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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了摇头。
“不,太常,不行的……”她握着绿影的手在微微颤抖,看得出在竭力控制。
殷太常抬头看着身前的公主殿下,声音不由得提高了:“殿下!今日你若不杀我,来日必受其害!杀了我,不要他日后悔!”
他一改往日从容随和,声线中满是焦灼不安。四周受了伤的少女们正支撑着爬起来,发出一声声哀求:“殿下,杀了我吧……”“殿下,让我来……”
曾弋看着殿中那个长发披散的自己。她疑心自己是在梦境中,眼前一切都万分不真实。大地仿佛在黑云重压之下颤抖起来,发出来自地底的低沉轰鸣。无数黄芒从天顶倾泻而下,流沙般汇入殿中无咎鼎。大殿开始整个摇晃起来。
极乐右爪中的黑雾随之舞动,扭得如同一条小蛇。曾弋一手扶住窗棂,一手按住极乐,随即便感到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大撕扯感袭来。
在摧枯拉朽般的巨力之下,黑暗兜头盖脸地扑来,淹没了瓦砾纷飞的宗庙和宗庙外僵硬得如同石像般的曾弋。
被黑暗淹没前的那一刻,极乐伸出羽翼,盖住了她的双眼。
嘈杂的人声再度如潮水般灌进曾弋的耳朵。
“醒了,醒了。”有人在耳边说话。
“这天儿太热了,人就是容易中暑。”有人拿着扇子在边上给她扇风。她又闻到了烈日下尘土的气息,和人群中熟悉的汗味。
尘世的气味,从未如此温暖,如此令她着迷。她翻身要坐起来,边上伸过来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一个老婆婆的声音响起来:“公子,莫要急着起身,再躺一躺……”
她睁眼一看,一个小男孩儿正捧着竹筒,蹲在她脚边。见她醒来,又害羞地挪开了眼睛。正是中午时分柳树下的那对婆孙。
这是一间不大的神庙。她四顾一番,发现自己正躺在神像脚下,周围还铺着若干草席,躺着些昏睡不醒的人。军中大夫们拿着药和湿布巾进进出出,时不时有人喊“大夫,这边醒了”“水没有了,去井里取一点来……”“那边的抬进来”——
一处被辟作中暑之人临时救治点的神庙。
“不碍事,多谢婆婆,”曾弋支撑着坐起身,对照顾她的老婆婆行礼道,“有劳您了。”
老婆婆露出质朴笑容,脸上皱纹中都是局促。“公子不要客气,”她朝那小男孩招招手,“阿难,拿水来。”
名唤阿难的小孩儿将手中竹筒递过来,依然垂头害羞地不敢看她。她接过竹筒,将其中甘冽的井水一饮而尽,这才感觉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老婆婆又与她聊了几句,曾弋得知□□的队伍已经往前去了,这里留下的大多是体弱年迈之人,既然已沐圣水,便不敢在烈日下久留。老婆婆本欲休息片刻便趁着天色尚早,带孙儿回家去。不料在此看见了被抬进来的曾弋,于是便留下照顾她。
曾弋问:“婆婆,我睡了多久?”
婆婆答:“不到一个时辰。”
曾弋又问:“现在是何时?”
“午时三刻。”旁边有人答道。
算起来,像是她根本没有离开过柳树下一般。曾弋四下寻找极乐的身影,发现它蹲在神像肩头,像是在俯瞰万千众生。
曾弋伸手往怀中摸了摸,纸符一张不剩,刚才扔出去的是最后一张。不对,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誊抄后送到先生书房中的那一沓分花符,乃是用淡青色符纸所绘。而适才她抛出的那一张,却是黄色的。
黄色的纸符,那就是先生还未修改过的纸符。先生说过不能再用,不曾想情急之下,她又用了一次。
原来的纸符是有问题的。她想起沥日山头所见,又想起先生的那番话,形成了一个大致的猜测。分花符中,先生所改的那一笔,应该就是其中关键。
若改过,则无妨。若不改,用此符,则见邪魔。
她想起宗庙大典中自己面无血色,手执长剑的模样,有些不寒而栗。那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吗?还是仅仅是个幻境?
阿难躲在婆婆身后,悄无声息又羞涩地探头继续打量她。曾弋冲他笑笑,站起身告辞。她脑中还是一团乱,心中却有个直觉,那就是要立刻回到宗庙,去看看那无咎鼎到底有什么蹊跷。
婆婆拉着阿难的手,两人目送着曾弋离开。神像肩头的鸟儿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眼尖的人望见了,便疑声道:“哎,那个,那个……是不是神鸟?”旁人便一头冷水浇下来:“眼花了吧,神鸟也是你我能见到的?做梦没醒吧!”
阿难拿着竹筒,忍不住对婆婆道:“阿婆,那个姐姐真好看。”
阿婆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孙儿的脑袋:“你傻不傻?人家是哥哥。”
曾弋自然是听不见这些对话的了。她飞快地赶往放着绿影的柳树,趁人不注意,跃上枝头拿下长剑,落地时正好与一双眼睛面对面。
癞汉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他半坐在树下,一双浑浊眼睛里,看不出是吃惊还是茫然。
曾弋无暇顾及,叉手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