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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母的左肩因为撞击到石头脱臼,她咬牙忍疼要去拾菜筐。
时天择拦下她,担心地说:“妈,我们先去看医生吧!”
“唉呦,这些菜可怎么办啊!放在这里会被人拿走的。”
他赤着眼看向母亲,无处安放的愤怒宣泄而出,“不管这些了好吗!即使你再能干,他也不会再回头看我们一眼。”
总温温和和的孩子,第一次对自己大声吼,时母怔了下,而后深深吸了口气,强笑着道:“我们阿择摔疼了吧?那我们就去医院看看。”
天将亮未亮,星光杳杳消失,马路上只有疾驰而过的汽车呼啸声。少年低着头,无力地看着还不够撑起一片天的双手。
不过一会,他抬起稚嫩的面庞,勉力扯扯嘴角,带着歉意安慰母亲,“我没事......”
时母一直拘着的神情松了松,心情纷乱地睄过满地青翠的蔬菜,这是起了大早才能抢到的品相,可惜了......
“儿子,走吧,前不远就是医院。”希望回来后车子和菜都好好的。
时天择搀扶母亲,一步步走向路灯的延伸尽头。即使是夏天,朝露都还
77、时天择 (3/6)
是携了丝冷气,不过他很知足,幸好现在才只是秋天,他们挤挤也能互相温暖。
所谓的父亲没有就没有罢,只要母亲在,家就还在。他迟早会长大,会顶起破碎的遮顶瓦,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谁知天不尽人愿,在他还未长大的时候,遮顶瓦轰然倒塌。消失了许久的时父归来时,像个无尽贪婪的强盗,踩碎瓦片,拿走他们赖以为生的营生。
他在一贫如洗的家里高高在上,躲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想要伸手求他照顾孩子的妻子,嫌弃地皱眉,“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时母瘦脱相的脸颊,呼哧呼哧呼吸鼓得跟青蛙一样,她努力憋住咳嗽,“阿择......阿择他还小,以前的事、我我......不计较了,请你请......你带他走吧......”
时父坐在那张当年因为穷,亲自做的手工椅子上,椅子不堪承受日渐肥沃的身躯,吱嘎吱嘎地呻‘吟。凳子很矮,他神态睥睨,“可以是可以,但那个摊位得转给我。”
眨着浑噩的眼睛,时母望着天花板烧黑了却换不了的灯泡,声音虚弱得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拿去吧......阿择也是你的孩子,对他、对他好一点......”
时天择卖完菜,拿着蔫掉的蔬菜回家做饭,迎接他的不是强撑起身体对他笑的母亲,而是居高临下像个视察的领导般的父亲。
“你妈现在就剩一口气吊着了,等她去了你就搬过来跟我们住吧。”他大发慈悲地行伪善,堂而皇之地将义务包装成恩惠。
“呵!我们?”少年瘦高的身体快要超过父亲,咬牙切齿地逼近,“你以为我不懂重婚罪?你以为我不懂抚养义务?”
时父退了两步,气焰扑哧两下,灭了些。他摸摸手中助长底气的两张纸,“离婚书和摊位更名书,你妈都签了。”
这样的结果时天择早就预想到了,因为从邻居长辈口中听到过,他那狼心狗肺的父亲会回来抢家产。
看向床上睡着比清醒时候多的母亲,倒不惊讶她到现在还天真地把希望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她放心不下年幼的孩子,迫切地抓到一根烂心的草绳,妄求将它编织成抚慰遗愿的温柔。
可如若不是这个男人,他们母子不会被市场的人看轻,母亲也不会累到油尽
77、时天择 (4/6)
灯枯,早在三年前他就不配做一位父亲。
替母亲掖好被子,时天择直接忽略沾沾自喜得了好处的时父,拎着菜去厨房做饭。他现在最希望的是母亲能安心地走完最后一段日子,什么都无所谓了,顺着她的意就好。
时天择炒了两个菜先吃上,等过半小时炖锅的稀饭好了再喂母亲。房间里时父自以为轻声细语的声音毫无遮掩,赤‘裸裸地展示野心。
“英英啊,我这还有房产证加名意愿,你也一并签个字吧,阿择我一定会好好抚养,培养他成才上好大学......”
他向母亲描绘一副令人神往的景象,言之凿凿地扮演慈父。时天择清楚母亲只是生病,并没有糊涂,她说过有房遮风挡雨,才算是定了根。
果不其然,时父哄到口干舌燥,面上颤抖的和善也要剥落,眼见着家里那位催了几遍,他用手疏理服帖的油头,看也不看餐桌上那两碟黄菜叶就走了。
时母熬了两个月,在一个冷冬的早晨,不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她瘦到全身只剩个骨架子,眼眶深深地凹进去,死活闭不上眼睛。
她在看那个坏了许久的灯泡,脑海中萦绕着以前的回忆。那时候她跟独自懊恼帮不上忙的阿择说:“孩子,没事儿,我们还有其他的灯,一样能照亮我们的房子。妈妈等你长大,等你能换那个坏掉的灯泡。”
如今怕是再也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