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
间小道。
江月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缓缓转头,就在她刚刚摔跤的不远处,路边有她小腿一般高的杂草丛中,赫然躺着一个人,无声无息地,而他的身下,那些红得甚至有些发黑的粘稠液体正在汩汩流淌,混着淅淅沥沥的雨水,逐渐被稀释,冲下山坡,然后反复。
她的瞳孔都有些发直——是血。
江月白膝盖有些发软,险些站不稳,胆战心惊地朝那人走去。他侧躺着,人已经陷入昏迷,看不大清面容,只是身形高大,右臂处的伤口正在不断地向外涌血,伤处隐约可见森森白骨,看样子伤得不轻。
江月白费力地拉起他,由于男女身高体型的悬殊差别,只好又改为拖,虽然姿态有些不雅,但毕竟救命要紧……
虽然但是,少侠,对不住了。
江月白吭哧吭哧地把人拖回了家,跟抗□□包一样把病人摆在了自己那张窄窄的单人床上,然后风风火火地去后厨煎药。
她别的不行,治病救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毕竟当年仲济堂招伙计,她的专业成绩可是名列前茅,有些药材老板都不认识,她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小翠曾经怀疑过她是不是别家派来偷商业机密的细作,江月白义正言辞地将她拍开,就为讨口饭吃,虽然她自己也说不清她这种医学天赋打哪来。
之前已经先行处理过他右臂的伤口,这会儿伤处倒是不再流血,江月白一边在后厨煎药,一边单独煮开了一锅水,温度上来了以后先倒了一杯打算自己喝,却冷不防听到前面微弱的声音时断时续地传来,“水……”
江月白只好把举起的茶杯拐了一个弯,走出去见他仍是双目紧闭,眉宇间似有痛苦之色,额前冒着细汗,好似被梦魇缠住,口中嗫嚅,人却不醒。
她弯下腰去,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他的面色,倏然觉得哪里不对,一只手把上他的手腕。
内息紊乱,体内真气似有冲撞,加上他面上若隐若现的青黑之气,江月白终于敢确信,他是中了一种并不罕见的毒,中毒程度依受害人不同而各异,武学造诣越高,遭此毒侵害就越深,眼看面前这位青年痛苦的样子便知,此人武功一定不低。
于是江月白将手中的茶杯暂且先放在了一旁,又吭哧吭哧从床底下翻出了个药箱,挑挑捡捡开始熬制解药。
她的解毒手法似乎也是无师自通,至少在她有自我意识之后,没有人教过她行医的药理知识,她却好像早已学过了一样烂熟于心,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哪里偷师学艺了,不然怎会习得一身药学功夫,解得了毒治得了病。
就这样忙到了上半夜,他还不醒,江月白简单粗暴地强行把解药给他灌了进去,夜已深,她的小床却被这个伤残人士给霸占了。
其实隔壁也有一间房,两房之间内里通过一扇不能开的门连接,但是可以从外面过去。江月白也不知道当时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建造工艺,总之她这边屋里靠墙的那扇门就是个摆设,连开门的把手都没有。
江月白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他很高,躺在她的床上显得有些拘谨。初秋的晚上并不太冷,是以江月白只给他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仔细看上面还有一朵俗艳的牡丹,这是小翠说是要向江月白展示自己高超的绣技却并不理会她的抗议强行在她的毯子上绣了一朵翠式审美的大红花,且自诩心灵手巧,不过江月白的绣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那人露在外面的手骨节分明,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虎口处有一层薄茧,想是长年累月舞刀弄剑的缘故。江月白凑近了一些,但见他面上没什么血色,刀削斧凿般清晰的脸庞轮廓,鼻梁高挺,双眼微阖,长长的睫毛有些微翘,让他看上去平添了几分乖顺,却神奇地并不与他硬挺俊朗的面容违和,反倒是成就了他如此浑然天成的独特气质。
默默打量了一会儿,江月白越发觉得那条毛毯上的大牡丹碍眼,盖在他身上怎么看都诡异得很。那喜庆的红色闪得她眉心直跳,她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打算出去呼吸一下夜里的风冷静一下。
这时,床上却突然传来声响,她回头一看,发现他似乎想要坐起,双眼有些迷茫地看着她,于是喜道:“你醒了?我把药煎好啦!”
语罢便伸手去拿桌上的药碗,男子默然了一会儿,开口,语调有些迟疑,声音喑哑,“……谢谢你救了我。”
江月白眨巴了一下眼睛,但见他剑眉星目,只是那瞳眸里似乎没什么色彩,没有血色的唇紧抿着,眉心微拧,像是心事重重。
“你中毒了,不过你已经服了解药,十二个时辰之后你的武功差不多就可以恢复,身上其他伤口也给你包扎好了,七日之内最好还是不要随便下床……”
江月白职业病上来,絮絮叨叨地叮嘱,一边把药碗递给他,不料他一个错手,药碗差点摔在地上。药汁微微洒了出来,幸好她没有放手,江月白暗忖他大约刚醒没什么气力,于是道:“这样,你坐好,我来喂你吧。”
他向她看过来,“天黑了,为何不点灯?”