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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大了眼。
宣珏笑道:“借着狱卒下毒那事挖下去,最终指向的不也是他么。京中皇权之下,在扬州鞭长莫及的事,在望都应当不难吧?”
比如扣押审讯,去刑部醒个盹。
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桌面,对谢重姒道:“此案推测,我会书信陈尚书。至于太子那边,还要劳烦殿下告知了。”
想必谢治也很想从这杨兵嘴里,挖出点关于先皇后的什么话。
谢重姒还在想这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些出神,“嗯”了声,将琉璃盏放回桌上。
琉璃盏烧了小半时辰,早已灼热,捏着下面木柄时还不觉得,在桌上咔擦一放,里头灯油溅出,好几滴甩到谢重姒手背上。
谢重姒这才烫得回了神。
她也不在意,将红痕凑到嘴边吹了吹。
心下有零星的喜悦——如果真的能从杨兵身上撬开缝隙,真是太值了。
不枉这几天日夜颠倒的。
谢重姒想了想,抬头,很是感激地笑了笑:“多谢你啦!”犹豫了下,道:“离玉。”
君称臣字,是以表示亲近恩赐。
这句话开口之后,谢重姒浑然轻松,她不怎么敢喊他的字。
因为上辈子,她总是这么称呼的——
“离玉诶,你怎么做到和戚文澜这厮聊天,还能照抚琴不误的呀?”
“离玉!你等等我!离玉!!”
“离玉——”
可是真的说出这两个字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像是心上一块石头,从溃烂的伤口移开,腐肉在缓缓痊愈。
告诉她,如今什么恩怨都未发生。
宣家尚在,父兄安康,就连戚文澜那家伙,也活蹦乱跳地在京中晃荡,没被戚老将军打板子,也未因劫狱救宣珏而被罚去守边疆。
宣珏却是一怔,和她对视良久。
终于,还是宣珏先移开了视线,声音有些沙哑:“夜不早了,殿下早些歇息吧。”
29. 同游 她果然还是……喜欢宣珏啊。……
夜的确深了, 来回折腾一路,又奔回来条分缕析地推测判断,谢重姒就算下午补了眠, 睡意也逐渐上来。
她想了想, 有些不放心地问道:“这些查证的卷宗,是打算近期归还吗?”
“归还?”宣珏摇头, “不。刑部调来的,原封不动要归还京都;至于收归在扬州城的零散宗文, 暂时还收几天。等陈尚书收了信, 准备离开扬州的时候, 再归还。”
这是先麻痹扬州城的一干人等了。
宣珏不信氏族掌握的江南诸城。
氏族有财有地, 朝中有人,还有野心。
前世里头, 以秦家为首的氏族沆瀣一气,在察觉到谢策道有意围捕他们后,毅然决定暗中图谋。
他们甚至还辗转联系上了他。
宣珏家破人亡败谢治所赐, 又被安排宠物似的指给谢重姒为驸马,他们都不信宣珏会不恨。
事实上, 宣珏的确是恨的。
阿姐和未婚夫就要成婚, 大红的鸳鸯枕套和嫁衣都已绣好;兄长在被捕入狱前一晚还同工部接洽, 讨论如何修整秋祀的庙堂;父母那晚早睡, 早早熄了灯。
不论朝堂富贵, 这也只是千万生灵里, 一个普通至极的家而已。
一夜之间, 化为乌有。
甚至唯一留下的血脉,多少人口中惊才绝艳的小公子,也被皇帝留着尚了公主。
所以, 这群人都笃定,他心头万千痛恨,屈辱不堪。
恨是有的,但近乎麻木。
他守孝一年后,又孤身一人北上南下闲游一年,心里那口气还是没缓过来。
读完“盟友”上赶着送给他的真相时,木然远胜已独自啃噬平复完的悲痛。
他那时候更在意的,是他们透露出的支离破碎的话里,迸发的勃勃野心。
别说谢治守不了这种局面,就算是纵横捭阖一生,勉强压住氏族向上势头的谢策道,也撑不下来。
宣府百口冤魂在侧,他不可能去帮这父子俩,转而答应了与氏族的联盟,甚至真的着手复仇。
氏族都以为宣珏是一弯好用的杀人刀,没想到他最后反水。
假借氏族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