沈姑娘,沈姑娘若是放过秦某,秦某,秦某定记住……姑娘的仁义,日后沈家在京都,秦氏,秦氏……定尽犬马之劳……”
络秀握紧了手中的剑,秦睿的话语让她心中觉得讽刺,甚至恶心,她只冷漠地看着他手腕上涌出的鲜血,没有说话。
秦睿见络秀不语,以为她软了心肠,忍着痛说道:
“沈姑娘,若是,若是杀了我,死罪难免,就算,就算世子开恩,姑娘,姑娘,日后也无法,在京都待下去,更不可能,进王……”
络秀冷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极轻但吐出的几个字却如催命词,让秦睿脸色煞白,只听她低声吟道:
“这京都,我真是待够了。”
言尽,手起刀落,一剑封喉。
第三十一章
络秀坐在黑夜里,她背靠着桥墩,双手环着膝盖,任思绪搁浅。她一直不喜欢天黑,可此刻却珍惜起这无边夜色来。她匿在这夜色中,虽无处可去,但却能浸在思绪里,微飔拂面,身上的伤隐隐痛着,她从这无目的的逸想中体味到一丝从未有过的奇特感觉。
络秀的双腿自然地放在地面上,视线从天上的明月到地上的石砾,无遮无挡,似乎这夜只为她一人而黯。谁能想到那个两年前在京都的大街上走路都怯生生的小姑娘,如今竟在皇城脚下挥剑杀人,她明明命不久矣,一无所有,可心身却异常轻松起来。
这一刻,她没有了外乡人要受的轻视怠慢,没有了爹爹动辄的责骂管制,没有了镖门无尽的责任担当,没有了身为女子要遵循的礼仪妇道,甚至,没有了弘景的关照爱护和满心期待,络秀如襁褓中初生的孩子,在夜的庇护里,卸下所有的面具和心防,似乎可以无拘无束,无规无矩。她只是坐在那儿,便随心所欲自在烂漫,她不当一个外乡人,亦不当一个京都人,她不做一个女儿,不为一个情人,甚至不是一个女子,在这黑夜里,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却又似乎拥有了一切。
络秀随着目光肆意地看去,身边的杨柳叶为她而舞,树干上的知了为她而鸣,地上的青石板属于她,夜风拂过的菜河属于她,连整个静谧的京都属于她,而她不属于任何人任何物,除了自己那颗鲜活的还在跳动的心。她望着天边悄悄浮现的鱼肚白,觉得自己拥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静而自由的力量,一股暖流穿过了她的心房,流淌过她的周身,流经她的嘴角,留下了一抹微微的笑意。
杀人偿命,不易之论,她已领略过是脱樊笼的绝妙,此时了无遗恨。络秀直起身,她迎着月光和点点朝霞,朝丰庆楼走去。
络秀这一路走去,披头散发,踽踽独行,可心中却得自由。走到丰庆楼的时候,她看见丰庆楼外被官兵团团围住,心下了然,她理了理凌乱了的发髻和衣衫,守在门外的官兵看见她,面上露出疑惑却不加阻拦,由着络秀走进廊厅,似是等她自投罗网。
刚走过廊厅,络秀看见大堂的中央坐着一位华服男子,他面堂开阔,眉头深锁,络秀认出了这人乃是吴王世子李昙。
约莫是世子亲自来捉拿她了吧?络秀不禁想。进了大堂,络秀才发现站在世子面前的是爹爹,他佝偻着头,正在答世子的话,而世子正低头读着一封信。元伯伯也在大堂里,正在为世子斟茶,而弘景,她看见弘景憔悴的面孔时心仍难免像被针扎了一般,弘景站在元伯伯身侧,低着头,茕茕孑立。
弘景抬起头,和络秀四目相对,却又很快地避过了。只这对视的一瞬,两人百感交集。
“沈姑娘来了。”元厉看见走进大堂的络秀,关心地说道,他看见络秀的脸上披散着乱发,沾着血污,联想到地上溅血的匕首,心下有了猜测。
李昙猛地转过身来,看见络秀后,起身走到她面前,着急地问道:
“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说完,凌厉的目光扫向了沈炎。
沈炎瞥见络秀蓬头污面的样子,只道昨夜她和自己大闹了一番,才落得这番样子,更是勾下了头,没有言语。
络秀看见李昙眼里盛满的关心,不似有假,她凝起了眸子,意想中的将她捉拿归案的场景怎么变成了眼前的嘘寒问暖呢?
她还未言语,只见李昙吩咐侍卫道:
“快叫大夫来!”
络秀摇了摇说道:“多谢世子关心,络秀无碍。”她本就是将死之人,身上多这几道伤势又有何妨呢?话虽如此,可络秀敏锐地感觉到丰庆楼里的氛围有些奇怪,她看向世子,见到他眸子里的关心真切,又看见他手中紧握的银镯子时,心中疑云弥漫。
这穿着红绳的银镯子,正是她送给弘景的定情信物,昨夜被弘景易了换酒,怎么如今落在世子的手里?
李昙看见络秀面上的疑惑,他的眉头凹陷,叹了口气,说道:
“我一夜未合眼,就在此处等你,我已经差人告知父王,想必他醒来后就会赶来这里。”
络秀听了李昙的话,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