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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甚至可称含蓄有礼,意味却不言而喻——
你。
谢重姒一愣。
宣珏又道:“殿下给,还是不给呢?”
这话谢重姒没法回答,将手腕的玛瑙串珠一解,道:“过来,手伸过来。”
宣珏走来,像是犹豫,手刚抬起一半,谢重姒便拎起他的手腕,垂眸道:“皇兄自百越之地寄来的玛瑙石,一个孤女送他的,我做成了手串。”
说着,她将细珠串扣在宣珏骨节分明的腕上。
宣珏眼神倏地深了,像是兽类察觉到猎物时闪现暗光,旋即又被他强压下去,伪装成柔弱的被捕食者,温顺无害道:“殿下何意?”
谢重姒“哎”了声,道:“漓江多有矿难,希望侍郎大人记得这些冤魂亡灵,替他们讨个公道。喏——”
她扣好绳纽,拇指不轻不重地抚摸了下艳红玛瑙石,叹了口气:“他们在看着咱呢。”
宣珏耐心听她不着四六地瞎扯,垂眼,浓密睫羽盖住眸中深色和压抑,像是听进了话:“臣尽力而为。能成多少,尽人事、听天命。”
他不想成为帝王手里纵横捭阖的棋子。
却甘愿为她掌心刀刃。
宣珏肤色极冷,整个人都像是块凝霜的玉,谢重姒本以为艳红的玛瑙会显突兀,没想到在他腕间格外自然好看,若雪间红梅。早知道手链做好就送他了。
她有些遗憾地放开手,讨了狼皮作雪靴,没再影响宣珏狩猎。
耽搁了不少时辰,最终秋猎上,宣珏战绩竟也不算太差,排入了前五。
第一戚文澜,断层甩开第二名十几匹猎物。
第二安荣那丫头。
第三名谢重姒不认识。宣珏居了第四。
倒是这第五名,让谢重姒些微惊异——竟然是长平侯世子,展佩。
据说这位世子爷秋猎完,就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谢重姒也未能目睹庐山真面目,只能坐在看台上,对来归还金灿弓箭的安荣郡主道:“见着那位世子爷没?怎么样?”
谢依柔笑得不怀好意:“先谢过堂姐的弓箭啦,真是好使,又快又锋,别说畜生们了,就是杀敌,恐怕也能刺破敌人的咽喉和骨头。”
又道:“展世子呀——见着了,今儿穿一身黑服,看上去挺沉稳讨喜的,我听到好多姐妹都在讨论他呢。然后我就说了,别想了,陛下有意这位做驸马爷的。她们都知道争不过堂姐你,一哄而散咯。”
谢重姒:“……”
这哪跟哪啊?
她艰难地道:“不是,安荣,我不……”
谢依柔:“知道堂姐不好意思问了,我就都打听清楚了。展佩十七,比你还小仨月,不过完全看不出来,人又高又俊。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也看不出来娘胎里带着病弱,而且我看他上马射箭,挽弓也都挺有力气的,你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在那方面应该也不会让堂姐委屈的……”
谢重姒:“…………”
谢重姒哭笑不得地打断她:“得了,是给你选夫婿还是给我选,打探地那么一清二楚?”
谢依柔撇撇嘴:“我也不想堂姐你嫁人啊,可是这不瞧见,难得一个才貌皆佳,人品也可的么,错过这村真没这店了。要不然,你还想在整个望都,那些入了仕的青年才俊里头选呀?看陛下不削你。”
谢重姒轻轻垂眸,没接她话。
诚然,父皇宠她,但社稷还在前头几分。不会让得力的栋梁,委屈成有名无实的驸马爷。
所以她一直没敢说明,也不敢和宣珏挑明身份,这是其一。
其二,宣珏……
谢重姒眯了眯眸,遥遥远看草场之上,和戚文澜有说有笑的宣珏。
宣珏变得有几分不一样,她怕失控。
事实上,他伪装得天衣无缝,她也只能勉强凭借十几年相处的直觉,窥见他一两分的执拗。
比如梦魇难眠,比如那盘棋,比如眸里沉得不见日月星辰的浓雾。
更多的……
看不出来了,皆埋于深雪之内,皑皑雪上,仍旧一尘不染——就像他还能和戚文澜温声细语一样。
再等等。
谢重姒对自己说。
等时机成熟,等江南压制,等皇兄回来,等一切尘埃落定。
等那时,再和他说。
秋猎只持续一天,过得快,秋祭却要持续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