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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重姒熬了个通宿,反应慢了半拍,被鲜艳明丽的阳光一照,才想起她忘了什么事儿。
说好的排云纺呢???
她看着前面宣珏不紧不慢的背影,心道此事不能这么算了。
一夹马腹,追到他旁边,道:“你不是说,‘要去查案’,我若跟来,‘说不定也能查查排云纺’吗?”
宣珏十分诚实:“前半句不错。”
事实上,他也是事从权急,实在怕谢重姒半夜开溜,才把她和叶竹隔开。
谢重姒:“……”
宣珏这言下之意,不就是后半句驴你的吗?
谢重姒多是坑人,少被人坑。没想到在宣珏身上栽了个跟头,细想原因,也是宣珏正人君子惯了,特别是他十七八岁时,简直是世家典范。
掉以轻心,没设防。
她一时被堵得没话说,前面宣珏下了马,在一个热气腾腾的摊铺子前,买了点什么。然后又走过来,递给谢重姒。
用荷叶纸包着,打开,里面三丁包子、翡翠烧卖、蟹黄蒸饺和鸡丝卷各一个,恰是方才谢重姒听出了馋虫的那些美食。
宣珏就着冉冉晨光,轻声道:“殿下莫急,后半句也快了。”
毕竟答应了你,会做到的。
26. 墓地 宣珏垂眸:“在想什么?”
宣珏是个怎样的人——年少时, 谢重姒没细想过,只是觉得他容貌为人,一寸一缕都循她心意;
后来, 宣家覆灭, 大雪夜里,他分条缕析地乞求复查, 冷着神色微微颤抖,却又克制至极。相较之下, 谢重姒那晚比他更失态得像被抄了家。
再后来, 她皇兄驾驭不了大齐这头躁动难安的猛兽, 各方势力周旋制衡, 宣珏搅动风云趁乱登基,谢重姒才终于回过味来。
宣珏这人, 情绪也好才华也罢,有十分,至多会表露六分。
克制内敛到不似凡人。
昔年翰文书院, 和同辈一道识习作文,他宁可自降文墨, 也不会强出头压人一筹。
中庸之道和平衡之法, 在他手里头玩出了花。
所以, 宣珏表现出来的六分, 得逆推回去十分。
谢重姒咬了口香软的早点, 对宣珏的态度有些狐疑。
稍逾臣子, 未至暧昧, 拿捏得恰到好处。
宣珏却像看出她的疑惑,道:“陪个礼,怕殿下怪罪。还有叶竹姑姑的, 我待会给她。”
说着,掂了下手里另一个荷叶团子,神态自然。
谢重姒不好再说什么。慢条斯理把餐点吃了,两人一道回了长安栈。
叶竹打个小盹后,不敢再睡,等谢重姒回来。
倒是锦官,睡饱了精神抖擞,看见主人就要扑上来。
谢重姒护腕一挡,锦官猝不及防撞了个龇牙咧嘴。
谢重姒:“乖,我睡会,别吵。”
说着,就要走上木梯,然后顿住脚步——宣珏并未也跟上来。
谢重姒想问你不补觉么,话到嘴边一绕变为:“出门有事?”
宣珏将给叶竹和锦官买的餐食给叶竹后,颔首:“约了衙内查宗文证词,回来再补觉。”
见夜不归宿的两人终于回来,那伙计已经木然了。听到宣珏的话,更是恨铁不成钢:白天有要事,晚上还出去浪!肯定是被这小家伙带坏了!
这种对着姑娘就笑眯眯没个正经的,一看就油嘴滑舌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的谢重姒,一觉睡到半下午。
宣珏这时才刚回来。
之后两天,他忙碌非常,似是不再担心谢重姒会逃,偶尔放点饵说说案子情况。
谢重姒被钩得无可奈何,只能顺着竿跑,不由问道:“我怎么感觉,你这几日毫无进展呢?”
“嗯。”宣珏承认,“并未查到至关重要的线索。不过,了解韩旺是怎样的人,对案子也算略有帮助。”
还有点他未说。
这桩旧案透露古怪,他在望都刚拿到卷宗时,一看就怀疑有氏族插手,说不定衙门那边有人在盯梢传消息。所以不妨做个样子,粉饰出他一无所获的表面。
谢重姒:“行,那有进展再告诉我。”
她容貌稍做修饰,增了英气,肩头还立着雄赳赳的锦官,正带着叶竹准备出门——想出去看个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