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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琮见状,也不和他磨叽打太极,将掌心捏握盘玩的玉饰一丢。
玉雕轻轻落在书案上。
宣琮:“说说,怎么想的?”
67. 心意 甘之如饴
东书房画室的屏风勾绳, 不是太牢固,若有人动,会掉落下来。
就算再被挂上, 他也能察觉端倪——那日有人动了画。
寻人一问, 宣琼来过院里,宣珏心下有了数。
长姐性柔纯善, 看他思虑难安,不会同别人提及, 甚至都不敢质问他。
但兄长不同。
他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冷暴脾气, 一言不合便开训。
宣珏无言以对, 抬手拿起玉雕, 抿了抿唇,轻声道:“如兄长所见。我无话可说。”
说完这句, 他转身要走。
“站住。”宣琮冷冷唤人,“谁让你走的?!滚回来!”
宣琮气得想掷东西砸他,刚拿起手边的卷宗要扔, 想起这是公书要文,之后要带给别人看, 不能砸, 又怏怏放下, 再一看, 那臭小子置若罔闻地走到门口了, 怒喝道:“你想疯, 别拖着全家和你一块下水——是不是宫里那位?!”
宣珏猛地顿住脚步, 神情莫测地转过身来,手上青筋暴起,捏住玉饰的指尖发颤苍白。
宣琮一看这反应, 心知猜对了。
太元三年,阿珏去扬州查白马巷纵火一案,却在查完后,修书回来说有私事,暂缓归家。
这小子素来让人省心,家里人都没太在意,只是让他忙完早点回。
两个月后,才接到他从苏州寄回报平安的信。
家里仍未起疑,毕竟南下散心游玩,想回小时故乡,情有可原。
直到年末,宣珏回京,一家人才察觉不对劲。
毕竟从小看顾长大的,再温和内敛,情绪有异,家里人多少能看出他的闷闷不乐。
宣琮当时就想刨根问底了,但忌惮宣珏病了,他姐也温柔揪他耳朵,提醒不要叨扰。
于是便没问,一直拖到了圣旨下,赏赐来。
陛下未赶尽杀绝,但削了楚氏势力,楚氏一蹶不振。
还借了别的由头,赏赐了参身其中的几位。
宣琮这才知道,小戚将军夜袭南华匪寨,十几轻骑连挑三大营,风光归京——
背后还有自家三弟的手笔!
再追问,宣珏老老实实承认,遇到追杀,心力交瘁,才大病一场。
合情合理,合乎逻辑。
宣琮这格外明察秋毫的眼,也未发觉异样。
本以为止步于此,但今日偶见这块玉雕,看上面人,看背后字,看字上时日年岁,看雕工技艺——
宣琮知道,事情绝不止如此。
稍一琢磨,不对劲。
小戚将军和阿珏相识,关系颇好,能不远万里走单骑,给他跑腿卖个命。
但颜将军同时调令南下,之后又有一队接洽军队,运送江南贡品回京……又该怎么说?
怎么看怎么是去接人的。
小戚将军没准还认识这人,并熟识。
这么着,也只有……
嫡亲的那位了。
“兄长。”宣珏沉默片刻,才压抑着声缓缓道,“……家里不会有事的。我知道分寸。”
宣琮冷道:“你能保证得了什么?!尚公主,可以啊,朝服一脱官印一抛,赶着上去,只要人家要,你明日便能成婚。陛下宠那位不是说着玩儿的!问题是,她乐得见你吗?!”
屁!看他近两年这神思不属的样儿,保准没吃到好果子!
宣珏没吭声。
宣琮愈发怒了,踹了脚书桌,桌面笔架的毛笔晃动不休,他抬手一指府北,道:“宣珏,宣家家底不薄,但禁不住你折腾。你这说得好听,是知慕少艾,说得不好听,是僭越犯上。万一人家不喜发火了,天家怒意,你吃得消,爹娘和阿姐吃得消吗?!有的东西,该毁的毁,该烧的烧,留不得。否则就去祠堂给我跪着去!”
宣珏倏地一抬眼。
宣琮没好气:“看个屁,我没进你南书房。不过长林院的书斋老先生,上次还和我说你颜料用得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