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喊声和叫好声传出。
    循声走过去，一群穿着绿军装歪戴着帽子，胳膊上戴着红袖箍的17、8岁的红小兵正押着两个戴着高帽的老人跪在台子下批斗。
    “周志国，你个走资派认不认罪？”
    “对敌人的同情就是对革命事业的犯罪！今天我们要代表亿万万同胞揭开你的丑恶嘴脸！”
    一个满脸疙瘩的红小兵一边用皮带劈头盖脸地抽打着老人一边叫嚣着。
    被押着跪在雪地里的是一男一女两个60多岁的老人，应该是老两口，穿着破旧的棉袄，反绑着手，胸前挂着的木牌上写着“走资派”、“反革命”，用红笔打着大大的叉，吊着木牌的麻绳深深地勒进老人的脖子。
    被抽打的老人刚毅的面庞带着屈辱和隐忍，虽然跪在地上，却挺直着腰背，侧过身子护着老伴儿，垂下视线紧紧抿着嘴，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跪在身旁的老妇人一脸心疼地用肩膀顶着想把老伴顶到后面去，却被老人密密地护着。
    这时，一个八、九岁的男生拉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从人群里挤进去，一把抱住红小兵的胳膊，用仇恨的眼神瞪视着他。
    “别打我爷爷，别打我爷爷！”小的那个男孩子一把抱住老人的脖子，挡在老人面前，大声哭喊着，“你们都是坏人！”
    “小狗|崽|子！”
    红小兵一把挣开小男孩，狠狠把他甩在地上，上去就是一通乱踢。
    “你个小反革命，我今天他|妈|的弄死你！”
    男孩抱住自己的头，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
    “东子！东子！”两个老人挣扎着要扑过去，却被另一个红小兵踹倒在雪里，其他人嬉笑着围在旁边看着踹人的红小兵气急败坏地样子。
    小一点的男孩吓呆住了，摊靠在爷爷身上，抱着爷爷的脖子嚎啕大哭。
    林然然气的浑身发抖。
    虽然来到这里好几个月了，也知道现在正是文化|大革|命时期，但这样的场景对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的现代人来说，冲击太大了。
    刘卫兵一边狠狠地踢踹倒在地上的东子，一边偷偷注意着站在后面的李爱红，“妈|的，本来想在爱红面前好好表现表现的，都他|妈|的怪这狗|崽子！”
    刘卫兵一条腿抬起老高，对着东子的脑袋就要狠狠踩下去，突然支撑的那条腿膝盖一软，脚下一滑，结结实实地跪了下去，高抬起的腿又来不及收回，整个人顺势来了个彻底地大劈叉。
    “啊————”刘卫兵一声惨叫，捂着自己的下|体在地上翻滚，疼得嗓子都劈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其他的红小兵目瞪口呆地看着刘卫兵，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扶起他，借了个单轮车推着人送医院去了。
    转眼，周围就只剩下零星几个路人。
    “呸！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两个路人过来帮林然然把东子扶起来，解开老两口的手，也不敢多待，咬牙切齿地念叨着走了。
    查看一下东子的伤，好在只是一些皮外伤。
    也许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东子很会保护自己。
    老人的脸上横七竖八的布满红肿的血檩子，一条红肿的伤痕从左眼横跨鼻梁延伸到右嘴角，好在没有伤到眼睛。
    老妇人没有受什么伤，只是眼里含泪蹒跚地搀扶起老人，不住向林然然道谢。
    “闺女，谢谢你了，你快走吧，让他们看见就完了。”
    “我不怕他们。”林然然一把抱起最小的男孩儿，“走，姐姐送你们回家。”
    小男孩眼里包着两泡泪水，瘪着嘴看着她，挣扎着要下地。林然然赶忙往他嘴里塞了块奶糖，小男孩吧嗒吧嗒嘴，睁大眼睛不动了。
    “大爷大娘，我叫林然然，是红星大队重兴村的，我身上有药，跟你们回去给东子上点药吧。”
    老人盯着林然然打量了半饷，对东子点了点头。
    东子从刚才就一声没有，在林然然查看他伤口的时候也梗着脖子戒备地盯着她，老人示意了才走过去和老妇人一起扶着老人，慢慢往家走去。
    路上林然然和老妇人轻声地聊着天，老人名叫周志国，老伴叫刘淑兰，大孙子八岁，小名东子，小的那个才三岁，叫小海。
    周志国被打成走资派，革委会要刘湘兰跟他离婚，刘淑兰誓死不从，带着孙子们陪他下放到县里，每天扫大街挑大粪接受劳动改造，时不时还要戴高帽，游|街，批|斗。
    刘淑兰以前是省里有名的高中教师，桃李满天下，今天带头批|斗她的刘卫兵就曾经是她的学生。
    林然然没有问周志国以前是做什么的，也没有问东子兄弟俩的父母在哪里，不忍心再刺痛一家人的心。
    走了二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