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分卷阅读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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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青青,叶缓缓,
    相思长,相聚短,
    谁知何日是归年。
    ……”
    鹅毛般的大雪在宁安的歌声里飘落而下。
    “下雪了……”她欢快地探出手去接雪花。然而,那余音袅袅的清泉宛如突然被凝固了一般——她听见身边的齐燕来开了口。
    “宁安,我得走了。”
    大雪像破碎的窗户纸一样飞旋而下,层层叠叠细细密密,将攒动的一切覆盖不见,无声又绝望。
    天灰得像暗夜,只有白而轻的雪花从空中飘落,映着点滴微茫的光。
    但那光像宁安的手和心一样冰凉。
    “我可以等你的。”她回过神来。
    齐燕来摇了摇头,“可我不一定能回得来,宁安,我亲手铸成大错,我……我不能保证我能……”
    宁安粗暴地打掉了他手里的碗,早已凉透的糖水洒在屋檐下的雪地上,“我会等你!我说了我会等你!”
    糖水蜿蜒而去,在雪地上画出若干指爪。少女踏着木屐踩过这些弯曲盘旋的爪印,冲进了茫茫大雪里。
    大雪纷扬而至的时候,曾弋醒了过来。
    她依稀看见了飘飞的白色影子不断从双眼前晃过,耳边是一阵阵铃响,叮咚叮咚,夹在风声中,令人分外心安。
    片片纷飞的白色影子,让她想起了桐花。
    她伸出手,想要握住一片桐花瓣。身侧衣袂轻响,人影晃动,像是有人抓了一片花瓣放在她掌心。
    “嘶——”冰凉的雪花在她掌中倏然融化成水,意料之外的寒意让她不由得抽了口气。
    这不是桐花,这是雪。
    鹧鸪山下的江水并未将她吞入腹中,天命似乎还不想让她赎罪——有人将她从江水中捞了上来。
    那人有一双温暖的手。他的肩膀还不算宽阔,少年的身子甚至称得上有些单薄。可他的手臂很有力量。
    在江水中浮沉的间隙里,曾弋似乎听到了半空中鸟儿穿破云霄的清唳。暖羽的气息萦绕着她,将她从水中托起。
    “殿下,”她听见了少年的声音,“对不起,我来迟了。”
    圆月远去了,天地一片昏茫。曾弋的眼已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偏偏记得他的声音。少年清澈的嗓音,曾经陪伴她度过了恍若隔世的轻狂年少。有一瞬间,她疑心脸上湿漉漉的不是江水,而是她早已没了温度的眼泪。
    但她知道,那不是。
    她伸出手,摸索着拂过他的眉毛和眼睛,小指腹擦过他微微上翘的眼角。是极乐。
    “极乐,”她觉得自己有一部分被永远留在了鹧鸪岭下。即便是与极乐重逢,她也再哭不出,笑不出了。
    “极乐……是你回来了,还是我来陪你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陌生又遥远,被潮声打得七零八落。
    极乐握住她冰凉的手掌。“殿下,我回来了。”
    曾弋平静地点头,既没有因为重逢而欣喜若狂,也没有因为突逢变故而痛哭失声——她像是被风干了眼泪,被笼罩在一个透明的、封闭的躯壳里。
    她在自己与真实之间竖起了一道屏障。
    极乐握着她的手,望着她苍白的脸。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本该令她喜出望外的重逢,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去了。极乐沉默地守在她身旁,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
    如果曾弋看得见,她会发现,极乐消失的这大半年时间里,似乎一点也没变。
    他还是那么清瘦秀颀,像是永远停留在了从前的少年模样。
    极乐却很快发现了曾弋的不对劲。她的平静像一道灰白的帷幔,隔绝了剧烈的欢喜和浓稠的悲痛,也隔绝了所有不堪一提的过往。
    连同他也被隔绝在外了。
    只有在深夜里,在无尽噩梦的追逐中,这道帷幕才会被嶙峋的骨架刺破,露出其下触目惊心的斑驳伤痕——曾弋就像是被这帷幔裹住的、用骨架勉强支楞出的瘦弱人形。若是拎起这层帷幔,这骨架就会全散了架。
    从前那个她,在鹧鸪岭下就散了。
    “冻到了么?”如今就连这对雪花探出的手,和那声“嘶”的抽气声,都足以引起极乐的关注——因为她的平静看起来,似乎连冷与热都感觉不到了。
    曾弋摇了摇头,握紧了手中融化的雪。“极乐,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去治眼睛。”
    “看不见也挺好,我不想治。”
    “行,你想去哪儿?”
    “我想去没有人的地方。”
    “那就去没有人的地方。”
    车厢外清脆的铃声很快化作了驼铃响。曾弋坐在骆驼背上,双眼蒙上了细软的白纱。
    风沙簌簌作响,从她耳边掠过。她的听觉已经变得十分敏锐,甚至能听见极乐翻身跳下骆驼的声响。不知道极乐从哪里搞来的骆驼,也不知他何时学会了驾驭它们——好像在曾弋不知不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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