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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近了些,只道:“先生,弟子知错了。”
“何错之有?”
“不该擅改符咒。”
“还有吗?”
“不该遇妖邪却不求救,擅自行动。”
“哦。”
“不该……”曾弋搜肠刮肚地回忆了一番学堂的规矩,准备再给自己安几个罪名,早课的钟声却已经响了。
“先去上课吧。”乐妄先生站在原处,“晚课后将你今日用的符咒带到书房来。”
曾弋应声是,垂着头站起来,又听先生道:“明日开始,面壁三日。”
“是。”
她期期艾艾地拖着生疼的腿下了山,回头还能望见先生背负双手,望着山头浮云。
***
当日午膳时,殷幸便知道曾弋被先生罚了。他瞧着曾弋,脸上毫不意外,是那幅曾弋十分熟悉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真可以,曾令君,你是沥日堂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先生亲罚的人。你真厉害,厉害透了。”
曾弋心不在焉地夹着盘中黄瓜丝,放了一筷子到身旁的极乐面前。“殷幸,我上次问你,沥日山也会有妖邪出没吗,你还没回答我。”
“我答了啊,怎么?不记得了?”
“……”曾弋想了起来,殷幸答的是“我看你有可能成为沥日山第一煞”,“行了,说正经的,有没有?沥日山不是有结界吗?”
“对啊,”殷幸不以为意道,“什么妖邪活腻了,才会到沥日山来找死?”
曾弋闻言不语,耳中仿佛又响起那个黑影森冷渗人的声音。
——去吃。
它们不是来找死的,它们是来找吃的。
吃人吗?那个地方是哪里?那些人……地上那些人,都是被吃的吗?神鸟去了哪儿?极乐神君……极乐神君还在吗?如果还在,他又去了哪儿?
他为什么……没有守护他的信众们?
五谷堂里的同门们用了饭,三三两两地出了门。夏日的沥日山清幽安静,山风中有凉意,荷塘中已经开了满塘荷花。曾弋早前种下的玉芝,开出的荷花早已尽数摘作炼丹课堂原材料,万续丹便是她用玉芝炼成的——此法还是受了哪吒以莲藕重塑神躯的启发。
她沉默地走在荷塘边,连殷幸跟她讲话都忘了应。
“人家跟你打招呼呢,”殷幸盯着她道,“走什么神,那边——”
裴廷玉与几位学兄站在荷塘边,荷花花瓣与其相映,花如粉腮,人似璞玉,一时的确说不清是花比人娇,还是人比花美。
曾弋朝他挥手致意,同时向几位学兄叉手行礼。自从上次帮裴廷玉挡了一剑后,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裴廷玉对她似是更亲近,又似是隐隐有些戒备——那感觉,就好像对一个于他有恩的十恶不赦之徒,于情该感恩,于理又觉得有悖礼仪。
不过她一向也不太在意别人怎么想她,更无暇去深思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态度。倒是殷幸在旁边道:“不知先生为何要收他进来,若只是图好看,这世上好看的人多了去了。”
曾弋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据她了解,殷幸不是会背后议论他人的人。顺着他目光望过去,却发现他看的不是裴廷玉,而是荷塘中那一朵朵绽放的荷花。
清风徐来,粉白的荷花在波光映照下轻微颤动,散发出阵阵清香。
***
当日晚课后,曾弋便将誊好的符咒整理好,双手托着送进了先生的书房。先生示意她放在书桌上,便让书童带她去静室熟悉环境。
“今日戌时,你便来吧。”童子合上书房门前,先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曾弋敛身拜道:“是。”
思过的时间又提前了一晚,曾弋在回寝舍的路上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先生对着青空眺望的背影又浮现在她眼前,她总觉得那背影里透着一丝紧绷。
血红的夕阳向山谷坠去,昏鸦满山乱飞。极乐安静地蹲在窗前,望着晚霞,一双凤目微阖。曾弋一手轻抚它的羽毛,一边跟青桐交代极乐吃什么,不吃什么,何时要去山顶飞行。
戌时未至,她已经站在静室门口。朝门前童子鞠躬后,曾弋便整整衣袖,踏入静室。
静室门在她身后合上,隔绝了屋外一切声响。她盘腿坐在榻上,正儿八经地对着灰黑的墙壁,开始静思。
这静室本是先生闭关之用,不知是建筑时花了什么巧思,还是施了什么法术,望着四壁皆空,密不透风,实则云气流转,细闻竟有淡淡荷香。
她在里头屏息敛神,静室外却一阵不小动静。极乐蹲在静室门口,像是要给曾弋守卫,任凭青桐左拉右拽,愣是不肯离开门口半步。童子见状,也只得摇头离开。
青桐无法,只得陪着这只犟鸟在门口坐了一宿。
☆、思过
翌日清晨,初升的旭日将晨光洒进长廊。
一道青衫身影与童子在廊中相遇,片刻后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