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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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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古城中,竟有一座世上从未见过的神殿。
这神殿不知为何物所筑,通身洁白剔透,在这一片铺满了黄沙的城楼中,竟似不染一丝凡尘,令人见之肃穆,心生崇敬。
透过神殿高大的廊柱,曾弋瞧见了殿中央的人——一个穿着黑色斗篷、面容藏于黑色帽兜之中的黑影。
他背朝曾弋,面前时飘着如云彩般霞光的无咎鼎,好像正俯身嗅着什么美味。云蒸霞蔚般的光彩间,他的黑影变得如黑雾般飘忽不定。
大殿中原本应该供奉神像的地方空空如也,被无咎挡住了前方,看不出是否还残留着神龛的踪迹。廊柱后,有个跌坐在地的人。木质轮椅被扔在一旁,地上还有一柄半开半合的纸扇。
“殿下,你来了。”黑影缓缓转过身来,像是刚刚饱餐一顿,连带着语调也轻松愉快起来。“这么快就想好了么?”
风岐往曾弋身前一挡,背影僵硬,带着肃杀的寒气。这场景让曾弋不由得想起炸毛的大鸟来,忍不住就想伸手给他顺顺毛。
“想好什么?”她朝被捋得有片刻发懵的风岐看了眼,示意他让自己来,随后上前一步站在了风岐身前。
“入吾鼎中啊。”黑影理了理并不存在的发梢,一派邪气的天真。
“你对我也真是执着,”曾弋摇摇头,“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又怎么笃定我会跳进去?”
“因为,”黑雾包裹的裴廷玉轻笑一声,“你没得选。”他双手一扬,五彩霞光瞬间向下铺展开来,风岐急急拉着曾弋往后退,未及退出神殿,就见殿中翩翩而起数只仙鹤,朝曾弋和风岐扑面飞来。
“至于你死了的好处——那可就太多了!”裴廷玉的声音在仙鹤飞至时幽幽响起,“尤其是发现自己被最信任的人欺骗的时候,那般痛苦、那般悔恨……真是美妙至极啊。”
仙鹤扑面而至,曾弋下意识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五彩霞光仿若栩栩如生的彩锦,将前尘过往一一在她眼前展现。往日邀她入画,只予她一双惊诧的眼。
光线穿过廊柱照进来,空荡荡的神殿中转眼便鲜花簇锦、仙乐飘飘,曾弋看见殿中央坐着的人——原来这并非神殿,乃是一处宫殿,殿上坐着个面白如玉、容颜清俊的男子。这男子容貌瞧着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在他身前有个屈身行礼的人,手中捧着一物,被他身影挡了个干净。只听那人道:“太子殿下,神鸟出世了。”
曾弋心头一震,就见座上太子殿下容颜大悦,霍然起身几步走近那人,从他手中接过神鸟,“此鸟果非凡品……”
他脸上笑意盈盈,将手中鸟儿托近眼前,一边逗弄一边道:“就叫绀羽吧。”
这就是绀羽。那这位太子殿下是……厌神本尊?
像是听见了她心中所想,裴廷玉的声音又在旁响起:“你的身边人,也曾是厌神的贴心人啊——”
果然,眼前光影变幻,画面陡转,太子殿下手中托着的鸟儿转眼便已长大,立在太子肩头,与他一道面对群臣与子民的朝拜。曾弋浑身上下不能动弹,只觉得身如飘萍,不由自主被带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风岐握着她的手,也一动不动地被带了出来。曾弋心道,若是能侧过头看他一眼就好了。可她动不了,一股无形的大力压制着她,让她只能看向被热闹的人群包围的金冠太子,与他膝头那只身覆蓝紫羽毛的大鸟。
她记起这张脸在哪里见过了。
在那间墓室中,在那个被利爪划破的壁画上。
鲜花着锦的过去、欢呼雀跃的人潮,还有伴飞在太子身侧的神鸟,与壁上所画场景何其相似。而眼前所有欢愉所有光明所有希冀,最终的结局都已在壁画上写就。
光明忽暗,他们已站在血色黄昏中。旌旗折断在断臂残肢间,其上的“目”字已染成了血红。太子殿下一身盔甲,满是血污,如鬼影般行走在尸山血海间。他面上似笑非笑,神色似哭非哭,最终绊倒在尸体间,仰天呼道:“目色有异,便是罪吗?与人不同,便该伐吗?上天啊,这就是我天目国子民世代供奉你的结果吗?”
“我偏要让天目人以此为傲。”太子殿下挣扎着从尸体堆里站了起来,“绀羽——”
灰暗的苍穹下,一只蓝紫色的大鸟倏然而至。它的嘴喙已被血染红,指爪和翎羽间依稀泛着血光。“绀羽,你知道它在何处,带我去——我要拯救我的子民!”
山崖边,太子殿下垂目望着沿索而下的人们。为无上贤明的太子殿下开凿宝鼎,拯救天目国于列国虎视眈眈之下,是每一个天目子民最引以为豪的事。他们冒着跌落峡谷粉身碎骨的风险,在烈日与狂风间不歇气地劳作。
神鸟绕飞不息,一连七七四十九日不曾停下。终于到了第四十九日,最后一把凿刀劈开了数万年岁月风沙的封印。山崖破碎垮塌,碎石伴着悬在山崖上的人们一道坠入谷底。
惊叫声被欢呼声淹没。一座黑沉沉的大鼎在破碎的山崖后显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