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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在身旁,让你日日与她相对,好不好?”
曾弋扫了一眼四周僵直的木偶,又望了望身后的深渊。怎么办?飞鸣杀不死他,山河鼓也灭不了他,难道他就要这般一直跟随着她,成为一个甩不掉也挣不脱的噩梦吗?
她已经毁了天祝国,难道还要因为她,再毁掉黄沙城?以及此后的,一个又一个黄沙城?
还有极乐,还有丹珍,还有周小江,他们都还这么年轻,他们应该活在一个没有厌神的世界里。
“极乐,”她轻轻唤道,“极乐,要怎么才能真正杀掉他?”
极乐后背一僵,摇了摇头,“我……不知。”
“想杀掉我吗?”厌神道,“来啊,当你为我所驱策,当你成为我,你才会明白——不过到了那时,你也就杀不掉我了,哈哈哈……”
他白色袍袖在空中一点,随即厉声道:“除了这个人,其他人,全杀了!”
“等下!”曾弋从极乐身后走出来,“你放了他们,我随你去!”
极乐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殿下!”
她感觉有一个冰凉的东西被塞进了她的手心,因为过于冰寒而令她指尖一颤。
“殿下,”她看见极乐墨蓝色的眼眸中映着自己的影子,“等我。你还没见过长大后的我……”
曾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拉进了一团寒冰之中。外界的一切都像是隔上了一层透明的冰层。
寒冷将她裹起来,她拼命拍打着坚硬且冰凉的冰面。
太冷了,然而她并没有知觉。她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凝聚在了焦灼的心上,在那片越来越远的黄沙之间——人偶们汹涌而上,手中弯刀寒光刺眼。有一只普普通通的鸟儿、被人们尊为神鸟的鸟儿,在这寒光间时隐时现。
她感到手心剧痛无比,眼泪涌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太痛了,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她发疯般地拍打着眼前的冰层,那片黄沙却越来越远。大地重新颤动起来,闷雷声隐隐在她耳边响起。裂隙扩大了,像大地张开了怀抱,将幽咽塔下的一切都包裹其中。
一片湮灭一切的黄沙,遮住了所有的一切。
人偶不见了,厌神不见了。她的极乐,也不见了。
第二次了,极乐。
第二次了。
曾弋在冰层中紧紧按住自己的双眼。
你是第二次为我而死了。谁让你这么做的?谁准你这么做的?
你凭什么?!
你们一个二个的,究竟凭什么?凭什么要拿自己的死,来换我的生?
泪水无声地淌满了她的脸颊,她伏在冰层中,一动也不想动。无尽的愤怒转化成了无边的绝望。
生比死痛苦多了。
寒冰将她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中唤醒过来,她这时才察觉到冰层之下的寒意。
她哆哆嗦嗦地抬起头,透过冰层,看到露出熹微晨光的天空。
天边有颗孤星在闪耀。
她落在了一片沙坡上。冰层一落地,便又恢复如初,如有灵性般回到了她的掌心。她托着这枚冰寒彻骨状如水滴的东西,跪倒在黄沙中。
“让我回去吧,求求你,让我回去!”她将头紧紧埋在手间。即便心头已经知道了结果,人在没有真正亲眼所见前,都不免还有些心存幻想。
然而天地无声,万物如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曾弋一手攥紧了衣襟,泪痕风干了,只剩麻木的痛。
晨星淡去,寒意更深,天地间俱是一片黑暗,只有天边一道微不可察的淡橘色光芒,在这昏茫间仿佛随时会逝去。
四面八方的风吹拂在荒无人烟的沙丘上,吹过曾弋凌乱的发梢,像是透过青衫直吹进了她的神魂深处。黄沙中的鸣虫在风中窸窣作响,更显出这片无垠天地中,阒无人声的寂寥。
孤清又寂寥。好像万古长夜里,只有她一个人。
曾弋忍不住裹紧了青衫。
她从不知道,天色将明、旭日将出之时,会这般寒冷。
只有她一个人啊。
“殿下。”
她蓦地抬起头,李大满站在将明未明的天穹下望着她,周身似有淡淡火光。“殿下——”
他说:“我……脑子不大好,可是,我现在有些懂了……”
火光熄灭了,凝结成一枚火珀,落在李大满摊开的掌心。
“这是火珀,你手中的是冰珀。”李大满慢慢道,像是怕曾弋听不明白,“是我们族重启密境之钥,你拿着吧,他们会将你带过去。”
“你呢?”
“我,我不知道。”李大满看向不知名的方向,“我没脸回去,我……我没守住他,我……”
他蹲了下来,捂住了脸,“我真蠢,我以为他真的……我以为他真的肯涅槃……我他妈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曾弋望着痛哭失声的李大满,木然半晌,才艰难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