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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摇摇欲坠,残存的柱石上划过一道道殷红湿痕,映照出淡淡红光——那是前赴后继的血色利爪们前行的路径——如同无数虬曲的红蛇,又如传说中女妖的发丝,它们争先恐后地涌进了那个平台中央黑魆魆的大鼎。
曾弋手执娑婆,与风岐背靠背,水流中探出的血爪似乎无穷无尽,绵延不绝。血水带起腥风,热浪滚滚而来,天地间仿佛已置身一沸鼎之中。
半空中发出持续不断的闷雷声响。烈光似乎比适才拦住将离的时刻更近了些,像是一层缓缓降下的闪电之幕。空气变得闷热而窒息,在漫天血红光芒的映照下,将目之所及之处,都化作火焰山林般的地狱。
将离在这雷声隆隆间,回到了大雨将至的忽沱河。
她记得那是个闷热无比的夏天傍晚,天际有闷雷响动,黑云层积,夹杂着利剑般夺目的闪电。
“宁安,宁安——”岸上响起了焦灼呼唤她的声音,年纪大一些的是与她相依为命的祖母,少女的声音则是与她一道在山间采药的青青。
她在水底。深绿色的水草缠住了她的脚踝,闪电的光芒透过水面,在她近乎毫无知觉的眼前发出灼人的亮光。
水珠像珍珠一样缠绕在她四周,勒住了她的脖颈,带走了她的呼吸。她手中还紧握着山涧边的那株红璃草。
哎——她想答应,却发不出声。水草也好,水珠也好,缠绕着她,禁锢着她,让她越沉越深,越沉越深,一直向没有尽头的河底坠下去。
据说忽沱河中有许多鬼。她也会成为其中一只么?
水下光影一闪,有一道黑影朝她游来,红璃草在她手中发出灼人的热意,即使是在这忽沱河水深处,也烫得她发疼,让她即便睡意昏沉,依旧残存着些许意识。
来人——是人,不是鬼——将她带离了水底。
大雨在那一刻骤然而下,豆大的雨滴砸在他肩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祖母和青青在哭,狂风卷走了呜咽,大雨盖住了哭泣,她什么也听不见,只看见了那个救她上岸的人,一双温和的眼。
齐燕来,他叫齐燕来。
半空中响起了无数惨呼尖叫之声,她在桀桀怪笑与嘶吼中捂紧了耳朵,嘶哑的喉咙里带着血腥味的呼喊嚎叫:“齐燕来,他叫齐燕来——”
漫天血红光芒,鼎中如同热血沸腾不息。血红色的水中同时钻出无数条巨大手臂,每一条手臂上又有数只虬曲指爪破空而来,一闪而过的电光里,半空中显出了个模糊的身影。
无咎鼎上映着冉冉红光,曾弋与风岐对望一眼,两人如箭矢般分掠而去。风岐踏至半空,斜掠向上,挥刀便砍——
一阵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响过后,在闪电光幕的另一边,依稀显出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曾弋已跃上摇晃的平台,先将四周被定住的少女一个个抛向岸边。谢沂均和周沂宁三下五除二接住人便往李沂世身后一摆——后者正捏着一把符纸,逐一贴上血爪身上试验。
“二师兄,这什么时候了,你还打算带一只回去?!”周沂宁简直要抓狂了。此时此刻,他分外想念二话不说挥剑便刺的大师兄来。不知道大师兄此刻去了何方,平时有妖气跑得比谁都快,关键时刻居然不见人,怎么他净遇到这些不靠谱的师兄呢!
“春生?!”谢沂均猛喝一声,抬手就要去抓那个沿着血色水光跳来跳去的纸皮人,“你搞什么,危险啊!”
杜兰叶在与血爪缠斗的间隙里抬头瞥了一眼。很奇怪,非常奇怪。她居然没有随人群离开,而是与众侍卫一起留下来,挡在那群失了魂魄的人群前。谢沂均一边砍断不断袭来的指爪,一边护着春生不被一爪拍死。
“周沂宁,你这些小东西,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不听话?啊?都随了你了是吧,胆大包天的……”
周沂宁莫名其妙:“……大哥,他们有自己主见的,我又不是他们的主人!你讲讲道理!”
“少废话!快来,这恶心东西越来越多了!”
一言不发的殷幸在曾弋与风岐离开后,挡住了水中血爪大半攻势,此刻听闻二人叽里呱啦斗个不停,不由得摇了摇头。殷九凤一手抱着宝儿,一手执剑,在桃舒的配合下勉强能护得自身周全。
“绿珠,多亏有你!”他长剑支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气喘吁吁地望着刚从一诡异来路的利爪下将他救出来的灵犬,忍不住开口夸赞。
孰料小灵犬先是摇了摇尾巴,随后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般,头一偏,侧过身不再理他。
“……”殷九凤摇晃着站直了身子,对怀中已忘了哭的宝儿道,“那什么,她估计累了。”
半空中风岐身形翩转,犹如雨中飞燕,一柄银色长刀劈斩如风,转眼就将汇聚于无咎鼎上空的电光引至半空,在长刀刀尖上绽放出一道无与伦比的烈光。
“呲啦——”烈光劈向远处楼阁,似是扯开了黑沉沉的夜幕,现出一丝天光。
一道青衣身影在光芒中闪现。
“你竟能找到我的所在,”那声音道,“不过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